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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藍蠍子的娃娃! -完-
`mR.H0 (-Koizo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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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7 09:46 AM  資料 文集 短消息 
轉]"藍蠍子的娃娃! -完-

+ 楔子 +

  辰天保安公司與其他的保全公司有很大的不同,辰天的老闆堅稱他們是保安不是保全,
保全是包括除了保人之外還保有其他值錢的東西,可是他們卻只保人的安全。

  為什麼堅持只保人的安全?

  原因之一,老闆覺得同樣是賺錢,保人命比較有意義;

  原因之二,老闆認為他的人技術優良,去保東西太浪費了;

  原因之三,因為老闆高興!

  其實「老闆」這兩個字只有他自己在叫,事實上辰天的職員都叫他──老頭!

  老頭?怎麼,以為他還年輕嗎?游走各國多年,他當然早已年過半百,不叫老頭,要叫
什麼?叫帥哥啊?嗯,二十年前他的確是滿帥的,不過現在,他頭頂上早已變成地中海啦!

  辰天的老闆是個名副其實的老頭,有著地中海頭,圓滾滾的肚子、微駝的背,和年輕時
與人打架被揍得有點歪斜的鼻子,只有那對炯炯有神的眼睛還帶有當年意氣風發的神采,以
及一顆依舊精明的腦袋。

  此刻的他正坐在大皮椅上,皺眉看著眼前留著平頭,臉上戴著墨鏡,髮色接近銀白,一
身黑西裝、藍襯衫的男人。

  「你……要找保鏢?」老頭有點遲疑的重複對方方才說的話。不是他不想做這筆生意,
而是這男人的身分實在……

  白髮男子張嘴一笑的點點頭,「我是要找保鏢。」

  「咳、咳,對不起,是要保你嗎?」

  老頭可笑不出來,殺手要請保鏢,他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還是第一次聽過,老實說,這實
在不怎麼好笑。

  白髮男子從外套口袋拿出一張照片,「保他,藍蠍子。」

  老頭接過照片愣了一下。怎麼,照片中的人就是藍蠍子?他記得藍蠍子是藍星集團那位
從不露面的總裁的外號,可是這張照片中的人不是古氏那位失蹤兩年的大少爺嗎?

  老頭點了點頭,「目前有兩個。」

  「射擊程度?」白狼揚揚眉詢問。

  「兩人差不多,都在九成以上。」

  「個性呢?」

  「羅芸比較冷靜,楚蒂則較活潑。」

  「那就羅芸吧。」那傢伙不喜歡話多的人。白狼站起身又說:

  「最後一個條件,如果你想讓她活著,就別讓她知道太多。我是想保護藍蠍子,卻也不
想讓其他人跟著陪葬。相信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這傢伙很冷血的。」

  老頭苦笑的點頭,古家的人哪個不冷血?他們個個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一罐黑咖啡、一個黑色旅行袋、一台筆記型電腦,這三樣東西是羅芸五年來不可或缺的
工具,無論她走到哪裡,都會帶著它們,就像命根子一樣。當然,那也是因為這些都是她保
命的東西。

  才走出機場,天空就下起雨來,羅芸招了輛計程車到飯店,一進房她就將電腦連上網路
,然後去洗了個熱水澡、泡了杯咖啡,站在十幾層樓高的窗戶旁,看著底下來來往往的人車
,等消息進來。

  雨持續下著,大有到世界末日的趨勢,羅芸看著雨水不斷打在窗戶上,接著快速的滑落
。呼出的氣體在窗戶上形成模糊的白霧,她伸手慢慢擦去白霧,繼續望著窗外的水世界。

  她是個受過專業訓練的保鏢,但她和一般的保全人員不同,她是個特約保鏢──意思就
是她會和雇主簽約,她只保護雇主到找出幕後的主使人為止。因為她的價碼不算低,通常會
請她的人本身就已經有保全人員,只是無法搞定才會找上她,所以她的雇期都很短,最長的
也沒超過半年;當然這也代表她能力很好,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失手的紀錄。

  自五年前正式踏入這行,她就在世界各地東奔西跑,台灣……她很久沒回來了。

  說來奇怪,她從小在這裡長大,現在看著這個灰濛濛的城市,竟有一種陌生的感覺。當
年那個叛逆的小太妹總是站在街上望著高高的大樓,如今她卻在樓上看著底下的街道。羅芸
自嘲的一笑,她不認為自己和當年有什麼不同,那個小太妹還在,只是已懂得將尖銳的利角
藏起來。也許她該感謝老頭當年收養了她,如今她才不用再在街頭上混,不過,那得等他懂
得放她休假的時候再說。

  羅芸心裡才想到老頭,就見電腦有了動靜,螢幕上快速的出現一串中文字。

  丫頭,剛下飛機嗎?

  她坐下打了兩個字:廢話。

  有件新case。

  羅芸不悅的瞪看那幾個字,也就知道這個死老頭不會放過她。

  我要休假,你找別人吧!

  我知道妳很久沒休息了,可是這件案子客戶堅持要妳。

  「死老頭,你休想。」她皺著眉喃喃自語,重複打上那四字真言。

  我要休假!

  對方出償1,000,000美金。

  羅芸正想再次拒絕,但在見到螢幕上的金額時愣了一下。六個零,一百萬美金?

  有沒有搞錯?老頭是不是多按了一個零,她想了一下,口中喃道:「一定是,我才不干
!」

  說著,她立刻將回答傳過去。

  不干!

  2,000,000萬美金。

  兩百萬美金!羅芸張大了上眼,老頭真的沒打錯。錯一次還有話說,錯兩次就太離譜了
,這代表對方是真的出價兩百萬美金!

  羅芸雙手捧著咖啡喝了一口,瞪著那串數字思量,要不要接?現在匯率是多少?她記得
好像是一比三十幾,兩百萬美金換算成台幣不就是……六千多萬!

  哇!接了這件案子,她就可以退休了。不過會出這麼大的手筆,代表這件CASE一定
很難搞,可是六千多萬耶!管他的,反正這是最後一次,搞定之後她就退休,找個山明水秀
的地方享清福去。

  思及此,她立刻放下杯子,雙手重新敲打鍵盤。

  小白兔是誰?

  藍蠍子。

  藍蠍子?

  誰啊?

  沒聽過。

  羅芸扯扯嘴角,叫這麼詭異的名字,看來這次的「小白兔」不好保喔。

  看著螢幕上陸續出現的資料,她雙手捧著咖啡悠哉的再喝了一口。

  姓名古杰,年齡二十八,身高一百八十三公分,黑髮黑眼,黃種人,未婚,健康情形良
好,現是藍星集團的總裁。

  藍星集團!

  這她倒是聽過,它是最近兩年突然冒出來的企業,正以驚人的速度快速成長。

  不過羅芸稍感訝異的是,這人的資料太少,憑辰天的楷報網,只有這些資料實在令人覺
得奇怪;而且聽說這人從來沒露過面,可見他是個很重隱私的人,這次會找上辰天,看來問
題不小。

  什麼時候碰面?

  明天,到妳樓下咖啡廳找一位古月誠,他會帶妳去見他。

  OK。

  她立刻關上電腦,喝完咖啡,然後躺上床,打算養足精神再去面對第二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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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7 09:47 AM  資料 文集 短消息 
+ 01 +

  「轟」的一聲巨響傳來,緊接著火光沖天,濃濃的黑煙夾雜著火焰竄上雲霄。

  四周的人群紛紛轉頭看向爆炸的建築物,指指點點的圍觀過去,那是一家有名的餐廳,
許多政商界的人士都會到那裡用餐談事,看來這一定是明天的頭條新聞。

  消防車發出尖銳的譬笛聲迅速趕來,立刻開始灌救。

  就在前方正鬧烘烘的亂成一團時,餐廳後面的巷子走出一名男子,他並沒有加人圍觀的
人群,反而朝另一頭走。突然一輛車停在他旁邊,他開門上了車,沒幾分鐘車子就遠離了身
後那團混亂。從頭到尾,沒人注意到那名男子。

  「怎麼會弄成這樣?」羅芸替他脫去染血的襯衫,他的背後被碎玻璃劃傷好幾處,有的
地方還有小片的碎玻璃插在上面。

  「有個笨蛋在廚房開槍。」那男人語氣淡淡的回答,好似他滿身是血沒什麼大不了的。

  羅芸瞪著他傷痕纍纍的背皺眉,拿了把鑷子道:「忍著點,我把碎玻璃弄下來。」

  他沉默的喝了口酒,沒有回話。

  過了一會兒,羅芸才將他的背清乾淨,然後替他上藥包扎,不悅的質問:「為什麼不帶
我去?」

  「不為什麼。」

  「我是你的保鏢!」她生氣的停下動作,這傢伙,今天竟然趁下班人多時甩掉她,若不
是她早知道他的行程,他現在可能還帶傷在路上走,真是該死,剛才她若也在餐廳,他就不
會傷得這麼嚴重了。

  他站起來回身冷冷的看著她,然後扯出一記嘲諷的笑容,「妳不是,妳是我的生日禮物
。」

  「我才不是!」羅芸跪坐在床上氣惱的反駁。

  「妳是。」他捏著她的下巴,低頭肆無忌憚地攫取她的紅唇。

  羅芸沒有退開反而吻回去,她喜歡他的吻,雖然這人是個惡棍。而且早在三年前她就已
經學到,她要是退縮,只會讓他高興,這人向來以捉弄她、折磨她為樂。

  他停下來,瞪著她。

  「現在可以讓我繼續包扎了嗎?」羅芸迎視他的目光,努力克制不讓呼吸太急促。

  半晌,他松開手轉身又坐了下來,羅芸繼續在他身上纏了幾圈紗布,盡量不讓手發抖,
要是讓他知道自己那麼容易受他影響,那她的日子又要開始難過了。

  終於弄好了,羅芸松了口氣,將東西收一收打算出去。

  她才下了床就被他一把抓住手臂,「放這裡就好。」

  羅芸看著他,知道他怕她去找那個多嘴公通風報信,她順從的將東西放到地上,反正就
算她不去,那人明天看到新聞也會自己跑來。

  他拉著她躺上床,雙手環抱著她,沒多久就沉沉睡去。

  羅芸輕輕地環著他的腰,盡量讓他靠向自己,以免他一不小心翻身壓到背上的傷。

  從一開始到現在他總是喜歡抱著她睡覺,三年下來,她早已習慣了,現在若是一晚上沒
有他在身邊,她反倒會輾轉難眠。

  聽著他規律的心跳,羅芸的思緒開始神遊,一開始她並不曉得事情會變成這樣,也不知
道這件任務竟會一拖三年,真是破了她的紀錄,而且看這樣子,還會繼續拖下去。那該死的
臭老頭,她早該知道兩百萬美金沒這麼好賺!

  三年前,她在飯店樓下咖啡廳找到了古月誠,那個人長相很斯文,戴著眼鏡在看書。不
過她萬萬沒想到找保鏢的主意是他想的,古杰一點也沒那個意思,以至於古杰到現在還不肯
承認她是他的保鏢,只認為她是他的生日禮物。

  事實上她的確很像他的生日禮物,羅芸嘲諷的想。去見古杰的那天,古月誠只差沒在她
身上綁上蝴蝶結。

  第一次見到他,就是在這裡,一棟海邊小屋。她和古月誠來的時候,他正在海裡游泳,
距離岸上至少還有幾十公尺遠,但她敏銳的感覺到他正在看她,雖然他離她很遠,但她仍然
有種想逃跑的欲望,覺得自己就像被盯住的獵物,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卻無法動彈。

  她就這樣看著他游上岸,從被夕陽染成橘紅的大海走到地面前,髮梢不斷滴著海水,他
那黑色的雙瞳像兩潭深淵,那是惡魔的雙眼帶著魔魅的深藍,在剎那間,她不禁有些迷惑,
只能呆愣的看著他。

  古杰沉默的凝視著她,半晌後,他嘴角微微揚起,伸出手指,從她的額頭輕撫過臉頰,
在撫過她的雙唇略微停了一下,然後來到她的下巴,接著她看見他那抹嘲諷的笑容,他輕捏
著她的下巴低頭吻上她的唇。

  有如滔天巨浪般的感覺席捲了她所有的意識,她並沒有反抗,因為她整個人呆住了,直
到他抬起頭來。她喘著氣,心裡除了想逃還是想逃,但她仍是沒動一下,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動也不能動。

  「很好的禮物。」古杰的語氣帶著一抹興味,雙眼仍盯著她沒有移開。

  「你滿意就好。」古月誠淡淡的笑著,扶了扶眼鏡說:「沒問題的話,我先走了。」

  「我不是禮物!」 羅芸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反駁。

  「妳是。」古杰微揚起一眉,大手突然撫摸她的短髮,「把它留長。」

  「為什麼?」這句話是古月誠問的。

  古杰終於移開視線轉向古月誠,冷冷的開口,「我不喜歡。」

  「我以為你……」古月誠張嘴說到一半,在見到他眼裡的寒光後,隨即識相的閉上嘴。

  「你可以走了。」古杰下完逐客令,立即轉身走向屋子。

  羅芸看著他冷傲的背影,轉頭看著古月誠,不解的問:「為什麼要說我是禮物?」

  「你是他的保鏢,從現在起你必須不擇手段的跟在他身邊,保護他的安全。今天是他的
生日,說妳是禮物,妳才能留下來,他一向不喜歡屬於自己的東西離他太遠。」古月誠笑著
解釋。

  「我不屬於他。」她懊惱的瞪著眼前的笑面虎。

  「從現在開始妳就屬於他,直到事情結束為止。」

  羅芸惡狠狠的瞪他一眼,「我會完成的,你可以滾了!」說完,她忿忿的轉身進屋。

  「祝妳好運。」古月誠語氣柔和,但若羅芸曾回頭看的話,就會見到他臉上嚴肅的表情
,他是真有希望她能有足夠的幸運,這樣才能有命活下來。

  從那天開始,她就跟在古杰的身邊,替他打理一切事物,包括保護他的安全。

  令她覺得奇怪的是,當初老頭給的資料說他是藍星集團的總裁,但古杰並未住進家門大
宅裡,更沒有成群的傭人,羅芸後來才知道,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所以他身邊除了她之外
並無其他保全人員。

  誇張的是,在古杰身上發生的「意外」,多到他簡直像被死神給纏上了,一天裡來上幾
次交通意外已是司空見慣的事,此外每隔幾天就會有人送特制「花生米」,不時還會來些滴
答作響的蛋糕。說老實話,她實在很懷疑這男人是如何長大的,這三年他能平安的活下來,
連羅芸都很佩服自己。

  還有,她發現他身手很好,槍法也很好──事實上是比她好上很多。可是每次在她解決
那些殺手時,他向來不插手,只是帶著那抹嘲諷的笑容冷眼旁觀,像是在看戲一般。起初她
常常在想,萬一哪天她要是失手了,他會不會救她?後來她知道他會救,不是因為她真的失
手了,而是因為她變得較為了解他。在他的觀念裡,是不容許他的玩具或東西受到侵犯,那
是他的,只有他可以動!

  思及此,羅芸不禁暗自歎了一口氣。

  這三年裡,他真的將她當成生日禮物,一個很有趣的娃娃,會照顧他的生活起居,還會
替他處理麻煩的娃娃。其實她到現在都還搞不憧,為什麼古月誠會想替他找個保鏢?依他的
身手來說,根本就不需要,這個人比她厲害多了。她總覺得自己像是被請來的女傭或者保母
,只不過她還得負責他的喜怒哀樂和陪他睡覺。

  說到睡覺,羅芸想起第一天差點被他嚇死,她還以為他想幹嘛,結果他只是很單純的抱
著她睡覺。不過這也太誇張了,哪有當保鏢的還得陪雇主睡覺的道理?即使他並未逾矩。她
登時就想打退堂鼓偷跑。

  誰知道她才起身,原本睡得正熟的他立刻醒了過來。蠻橫的將她抱回床上,二話不說的
吻住她的唇,在她陷人意亂情迷的時候,惡狠狠的咬了她的唇直到滲出血絲,他才低沉的在
她耳邊警告道:「不准走。」說完,他乾脆整個人壓著她睡,一點空隙也不留。

  老實說,她可以走的,有許多機會可以讓她離開這危險的男人,為了幾千萬元丟掉性命
並不值得,她不喜歡這種事情失控的感覺,可是每當她想趁他開會時離開,她眼前就會浮現
他帶著嘲諷的笑容和那雙深邃、冰冷的黑眸。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無法就這樣走開,於是
戰戰兢兢過了一個月,在確定他不會亂來後,再加上那兩百萬美金的引誘下,她只好將就著
過,過了好久她才能真正的安心睡覺。

  只不過她很懷疑,這樣霸道的男人怎能在商場上每戰皆捷,因為他看起來真的不像商人
,直到她見過他談生意的手腕,她才知道藍星集團會成長如此快速不是沒有原因的。她也終
於知道為何他叫「藍蠍子」,因為只要他參加的生意,沒有一宗不賺錢;他看中的公司,沒
有一家不被藍星合並,若對方不肯合並就只有倒閉一途。也許這就是他老碰到意外的原因,
他太冷血無情了。

  羅完皺著眉看向他濃密的睫毛,這男人到現在對她來說仍是個大大的問號,但不知為何
,她一向冷靜理智的腦袋,一遇到他就完全沒轍了。

  輕輕地歎了口氣,她的思緒回到他背上的傷。

  明天古月誠要是見到他的傷,大概又要唸上半天。這兩個男人的相處方式很奇怪,古杰
還似很討厭古月誠,其實又不盡然。

  唉,不想了。羅芸調整了個姿勢,將他的手臂當枕頭枕著。

  也許她是上輩子欠了他的,這世是來還債的,所以才會被他吃得死死的。

「羅芸。」

  她站在工具梯上,停下檢查自動防衛系統的動作,回頭看向一身白色休閒裝的古月誠;
刺眼的白、看似溫文的微笑,這傢伙一貫的標記。

  她面無表情的開口說:「你最好回去。」

  「為什麼?」他笑笑的揚了揚眉。

  「他不想見你。」羅芸語氣淡漠的回答。

  古月誠聞言有點訝異,「為什麼?」今天是星期天,又不用上班,古杰為什麼不想見他


  「笨。」羅芸懶得理他,回頭繼續檢視監視器的鏡頭。「他現在在屋子裡,記得敲門,
小白兔今天脾氣不好。」

  「他知道你在背後這樣叫他嗎?」古月誠饒富興味的問。

  羅芸瞄了他一眼,嚀道:「廢話!」古杰當然不知道,要知道的話,她哪還有命在。

  「說得的,的確是廢話。」他笑著說。伸手握住門把打開門。

  羅芸見狀大叫:「記得……」話甫出口,一顆子彈便打掉了他的帽子,幸虧她及時踹了
他一腳,將他踹倒在地,才沒讓古月誠丟了性命。

  她生氣的跳下工具梯,沒好氣的站在門口看著有點狼狽的古月誠說:「你耳聾啦!跟你
說他今天心情不好,你還傻傻的往裡面沖。」

  「喂!你搞什麼鬼!不知道是我嗎?」古月城爬起來拍掉塵土,對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憤怒的大吼。

  就是因為知道是你,他才要開槍,白癡!羅芸在心底咕噥。古月誠那麼愛嘮叨,古杰要
不想見到他。

  「不知道。」古杰拿下耳機,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我在聽音樂。」

  「要是進來的是她怎麼辦?」古月誠不悅的指著羅芸。

  豈料他倆竟然異口同聲道:「我(她)會敲門。」

  「門後面的鈴鐺,有人敲門就人震動,他會看到。」羅芸雙手抱胸的回答。

  這是什麼跟什麼啊?古月誠瞪大了眼有點不服氣的問:「要是妳忘了呢?」

  「就算我忘了,我也不人被他打到,才不像你那麼蹩腳。」她收起工具梯走進屋裡。

  他蹩腳?古月城有如啞巴吃黃連,悶悶的跟在她身後進門。

  「昨天那場爆炸是怎麼回事?我記得你不是去那裡和鎖世談購併案嗎?聽說鎖世的陳老
板吸了過多的二氧化炭被送進醫院急救,對了,你沒事吧?」古月誠皺著眉坐下。

  羅芸則走進廚房,泡了壺茶。

  「沒事。」古杰接過羅芸送來的杯子,暖了暖手再輕吸一口。

  「沒事?餐廳都燒掉了,還叫沒事?那件購併案有沒有談攏?」古月城自動拿起杯子倒
茶喝,他才沒那麼好命,等羅芸替他倒茶,下輩子吧。

  「已經簽了約。」古杰說著挺直的背,感到傷口一陣陣的刺痛。

  古月誠感到有些不對勁,這傢伙的背好像挺得太直了,他看向羅芸揚眉無聲詢問。

  羅芸牽動了下嘴角,沒有理會他。

  古月誠見她不肯回答,乾脆伸出右手就要拍上古杰的肩──

  另外兩人同時反應,古杰向另一邊退,羅芸則抓住了古月誠不安分的手。

  「妳竟然讓他受傷?」他生氣的領悟到古杰受了傷,不悅的責問羅芸。

  羅芸看了眼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男人,突然一言不發的放開手。這男人實在很欠修理,她
還護著他做什麼,讓他被這多嘴公唸死算了!

  她直直的看向古月誠,直到他自知理虧的收回視線,她才神情漠然的轉身走出去。

  「你又甩掉她。」古月誠知道自己錯怪了羅芸,語氣滿是指責的說。古杰老是喜歡自找
麻煩,這三年來羅芸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是非常厲害了。

  古杰木然的著向遠方,當做沒聽見他的話,過了半晌,他突然開口問:「那件事進行得
如何?」

  「下游子公司的股票已經收購得差不多,萬事俱分,只欠東風。不過。」古月誠輕皺眉
頭,「你確定真要這樣做?」

  「怎麼,你捨不得?」古杰一臉冷笑的看向他。

  「不是,你應該知道我對那裡的觀感,只是把她拖進來似乎不太好。」

  「別忘了,是你把她扯進來的,不是我。」古杰閒適的向後靠在椅背上,臉上不見絲毫
的良心不安。

  古月誠聞言暗歎了口氣,這樣的結果他早該料到才是,只不過他心中還帶著一絲希望,
希望古杰能有一點人性,而不是精明冷血得像台電腦。

  「對了,你的傷還好吧?嚴不嚴重?要不要回去休息一陣子?我看你這個樣子也沒辦法
做事,明天外婆大壽,你好幾年沒回去了,乾脆回去休息一下,剛好又可以讓羅芸放假,她
三年沒放假了,你也該為人家想想。」他再次努力想讓羅芸置身事外。

  「用不著。」

  「古杰你──」古月誠為之氣結,他就像石頭樣頑固。

  「你很煩。」古杰皺起眉頭,不想聽他的長篇大論,起身打開門對著在屋外測試防衛系
統的羅芸說:

  「把這傢伙弄走。」

  羅芸拿著搖掛器看了他一眼,在瞧見他難看的臉色,知道他傷口在痛,她這才不情願的
走進屋裡。

  「妳不會真的要聽他的話吧?」古月誠不敢相信這兩人竟然要趕他出去,最氣人的是,
他是在幫她呢,偏又不能明講出來,真是有苦難言啊!

  「我把防衛系統打開,你要是能靠自己的能力進來,再來說這些有的沒有的。」羅芸冷
漠的回話,對他無法置信的表情不為所動,反正這種事每隔幾個月就要演一次,她早就不會
對他感到同情,這人臉皮厚得很,連人家不歡迎他都看不出來。他把古杰惹毛了,到時候倒
楣的又是她,還是趁早趕他走比放好。

  「羅芸,難道妳不想回去看看老頭?」

  羅芸冷冷的道:「不想。」

  古月誠一時語塞,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妳……妳已經三年沒休息,剛好可以趁現在
放假啊!」

  羅芸還未來得及開口,一股寒意就從門口襲來,古月誠不禁打了個冷問,他回頭瞧見古
傑冰冷的黑色眼珠,連忙道:「古杰,葉鈴今年也會回來,事情拖了這麼久總是要解決的。
」他想盡辦法讓古杰放棄,卻用錯了計。

  古杰在聽到那名字,眼中寒芒一斂,他冷冷的開口道:「我會回去。」在他的計劃裡,
本來舞台就是搭在那裡。

  古月誠聞言松了口氣,「那她?」他指著羅芸問。

  古杰臉上露出冷笑,他走向前伸手將羅芸拉到身旁,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娃娃當然
得跟我一道,是不是?」

  羅芸看著他不帶溫度的眼珠,很想問他葉鈴是誰?不過她還是沒有開口。他每次叫她娃
娃的時候就表示他心情槽透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糟。

  「可是那邊……」古月誠苦者一張臉,古杰還是不肯放棄,他擔心的看向羅芸,若她去
了,可有得她受了。

  「什麼時候去?」羅芸開口問,不想讓這男人心情越來越不好。

  「明天。」古杰滿意的輕輕添了她雙唇一下,他就是喜歡她這點。

  古月城看著他們兩人,搖搖頭歎了口氣。算了,以古杰的個性,一旦決定了就絕不會改
變,現在只希望羅芸心髒夠強壯,而且在知道真相之後不會把他給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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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孽緣吧!

  羅芸坐在車裡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腦海裡突然冒出這句話。不知這從什麼時候開始,
她照顧他不再是為了單純的任務,好像多了些什麼,總是讓她無法不順從他,幾乎有點以他
的喜怒哀樂為己任了。

  皺了皺鼻子,她聞到一股煙味,轉過頭去只見他一手夾了根煙,一手操控著方向盤。

  「別抽煙,傷口不容易好。」羅芸語氣淡然的說。「把車停下來,我開吧。」

  古杰將車子停到路邊,深深的吸了口煙,轉過頭看著羅芸道:「過來。」

  羅芸皺起眉頭但還是靠了過去,他將煙吐在她的臉上,引起她一陣嗆咳,在她還沒順過
氣來時,他伸手攬過她的後頸,將她拉向自己,低頭吻住她的紅唇。

  她生氣的推開他,「別這樣。」

  「妳不喜歡?」他懶洋洋的伸手穿過她的長髮,讓陽光流洩而過。

  「你要是不想去,現在還可以回頭。」她漠然地拿起他指間的煙,用力捻熄。古杰玩弄
著她的長髮,突然又露出那抹諷刺的笑容說:「妳說妳是我的保鏢,一旦我們進了那幢屋子
後,妳最好寸步不離的跟著我。」

  「為什麼?」她狐疑的望著他。

  「因為這世界上最想要我死的人就在那裡。」

  一股令人戰慄的寒意倏地竄上羅芸頸背,他的態度像在說笑話樣,她卻知道他是說真的


  她伸出手將他額前落下的頭髮撥回,淡淡的說:

  「放心,我是世界上最好的保鏢,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取走你的性命。」

  「既然如此,我不去怎麼對得起他們,是吧?」古杰一臉嘲弄的說。

  羅芸只是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逕自下了車和他交換座位,過了一會兒,車子又繼續
前行。

  開了一段山路,映人眼簾的是一條綠蔭長廊,兩旁的樹枝格參天,遮蔽了蔚藍的晴空,
只有少許的陽光像全線般穿透葉隙交織在空中,滿地的落葉,風一吹便揚起幾許,隨即又緩
緩落下。

  這條綠蔭長廊筆直的通向一座鐵門,車子才駛進,鐵門就自動打開,羅芸將車駛過去,
直到那棟宏偉的歐式建築前才停下來。

  「娃娃,歡迎來到古家。」古杰輕蔑的笑著,與她一同下車。

  一位老人等在車旁,見古杰下了車,他恭敬的喊了聲:「傑少爺。」

  古杰向他點了下頭,隨即攬著羅芸的肩膀朝屋裡走;她很自然的一手環著他的腰。

  少爺?她一直以為他是孤家寡人一個,因為在老頭給的資料裡,並沒有提到他有家人,
而古杰當然更不可能說。

  羅芸突然撇了撇嘴角,其實她根本不需要覺得訝異,她早該猜到這傢伙的家世不凡,要
不然也不會有這種愛使喚人的毛病;這種毛病通常是要從小培養才會如此嚴重。

  一走入大屋,雖然挑高的大廳非常寬敞,但她仍是感到一股壓迫感,以及好幾道刺人的
目光。

  「是古杰……」屋內的眾人見到進來的人頓時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羅芸打量了一下,依她看,屋子裡十幾個人,見到他真正露出喜悅的只有正前方那頗具
威嚴的老婆婆和古月誠了。

  古杰冷冷的環顧了下四周,那如細蚊般的嘈雜聲便消失無蹤,令羅芸深覺好笑。

  「回來了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難不成要讓我這把老骨頭向你請安不成?還不過來!」老
奶奶精神奕奕的斥責,不過臉上卻不見絲毫怒意。古杰攬著羅芸走向前,皮笑肉不笑的喚道
:「奶奶。」

  「你這渾小子,一失蹤就好幾年,也不知道要回來,現在還知道我是你奶奶啊?真是混
蛋!」

  「不是,外婆,古杰他是太忙了,所以沒空回來看您。」古月城在旁邊幫古杰找籍口。

  「你少替他說話,他那德行我還不知道嗎?哼!」她瞪了古月誠一眼,突然注意到羅芸
的存在,「她是誰?」

  古杰臉上又出現那抹諷刺的神色,他抬起羅芸的臉詢問:「娃娃,妳說妳是誰?」

  羅芸看著他,淡淡的開口說:「你不是都稱我為娃娃了嗎,那你說我是誰?」

  他輕輕地摩挲她的下巴,眼中間這一絲異樣的光芒,「妳是我的妻子,是吧?娃娃。」

  羅芸的心跳實地跳快了兩下,隨即又鎮定下來,雖然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但她仍很配
合的回道:「你說是就是。」

  古杰眼裡帶著挑戰的意味看向老奶奶,緊擁著羅芸大聲宣佈道:「您的孫媳婦,奶奶。


  眾人聞言,立刻引來一陣騷動。古杰不待他們開口詢問,隨即又投下另一顆炸彈,他當
場在大廳深吻羅芸。

  突然一陣杯盤破碎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兩人的親吻,羅芸循聲看去,只見一名短髮女子
臉色蒼白的看著他或者應該說是看著……她。

  在她腳邊的地上一片狼藉,杯子碎了一地,她倉惶的蹲下來收拾地上的碎玻璃,「對不
起。」

  羅芸感到古杰抓著她的手緊了一緊,她抬頭看向他,在瞬間看出他眼底那一閃而逝的情
緒,她不禁松開了環在他腰上的手,心中有股窒然的感覺。

  她想她知道誰是葉鈴了。

  古杰發現她的松手,生氣的緊抓住她想溜開的手。

  羅芸不解的望問他,她以為他會高興才是,卻見他反而將她摟得更緊,臉上仍是那抹輕
佻的表情,只有他快捏碎她骨頭的手勁讓她知道他的不悅和警告。

  「什麼時候結的婚?」老奶奶難掩詫異之色,卻仍鎮定的問著孫子。

  「三年前。」古杰回答得從容自在,好像那是真的一樣。

  「是真的嗎?」奶奶望向古月誠。

  「是──真的。」古月誠遲疑了一下,仍是附和了古杰的說法。「他們在一起三年了。


  這樣說應該不算說謊吧?古月誠在心底暗暗歎了口氣,也許這樣的情況對大家都好,只
是連累了無辜的羅芸。

  「妳叫什麼名字?」老奶奶得到了確定,這才正眼打量超羅芸。

  「問人姓名前是否應該先自我介紹?」羅芸面無表情的開口。這老太婆根本就沒把她放
在眼裡,她人站在這裡,老太婆竟然當著自己的面質疑古杰,詢問古月誠她的身分,直到現
在才正眼看她,那她也沒必要給她好臉色看。

  她的話引起一陣嘩然,古月誠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古杰卻是面露微笑。

  老奶奶瞪著她,羅芸毫無畏縮的站在古杰身邊,過了好一會兒,老奶奶才開口說:「好
,妳說得沒錯,我是該自我介紹。我叫方蓉箏,是妳嫁的這個渾小子的親奶奶。」

  羅芸這才冷淡的回道:「羅芸,我的名字。」

  老奶奶點點頭,露出一抹微笑,「好,很好。」

  古月誠見狀松了口氣,連忙開口說:「外婆,他們開了很久的車子,我看先讓古杰和羅
芸先上去休息一下,反正他們這次會待好幾天,也不差這一時片刻的,是不?」若再讓這兩
個人留在大廳,他還會沒完沒了。

  「也對。老李,帶少爺和少夫人上去。」

  「不用了,我還知道路。」古杰扯了下嘴角,逕自帶著羅芸走上樓。

  羅芸在離去前又看了臉色蒼白的葉鈴一眼,古杰發現她的目光焦點所在,伸手用力地將
她的身子轉向他,不准她再看樓下的葉鈴。

  直到他們走進房間,古杰這才松開手。

  羅芸已經從送上來的行李箱中翻出醫藥盒,再走到他面前示意要幫他換藥。

  古杰坐到床邊,讓她脫掉自己的襯衫,他盯著羅芸一言不發的解開他的扣子,動作俐落
的拆下他身上的紗布,等她起身想走到身後幫他換藥時,他猛地拉住她,「為什麼不問?」

  「問什麼?」羅芸不帶感情的回答。他的態度有點奇怪,平常他是絕不會說這種話的。

  他伸手輕撫著她的臉,突然湊到她耳邊小聲的笑道:「在這屋子裡,妳是我的妻子,妳
當然得問。」

  什麼意思?羅芸做一揚眉,想掙開他的手,但是古杰不讓她掙脫。 「房裡有監視器,
妳得表現得像個妻子,娃娃。」他的聲音雖帶著笑意,羅芸卻知道他快氣瘋了,他一向對那
種東西比她還敏感;古杰討厭被人當做獵物,他向來只當獵人。

  「你少來這套!說!那女人是誰?」羅芸用力推開他,將音量拉高,配合的演下去,一
邊不著痕跡的掃視了下四周。

  一看之下,她臉色不禁微微一變。這些人當他們是什麼?實驗室裡的動物嗎?台燈上面
、版畫上面,其他的地方也不少,所有監聽、監看的一應俱全!

  「我以前的未婚妻。」古杰解釋著,「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過去的事?那我怎麼沒聽你說過!你這混蛋!」羅芸說著抓起花瓶便砸向他,古杰一
個側身閃過,花瓶打中台燈,發出巨響。

  好極了,報廢一個,還剩五個。

  「妳別不講理!」古杰生氣的一拍桌子,另一個掉了下來,他站起身「剛好」踩碎它。

  羅芸走到另一邊,「我才沒有不講理,看你剛剛在樓下死盯著人家,怎麼,感到心疼了
是不是?」她拿起掛在牆上的版畫,當飛盤一樣射過去,古杰抓起衣帽架一擋,那幅畫立刻
跌落地上。

  兩人隨即如法炮製的解決排其他的,到了最後一個的時侯,古杰伸手阻止她,「等一下
。」

  他拉著她來到鏡子前面。對著那面鏡於冷著臉說:「奶奶,戲演完了。」說完,對著鏡
子開了一槍,鏡子立時碎成片片,當然也包括了留在後面的監視器。

  羅芸有點咋舌,怎麼連那個老太婆都有這種嗜好。「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全部。」古杰收起槍,淡漠的回答。

  全部?她想也是。羅芸隨著他坐回床上,這才開始幫他換藥。

  「傷口才剛結痂,你別做太大的動作。」羅芸手上擦著藥,心裡不禁有點擔心。對方的
敵意比她想像中還深,看來接下來的這幾天她會很忙。

  羅芸替他重新換上紗布,心中有點納悶,既然這裡這麼危險,為何古月誠會要古杰回來


  「別皺眉。」古杰望著正替他扣上扣子的羅芸,突然冒出句。

  羅芸淡淡的開口道:「我沒有。」

  「是嗎?」他將她拉進懷裡,讓她坐到他腿上,伸手觸摸她的眉心,「那這是什麼?」

  「額頭。」她回答得正經八百,不禁逗笑了古杰。

  「說得對,是額頭。」他將臉理在她肩頸處,嗅著她的髮香,摟著她的腰的雙手漸漸收
緊,他突然語氣冰冷的在她耳畔警告,「羅芸,妳是我的生日禮物,知道嗎?絕對不准離開
我!」

  她沉默著,只是靠在他的肩上,溫柔的環著他,任時間緩緩流逝。

  羅芸眼裡浮現苦澀,是孽緣吧……

  羅芸跟著古杰來到後山,他拉著她的手輕松寫意得像在散步。她緩步跟著,心中卻暗暗
數著身後到底暗中跟了多少人。

  一個沒注意,她腳下踏空,古杰及時將她拉進懷裡扶穩,笑著嘲弄道:「娃娃,專心點
。」

  「你要帶我到哪裡?」羅芸瞪了他一眼,這傢伙明知出來不安全,還硬要到外頭來當靶
子。

  昨晚那場壽宴根本就像鴻門宴,他那些親戚個個不懷好意,明的來他們不敢,暗地裡可
就多了,一整個晚上她疲於應付那些小把戲,而這男人可好了,像個沒事人一樣。

  不過那叫葉鈴的女子,後來卻沒有任何不對勁,臉上的血色也恢復了。她猜房裡的監視
器,有一個就是她的,大概看到他們吵架,以為事情對她有利,所以放心了吧。

  「妳第一次來這裡,照理說我應該要帶心愛的妻子,去看看妳老公小時候的秘密基地才
對。」他牽著她繼續往上走。

  「你這種人也會有秘密基地?」羅芸小聲咕噥著。她看要是真有,也是個惡魔的巢穴,
就像那座大屋一樣。

  古杰嘴角微揚,「當然有,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跑到那裡。」

  羅芸心虛的看了他背影一眼,她還以為他沒聽到,不過看樣子,他今天的心情很好。

  「到了。」他們走出樹林,來到一片空曠的草地,眼前的視野豁然開朗。

  羅芸瞪大了眼,為眼前壯闊的景緻所震撼。在他們前方是一處懸崖,向遠方望去則是一
座座相連的山脈綿延到天邊,萬裡晴空再加上氣勢壯闊的青山,讓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受。

  她不自覺的向前走去,想仔細看清楚。

  突然一陣強風吹來,羅芸差點被風吹倒,她不穩的向後退了一步,卻發現古杰就站在她
身後,他用大衣將她包在身前,臉上有著一絲愉悅。

  「你們這地方到底有多高?」昨天她只注意車子一直向山上開,並沒有想到已經到了能
看見群山的高度了。

  「海拔一、兩千公尺吧。」

  「風好大。」她抬頭看著他。

  「我就是喜歡這裡風大。」他站得穩穩的,像是早習慣了這種強風。

  「你這樣站著,後面那些人……」羅芸怕那些小人開槍。

  「已經走了,他們不敢上來這裡。」他嘲諷的說。

  「為什麼?」

  「這裡是有名的斷魂崖。」

  見她目光裡滿是不解,於是古杰解釋道:「因為地勢的關係,這裡會突然吹起強風,常
有人一上來就失足跌落,人死多了,就謠傳這裡有冤魂在找替死鬼。」

  羅芸看向前方,美麗的地方常常都是暗藏殺機,就像這裡。剛才若不是古杰擋在她身後
,自己可能也會成為這裡的一縷亡魂,幽幽飄蕩於山谷之中。

  「你第一次上來這裡的時候多大?」她好奇的問。

  「十歲。

  「你不怕冤魂嗎?」她向後靠在他懷裡。

  「我就是來找冤魂的,結果什麼都沒看到,反而差點死在這裡。」古杰的語氣多了點嘲
弄。

  「出了什麼事?」

  「有人想殺我,結果反而掉了下去,從此以後除了我沒人敢再上來這裡。」

  聞言,羅芸緊握他的手,感到些許難過,為當時那十歲的小男孩。「為什麼有人想殺你
?」

  「為了錢,還有權。」古杰聲音變冷,他看向遠方,似乎掉入了遙遠的記憶,「如果老
太婆死了,我是第一順位的繼承人。

  羅芸沉默了下來,一直以來,她所保護的人都是汲汲於這兩樣東西,彷彿他們的生命就
只為了追尋它們而活,古杰是她第一個遇到能跳脫出這枷鎖的人,但他付出的代價卻大多了


  在剎那間,她似乎能看見一位十歲的小男孩,努力的在那棟處處隱含殺機的大屋裡活下
來,她幾乎能描繪出那男孩孤單站在崖邊的身影,只因為這座人人懼怕的斷魂崖對他來說是
唯一安全的地方。她現在終於知道古杰為何不喜歡人群,甚至如此冷血無情的原因了。

  她渾身一陣輕顫,覺得很冷。

  「我們回去吧。」羅芸開口說道。突然想回去整整那些人,昨晚她下手太輕了些。

  「不喜歡這裡?」

  她轉過身面對他,「不是,斷魂崖是這裡我唯一看得順眼的地方。」

  古杰像是早知道她的想法,只是想聽她說出口。而且,他伸手將她被風吹亂的長髮一把
抓住,拉下他脖子上早就松掉的領帶幫她綁好,然後才愉悅的牽著她從原路回去。

  還沒到大門,羅芸遠遠的就瞧見了葉鈴,她不禁有點遲疑,到現在她還不知道古杰到底
對葉鈴抱持著什麼態度。他說葉鈴是他的未婚妻,既然如此,又為何讓自己假扮他妻子?而
且她直覺上就是對這女人沒什麼好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看不慣她那副柔柔弱弱、我見
猶憐的模樣。

  尤其是見到她那頭短髮,更讓她覺得刺眼。

  羅芸扯了古杰一下,他側頭看著她。

  「你打算拿她怎麼辦?」再怎麼說自己都是冒牌的,只是戲還要演下去,總得讓她知道
她是該表現得像個吃醋的老婆,還是該自動迴避。

  「不怎麼辦。」古杰冷著臉回答。說完就牽著她直直走向大屋,面無表情的越過葉鈴,
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羅芸好奇的偷瞄葉鈴,只見她臉色變得死白,大大的眼睛在瞬間湧上一堆淚水,幽怨委
屈的看著他們,好像電視劇裡被人拋棄的女主角一樣,楚楚可憐。

  她皺了下眉頭,更加討厭這女人了。她加快腳步雙手親暱地環上古杰的腰,心中有股莫
名其妙的念頭:最好讓那女人哭死好了!

  古月誠在躲羅芸,而且躲得非常明顯,除非有第三人在,否則他絕對跑得比老鼠見到貓
還要快。

  就像現在。

  羅芸一進書房,他立刻從另一扇門消失,她只來得及瞥見他的衣角,還有他匆忙之中忘
了帶走的眼鏡。

  她面無表清的拿起那副眼鏡,事實上卻早已一肚子火。她要是再讓他跑了,就真的該死
了。

  羅芸冷著臉走到陽台,翻過欄杆縱身就從二樓躍下,再從容的走過大廳等在樓梯口。

  果然沒多久,就見古月誠從樓上走了下來,一見到底下正等著他的羅芸,他立刻變成苦
瓜臉。

  「古先生,你趕著投胎啊?」羅芸抬著他的眼鏡,冷冷的瞪著他。

  「沒……沒有,我去拿……拿水喝,哈哈。」他乾笑兩聲想繞過羅芸。

  她立刻擋在他面前,「喝水啊,可以,等你把事情交代清楚,你想喝多少我都不會攔你
。」

  聞言,古月誠從乾笑變成苦笑,他就是怕她問才要躲著她,事情要是能交代清楚,他也
不用躲得那麼辛苦了。

  「妳……妳不用跟著古杰嗎?」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的問,想讓羅芸放過他。

  「你放心,他現在安全得很。」羅芸惡狠狠的瞪著他回答。那房間在經過她和古杰聯手
破壞後,早被她改造過了,現在和鋼牆鐵壁差不多,除非他又自己跑出來,不過他身手好得
很,她離開個一時半刻也沒什麼大礙。

  「走吧,我想我們得好好談談。」她朝外點了下頭,示意他出去說話。她有一肚子的問
題需要解答,而這傢伙是最好的人選。

  古月誠認命的歎了口氣,率先走了出去,思索著要說多少才能讓他不會死得太難看。也
許說一半事實吧,他還是不想讓羅芸陷入太深。

  他們來到花園中的涼亭,羅芸坐在亭中打量著那棟華麗的大屋,「我調查過,藍星集團
雖然購併了許多家公司,卻都是經由合法的管道,古杰並沒有做出會讓人欲殺他而後快的行
為。但那些意外卻從來沒停過,於是我想查查他以前有沒有得罪過人,你猜我發現什麼?」

  從一開始和古杰在一起,所有的事都像籠罩在濃霧中一樣撲朔迷離,直到來到這蚡,那
團迷霧才逐漸散去,她這才想到問題不是出在商場上。

  「什麼?」古月誠裝傻的反問。事實上除了裝假外他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有。」羅芸的目光直直望向他,「古杰在二十六歲之前幾乎沒離開過
這裡,因此我想問題不在外面,而在這裡。這裡才是最危險的地方,對吧?」

  古月誠歎了口氣,點點頭,「對。」

  「那為什麼還要他回來?」她語氣冰冷的問道。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不敢在這裡動手,那會無法擺脫殺人的嫌疑
,繼承權等於泡湯了。」

  「不敢?」羅芸冷哼一聲,「你知不知道昨晚我至少解決掉三個刺客,甚至他用的酒杯
都是有毒的。狗被逼急了也會跳牆,更何況他那群財迷心竅的親戚。」

  古月誠陡地變了臉,他沒想到有人竟然敢在古家下手。

  「誰是排在古杰後面的繼承者?」

  「我。」他臉色蒼白的回答。

  羅芸像是早料到了,冷淡的說:「我想也是。」

  「妳不奇怪?」

  「沒什麼好奇怪的,他若死了,你就是頭號嫌疑犯親殺人者的目標,要換成是我,我也
會拚了命去保護他。」羅芸理智的分析道。

  「這只是原因之一而已。」古月誠神情嚴肅的說:「古杰的父親是為了救我才死的,這
是我欠他的。」

  「喔,對了,古家究竟是做什麼的?」

  「妳不知道?」古月誠略感訝異的看著她。

  羅芸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廢話,我要知道還用問?」她請老頭查的資料中並沒載明
古家是從事什麼行業,她很懷疑老頭是故意漏掉的,因此想知道答案,問古月誠是最快的方
法。

  「我們是那個古家。」古月誠回答得莫名其妙。

  「什麼這個那個的,你講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深奧?我問你們是做什麼的,你哪來這麼
怪的答案。」她皺著眉,有點不悅的說。

  古月誠好笑的說:「別人不知道不稀奇,但我以為老頭的人應該都知道古家才是。」

  羅芸聞言像是想到了什麼,她驚訝的站了起來。

  「你是說……」難道他們竟是那個坐擁數十億資產的古氏財團?但古氏不是藍星的死對
頭嗎?古杰是古氏的大少爺,卻又在外頭成立藍星集團來打自己的家族,這怎麼可能?

  古月誠點點頭證實她的想法。「就是妳想的那個古氏財團。」

  羅芸皺皺鼻子,如果他們具是古氏財團,老頭的人的確應該知道這個古家,他們可是老
頭的大客戶。事實上,辰天裡只剩她沒接過古家的CASE,有幾次機會她都剛好在忙別的
任務,沒想到還是讓她給遇上了,而且第一次保的就是古家那個行蹤不明的大少爺,還一拖
三年。

  難怪老頭願意用兩百萬美金來誘拐她,他一定早知道想殺古杰的人就是古家人,而他會
願意讓她守在古杰身邊,可見古月誠給了老頭不少好處,就算不是天價,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既然古杰是古家大少爺,他為何還要成立藍星?」

  古月誠苦笑道:「呃,這事說來話長。」

  羅芸看他那副模樣,知道他就是說了,也不會說實話,不過沒關係,她自己也查得到。
她轉個話題問:「你和古杰的輩分怎麼算?」

  「我們是表兄弟。」

  「你們倆身上同樣有著老太婆的血緣,古杰又離家多年,她為什麼不直接指定你為繼承
人?」羅芸食指敲著石椅問出心中的疑問。

  「因為我是私生子,父不詳。」古月誠淡淡的笑道,絲毫不介意這樣的身世。

  羅芸愣了一下,「你不怨?」

  「怨?不,我不怨。比起古杰,我幸福多了。至少我還有個母親,但是在三年之前,他
什麼都沒有。」他意有所指的說。

  羅芸移開視線,「他不是還有個未婚妻?」她的語氣帶著淡淡的酸意。

  「葉鈴?妳以為古杰為什麼要離開這裡?二十多年的日子都過了,他還有什麼不能忍的
。」古月誠語氣泛著譏誚,顯然對葉鈴沒啥好感。

  她想了一會兒才開口問:「他愛葉鈴嗎?」

  「愛?我不認為。葉鈴是外婆婆替他挑的新娘,當年古杰沒反對也沒接受,葉鈴身體不
好,日子久了古杰從不理睬她到會順手照顧,他多多少少對葉鈴有些感情,甚至後來訂婚的
時候,他還很配合的出席訂婚宴。」

  「那為什麼──」

  「為什麼他還要離開?」古月誠接口道:「因為……」他突然表情僵硬的停下來不說。

  羅芸警覺的循著他的視線向後看,只見古杰不知道何時已經來到她身後,上衣一半的扣
子沒扣上,一頭亂髮,雙眼陰沉的盯著古月誠,「你活太多了。」

  「呃……古杰,天氣不錯吧?羅芸,謝謝妳幫我把眼鏡拿過來,我有事先走了,再見!
」說完,古月誠抓了羅芸手上的眼鏡立刻轉身跑走。

  古杰抓住羅芸長長的辮子,將她拉到身前,「妳跑到這裡做什麼?」他口氣不好的質問


  「沒有,問些事情。」羅芸抬手將他沒扣好的扣子扣上,「你不是還在睡嗎?怎麼起來
了?」

  「很冷。」他攬著羅芸往大屋走。

  對喔,她忘了這男人像冷血動物,體溫比常人還低,所以才老愛抱著她,把她當暖護用


  「既然會冷,怎麼衣服沒穿好就跑出來?」她瞄了他一眼,著實搞不懂這個人腦袋裡到
底在想些什麼。

  「我想睡覺。」他面無表情的回答,好似這四個字便足以解釋一切。

  「那就……」羅芸說到一半便把後面那個「睡」字吞回肚子裡,她有些錯愕的抬頭看著
他冷峻的臉孔,突然了解到古杰是出來找她的!

  羅芸紅唇微微彎起,心情變得很好。不管他是為了什麼原因出來找她的,就打是拿她當
吸爐或娃娃都好,她還是很高興他在乎她,最低限度知道這男人睡覺沒她不行;雖然這有點
自我安慰的味道,但在古杰心中她至少比葉鈴好上那麼一點,只因為他需要她。

  而對她來說,這樣就足夠了,夠讓她心甘情願的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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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紅色的液體在杯中晃蕩,羅芸輕啜了一口,隨即整張臉都皺在一起。

  好酸!

  「很酸是吧?」老奶奶坐在她對面,似乎頗為了解她的感受。

  她點點頭,「是很酸。這是什麼?」

  「洛神花茶,我喜歡喝濃一點,妳若是不習慣,可以加點水。」她和藹的示意傭人拿了
壺開水給羅芸。

  羅芸接過水壺加了水又中了兩大匙的糖,這才拿起來喝。嗯,現在味道好多了。

  老奶奶看到她加糖的動作,眉頭不禁皺了起來,一臉不贊同的神色。

  「糖吃太多,吃不了苦。」羅芸見到她的表情,不以為意的幫她說出心中的話。

  「我是這麼想沒錯。」

  「能不能吃苦若是看這就能看出來,也未免太好笑了。想必葉鈴當初是通過了這項測驗
,妳才選她當古家的少夫人,只可惜妳千挑萬選,選出來的人還是沒當成。」羅芸冷笑道。
就是為了在這壺酸死人的茶中多加了幾匙糖,不知有多少女人錯失了當古家少夫人的機會,
想來她們要是知道,肯定後悔萬分。

  羅芸並不笨,她不會以為這老太婆會甘心讓自己就這樣進古家的門,像古家這種豪門大
戶,一向講究的是門當戶對,憑她這小小的保鏢想進古家大門,就像要太陽打西邊出來──
一樣的不可能。

  壽宴那天這老太婆沒當場發作,無非是為了顧全她的面子,顯示她的寬宏大量。羅芸早
料到老太婆會找她談判,其實說談判是過於好聽,說白一點就是請她走路。

  老奶奶緊握茶杯忍住怒火,這丫頭真是不知好歹。

  「妳現在是不是在想,我真是不知好歹,古杰怎麼如此沒眼光,葉鈴那麼溫柔賢淑他不
要,偏偏挑上我這個刁鑽的野丫頭。」羅芸故意火上加油,三言兩語就將老奶奶的怒火撩撥
得更熾。

  「妳──」「砰」的一聲,老奶奶將茶杯放到桌上,怒氣全顯現於臉上。

  「方老太太,就像妳幾十年前嫁進古家不願意冠夫姓一樣,當年古家的人不也認為妳很
刁鑽,妳那時又認為如何呢?」

  老奶奶聞言愣了一下,她當年進門的確遭到眾人反對,沒被趕出去的原因是因為她頂了
婆婆一句話,「我嫁的是妳兒子,最重要的是他喜歡就好!」

  不過這麼久的事,這丫頭為何會知道?老奶奶的怒氣消了些,卻滿臉狐疑的看著她。

  羅芸看出她的疑問,輕描淡寫的說:「我會知道,當然是查出來的。同理可證,妳這壺
茶玩的是什麼把戲,只要是有心人都能猜得出,就算猜不透也能查得出來,這裡人多嘴雜,
只要稍微用心點,想知道的事十之八九都跑不掉。還有,只要是女人,多多少少都愛吃甜食
,這壺茶那麼酸若沒加糖就喝,那她是存什麼心可就值得商榷了。」看老太婆到現在一口都
沒喝,就可以證明她所言不虛。

  她相信老太婆的確是愛喝酸的,不這除非她味覺出了問題,否則這茶誰喝得下去啊。由
此可知當年葉鈴豈只用心,根本就是誓要將少夫人的位子弄到手。不過這話羅芸並沒有說出
來,有些事只要點到就好,做得太明顯,反倒引人懷疑。

  羅芸看老奶奶陷入思量,她又道:「我今天敬妳是古杰的奶奶,所以我才來這裡和妳坐
下來喝茶,最主要的是想和妳將事情說明白。」她頓了一頓,這才往下說:「古杰是不可能
再回古家,我也不想玩這種爭權奪利的游戲。」

  「這是他的意思,還是妳的意思?」老奶奶沉聲詢問。不敢再小看羅芸,如果她先前曾
認為輕輕鬆鬆就可以將這丫頭打發走,現在也已完全改觀了。

  「都有。」她雙手交握放在腹部,整個人向後靠在椅背上,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微笑。

  「妳要多少才肯走?」老奶奶乾脆挑明了講。

  「多少?又是這一套,我本來想說您老人家會有點新把戲,原來也不過是用錢壓人! 」
羅芸皮笑肉不笑的說,雙眼掠過寒光,「我若是為了錢,這少夫人的位子只要我坐穩了,金
山、銀山不全都是我的,妳想我會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放棄嗎?」

  「妳若想坐,可得要有本事坐得穩!」老奶奶氣急敗壞的說。

  「我有沒有那個本事,相信妳這兩天也試得差不多了,雖然我不太了解哪些人是妳派來
的。對了,請妳順便轉告其他人,下次若再來可就不會只是顏料彈了。」羅芸將茶杯放回桌
上,站起身笑道:「謝謝妳的洛神花茶,我想我永遠喝不習慣。」

  她收起笑容轉身走到門口,突然又停了下來,回頭冷著臉說:「我是不可能離開古杰的
,除非他不要我,妳若是真的要我走,要吧,叫他開口吧!」說完才帶上門離開。

  這個死老太婆,自以為錢多啊!真是王八蛋加三級!

  羅芸手握著門把站在走廊上瞪著天花板,重重的吐了口氣,突然覺得有點受不了這屋子
裡污濁的空氣,於是她離開大屋走到花園裡。

  古家的確有錢,光是花園就佔地廣大,她繞過幾排玫瑰花叢,想到上次看見的噴泉那裡
把所有的事情理清。當她轉進通往噴泉的那條長廊時,卻發現早已有人占據了那處地方──
是古杰。

  羅芸無聲無息的離開長廊,找了個隱密的地方蹲下來打量他。

  他斜靠在長椅上看著書,陽光穿過枝葉閒灑在他身上,早上才幫他整理好的頭髮又亂了
,不過這次衣服還滿整齊的。

  羅芸抱膝蹲著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這男人有哪裡好,長得又不是非常帥,一張稜角分
明的臉就像石刻的一樣,又一副冷傲的表情,老是指使她做這做那的,也沒見他感謝過她,
也不曾有一絲憐惜,還一臉那是她應該做的表情。

  在一起都三年了,她看這傢伙可能還不知道她的喜好,倒是自己對他了解得一清二楚,
知道他愛吃什麼,討厭什麼,喜歡什麼。而他高興的時候,還會對她有些表情,不高興的時
候,他乾脆當沒她這個人存在。

  真搞不清楚,她是不是有被虐待狂?面對這樣一個惡質男人,怎麼自己就是對他毫無辦
法?

  她知道自己變了很多,如果是三年前的羅芸,一定會對現在單戀這個男人的自己感到不
屑和可笑,可惜她已不是三年前的她。起初是被他外表氣勢所吸引,相處後卻震攝於他的冷
血,日子久了反而開始欣賞他果斷的行事手腕,佩服他聰明的頭腦,雖然無法苟同他的某些
想法,但隨著越來越了解他,她卻由迷戀逐漸變成無法自拔。

  一陣微風輕輕吹過,她的長髮揚起掠過眼前,羅芸拉住頭髮,不解的看著手中的髮絲。

  只因為當年他的一句話,就讓她留了三年的長髮,但當她看見葉鈴那削短的男生頭時,
她突然發覺自己似乎做了件蠢事。

  羅芸納悶的抱著膝想著,他是真的喜歡她留長髮,還是不想在她身上看到葉鈴的影子?

  葉鈴到底對他做了什麼事?為什麼他要離開呢?為什麼又要成立藍星集團和古氏對立?
照她來看,古家的人除了古月誠以外,大概沒有人知道古杰就是藍星集團的總裁,而這或許
是他從不出席任何應酬的原因吧。

  唉,真是討厭,古月誠從那天起就對她躲得更厲害了,害她只好想破腦袋的胡亂猜測。
羅芸扯著長髮不悅的瞪著古杰,她干嘛為他如此勞心勞力?雖然她是收了錢沒錯,但也沒必
要做到鞠躬盡瘁的地步,不過就是錢嘛,再賺就有了,她大可以離開,反正古杰又不會感謝
她,但偏偏她就是放不下。唉,真是被鬼迷了心竅!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羅芸一見到來人,心情變得更糟,但她仍蹲在原地沒動,她等著
看那女人想玩什麼把戲。

  「傑哥。」葉鈴怯生生的開口叫喚。

  古杰面無表情的放下書看著她,突然扯出一記冷笑道:「妳叫誰?」

  「我……」她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一雙大眼登時淚水迷濛。

  真是厲害!眼淚說掉就掉,也許她該向葉鈴請教請教,羅芸在心裡咕噥著。她最後一次
哭是什麼時候,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

  「把妳的淚水省下來,只哭給我未免太浪費了。」古杰冷言冷語的說,隨即拿起書本繼
續看。

  「傑哥,你別這樣。」葉鈴一臉哀怨的看著他,眼淚緩緩的滑落臉頰,「我真的不是故
意的。」

  「不是又如何?我已經結婚了,妳不覺得現在說什麼都太晚了嗎?」他頭也不抬的說,
冷淡的語氣透著些許不耐。

  葉鈴突然跑了下來,一把抱住古杰將臉埋在他胸前,吸泣的說:「不晚,不會太晚的!
傑哥,我愛你,你知道我一直是愛你的。」

  羅芸在一旁看得差點忍不住沖上去,那女人怎麼這麼不要臉,明知道古杰是有婦之夫還
敢勾引他!

  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壓住沖動的情緒,緊緊地抓著地上的雜草。王八蛋、三八女,那個該
死的裝模作樣的女人!

  羅芸鐵青著臉一句句的在心底咒罵,等她看見古杰臉上一閃而過的怪異表情時,她一顆
心幾乎跌落谷底。

  「不晚是什麼意思?妳是要當我情婦,還是要我休了她?」古杰很快的恢復那抹嘲諷的
表情,將葉鈴從他身上拉開。

  「我……」葉鈴不知該如何回答。

  古杰冷冷的笑道:「無法決定?等妳想好了再來找我。」說完,他拉起掉在地上的書起
身離去。

  葉鈴望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神色複雜,方纔還流個不停的淚水不知在何時停止了,教在
一旁偷看的羅芸看了一肚子氣。

  她就知道這女人是裝的,偏偏所有的男人幾乎都吃這一套。片刻之後,葉鈴才離開,羅
芸仍是蹲在一旁生悶氣。

  「長髮公主,遇到婚姻危機了嗎?」

  羅芸聞聲猛一抬頭,就瞧見了老頭的兒子──白天羽。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惡聲惡氣的瞪著他,心情惡劣到無以復加。

  「妳三天沒和老頭聯絡,他叫我來看看妳死了沒?」那男人嬉皮笑臉的回答,對羅芸的
態度不以為意。

  「我還沒死,你可以滾了!」

  「芸芸,我大老遠的上山來看妳,妳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呢?更何況我正事都還沒做,怎
麼可以就這樣走了。」

  她怒目瞪視他,「你這種人還會有什麼正事?」

  「這個正事啊!」白天羽指指掛在脖子上的相機,笑得可燦爛了。

  該死,她忘了這傢伙的另一個身分是記者。

  「古家要辦宴會妳不知道嗎?我和一起來的記者少說也有十幾位喔。」

  羅芸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那個狗眼看人低的老太婆是嫌現在的情況還不夠混亂嗎?竟然
還舉辦宴會。

  她怒火沖天的往回走,白天羽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

  「白天羽,我警告你,乖乖的當你的記者,你要是敢瞎攪和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
羅芸停下來將幾乎快黏到她身上的他推開,咬牙切齒道:「還有,離我遠一點!」

  「為什麼?」他的臉垮了下來,有點像被拋棄的小狗。

  「因為你很討厭!而且我現在古杰的老婆!」

  「長髮公主,王子都把妳忘在塔裡了,妳何必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你又知道他忘了,也許他此刻正在塔裡,也許王子根本就是那座塔,也許公主留長髮
不是為了逃走,而為了留下!」羅芸冷冷的說完,便轉身離去不再理會他。

  白天羽站在原地苦笑,自三年前他看見羅芸和古杰的相處情形後,他就知道自己失去她
了,如今他只是有一點點不甘心而已。

  樓下隱約傳來優雅輕柔的音樂拍子,隔了扇門,聽來並不真切,卻能確實在感到宴會的
氣氛。

  羅芸替古杰換上亞曼尼的西裝,梳好頭髮,再幫他別上袖扣。

  古杰安靜的站著任她打理自己,等到她弄得差不多了,他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對珍珠耳
環替她戴上。

  羅芸有點訝異,因為她沒穿耳洞,但這對耳環顯然是用夾的。

  古杰替她戴好之後,什麼話也沒說,逕自挽著她下樓。

  大廳裡賓客雲集,水晶燈在金黃色的光線中閃耀著,一些政商界不常露面的老大幾乎都
到齊了,他們倆一露面,自然引來眾人的注目。

  羅芸心中不禁暗自慶幸,幸好以前接的案件大都是外國客戶,不然她的身分一拆穿,難
免會惹來一些猜測的閒言閒語,雖然這不至於出什麼大問題,但若是讓老太婆知道了,肯定
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老奶奶一見到古杰,臉上立刻露出滿意的笑容,不過在見到一旁的羅芸時,卻立即佈滿
寒霜。羅芸見狀反對她擺出甜甜的笑容,讓老奶奶臉色更加難看。

  古月誠適時出現在她們中間,擋住她們彼此盯視的視線,他強顏歡笑的小聲道:「羅芸
,拜託別在這裡出狀況。」

  「你警告錯人了吧?」她揚眉冷然道,戰火可是老太婆先挑起的。

  「拜託妳看在我的面子上,忍一忍。妳總不希望明天登上頭條新聞吧?」古月誠皺眉哀
求道。

  「放心,她會有分寸的。」古杰拿了杯香檳喝了一口,不怎麼在意的輕笑。

  「別喝酒。」羅芸將他手上的杯子拿走,今天晚上人這麼多,誰知道會不會有別的殺手
乘機混了進來。

  古月誠苦著臉,他才不信這女人會有分寸,等他看見古杰在大庭廣眾下親吻羅芸後,他
那一張臉更是苦到極點,古杰顯然比羅芸更沒分寸。

  「這是香檳,沒什麼酒精成分的。」古杰離開她的雙唇,乘機拿回羅芸手裡的酒杯。

  是沒什麼酒味,只是甜甜的。她意猶未盡的舔舔唇,眼睛看著那金黃色的漂亮液體,轉
頭對古月誠說:「我也要喝,你去幫我拿一杯。」

  這該是古杰的工作吧!古月誠有點不願,不過還是走向侍者替自己和羅芸各拿了杯酒回
來。

  而在他拿了酒回來時,剛好音樂聲響起,羅芸和古杰竟然就這樣去跳舞,留下他像白癡
一樣的拿著兩杯香檳站在一旁。

  「這是什麼音樂?」羅芸問道。

  「華爾茲。妳不知道怎麼會跳?」古杰覺得有趣,她的舞步相當純熟。

  「以前有位客戶很喜歡跳舞,硬拖著我一起學。不過我是個音癡,只會打拍子,對音樂
沒什麼概念。」

  「那位客戶是不是金髮綠眼,大概高你一個頭?」

  「對啊,你怎麼會知道?」羅芸奇怪的看著他。

  古杰隨著音樂帶著她轉了個身,「她正在我後面,已經盯著我們至少三分鐘了。」

  羅芸一瞄到在他身後探頭探腦的女人,立刻臉色大變的縮到古杰面前。

  古杰揚了揚眉,對她的反應感到好笑。

  「她少根筋,而且音量不是普通的大。」羅芸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誰知一抬眼就看到那
大聲婆朝他們移過來,她想往另一邊閃,轉頭又見到白天羽不懷好意的走過來,再看向另一
頭,只見葉鈴也和舞伴想靠近他們,她不由自主的把頭埋在古杰胸前呻吟一聲,怎麼今晚她
最頭痛的人全都出現了。

  更慘的是,音樂停了。

  她才拉著古杰要走,葉鈴已經先一步擋在他們面前,語氣溫柔的問:「傑哥,可以跟我
跳支舞嗎?」

  這女人真的「惦惦吃三碗公」,真看不出來她有這個膽子敢在大庭廣眾下邀舞。

  羅芸臉色難看的正要回答不行,誰知白天羽在此時也來湊熱鬧,他像是和葉鈴商量好似
的,竟然一把將她從古杰身邊帶開,挑舋的對古杰笑道:「羅芸借我一下。」

  這時剛好音樂聲又起,羅芸氣得想當場揍白天羽一頓,但更讓她氣惱的是,古杰隨著音
樂擁著葉鈴起舞,看得她心中一陣不爽,只因為他們兩人看起來就像金童玉女一樣登對。

  「妳在嫉妒?」白天羽擋住她的視線,環著她的手收緊了些,害得她只能看見他的臉。

  「是又怎麼樣!」她忿忿的瞪著他,想將他推開些再看看那邊的情形。

  「他是客戶,而且他們本來就是一對。」他不客氣的澆她冷水。

  羅芸咬著下唇,別開視線,「我知道。」

  「既然知道,妳這又是何苦?」

  她不發一語,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還記得我們認識多久嗎?」白天羽停下舞步,將她帶至落地窗邊,伸手將她的臉抬起
來面對自己。

  「今年是第十三年。」羅芸的聲音有點悶悶的。

  「我比他多認識妳十年,妳愛的卻是他不是我,老實說,我真的很不甘心。」白天羽自
嘲的笑道。

  「我──」她開口想辨解,白天羽卻伸出食指壓在她的唇上。

  「別開口,不管妳是想承認還是想辯解,我都不想聽。這三年來,妳到底愛不愛他,我
看得很清楚。」他撩起羅芸一束黑髮,抬眼看向大廳中正抱著葉鈴的古杰,嘴角泛著笑意道
:「只是別太委屈自己了。」

  「什麼?」羅芸眨眨眼,疑惑的看著他,不解他話中之意。

  白天羽突然伸手將她拉進懷中,溫柔的輕吻上她的紅唇。

  羅芸嚇了一跳,不假思索的推開他,但見到他眼裡顯露出的苦澀,她沒再進一步說出責
備的話。

  他松開摟著她腰的手,溫和的彈了下她的額頭,正色道:「芸芸,別忘了愛你自己。」

  「我會的。」羅芸摸著額頭,突然覺得有點難過,她伸手拉住他,「天羽……對不起。


  「沒關係,算我上輩子欠妳的。」他笑笑的伸手爬爬頭髮,神情恢復慣有的俊帥風采。
「不過,放棄我可是妳的損失喔!」

  「是嗎?」羅芸輕捶他胸口一拳,這傢伙真是沒一刻正經,難得見他一臉嚴肅,但沒幾
分鐘又恢復原形了。

  其實她沒有愛上他,就是因為這男人老是一臉輕浮,說的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根
本分不清他的話是真是假,等到她真的領悟到他對她的感情,自己卻早已愛上古杰了。他若
知道原因,不曉得會不會改一改這種個性?羅芸著他一眼想道:大概還是不會吧!

  富麗堂皇的舞廳中央,葉鈴低著頭,靜靜的隨音樂跟著古杰起舞。

  「妳來找我,是想好了?」古杰臉上掛著冷笑,他對她的答案很感興趣。答案若是要他
離開娃娃,就顯示出她的自私;若是說要做情婦又貶低了她自己。他很想知道,過了這麼久
,她和當年會有怎樣的不同。

  「我……」葉鈴為難的白了臉,整個人微微的發著抖,泫然欲泣的抬頭看向他,「你為
什麼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他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我想我該感謝妳,把我最後一點良知給泯滅了
。」

  沒有溫度的字句令葉鈴心中泛起陣陣寒意,他看著她的眼神像是覺得她是個笑話。

  雖然古杰什麼也沒做,但葉鈴卻覺得心驚膽戰,一股深深的恐懼充斥全身,這是她第一
次感到後悔,後悔做了那件事。

  「對不起,我去一下化妝室。」她害怕的收回手,神色倉惶的告退。

  古杰松手任她離去,一抬頭卻見到一幕令他很不舒服的景象,一股莫名的沖動驅使他冷
著臉走過去。

  他停在離羅芸兩尺遠的地方,冷聲叫喚著:「娃娃,過來。」

  羅芸聽見他的聲音,回頭習慣的想走過去,卻被白天羽一把拉住。

  「妳從什麼時候起變得這麼聽話?」

  「別鬧了你!」羅芸笑著瞪他一眼,掙脫他的手走向古杰。

  古杰占有性的將手摟住她的腰,一雙利眼盯著白天羽,他不喜歡羅芸對他的親密態度,
尤其討厭他那張俊帥的臉孔以及閃亮的笑容。他身上有和他相同的味道,那讓他知道這男人
是危險的,像是發現同類侵犯了他的地盤,防衛的本能讓他全身細胞都處於備戰狀態。

  古杰散發出來的敵意讓白天羽有些釋懷,一點小測驗有時能看出的東西還真不少,這招
每次試每次靈。想到這裡,他不禁在心中感歎。像他這麼帥的人,怎麼每次二選一,他都是
被捨棄的那一個?唉,難道太帥也是種錯誤!

  「羅芸,妳的酒。」古月誠從旁插了進來,將手中的香檳遞過去,遠遠的他就瞧見這兩
人的敵對,立刻迅速趕過來,生怕又再出狀況,結果他動作太粗魯,一個不小心將杯裡的酒
濺了出來,正巧灑在羅芸裙上,他連忙道歉,「對不起!」

  「沒關係,我去化妝室弄乾淨就行了。」羅芸伸手接過古月誠遞來的毛巾,向三人告退


  古月誠暗暗叫苦,她一走,這兩位仁兄不知道會不會當場打起來?他乾笑兩聲的開口說
:「白先生,好久不見,不知道令尊最近可好?」

  「老頭好得很。這位是?」白天羽微笑地讓古月誠替他和古杰介紹,他可是從沒和這男
人正式見過面。

  「娃娃是我的,相信白辰天向你說過了。」不待古月誠介紹,古杰便冷冷地先開口。

  白天羽聞言臉色微變,「那是在工作上,契約上寫得明明白白,那可不是賣身契!」

  古杰雙眼閃過寒光,嘴角嘲諷的上揚,「那和賣身契沒什麼不同。」

  「古杰!」古月誠不贊同的出聲阻止他說下去。

  白天羽不悅的冷然道:「她是人不是東西!你把她當成什麼?」

  「娃娃,一個身價千萬的娃娃。」古杰神色自若的回答,眼裡不帶任何感情。

  白天羽鐵青著臉,發現自己錯看了人,這傢伙根本不是在嫉妒,只是單純的不喜歡有人
侵犯自己的領土。

  「我不會讓她再留下來,辰天放棄這件案子!」他相信父親會同意地的決定,羅芸可不
只是普通的員工。

  「不行!」古月誠在一旁連忙反駁,羅芸已經被古杰扯進來了,她這時候離開會壞事的


  「違約金辰天會付,一毛也不會少給你們。」

  「不是──」古月誠甫開口便被古杰給打斷。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白天羽說;「你可以試試看。」

  白天羽瞪著古杰,心裡明白羅芸是不會走的,古杰就是仗著這點所以才有恃無恐,不過
就算羅芸會不肯走,他用綁的也要把她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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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7 09:48 AM  資料 文集 短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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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芸一打開化妝室的門就瞧見了葉鈴,她不禁皺起眉頭,不過還是走了過去,面對鏡子
擦拭著裙上的酒漬。

  葉鈴同樣對著鏡子補妝,無意間瞥見羅芸耳垂上的一珍珠耳環,拿著口紅的手因為震驚
而顫抖,不小心將口紅掉落洗手池,她連忙撿起口紅,卻難掩一臉慌亂的神色。

  羅芸注意到她的視線,也發覺她的驚慌,她乾脆抬起頭來面對葉鈴。

  「我的耳環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葉鈴很快的回答,臉色略顯蒼白的又瞄了耳環一眼,有些遲疑的問:「只是
……那副耳環原本好像不是夾式的?」

  「是嗎?」羅芸用手觸摸著耳垂上的珍珠,只為了這副耳環的形式,她有必要露出如此
驚奇的表情嗎?她審視的看著葉鈴,看似不經意的問:「妳以前見過?」

  「對不起,大概是我認錯了。」葉鈴像是察覺自己不該問的,匆匆忙忙道歉離開。

  羅芸將耳環拿下來放在手心上,渾圓的珍珠閃耀著乳白的光輝,顯然是少見的珍品,但
並沒有可以讓人一眼就能認出的特徵,為何葉鈴會大驚失色,甚至可以說是亂了方寸?

  看著躺在她掌心的珍珠,羅芸心中泛起無解的問號。


*        *        *

  好黑,黑暗像是吞食了一切,狂風在屋外呼號,夾雜著雨聲和風聲,小男孩睜大了眼在
床上縮成一團,他不敢睡覺,害怕和恐懼的情緒充塞在黑暗中。

  突然間,他被人掐住了脖子,小男孩奮力的掙扎,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他努力的想看
清那雙大手的主人,可是房裡太黑了,他什麼也看不到。

  風依然狂猛的嘶吼著,他卻漸漸地聽不清楚了,那聲音像是在很遙遠的地方;原本還有
力的手腳開始發麻不聽使喚,極度缺氧的肺部脹痛得厲害,他的臉色開始發青,雙眼也越瞪
越大,體溫一點一點的流失,好冷、好冷……誰來救救他……

  古杰猛地睜開雙眼坐起來,全身佈滿冷汗。

  呼嘯的風聲沒停,他驚慌的看向落地窗,只見一個人站在窗旁看不清面貌,彷彿是噩夢
的延續,他全身僵硬的瞪著那人走到床邊。

  走廊上昏黃的燈光從門縫中透過,隱隱約約照在羅芸的臉龐上。

  「怎麼了?」羅芸伸手觸摸他的臉,有點擔心的問。不是夢!古杰伸出手將她摟進懷裡
,身體仍帶著冰冷和僵硬。「妳起來做什麼?」

  「有颱風,我起來把窗戶關上。」不解他的怒氣所為何來,羅芸只感覺到他身上過低的
體溫和濕透衣衫的汗水。「你怎麼流那麼多的汗?」

  古杰沒有回答,只是緊緊地抱著她,他的頭靠在她肩上,雙眼一瞬也不瞬地瞪著黑暗的
前方。外頭的風像要撕裂天空般不停地咆哮著,時而像惡鬼般的呼吼,時而如冤魂般幽怨的
低位,偶爾還能聽見樹幹被風吹折倒地的龐然巨響。古杰的心跳卻從急速慢慢地趨緩,羅芸
溫熱的體溫逐漸溫暖了他冰冷的身軀。

  毫無預警的,走廊的燈突然熄滅,帶走了所有的光線,完全的黑暗在剎那間籠罩在兩人
之間。

  他不由自主的氣息一窒,同樣的房間、同樣的狂風暴雨、同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一
切就像那晚一樣!

  古杰原本已經放鬆下來的肌肉陡地又繃得死緊,脖子上彷彿又多出一雙冰冷的大手緊勒
著他,他僵硬得無法動彈,空氣像在瞬間變得更加稀薄。

  「古杰……」羅芸被他的異樣嚇到,她的腰幾乎快被他勒斷了,他身上散發出的情緒百
分之百是恐懼。她曾在許多人身上察覺到恐懼的情緒,但他一向是冷靜中帶著譏誚,既狂傲
又危險,她從來沒想過古杰也會有恐懼的。

  她伸手在黑暗中摸索著他的臉孔,感覺到他緊繃的肌肉,她輕聲在他耳邊問:「你背上
的傷是不是還在痛?」這是一句廢話,他的傷早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管他在想什麼,她
必須轉移他的注意力。

  她的聲音打破了那層詭譎的迷思,這是不同的,不是相同的黑夜!古杰在剎那間恢復了
些許的理智。他僵硬的回道:「不是。」

  他重新聞到她的髮香,感覺到她的溫暖,那微微的溫熱從她的肌膚傳到他冰涼的身上,
他深吸了口氣,靠在她身上汲取她的體溫,知覺慢慢清晰,也漸漸回復原先的冷靜。

  他原以為過了這麼久,自己早就擺脫那場夢魘,卻沒想到原來它還是存在,清晰得一如
才剛發生過。那冰涼的手指仍是在午夜爬上他的頸項,連帶取走他身上的體溫,那一聲淒厲
的慘叫仍迴盪在耳際,無時無刻提醒著他,她的不甘與怨恨和永無止境的詛咒。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就不用嫁給他……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就不用留在這裡……

  你是惡魔的孩子,我不該把你生下來的……

  我恨這裡,我恨這個地方!你和我一起死吧!

  我會的,母親。妳等我毀了古氏,我會和妳一起下地獄。古杰悲哀的一扯嘴角,那是他
生命的意義──毀了這個地方,然後下地獄去。

  羅芸靜靜地任他抱著,片刻後,她突然動了動欲起身。

  「妳想去哪裡?」古杰不肯松手,那股寒意又爬上心頭。

  「床頭櫃裡有手電筒。」

  「不用!」他粗聲的命令,不讓她移動。

  羅芸聞言有些錯愕,她還以為他是怕黑,因為每次他一到黑暗的地方總是會特別緊張,
只不過沒像這次這麼嚴重,所以她才會想將房間弄亮一點,可是他為什麼反對?她想要在他
臉上看出蛛絲馬跡,只可惜在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

  「那我幫你把上衣換掉好嗎?都濕了。」他全身都是汗,被風一吹,肌膚的溫度幾近冰
涼。

  古杰這才稍稍鬆開手,讓她可以解開他的鈕扣,但雙手仍是環著她的腰。

  「你不讓我先起來?」她可是從剛才被他拉上床就一直坐在他大腿上,雖然她不是非常
重,可也不輕。

  他雙腿向兩旁跨開,羅芸的小屁股就落到床上,兩人間的距離仍然保持不變。

  固執的傢伙!羅芸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只好在有限的空間中替他脫掉上衣。好不容易搞
定,她想去拿乾淨的上衣,古杰卻仍沒松手的意思。

  「你這樣不冷嗎?」她真想拿根木棒把他敲昏,他到底在想什麼,怕她跑掉嗎?

  「很冷。」他的語氣恢復了以往的鎮定,說完又將她整個人拉向前抱住。

  「你到底怎麼了?」羅芸無奈的靠在他胸前,弄不清楚這男人怪異的舉動是怎麼回事?
他是很喜歡抱她沒錯,但這次真的很奇怪,不像是單純的因為怕冷,而是別的原因,這讓她
感覺到他有點……脆弱。

  天啊!又是恐懼又是脆弱,這男人真的是她所認識的古杰嗎?那個殘酷無情的藍蠍子?
那個冷血的惡魔?是不是因為這漆黑的夜,讓她無法看到他的原故,才導致了這些錯覺?

  古杰沉默不語,只是摟著她,默默的瞪視著黑夜。

  再過不久這裡就將煙消雲散,他計劃了這麼久,就是要讓這地方消失,他要徹徹底底脫
離這屋子中的鬼魅。而羅芸的存在,讓所有人對外在的危機更加松懈,給她那副母親的珍珠
耳環,不過是要將當年的兇手引出來,她是個餌,一個他設下的陷階中的餌。

  舞會中白天羽親吻羅芸的影像突然浮現在他眼前,他刻意忽略那股不舒服的感覺,白天
羽的出現無疑是個麻煩,他並不在計劃之中,而這顯然意味著老頭想要攪局,為了什麼?羅
芸嗎?

  當初是古月誠將她送上門來的,他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他期望他還有心,可惜他。


*        *        *

  凝脂般雪白的肌膚再次呈現眼前,他不由得心疼萬分,怪自己沒能早些救她脫離狼爪。

  包扎好她的傷口,白皓天靜靜地凝視她的容顏。

  往後,他將如何面對她?在他和她有了這般親密的關係之後。

  柳靜棠哀淒地看著地上的狼屍,她蹲下身,輕輕撫摸它那逐漸冰冷的身軀。

  當它還是幼狼的時候,受了傷奄奄一息,教閒逛的她發現,她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救回它
的性命,且與它培養出深厚的感情後,它便是她訴說心底話的唯一對象。

  很多話她不能同別人說,就連珂柔也是一樣。

  而它總睜著那雙靈活的大眼望著她,依偎在她身旁,使得孤獨的她得到些許安慰。

  它的存在,沒有任何人知道,而今是她間接害死了它。

  這時,柳靜棠再也忍不住,黑白大眼終於滴下了淚珠。

  她輕輕抱起它,走向森林深處。

   若芽悠悠轉醒,身上的痛使她想起方才驚心動魄的一幕,那銳利的狼牙和利爪,撕心裂
肺的痛使得她再次驚叫出聲。

  白皓天即時摀住她的嘴。「別怕,沒事了。」

  若芽那雙眼仍充滿了恐懼,白皓天見狀,不由自主地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拍撫她的背。
「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妳再受到任何傷害。」

  若芽原本顫抖的身子在聽見他的話後,漸漸平靜下來,在他寬闊溫暖的懷中,她感到無
比安全。

  白皓天輕輕推開她,若芽心中竟感到一股失落感。

  只見他從懷中拿出一瓶小藥罐,倒出一顆藥丸送到她口中,若芽也沒多想,張口便將之
吞下。


*        *        *

  「一個身價千萬的娃娃。」羅芸截口道,嘴角出現一抹詭異的微笑,「我知道。」

  三年朝夕相處下來,對古杰的冷酷無情,領教最深的該是她吧。只是他的存在卻牽引著
她所有心神,那雙冰冷的黑瞳深處和嘲諷的笑容散發著不自覺的求救信號,當年沒離開他就
注定了她永世的沉淪,她早已認清了。

  白天羽聞言下巴差點掉下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灰色的小壁虎爬到牆角了,羅芸繼續盯著它,有趣的問:「妳覺得我不值這個價?」

  白天羽嘴張了兩三次才說:「不是、只是……」他頓了一頓,不怎麼高興的說:「妳為
什麼愛他?」那傢伙哪點值得人愛了?真是莫名其妙。

  「不知道。」

  「啥?不知道?這是什麼鬼答案?」羅芸簡簡單單三個字,讓白天羽差點昏倒。

  「你知道壁虎為什麼爬牆嗎?」她終於轉頭看向身旁的白天羽,卻問了個牛頭不對馬嘴
的問題。

  「嗄?」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太陽為什麼從東邊升起而不是從西邊呢?」

  「什麼?」白天羽愣了一下,還是無法回答。

  「你知道蒼蠅明知道捕蠅紙的蜜是吃不得的,又為何老愛自投羅網?又或者飛蛾撲火是
為了什麼?」

  「不知道。」他皺著眉,不了解這些問題與剛才的話題有何關聯。

  「這不就得了。」她嘴角仍是帶著那抹淡淡的笑,然後轉身離去。

  白天羽腦筋仍轉不過來,但一見她要走,連忙開口叫道:「妳跟不跟我回去?」

  「我已經回答過了,」羅芸腳下不停,心底卻有著失落,她會離開的,但不是現在,現
在她只想再看看他,將他的身影刻劃在心底好好收藏起來。

  白天羽一臉的疑惑,弄不清楚她什麼時候回答了?他忍不住拉拉耳朵,開始懷疑耳朵是
不是有有重聽或是幻聽?


*        *        *

  事情究竟是如何發生的?羅芸來不及想,也來不及做其他反應,她胸中只有一個念頭─
─她必須保護古杰!

  她絕對不會錯認那記銀亮接近金黃的反光,在這幾年的保鏢生涯中,她見過太多次了,
她用過許多方法擋下它,但從來沒想過要用自己的身體,直到現在!

  她也從來不知道會是這麼的痛,椎心的疼痛!她能感覺到子彈像錐子般高速從左背鑽進
她的胸腔,她甚至能聽到它鑽碎她胸骨的聲音,有那麼千分之一秒,她以為它會穿透她,但
之後,她知道它停下來了,子彈被卡在左胸,她的身體內。

  時間變得很緩慢,羅芸的知覺卻變得異常敏感和清晰,她抬起頭來看見那雙冰冷的眼珠
,黑色中帶著深藍,有如夏夜、有如深海,就像她初見的那天一樣。

  驀地,她笑了,笑得很溫柔、很燦爛,她抬起右手輕撫著他冰涼的臉,然後輕聲道:「
古杰,我愛你。」

  另一聲槍響,發自羅芸持槍的左手,她射殺了暗中開槍的人,但因為反作用力,她整個
人向後倒下,她的右手不捨的停留在他臉上,然後慢慢的滑落,及腰的長髮拂過她的笑臉、
她白皙的手臂、她的指尖,然後是他的臉、他的肩,接著離開了他,就像只美麗的蝴蝶飄浮
在空中、落下,最後被散在地板上還有她的身上。

  古杰的瞳孔不自覺的收縮,黑色的瞳眸映照著躺在地上羅芸的身影,他反射性的拔槍解
決掉另外想跑的兩人後,卻仍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望著羅芸。

  白天羽沖到羅芸身邊,抱起血流不止的她,著向站在台階上面無表情的古杰,不敢相信
他竟如此冷血,他可以拉住她的,可是他沒有,非但沒有,臉上連一絲愧疚或感激都找不到


  「她的長髮是為了你留下,可是你不配!不管她是死是活,我都會剪斷它!」他憤怒的
大吼,然後抱著羅芸轉身跑向停在一旁的車子。從現在起,他不會再讓他接近羅芸,絕對不
准!

  古杰沒有動,只是看著地上那灘鮮紅的血跡,雨絲從天空中飄了下來,雨水慢慢和鮮血
和在一起,然後朝較低的方向流去,血跡越來越淡,越來越淡。直至完全消失,他還是站在
原地,動也不動的望著同樣的地方。

  直到古月誠撐了把雨傘來到他身邊,淡淡的說:「進去吧。」

  古杰轉頭看他,兩眼從奇異的空洞恢復成原有的冷漠,然後他轉身走進大屋。


*        *        *

  從那天起,跟著古杰的人變成古月誠,他依然過著他原先的日子,嘴上帶著那抹嘲諷的
微笑,神情優閒的在屋裡看書,和那群口蜜腹劍的親人用餐,偶爾耍弄著葉鈴,有時對老奶
奶挑舋,彷彿他的妻子羅芸未曾存在過。至於死掉的三個人早被處理掉了,警察來做個筆錄
,最後安了個意外死亡就算結案,沒有人想得罪有錢有勢的古家,從此沒有人再提起這件事
情。

  一星期後,古月誠接到一通電話,他猶豫了很久,才走進古杰的臥房。

  古杰正躺在床上,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身上,他雙眼半合著,腦海裡迴盪著同樣的一
句話,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相同的影像。

  「什麼事?」古杰知道他進來了,他維持原本的姿勢,淡淡的開口;那聲音和影像仍在
腦海裡盤旋。

  「羅芸醒了。」古月誠輕聲說道。

  古杰胸口一震,雙拳不自覺的握緊。她醒了?他昨晚偷偷去見她的時候,她還在昏迷中
,臉上罩著氧氣罩,身上有著一堆電線和管子,白色的臂膀上全是點點的針孔,蒼白的膚色
,難聞的藥水味充斥在空氣中。

  他握著她冰涼的手,一股怪異的感覺湧上胸口,這是第一次,她的體溫比他還低,他第
一次感覺到她的手比他還冰!

  這七天裡,他的腦海裡全是她倒下去的影像、那抹笑容,還有……那句話。

  事實上,在第一天他就潛進醫院的加護病房裡,坐在她的病房前,腦中不住地思索著那
句話。

  他不懂愛,因為沒有人愛過他。他不了解她為什麼要替他擋下那一槍?他不了解為什麼
她連一點遲疑都沒有?他也不了解那股充塞心中的空洞是什麼?他只知道一件事──她絕對
不能死!

  他不懂愛,真的不懂,一個連他親生母親都想殺的小孩能懂什麼是愛?從小在他的世界
裡,除了爭權奪利外,還是爭權奪利,只有錢和權是最重要的,沒有其他。在這種環境下長
大,他不懂其他的感情,除了憎恨和冷漠,他不需要也沒有深刻的喜樂。所有人都是在利用
和被利用之間踩著別人往上爬,就連那看似天使般純潔的葉鈴也有著貪婪的本性,她的背叛
只是更加讓他體認到人性的卑劣。

  他決意要打垮古氏,徹底毀掉那場糾纏他多年的夢魔,所以他離開了古家,並在短短幾
年內成立藍星集團。他有著一顆精明的頭腦和奶奶這位很好的模範,又有二十多年活生生的
教科書在他面前上演,使他能夠操縱人心於股掌之間,賺錢對他來說並不是件難事,但古氏
的事業遍佈整個亞洲,他需要時間來打垮它。

  然後他等到了,最後一顆棋子也自動送上門來,他毫無愧疚的利用羅芸,利用她引開注
意力,利用她引出當年的兇手,因為這就是他所學到的,他不認為有什麼不對。他能在短短
數年內就有辦法與古氏相抗衡,沒別的原因,只因為他夠冷血、夠狡詐、夠陰狠,而這一切
對於他,就是生活,直到七天前。

  他看著羅芸中彈向後倒下,看著她臉上溫柔的笑容,看著她黑色的長髮已禁顯示在空中,看
著她留在地上的血跡,腦海裡只是一片空白,直到聽見古月誠的聲音,他才發現自己全都濕
了,但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一夜,他瞞著所有人潛進加護病房,看著她蒼白的臉,身上和頭上沾血的繃帶,他忍
不住伸手握住她蒼白的手,那股冰涼從他的手心蔓延到心口,更加深了胸中那股怪異的不安
和空洞,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

  七個白天、七個夜晚、他想了又想,仍然不懂,只是她兩只手臂上越來越多的針孔和瘀
青,一次又一次的加深那種感受,而那句話和那幕影像,一直在他腦海裡重複上演著。

  「古杰。」見他久久沒有回答,古月誠忍不住出聲叫喚。

  他握緊雙拳坐了起來,臉上還是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古月誠不知道古杰到底對羅芸抱著什麼樣的態度,古杰這幾天沒提過要去醫院探望她,
但是他把羅芸無辜的扯進這個計劃的,因此那通電話的要求,他會做到,至少要讓古杰去醫
院一趟。

  「我希望你去醫院一趟。」

  古杰看著窗外,語氣淡漠的問:「為什麼?」

  「她跌下去時撞到了頭,導致失憶,醒來後不讓任何人接近她。老頭打電話來,說她弄
傷了自己,整間病房一團混亂,沒人有辦法靠近她一公尺內。」古月誠皺著眉說,他真的很
擔心。

  古杰沒有動,他望著窗外金黃色的陽光,過了半晌才起身走出門外。

  古月誠見狀,登時松了口氣,連忙跟在他身後。他實在很怕古杰不去,雖然認識他這麼
多年,可是他從來都不知道古杰在想些什麼。他是個殺手,冷酷無情是活命的條件之一,可
是古杰卻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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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7 09:49 AM  資料 文集 短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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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團混亂?等他們來到那間病房,古月誠才發現老頭的形容詞太過簡單了。那豈只是一
團混亂,他覺得整間病房像剛被颱風侵襲過一樣。

  點滴架倒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包括窗戶的。點滴瓶的、螢幕的、針筒的還有瓶子的
碎片;病床整個倒向一邊,被子一半還在床上,一半在地上,一把椅子斷了一腳歪歪的靠在
牆邊,枕頭則被丟在廁所門口,塑膠製的百葉窗早已扭曲得不成形狀,說這房間是滿目瘡痍
可一點也不為過。

  所有人都被擋在門外,老頭和白天羽的手上都有傷,想也知道是誰的傑作。

  第一個發現他們來到的是白天羽,他一見到古杰,積壓已久的怒火全爆發了出來。

  「你來這裡做什麼?」白天羽橫眉豎眼的擋在他們面前,一副想痛接古杰一頓的模樣。

  「是我叫他來的。」老頭開口對兒子說道。

  「芸芸會這樣都是他害的!你還叫他過來!」

  老頭雙眼一瞪,中氣十足的喝道:「混小子,讓他過來!」

  白天羽怒氣沖天的瞪著古杰,過了好一會兒才不情願的讓開。

  「怎麼會變成這樣?」古月誠不解的問。他從沒聽過有誰失憶會把一間病房弄得像戰場
一樣。

  老頭歎了口氣,眼裡有著掩不住的疲憊。「丫頭是個孤兒,十五年前我收養她的時候,
她根本不相信任何人,她現在忘了所有事,整個人就像只刺蝟似的防著其他人的接近。」

  「就算是這樣,她也應該不會將這裡弄成這樣吧?」古月誠再次看了病房一眼,心中還
是忍不住詫異,他回頭再盯著老頭手上的傷口,羅芸敵意會那麼深,應該有別的原因吧。

  「都是這個蠢小子幹的好事!」老頭忍不住咒罵兒子。

  白天羽哼了一聲,撇過頭去,擺明了不認為他的做法有錯。

  「他做了什麼?」

  「他拿剪刀想剪羅芸的頭髮,然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老頭搖搖頭,重重的歎了口氣
。丫頭本來雖然對他們存著戒心,但並沒有不讓人靠近,直到那渾小子拿著剪刀出現。

  「剪頭髮?」就為了這個?古月誠登時傻了上眼。

  老頭無奈的點頭,老實說他也搞不懂羅芸為何會這麼的激動。

  「那她現在人呢?」他一直沒有見到造成這場混亂的主角人影。

  「在……古杰!」老頭甫開口就瞧見古杰不知何時已走到了病床前,他急忙大聲警告道
:「小心,她有刀!」

  話聲方落,便見白色的床單從傾倒的病床揚起迎面罩向古杰,在其之後是羅芸的手,還
有她手中森冷的水果刀。

  古杰只退了一步便沒再動,羅芸迅速欺身上前,白床單在兩人之間落下,那把刀分毫不
差的抵在他的咽喉,所有人登時倒抽口氣,卻見羅芸的手停在那裡,未做下一步動作。

  她神色戒備的盯著眼前的男人,他是第一個沒避開她攻擊的人,若不是太笨,就是很可
怕。她相信他是後者,因為在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緊張的樣子,似乎很輕松,太過輕松了。

  古杰乍見她的模樣,一股莫名的怒意湧上胸口,她的手又多了幾處瘀傷,點摘針頭被她
硬扯下來造成另一處傷口,頭上的繃帶松脫了一半沾染了點滴血跡,那張臉顯得更加蒼白,
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持她的手卻很穩定。

  此刻的她就像只帶有敵意的貓,對著他張牙舞爪,試圖阻止他的接近。

  「妳想殺我?」他終於開口,語氣帶著嘲諷。

  羅芸看著他,只覺得那雙眼睛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她不禁有點恍惚,直到他抓住她的手


  「刺這裡吧。」古杰沒有奪下她的刀,只是將她的手穩定的向下移。

  羅芸愣愣的望著刀尖抵著的位置──他的心髒,這傢伙是不是瘋了?

  「古杰!」古月誠在門外看得氣壞了,他正要走進來,卻被老頭一把攔住。

  「該死,她可不是之前的羅芸啊!」古月誠對著他吼叫,完全失去了平常的冷靜。

  「你等等,先看看再說。」老頭勸道。其實他也很擔心,但丫頭沒有對古杰下手,也許
有一絲希望。

  古杰?羅芸聽到這名字,又愣了一下,她抬頭看著他,眼裡閃過一絲迷惘。為什麼她會
覺得認識他?

  不!這些人都不是好東西,他們想剪她的頭髮!羅芸握刀的手又抓得更緊,刀尖直指他
的心髒。

  「娃娃,刺啊。」古杰開口催促,語氣輕松得像是叫她喝茶一樣。

  羅芸聞言忍不住縮了一縮,額際開始冒著冷汗,她再次看向刀尖,發現自己的手不由自
主的抖了起來,她越用力制止,卻抖得越厲害。

  該死!她為什麼會覺得他在生氣?又為什麼害怕?剛剛那兩人,她連想都沒想就傷了他
們,為什麼面對這個人,她竟然會手軟?

  「你……你是誰?」她極力鎮定心神的抬起頭來,眼底卻閃著慌亂。

  古杰伸手觸碰她蒼白的臉頰,淡淡的問:「娃娃,不殺我嗎?」

  羅芸反射性的後退一步,雙眼大睜的瞪著他,胸中的不安升得更高,忍不住提高聲音的
說:「別叫我娃娃!你是誰?」

  「為什麼?」古杰眼裡閃過一絲不悅,不喜歡她避開他,他向前一步,全然不顧胸前那
把刀。

  羅芸來不及縮回刀子,刀尖在瞬間劃破他的胸口,一絲血痕染上襯衫。當她瞥見血漬時
,臉上突然出現怪異的神情,她不假思索的用手壓住傷口,然後疑惑的望著自己的手和他,
有幾秒鐘反應不過來,她到底在做什麼?

  而古杰如願的摸到她的臉,是溫的,一股安心的感覺傳進心底,他忍不住將手伸到她頸
後,把她拉向自己,在抱住她的那,他只覺得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三魂七魄全歸了位。

  等羅芸回過神時,她已經被他抱住了,這人是怎麼回事?還有她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
會對他的味道感到熟悉?為什麼他的懷抱會讓她感到安全?她的理智告訴她必須將他推開,
可惜身體卻動也不動,只能任他抱著。

  「你……到底是誰?」羅芸皺著眉第三度發問。

  「妳的丈夫!」古月城見機不可失,陡地冒出這句話。

  他的回答還真是簡單明了,卻讓其他人全嚇了一跳。

  「我丈夫?」羅芸呆愣的重複。

  「他才不是!」白天羽大聲的反駁。

  「不是?」她有點混亂了。

  「當然不是!妳別相信他的鬼話。」白天羽氣急敗壞的說。他絕對不會再讓羅芸往火坑
裡跳了。

  「是嗎?那這張結婚證書是什麼?」古月誠滿臉得意的掏出一張結婚證書,在眾人面前
搖晃著。幸好那時為了騙外婆,曾辦了這張結婚證書,此刻正好派上用場,真是阿彌陀佛。

  「誰知道那是不是你偽造的?」白天羽不死心的反駁。

  「你可以去查查看。」

  「你們──」

  「那張結婚證書是真的。」在一旁的老頭開口打斷兒子的話。

  「什麼?」白天羽愕然的瞪著父親。

  老頭皺著眉點頭道:「我說那是真的,證婚人是我。」

  「什麼?」白天羽瞪大了眼叫得更大聲。為什麼他一點都不知道。

  古杰終於抬頭看向老頭,他冷淡的開口道:「我要帶她走。」

  老頭用他的小眼睛審視古杰半晌,再看了羅芸一眼,伸手搔了搔快禿光的頭,慢吞吞的
說:「我不相信山上那些人。」

  「我不會帶她回山上。」他的局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等著圍城。那麼大的財團不會一
夕之間便倒掉,更何況古氏還有奶奶那位現代武則天坐鎮,接下來會很好玩的。古杰嘴角噙
著一抹詭異的微笑。

  老頭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小眼睛閃過一抹精光道:「那好吧。」

  「幫她辦出院。」古杰交代古月誠,逕自牽著羅芸往外走。

  白天羽立刻擋在他面前,「你不能帶她出院,她才剛醒過來。」這群人真是瘋狂!也太
沒同情心了。

  古杰轉頭看著羅芸,輕聲問:「妳要留下來嗎?」

  羅芸很確定的搖了搖頭。說實在的,她真的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她不信任這些人,但
卻在這男人身上找到熟悉的味道,如果要她選擇,她寧願相信自己的直覺。

  古杰嘴角微微彎起,他瞟了白天羽一眼,非常高興見到他一臉陰霾。

  老頭歎了口氣將兒子拉開,這渾小子真是不知長進,每次都做些蠢事。

  見古杰和羅芸離開了病房,白天羽一臉郁卒的對著父親抱怨道:「你為什麼要阻止我?
那傢伙是個冷血動物,竟然眼睜睜的看著芸芸摔下去也不伸手救她!」

  「你這愣小子,沒看丫頭方纔的反應,我們一個小時都搞不定她,人家一來就解決了,
你再留丫頭下來有什麼用?更何況他要是真的冷血就不會來了。」

  古月誠點了點頭,「是啊,你不用擔心古杰會傷害她,我知道我沒立場說話,不過本來
他是不用再讓羅芸留在他身邊的,因為計劃已經到了最後,她的角色也就不重要了,可是他
仍然要帶羅芸走。如果你曾聽過傳言,就應該知道,古家人從來不做沒有利益的事,你想他
是為了什麼?」

  「什麼計劃?」白天羽不解的問。

  「啊,他不知道嗎?」古月誠一愣,看向老頭驚訝地問道。

  老頭沒好氣的瞪了古月誠一眼,「丫頭說得沒錯,你真是個多嘴公!」

  「什麼計劃?」白天羽再次火大的發問,他有種被自己老爸出賣的感覺。

  「你有玩股票吧?我勸你三天內最好趕快把所有古氏旗下企業的股票脫手。」老頭警告
道。

  「呃……對不起,我想你最好現在立刻脫手,因為計劃已經開始了。」古月誠好心的建
議。

  什麼意思?該不會……白天羽臉色難看的看著他們。

  老頭和古月誠很有默契的用力點了點頭,證實了他的想法。

  「放心,這只是過渡期,因為藍星集團會買下古氏的股份,不過需要點時間而已。」古
月誠悠哉的掏出眼鏡布擦拭鏡片。

  藍星集團?白天羽愣了一下,如果說在亞洲能和古氏財團相抗衡,答案只有一個,五年
前竄起的藍星集團!

  「你們……」他看著古月誠重新戴上眼鏡,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        *        *

  羅芸迷惑的看著接過醫生手中紗布的男人,他包扎的動作可真是熟練,那雙修長有力的
手除了食指上的繭──長期用槍所長出來的繭──找不到任何疤痕,加上他身上穿的無一不
是名牌,還有辦法請她的主治醫生到這裡來替她看病,看起來就像是有錢的大少爺。不過大
少爺會做這種事嗎?這代表著什麼呢?

  總之,目前唯一確定的結論是這傢伙很有錢。

  羅芸眨了眨眼睫,她嫁了個有錢的老公嗎?

  「我沒有印象。」她突然開口冒出一句話。

  古杰將紗布固定好,然後看著她,「沒有什麼印象?」

  「我沒有結過婚的印象。」她雙眉微蹩的說。

  「妳失憶了。」他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

  他帶她回來是因為想知道她那句是什麼意思,那是他有生以來首次感到腦子裡失去平衡
,變得混亂,而她就是混亂的根源。

  這幾天,她的笑容一直浮現在他心頭,仔細一想才發現,他沒見她笑過,那是第一次,
她在他身邊三年來第一次露出笑容,為什麼?

  古杰伸手將她的長髮撥到背後,雙眼認真的盯著她的臉看,他從來沒想過當年為什麼要
留她下來,她並不是唯一的選擇,也許他應該好好想想。

  「有什麼不對嗎?」羅芸被他看得很不自在。

  為什麼愛我?他很想這麼問,可是他只是摸著她的臉,語氣淡然的說:「沒有。」

  在一旁的醫生在收拾好器具道:「古先生,這藥每四個小時吃一次,夫人晚上可能會有
點發燒,如果燒到三十九度以上,就打名片上的電話,若沒事的話,我三天後再來,要是有
任何問題,記得CALL我。」

  「知道了。」古杰接過藥,送醫生到門口。

  羅芸趁此機會打量四周,木造的房子,充滿了木頭的味道,這地方不大,整棟屋子就一
房一廳。從房間看出去,能見到客廳裡放著一架鋼琴、一組看來價值不菲的音響。一張沙發
、一盆仙人掌,而房裡除了一張床和一個衣櫃。一具落地燈,除此之外就別無他物了。真是
奇怪,這裡竟然沒有照片,一張也沒有!

  他們真的結婚了嗎?羅芸抓著床墊感覺很不安。她試著回想,卻只是得到模模糊糊的影
像和一種若有若無的感覺,像是找到藏寶箱卻掉了鑰匙一樣。

  她對所有的人事物都沒有任何印象,只除了他,可這並不代表他就是安全的,因為她心
裡老是有種想逃跑躲起來的沖動。

  這屋子也不像曾住了兩個人,她不認為她會彈鋼琴,她也不認為她會花錢買整組的音響
,她對仙人掌沒有特別的感覺,所以那些是他的鋼琴、他的音響、他的仙人掌。

  也許看看衣櫃能讓她想起什麼,羅芸起身走到衣櫃前側著頭打量,裡面會有她的衣物嗎


  她在櫃子前面站了半天,卻遲遲無法伸手打開它,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點不想知道那
裡面有些什麼?

  「呀!你做什麼?」她的思緒因身體的騰空而中斷,她摟住他的脖子減低背部的疼痛,
卻意外發現他很有技巧的避開她背上的傷口。「你帶我去哪裡?」

  「浴室。」

  「我可以自己走。」

  「不行。」他平緩的語氣卻顯示著沒有商量的余地。

  羅芸閉上嘴,因為浴室到了。

  古杰將她放下來,伸手測試浴缸內的水溫,「把衣服脫掉。」

  他說什麼?叫她把衣服脫掉,有沒有搞錯!羅芸退後一步,神情警戒的望著他,「你不
出去?」

  「妳是要自己脫,還是要等我脫?」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浴缸邊緣問道。

  這話應該是表示他不出去。羅芸瞪著眼前自稱是她丈夫的男人,深吸了口氣道:「我希
望能有點隱私。」

  古杰眼中帶笑的說:「該看的我早看過了,該摸的我也早摸光了,我不認為妳還需要什
麼隱私。我們是夫妻,我沒有強暴老婆的習慣,不過也不想和一位七天沒洗澡的老婆上床。
娃娃,過來。」

  「那不是我的名字。」而且她也沒有七天沒洗澡,啊,應該沒有吧?可是想著想著她身
體不覺癢了起來,她不禁皺起眉頭,無法反駁他的話,說實在的,她也很想洗個澡,但在他
面前赤身裸體……陡地一陣暈眩傳來,她整個人不禁晃了一晃。

  古杰很快的接住她不穩的身子。

  羅芸靠在他身前喘了口氣道:「我沒事,」但聲音卻顯得軟弱無力。

  「別硬撐著。」古杰有點不悅;不喜歡看她臉色蒼白的模樣。

  他伸手想解她的扣子,羅芸連忙抓住他的手,發出虛弱的抗議:「不要。」

  看她冒著冷汗,既柔弱又固執的臉,古杰領教了她的另外一面,她以前從來沒拒絕、反
抗過他。

  他停下動作,開口解釋他的行為,「妳背上的傷,我不想妳扯裂它,而且妳太虛弱了。


  羅芸從他眼裡看到誠意和……溫柔嗎?她不知道。但真正令她屈服的是,連她自己都不
認為她有足夠的體力洗澡,從下午清醒到現在,她的神經就繃得緊緊的,經過那場混亂,體
力早已透支,她真的好累。

  眼前這個男人據說是她的丈夫,不是嗎?如果連他都不能相信,她還能相信誰?羅芸慢
慢的松開手,允許自己依靠他。

  古杰脫掉她的衣物,雖然她身上的紗布遮住引人遐思的重點,但那柔嫩的肌膚、豐滿的
雙峰和纖細的腰肢,足以讓人慾火焚身。當他的手觸摸到她細緻柔滑的肌膚時,幾乎忍不住
想在她溫柔的身子上游移。

  他把持住自己,將她安置在浴缸內,讓她背向他,然後在不弄濕紗布下,費了一番工夫
清洗她的身體以及那頭長髮。

  羅芸從頭到尾都紅著臉、低著頭,唯一慶幸的是她頭昏昏的,而且不必面對他。古杰替
她擦乾身體和頭髮,水珠在她白皙的脖子上閃耀,他吻去那滴水珠,在她耳邊低喃道:「真
想一口吃了妳。」

  羅芸聞言,渾身竄過一陣輕顫,覺得全身都在發熱。

  古杰輕笑出聲,隨即拿了條浴巾把她包起來,然後抱她回床上,再幫她把頭髮吹乾。

  他的動作很輕柔,並沒扯痛她,羅芸的神智漸漸進入半昏睡的狀態,隱約中很高興發現
那洗髮精應該是她的,吹風機也是。在古杰打開衣櫃拿睡衣時,她瞄到其中有一半空間掛著
女人的衣物,才終於放心的閉上雙眼,任睡意侵襲全身。

  她累壞了。看著斜靠在床頭睡著的羅芸,古杰再次感受到她的柔弱,以前他從不覺得她
是柔弱的;事實上他之前從來就沒把她當女人看。

  他把她抱到床上躺好,凝望著她的睡顏,忍不住伸手觸摸她的臉,那股溫潤的感覺再度
安定了他的心。他躺上床將她擁在懷裡,閉上眼睛滿足的吐出一口氣,七天以來的第一次,
他終於能躺在床上睡著。

  鋼琴的旋律在她耳邊環繞,羅芸慢慢的睜開雙眼,她有些茫然的看著四周,但隨即記起
昨天的一切,但也只有這些而已,在昨天之前的記憶還是一片空白。

  羅芸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個丈夫,而他正在彈琴,那是她打開房門所看到的景象。

  他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流暢的移勸,冷峻的側臉顯得有些柔和,整個人看起來既優雅又
有點狂放不羈,真是令人迷惑的組合。她斜靠在門邊,靜靜的打量他。

  古杰將曲子彈完,轉頭看著她,「醒了?」

  「嗯。」她點頭應了一聲。

  「過來。」

  羅芸聽話的走過去,古杰將她拉到腿上坐好。

  「很好聽。」她開口稱讚道。

  古杰聞言笑出聲,「妳是個音癡。」

  「音癡也會分辨好壞。」她有些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他敲了一個白鍵,「這是什麼音?」

  羅芸眨了眨眼,有些遲疑的看著他答道:

  「Fa。」

  「有沒有記得什麼曲子?」他攬著她的腰,將鼻子湊到她頸邊嗅聞著她身上的香味。

  羅芸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你可不可以再彈剛才那首曲子?」

  古杰看了她一眼,眼神閃著奇異的光芒,「為什麼?」

  「我想聽。」事實上是他臉上的神情在剛才變得很輕松,她想看他放鬆的樣子才是真
的。雖然她不記得,但直覺上卻知道他不常露出方纔那副完全放鬆的模樣。

  古杰的手回到鋼琴鍵上,慢慢的彈奏出方纔的旋律,音符從他指間緩緩流洩而出。

  羅芸凝望著他的臉,心中有種感覺,好像她以前也常這樣望著他。她將頭靠在他肩上
,秀眉微蹩,如果她真的有這種習慣,是否代表她失憶之前,很……在乎他?

  她胸口中陡地湧現一股不安,她似乎遺漏了一些東西。羅芸自嘲的撤撇嘴角,她不是
遺漏了一些,而是遺漏了很多、很多。

  在鋼琴聲的陪伴下,她又走入夢鄉,沉沉睡去。

  古杰停止彈琴,伸手擁著她,心情有點複雜。這女人在他心中丟下一顆炸彈,引發了
劇烈的強震,把他的理智和冷靜震得亂七八糟,然後她竟然忘了她所說的話,留他苦思不
解。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存在對於他,已經是不可或缺。

  這幾天他胸中那股莫名的空洞,和見到她毫無生氣的模樣時心中那股焦躁,直到現在
他才明白原來那叫心疼,這才讓他知道原來……他還是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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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7 09:49 AM  資料 文集 短消息 
+ 06 +

  時間又過了兩個星期,在這段日子裡,羅芸的傷好了很多,但心裡的疑問卻不減反增
。古杰整天在家卻很忙,忙著打電腦、通電話,不過他倒是從未忘記她的吃藥時間,藥裡
有安眠的成分,所以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每次醒來,總是見到他精神奕奕的身影。

  她清醒的時候都在觀察,觀察他和這間屋子,越來越多的東西顯示她之前的確是住在
這屋子裡。她發現應該是她的咖啡、筆記型電腦、牙刷、香皂、洗髮精、吹風機、衣物,
但這些東西卻全放在很不順眼的地方,而且都是此簡便的物品,不像是有長久居住的打算
,只要一個袋子,她就可以打包上路走人了,這個想法困擾了她好一陣子。

  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嫁給古杰?她還沒有其他的親人?她為什麼會受傷
?她究竟愛不愛他?

  最後這個問題嚴重影響她所有的思緒,如果她是愛他的,那麼那些簡便的物品又是怎
麼回事?

  雖然他對她很好,不,羅芸在心中更正,其實他不是對她很好。她是個病人,但古杰
總是丟三落四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很自動的去整理,而他從沒道聲謝,彷彿認為那
是理所當然的。直到傷口的疼痛讓她白了臉、冒出冷汗,他才會想起她身上有傷,然後這
才霸道的將她抱回床上。真不知道他這算什麼,遲鈍的溫柔?還是因為她直覺認為他根本
不可能憐惜她,所以當他強迫自己躺回床上時,才讓她有受寵若驚的感覺了。

  而更多的時候,古杰會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她,甚至會忘了正在講電話,直到對方
快抓狂的音量傳來,他才輕描淡寫的應付一句,他怪異的舉止真的讓她覺得很怪。最近的
一次是在今天早上,她一睜眼就瞧見他特大號的臉,著實把她嚇了一跳,問他有什麼事,
他總回答沒有。

  羅芸皺皺鼻子,真是「沒有」才怪!

  另一個習慣。古杰從窗戶玻璃的反映中盯著她的身影,嘴角不禁微微上揚。她想事情
的時候總是會先皺眉頭,想到不屑處的時候就會皺鼻頭。

  他正在一點一滴的尋找當初為什麼會留下她的原因,現在想起來了,就是因為她臉上
戒慎的表情,明明是弱小的,卻又讓人感覺到她的堅強,教他情不自禁的想欺負她。

  她今天扎了個馬尾,露出白皙的脖子,連身長裙勾勒出柔美的曲線;平坦的小腹,臀
部渾圓的曲線,他的視線滑到服帖她修長雙腿的絲裙上,一股熾熱的欲望竄升至下腹。他
很快的將視線移回電腦螢幕上的股市分析圖,鼻端卻隱隱聞到她誘人的體香。

  古杰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不該把羅芸當成女人看,因為那百分之百是在考驗自己
的定力,可惜經過那次槍擊事件後,現在他已無法再把她當成單純的娃娃暖爐了。

  那樣柔媚的身子,只可能是女人的。她的傷,提醒了他,她是女人!她的一顰一笑,
提醒了他,她是女人!她的驚慌和眼中透出的不安,也提醒了他,她是個女人!不再是那
個處事乾淨俐落,做事面面俱全,像影子般跟在他身旁的娃娃。

  是啊,像影子般的娃娃,他把她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不知從何時豐收,只要她不在外
邊,他就會顯得煩躁,彷彿少了些什麼,但他一直以為那只是角色扮演的關係,從來不曾
仔細去想過。另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他下意識的信任她,只要她在,他就能好
好的睡上一覺,不受過去鬼魅的糾纏,但他也一直以為,那不過就是巧合,直到她不在身
邊的那七天,他才發覺自己無法在那棟大屋裡睡覺,連一分鐘都無法忍受。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依賴他的娃娃?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習慣了她在身旁
?習慣了她的味道……

  熟悉的香味在周圍縈繞不去,古杰忍不住又抬頭看向窗戶上的倒影,他該死的羨慕她
身上那件絲裙,她柔滑肌膚的觸感還殘留在他手上。

  盯著她澆花的動作,古杰終於找到一個理由接近她──他決定去拯救他的仙人掌!

  「妳打算把整壺水都倒下去?」 他的大手不安分地撫上她的腰。

  「沒有啊,」羅芸回答完才發現那盆仙人掌快被她淹死了。「呃,對不起,我在想事
情。」

  「想什麼了?」

  她不禁有些怔仲,沒想到他會問她,腦袋裡本來擠滿了問號,卻在此刻跑得不見蹤影
。她雙唇微張,好半天後才抓到一個問題,脫口道:「你為什麼娶我?」

  老天,她怎麼問這個!羅芸話才問完,立刻滿臉紅暈,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心急的揮手道:「不是,不是這個!我……我是說……我們為什麼結婚?啊!不對
,是……是我為什麼會嫁給你?」天啊,她越問越混亂,偏偏這男人眼神曖昧的盯著她看
,看得她心慌意亂、語無倫次,腦海裡一片空白。

  「為什麼嫁給我,這應該要問妳吧?」古杰眼中漾著笑意,他從沒見過她這麼慌亂的
樣子。在他的記憶中,她通常是很冷靜的,就算是被他惡意的欺負,頂多是羞紅了臉,卻
從來沒慌了手腳,可是看她此刻的模樣,雙手亂揮、小臉漲得通紅,想盡辦法否認她剛才
說的話,看起來竟然很可愛。

  羅芸滿臉尷尬,「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我是……是……」她「是」了老半天,
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因為她本來就是在想這些問題。

  「是什麼?」他支起她的下巴,聲音低啞的問。

  「是……」羅芸心如擂鼓的發現自己氧氣不足,他靠那麼近想幹嘛?害得她全身發熱


  「嗯?」古杰坐在椅背,另一手將她往前帶到兩腿中間,對她微張的紅唇感到一股迫
切的欲望。

  「我……」她忘了自己想說什麼,只能盯著他胸前看,他的襯衫有兩顆扣子沒扣,露
出古銅色的胸肌,看起來真是……誘人!見鬼了,她竟然有種沖動想去摸他!

  羅芸迅速將頭抬起,讓視線離開那危險地帶,卻掉入了他飽含情慾的黑瞳中。

  古杰整張臉幾乎貼在她面前,他低聲沙啞的問:「妳想知道我為什麼娶妳?」

  他的氣息全吐在她臉上,羅芸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思考了,只能無意識的應道:「嗯。


  他先是輕輕的在她唇邊挑逗著,等到她不自覺的發出呻吟時才加深那個吻,探索他想
念已久的甜蜜。

  這一吻幾乎一發不可收拾,她柔軟的身體,誘人的體香,引發他更深的欲望,他想將
自己深深進入她的溫暖,舒解他熾烈的欲望。

  他的大手拉下她背後的拉鏈,冰涼的唇滑下她柔細的頸子,輕輕哨咬她幽香柔滑的肌
膚,就在他快要把持不住的時候,卻聽見「嘟嘟」兩聲,古杰不悅的停在她肩頸處,抬眼
瞧牆上正閃閃發亮的警示燈,他在。心底暗暗咒罵一聲,考慮要把來人毒打一頓。

  「古杰!」古月誠見久久無人應門,又因為防衛系統的關係,不敢擅越雷池一步,只
好在外面大叫。

  羅芸這下可清醒了,她紅著臉疑惑的看著古杰,發現自己方才和他吻得難分難捨,簡
直……確直就像是做過幾百遍一樣。

  「古杰!」古月誠又叫一聲,像是生怕他沒聽到一樣。

  古杰動也不動,只是瞪著那小紅燈,想要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古杰!」第三聲了,這次比上次更大聲,惹得古杰想拿槍轟人。

  羅芸見他沒有動靜,乖乖的任他抱著,但嘴裡卻忍不住說:「在叫你呢。」

  他不高興的輕咬她耳垂一口,「我知道。」

  「羅芸!」古月誠見古杰久不回答,乾脆改喚另一個名字。

  羅芸不安的動了動,小聲的說:「你不去開門嗎?」

  「別理他。」他的語調轉冷。

  「可是他在叫我。」

  古杰的黑瞳閃過一絲陰霾,他突然放開她,走去開門。

  他在生氣,羅芸看著他的背影,百分之百確定他在生氣,卻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什麼;
這男人怎麼這麼古怪?

  「拜託,我叫了老半天,怎麼你現在才開門啊?」古月誠口中抱怨的走進來。

  羅芸下意識的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給古月誠,卻見兩個男人一臉怪異的看著她,
她忍不住問:

  「怎麼了?」

  「這茶是給我的?」古月誠似乎有點受寵若驚,他愣愣的瞪著那杯茶,不敢相信這是
羅芸親手倒給他喝的茶。

  「是啊。」她點頭回道。不知道這有什麼好問的,來者是客,她倒杯茶本來就是應該
的。

  「謝謝!」古月誠微笑的接過杯子,想不到這女人一失憶連個性都轉好了。

  他這邊樂得高興,卻讓一旁的古杰看了很不是滋味,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願意見
到羅芸倒茶給其他人喝。他伸手將杯子搶了過來,語氣不善的說:

  「你到這裡來干嘛?」

  「喂,古杰,那是我的──」古月誠指著茶杯,但在見到他佈滿寒相的面容後,很自
動的將手指縮回來,立刻改口道:「葉鈴想見你。」

  也該是時候了,古杰冷笑一聲,「她在哪裡?」

  「凱悅。」

  「其他人呢?」

  「還在找藍星的人想談判,不過外婆堅持要和藍星的總裁談。」

  「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先去凱悅。」說完,古杰套上外衣,轉身要走,卻見古月誠還
坐在椅子上,他不禁冷著臉瞪著他。

  「我留下來陪羅芸,很久沒看到她了,和她聊聊天,說不定她會想起……」古月誠高
興的說,在見到古杰一直沒回話,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越來越陰沉的臉,他馬上站起來
乾笑兩聲,「我看下次好了。」

  古杰這才轉頭看向滿臉疑惑的羅芸,他遲疑了一會兒才握住她的手,將她帶進房裡,
倒了杯水拿藥給她吃,

  「你要出去?」羅芸接過水杯,有點不安的問。

  「把藥吃了,」他面無表情的吩咐。

  「要去很久嗎?」她看著手裡的藥丸小聲的問。

  古杰沉默不語,他沒有向人交代行蹤的習慣,

  羅芸吞下苦澀的藥丸,將杯子放在床頭,然後躺上床,整個人縮在被子裡,包括那張
小小的臉蛋。

  古杰拿起杯子走出去,卻在門口停下腳步。該死,他為什麼會有種傷害了她的感覺?
真是見鬼了!

  他轉身走回床邊,掀開被子俯首在她額際親了一下,低聲道:「我會早點回來。」說
完立刻轉身出去,留下羅芸呆呆的摸著他親過的地方,久久無法入睡。

  她只是想洗個澡而已,所以打開衣櫃想拿衣服,卻怎樣也沒想到會發現這些東西。

  這些東西應該是屬於她的,黑色袋子上的英文LU應該是她名字的縮寫,而她對袋裡
的東西性能之清楚,更說明了這的確是她的。她知道那是遠紅外線瞄準器,而不是望遠鏡
;知道那鐵管是HK165的槍管,而不是水管或防身棍;知道那黑色小盒子裡放的是彈
匣,而不是其他東西;她甚至知道,該如何將這些東西組合起來,成為一頂殺人的利器,
更別提袋中那支掌心雷,那絕不可能是小孩子的玩具手槍。

  羅芸跪坐在衣櫃前瞪著她不由自主組合好的長槍,忍不住全身發抖,惶恐和不安席捲
心頭。她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知道這些?為什麼有這些東西?又為什麼會組合它?

  兩把黑色的槍身透著冰涼,反映著她的身影。羅芸像見鬼似的將衣櫃門用力關上,退
坐在床上,動也不動的瞪著衣櫃。

  她怎麼會有槍?正常人是不會有這種槍的,為什麼她會有?或者應該問,為什麼她會
受傷?又為什麼她會知道古杰手上的繭是長期握槍而來的,是不是因為……羅芸臉色陡地
發白的緊握住右手食指──她自己也有!

  這幾天,她並沒有很認真的在思考失憶的問題,也許她下意識就是在逃避這個。一個
人有槍,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黑白交錯的世界,她是天使,還是惡魔?

  她究竟是誰?她到底是什麼人?

  羅芸瞪著衣櫃,只覺得它似乎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大得快將她吞噬掉,而那把長槍
彷彿就要破櫃而出,她漸漸覺得喘不過氣來,頭好痛。

  她扶著額頭不想再待在這裡,在神智恍惚中走出大門,沒注意到自己輕易避開了所有
的防衛系統。

  她走到大馬路上,一輛計程車在她身邊停下,司機探頭出來,「小姐,是不是要去台
北市?現在沒公車。」

  羅芸只覺頭好痛,此刻她極度想見古杰,於是她不假思索的坐上計程車,「我要到凱
悅。」

  計程車到達凱悅飯店時,早已夕陽西下,微微的晚風,透著些許涼意。

  羅芸額頭冒著冷汗,飯店的燈光看似有些模糊,她忐忑不安的望著大門,她只知道古
傑在這裡,卻不知道他在這家飯店的哪個地方,

  過去問看看好了。羅芸正要走進大門,卻見到飯店大廳內一對男女正吻得火熱,她的
腳步頓時停住,臉色蒼白的瞪著古杰和那名女子,一段對話如白光般閃過腦海──你少來
這套!說!那女人是誰?

  我以前的未婚妻。

  羅芸雙手緊握成拳,莫名的心痛讓胸口緊縮,頭又痛了起來,她就這樣愣愣的站在那
裡,直到被來往的人群撞了一下,她才回過神來,立刻轉身逃離那幕影像,蒼白著臉隨著
人潮在大街上走著。

  街道旁商店的霓虹燈接二連三的亮起,羅芸仍是一臉茫然地走著,暈眩的腦海不斷地
想著同樣的問題:那女人是誰?自己又是誰?她真的是古杰的妻子嗎?

  如果她不是,那她是誰?她該到哪裡去?又該回去哪裡?

  台北的街頭開始下雨,她仁立在急急跑去躲雨的人潮中,神情茫然的看著來往的人車
,任雨水淋濕全身,因為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        *        *

  葉鈴雙手攀在古杰的頸項上,卻為他的毫無反應感動心寒。不行,她花費多少心血才
在古氏中爬到現在的位子,說什麼也不肯就這樣輕易放棄,她不想再過小時候那種貧困的
日子。

  那晚在見到羅芸戴上古杰母親的珍珠耳環後,她就知道事情不對了,等她派人查出羅
芸的身分,間接知道古杰就是藍星集團的總裁後,事情已經來不及了。

  她知道她能有今天的地位,是因為這個男人,因為她長得很像他母親,所以他才會接
受她。葉鈴相信,他不會對她見死不救的。

  她抬起頭楚楚可憐的看著他,哀求道:「傑哥,我求求你,放過古氏吧。」

  「放過古氏?妳憑什麼認為我會聽妳的?」古杰嘴角噙著一的抹冷笑,將她的手扯離
他的頸項。

  「我……」葉鈴臉色一白,登時說不出話來。

  難道真的來不及了嗎?葉鈴惶恐的看著他。當年他也只是轉身離去而已,她一直以為
那是他不忍心傷害她,所以她才能一直以他未婚妻的身分待在古氏,甚至在他離開五年後
帶著羅芸回來,她都還相信他會原諒她的,會回到她身邊的。但現在看著他臉上毫無溫度
的笑容,葉鈴發現她錯了,她太小看這個男人,也太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可是她不甘心,古家少夫人的寶座本來是她的,是她處心積慮才得來的啊!

  她未經思考的衝口說道:「是因為她吧!因為那個女人對不對?她只不過是個保縹,
配不上你的!」

  古杰黑瞳一沉,語氣冰冷的說:「那誰配?妳嗎?一個在訂婚宴上和別的男人上床的
女人!」他退一步從大衣中拿出手套戴上,嘴裡諷刺道:「妳真以為我會蠢到原諒妳?放
聰明點,葉小姐,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戴綠帽的,即使這個男人不愛妳也一樣。」他不屑
的說完便轉身離開。

  葉鈴站在大廳裡羞憤的瞪著他的背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不會就此罷休的,她得
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

  一樣東西聽引了古杰的視線,「停車。」

  「怎麼了?」古月誠依言將車子停在路旁,好奇的看向車外,卻只見到一排的花店。

  古杰下車走進一家花店,看著一束白色的花詢問:「這是什麼花?」

  花店的小妹一見酷哥上門,立刻興奮的跑上前,「很漂亮吧,這是野薑花,很香喔!
這幾株是野生的,整束算你三百元好了。」

  古月誠跟著下車站在古杰旁邊,他一臉莫名其妙的問:「你要買花?」有沒有搞錯?

  野薑花……古杰沒理會一旁的古月誠,只是望著那沾著雨水的白色花瓣,羅芸的容顏
不期然地浮上心頭。「幫我包起來。」

  古月誠愣了一下,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古杰這傢伙竟然會買花?他狐疑的
抬頭看向店外,奇怪,雨水不是紅的嘛!

  古杰接過花束轉身上車,古月誠連忙跟上。

  淡淡的花香瀰漫在車內,一直處在驚訝中的古月城終於有些想通,他臉上不禁浮現一
抹微笑,古杰不爽的瞪著他,「你笑什麼?」

  「兄弟,你完了。」會買花送人,看來這小子真的墜入愛情海囉。

  「閉上你的嘴。」古杰面無表情的回他一句,雙眼卻有些尷尬的著向窗外。

  「說真的,你準備什麼時候和外婆攤牌,那群人逼急了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羅
芸現在正失憶不比以前,要是他們同時找上門,事情可就有點棘手了。」

  「再過一個禮拜,老太婆就沒有談判的籌碼,到時再說。」

  「你看要不要讓羅芸先回老頭那裡?這樣比較安全。」古月誠提議道。

  「不用!」古杰拿著花束的手不自覺地緊握,他不悅的皺起雙眉,不喜歡娃娃不在他
身邊的感覺。

  古月誠看了他一眼,識相的沒出言反駁。老實說,他是非常高興見到古杰有此種反應
的,那讓古杰看起來比較像個人,而不是冷血的復仇機器。

  當車子逐漸駛近海邊小屋,卻不見一絲燈光,兩人察覺有些不對勁。

  古杰胸中升起一絲不安,待車一停便打開車門下車,快步走進屋。

  漆黑的屋子不見羅芸的人影,他臉色難看的伸手探向床被,是冷的,顯然她已經離開
很久了。

  「怎麼回事?自動防衛系統還是開著的,那羅芸人呢?」古月誠抱著花左閃右躲好不
容易才跟進來;人是安然無恙,外套倒是多了兩個彈孔。

  古杰一言不發的將監視器的錄影帶倒帶,當兩人見到所發生的事後,都不禁臉色一曲


  古月城看著古杰,不敢置信的說:「老天,你該不會沒和她說,她是幹哪一行的吧?


  「沒有。」古杰看著錄影帶裡羅芸蒼白慌亂的面容,他真的沒想到她會對那兩把槍有
這麼大的反應。

  「這下可好了,她會跑到哪裡去?我看我先打電話問問老頭,看羅芸有沒有去他那裡
。」

  「不用了,我知道她在哪裡。」

  古月誠驚訝的看著他,「什麼?」這傢伙有那麼神嗎?

  古杰指著螢幕上羅芸的耳垂,只見一只珍珠耳環淡淡的發出柔和的光芒。

  「那不是你媽的……」古月誠臉色微變,難不成他連那副耳環都動了手腳?

  古杰伸手按個鍵,螢幕立刻一閃,隨即出現一只藍色的蠍子,他快速的輸入密碼,啟
動藍星集團的電腦主機,沒幾秒竟然出現衛星畫面,在畫面上閃著一個小紅點,他很快的
將畫面放大,從整個台北市到信義路,最後停在大安森林公園,然後羅芸的影像出現在螢
幕上。

  她一個人坐在圓形露天表演廣場的座位上,整個人縮成一團,全身濕得像只落湯雞,
古杰心口猛地一窒,立刻起身出去。

  古月誠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從小到大沒見這傢伙如此失常過,古杰竟然忘了車鑰
匙在自己身上就沖了出去。

  他笑著將電腦關掉,緩步走到門外,果不其然就見古杰站在車旁瞪著他。古月誠忍住
笑,很識相的將口袋裡的鑰匙交出來,然後一句話也沒說的上車,這時候他要是發出任何
聲音,鐵定會死得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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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7 09:50 AM  資料 文集 短消息 
+ 07 +

  「你怎麼知道她會出事?」古月誠不解的問。他知道古杰在舞會那天就將耳環給了羅
芸,他本來還以為那只是為了取信於外婆,沒想到古杰竟然在上面動了手腳。

  「我不知道,那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古杰神經緊繃著,將車子開得飛快。

  以防萬一?古月誠神色古怪的看著他,「我以為你當時不在乎她。」

  「我是不在乎。」他的語氣有些僵硬。

  「那你……」古月誠倏地住口,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明白古杰給羅芸耳環的原因了,
這傢伙把羅芸當成誘餌,想將當年的兇手給引出開。

  「就算你想替舅媽報仇,也不能拿羅芸當替死鬼啊!」古月誠勃然大怒,沒想到古杰
竟會這樣做。

  「你以為羅芸為什麼會留在你身邊三年?供你吃、陪你睡、還要保你性命!哪個女人
會為了工作做到這種地步?她愛你啊!你知不知道?」

  古杰臉色鐵青的將車子停在公園旁,他一語不發的想下車,卻被古月誠伸手攔住。

  「古杰,也許你不應該再見她,趁她還沒陷下去,讓她忘了你,別再將她扯進來。」

  讓娃娃忘了他……古杰黑眸一沉,一想到她會忘了他,一股難以忍受的恐慌立時湧上
心頭,他不要她忘記他!

  他眼中帶著陰霾,語氣堅決的說:「她不會忘的,娃娃只記得我。」

  「她會的,只要你不再見她。如果你不能愛她,就對羅芸公平點,讓白天羽去照顧她
。」

  「娃娃是我的,叫姓白的滾一邊去!」古杰憤怒的對他警告,隨即打開門下車往羅芸
的方向走去。

  古月誠看著古杰的背影張嘴一笑,這才像個人嘛!只是不曉得這小子什麼時候才會知
道自己愛上羅芸了。

  愛情這東西,果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啊!

  天空飄著毛毛細雨,公園裡的路燈微微的亮著,在雨絲中顯得有些朦朧。

  「娃娃。」

  羅芸聽見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見是他,立刻慌亂的往後縮,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也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他。

  整個晚上,她的頭持續隱隱作痛,腦海中全是一些片片斷斷的影像,其中最讓她畏懼
的是,她記得她中槍時,古杰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跌下去,手中還拿著一把槍,而他的聲音
冷冷地迴盪在她耳邊──

  妳是我的生日禮物……一個身價千萬的娃娃……

  那是什麼意思?他到底是誰?而她又是誰?

  古杰見到她退縮的動作,下額不覺緊繃,他一個大步向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准
躲我!」

  「不要!」羅芸驚恐的大叫,扭動手腕想掙脫他,「別碰我!」

  「誰准妳自己跑出來的?」古杰根本不理會她說的話,氣憤的朝她吼道。若不是他從
小自制力超強,還殘留一絲絲理智,方才在屋裡早被那股失去她的恐慌給淹沒了,哪還能
想到要去看監視器的錄影帶,更別提能這麼快找到她了。

  「我……」羅芸被他的怒氣嚇到,但他的話又讓她思及那把長槍和拿心雷,還有那些
在腦海裡浮現的話和影像。她白著臉鼓起勇氣問:「我是誰?告訴我我是誰?」

  「妳是我的妻子。」

  「不要騙我,我知道我不是。」她拚命搖著頭,「我記得我不是你的妻子,我記得你
說你有未婚妻,我記得你說我是身價千萬的娃娃。為什麼你要騙我?為什麼我會有槍?為
什麼我會中槍?」

  古杰聞言臉色驀地一沉,抓住她的手不自覺地用力,「妳懷疑是我開的槍?」

  羅芸痛得想掙脫他,她忍不住叫道:「我能怎麼想?我跌下去的時候,你手裡拿著槍
啊!」

  這就是她怕他的原因,這該死的女人竟然誤會他!

  古杰臉色發青,他被很多人誤會過,而他一向不在意也懶得解釋,但羅芸的誤會卻讓
他覺得被她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他心中充滿憤怒與受傷的感覺,冷冷地說道:「妳想知道妳是誰?好,我就告訴妳!
妳是我花了六千萬買下來的娃娃,是我的生日禮物!今天就算我要妳死,妳也沒有反對的
權利!」他冰冷的黑瞳看著她,「聽清楚沒?我說妳是什麼,妳就是什麼,妳沒有反對的
權利!」

  羅芸整個人呆住了。一個身價千萬的娃娃,他的生日禮物,他的話令她心寒。她無法
做出反應,只能任由古杰強拖著她往公園外走去。

  「吃飯了,主人。」羅芸木然的將飯菜端上桌,然後站在一旁。

  古杰坐在電腦前,握在手裡的筆差點被他折斷。自從那天晚上起,這女人就變了個樣
,她變得非常聽話,聽話得過了頭,一副她是奴才,而他是主人的模樣,她臉上所有的表
情全不見了,永遠是一臉的木然,不管他說什麼,她只會回答:「是的,主人。沒有,主
人。對不起,主人。」

  他說一她做一,他說二她做二,就像玩一二三木頭人一樣,而他該死的厭憎她這副樣
子,卻拒絕後悔曾說過的那些話,即使在他心底深處真的有絲後悔。

  接連幾天下來,古杰的脾氣已瀕臨爆發邊緣,他從來沒被誰逼到失去冷靜的地步,但
他發誓,要是再聽見「主人」這兩個字,他就──

  才想到這裡,就聽見羅芸又喚道:「主人,吃飯。」

  古杰鐵青著臉忿忿的站起來,快步的向她走去。羅芸見狀眼底閃過一絲驚慌,但她很
快的恢復鎮定,仍是面無表情的站著。

  「妳是什麼意思?」他眼裡閃著怒火的質問。

  「沒有,主人。」她語調平板的回答。

  他陡地抓住羅芸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妳他媽的再敢說那兩個字,我就把妳的嘴給
縫起來!」

  「你罵髒話!」羅芸驚訝得忘了裝木頭人的決心,她直覺認為這男人出身良好,不是
那種會罵髒話的人,因此她杏眼圓睜的瞪著他,好像看到什麼怪物一樣。

  古杰瞪回去。怎麼,他不能罵髒話?

  一接觸到他的眼神,羅芸立刻恢復木頭人的身分,臉上的驚訝褪去,她平板的道:「
對不起,主人。」

  「該死的妳!」他詛咒一聲,低頭粗暴的封住她的嘴。這個可惡、惡劣的女人,他懲
罰的吻著她,可是到後來卻變了質,他忍不住溫柔的品嘗她如花瓣般柔軟的唇,感覺她溫
潤的肌膚貼著自己,他伸手扯掉她的髮夾,長髮如黑瀑般瀉下。

  不知過了多久,他強迫自己離開她的芳唇,很高興見到他的娃娃終於有了表情,小小
的臉蛋上佈滿紅暈和一絲茫然,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古杰的感覺像是終於出了一口氣,他神色自若的坐下,然後拿起碗筷吃飯。

  呆愣地看著他的動作,羅芸眨眨眼終於清醒。這個男人怎麼有辦法惡劣到這種程度!
本來是想報復他的,現在卻變成被他欺負去了。而且她方才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這是要
怪自己,還是要怪他?討厭!

  她緊握著拳,看著他一臉愜意的吃著飯菜,恨不得將桌上那碗湯倒到他頭上。心念方
動,她的手就這樣很自動的用力推了他的頭一下。古杰毫無防備,一頭栽進手中的飯碗裡
,弄了一臉的飯粒。

  羅芸陡然地發現自己沖動的干了什麼好事,立刻轉身拔腿就跑。

  「羅芸!」古杰發出一聲怒吼,隨即跳起來追過去。

  「哇!」她急忙躲到沙發的另一邊,忍不住大聲尖叫。

  「妳給我站住!」他整張臉漲得通紅,活像凶神惡煞一般。

  「不要!」羅芸嚇得小臉發白,她看著左邊,再瞄瞄右邊尋找出路,發現大門是關著
的,她立即轉向臥房。

  古杰看出她的意圖上前想攔住她,羅芸馬上退到沙發的另一頭,兩人就隔著沙發玩起
老鷹抓小雞。

  「我叫你站住,妳再敢動一下試試看!」古杰氣急敗壞的威脅。

  羅芸臉色慘白的與他對待,開什麼玩笑,他說站住就站住啊,她又不是白癡,被他抓
到就死定了!

  古杰見狀,火大的翻過沙發,羅芸嚇得抱起那盆仙人掌就往他身上砸去,沒想到他竟
然避也不避,伸手就去接。她根本來不及驚詫,趁此機會立刻沖進臥房,「砰」的一聲,
關上房門並且落了鎖,只差那麼一秒她就會被追上了。

  「開門!」房門被他拳頭捶得差點裂掉。

  羅芸整個人抵在門上,驚恐的大叫:「不開!」

  「娃娃,把門打開!」他這次用踹的,怒氣沖天的在門外咆哮。

  「我才不要!你……你離我遠一點!」她嚇得要死,靠在門上猛喘著氣。該死,她剛
才怎麼那麼沖動,現在看看她給自己惹了什麼麻煩!

  「把門打開!」他不再踹門,只是沉聲命令,就好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不要!」羅芸聽得心驚膽戰,勉強鼓起勇氣再度拒絕。

  過了半晌,外頭一片寂靜,羅芸忍不住將耳朵貼在門上,卻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砰」
的一聲,她倏地轉過身,連尖叫都來不及發出就看見古杰站在她面前,他竟然繞到外面從
窗戶爬進來!

  「呃,古杰,你……你聽我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是……因為我沒站
穩……」羅芸結結巴巴的想辯解,可是解釋卻顯得無力。

  望著他那惡魔一樣難看的面孔,她忍不住緊閉雙眼,整張臉皺成一團,身子拚命向後
縮,可是她早已抵在門上了,所以就只好往下滑,她的雙手不自覺的擋在頭上,嘴裡不停
的說:「拜託,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別打我。」

  她最後那一句話讓古杰的怒氣登時飄到最高點。他一把將她抓起來,卻發現她臉色白
得不像話,全身都在發抖,她是真的很害怕,怕他打她!

  見她這副害怕的模樣,古杰真不知該照她的話痛打她一頓還是先安慰她,最後他滿腔
的怒火終於不敵迅速冒出來的心疼,他懊惱的說:「把手放下來,我不會打妳!妳該死的
哪來這種念頭?」

  羅芸瑟縮一下,在聽見他另一句詛咒時很快的將手放下,但還是不敢抬頭看他。

  「把頭抬起來。」古杰忍著氣沉聲命令,他不想再讓這女人繼續誤會他。

  見她怯怯的抬起頭,古杰望著她的雙眼,正色道:「妳聽著,我沒有開槍打妳,也不
會動手打妳,之前沒有,現在不會,以後也不可能!聽到沒?」

  羅芸僵硬的點點頭。其實這些天她的記憶又恢復了一點,她早發現開槍的人不是他,
只是那晚他的話實在太傷人了,那讓她覺得自己不過是他買回來的玩具,所以她才會故意
像個木頭人一樣惹他生氣。

  「妳剛剛為什麼那樣做?」

  呃,這教她怎麼說?總不能說是她一時沖動、手癢、不甘心,所以才動手推他的吧?

  羅芸害怕的偷看他一眼,見他臉上還有兩三顆飯粒,那模樣真的有些滑稽,她差點忍
不住笑出來,立刻低下頭假裝在懺侮,不過聳動的肩膀卻洩漏了她的笑意。

  「妳還笑得出來。」古杰見她不再怕他,心情陡地變好了,先前的怒氣不知跑去哪裡
,嘴裡唸歸唸,卻不再帶著怒火。

  看著羅芸,古杰突然發現,自從她失憶後他就變得很縱容她,要是在以前敢這麼做的
人早被他大卸八塊了,事實上從小到大沒人敢這樣對他,她竟然像小孩子一樣推他的頭!

  一想到方纔的情景,他自己也忍不住想笑,被他這麼一推,從小練就超人的冷靜自制
全不見了,他一個三十幾歲的大男人竟然在客廳追著她跑,他長這麼大從來沒做過這種事
,想想真是滿好笑的。

  羅芸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容,一抬頭卻瞧見古杰的手上染著點點血跡,這才想起她方才
幹的好事──拿仙人掌丟他。

  「你流血了。」她急忙拉著他坐到客廳的沙發上,然後找出醫藥箱和針幫他將仙人掌
的刺一根根的挑出來。

  「對不起,我剛才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有點惶恐和慚愧,她不是有意弄傷他的,只
是方纔他像惡鬼一樣,嚇得她情急之下,抓了東西就丟,但誰知道他會空手去接。

  古杰掃視了混亂的客廳一眼,她不是故意就弄成這樣,要是有心的那還得了。但他隨
即想起醫院那間病房,他的客廳的確是比那裡好上很多,他是不是應該慶幸。

  「哎!」冷不防掌心一陣刺痛,他反射性的想縮回手,卻被她拉住。

  只見羅芸對著他的掌心邊吹氣邊說:「不痛、不痛喔,再忍一下,馬上就好了。」

  古杰一臉怪異的看著她,長這麼大他幾時被人安慰過,羅芸卻一臉認真的安慰他……
的手,而他竟然還荒謬地覺得那只手真的比較不痛了。

  他的胸臆又湧起莫名的情緒,她的髮絲垂下來拂過他的手臂,烏黑的雙眼專注的盯著
他的掌心,動作輕柔的將仙人掌的刺挑起。

  羅芸的五官並不出突出,卻很細緻,他會叫她娃娃其實是有原因的,因為他第一眼見
到她,就覺得她像極了他曾見過的陶瓷娃娃,只是多了份堅韌和生命力,所以他才會叫她
娃娃;羅芸是他的中國娃娃!

  失憶前的她,懂得隱藏,懂得防備;失憶後的她,卻總是將所有的情緒表達的臉上。
古杰看著她認真的容顏,赫然發現自己以前不是不在乎,他只是以為自己不在乎,只因為
她從沒說出口。而現在看著眼前的女人,他終於體認到他之前差點親手毀了她,她沒有誤
會他,那一槍等於是他間接開的,是他以她做誘餌,親手將她送上斷頭台!

  沒想到羅芸卻替他擋了那一槍,還說她愛他,那像是狠狠的揍了他一拳。看見她清澈
的雙眼,古杰向來冷硬的心崩了一角,他狼狽的別過臉,縮回包扎好的手,木然的走回飯
桌吃飯。

  羅芸不知道他怎麼了,卻能感覺到他的心情不好。整個晚上兩人沒再說過一句話。

  藍星大樓的總裁辦公室裡瀰漫著煙霧。

  許久不見人影的總裁,一來上班就抽了一上午的煙,白癡都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盡
管各部門主管皆有一堆報告卻沒人敢進去當炮灰,紛紛衷歎平常跟在總裁身邊的「穩壓器
」今天怎麼沒跟來。只可憐了那位倒霉的秘書小姐,她的位子就在門外,無法避免的吸了
一早上的二手煙。

  她有些擔憂的望著頭頂上的灑水掣,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大樓的火災警報器會啟動,
她低頭瞧了眼身上的名牌套裝,唉,早知道今天就不穿這麼貴的衣服了。

  「噹」的一聲,秘書小姐嚇了一跳,以為是火災警報器發動,她動作迅速的將手上的
資料夾擋在頭上,結果原來是電梯開門的聲音,一見到來人,她不禁面露微笑。

  那白髮男子笑笑的和她打了聲招呼就直接進了總裁辦公室。

  秘書小姐登時松了口氣,「穩壓器」沒來,這傢伙來也行,他是除了羅芸那穩壓器外
敢進去說話的人。

  「我的天,古杰,你在裡面放火啊!」白髮男子見著滿屋子煙霧,不禁怪叫道。

  古杰不理睬他,依舊抽著煙望著窗外,而煙灰缸早已堆了滿滿的煙蒂。

  「咦?羅芸人呢?怎麼沒見到她。』白髮男子拉了把椅子坐下,東張西望的尋找佳人
芳蹤。

  「你找她做什麼?」古杰不怎麼高興的轉頭看著他。

  「沒有,只是看到你卻沒見到她,感覺很奇怪。怎麼,她今天沒來嗎?」白髮男子摘
下墨鏡,赫然是古月誠。只是黑髮變白髮,眼鏡換墨鏡,白衣換成黑西裝,而他臉上一向
看來明朗的笑容,此刻卻顯得狡猾,整個人看起來完全像是另一個人,這就是他的目的─
─讓人認不出他!

  雖然他只是一位不管事的掛名經理,但畢竟仍是古氏的人,若讓人看見他一天到晚跑
到死對頭藍星集團的辦公大樓,想教人不起疑也難,所以他只好改變裝扮。也幸好全家只
有外婆和他母親以及古杰知道他是天生白髮,而外婆又自侍甚高,不會去管敵對集團主管
長啥模樣這類雞毛蒜皮的小事,要不日子久了可也會被拆穿。

  「她在家裡。」古杰語氣冷淡的回答。今天一早在確定羅芸不會離開後,他就來到公
司,他已經十多天沒來了,雖然大部分的事情他都用電腦搖控下令,但有些事還是需要他
親自處理,再說他心裡很煩躁,需要離開她好好想想。

  羅芸已經漸漸恢復了些許記憶,他從來不曾如此在意他人的想法,但對於她會知道他
先前的作為,他竟感到一絲不安。昨晚他首次認知到一件事,在羅芸失憶前,他不曾對她
好過,但她卻說愛他。

  他想了很久,卻找不到自己有哪一點值得她愛,所以又回到了老問題,她為什麼愛他
?如今她失憶了,這代表著羅芸不記得她愛他,而現在的羅芸……還愛他嗎?

  一想到那答案可能是否定的,他胸中就一陣絞痛,再思及自己惡劣的行為,要羅芸再
愛上他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假若她再知道那紙契約的目的和利用她的前因後果……

  古杰面色更加酷寒,他可以想像現在的羅芸肯定會頭也不回的離他而去,而一思及她
不在身邊的那股空虛和寒冷,他只覺得強烈的不願,他不要她離開他,更無法忍受她和白
天羽在一起。

  「喂!」古月誠大喊一聲,終於讓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古杰回過神來。

  「做什麼?」古杰不高興的瞪他一眼。

  「我都問你好幾遍了,你還問我做什麼?」古月誠無奈的朝天翻個白眼,「我們已經
收購古氏百分之四十的股票,古氏旗下公司的資金也全被拖住,現在只差最後一步了,你
打算什麼時候和外婆攤牌?」

  「三天後,我母親的忌日。」

  古月誠神色一凜。果然不出他所料,古杰仍想將當年的兇手一起引出來。「你該不會
又想讓羅芸當餌吧?」

  古杰並不答話,只是一臉木然的看向窗外。

  「該死!」古月誠咒罵一聲。他知道那件事一直是古杰心頭的噩夢,他不怪他想毀掉
古氏,甚至還幫著古杰,因為連他也無法忍受那群貪得無厭的親戚和那地方。

  二十年前古杰的母親被古家人逼瘋,她想帶著兒子一起死,幸好他和老媽及時趕到,
才沒讓她掐死古杰。沒想到她卻跑了出去,他們害怕她出事,立刻追了出去,等他們追上
後山時,正好親眼見到她從斷魂崖上掉下去,那聲淒厲的慘叫,到現在他一想起這件事,
他都覺得那聲慘叫還在耳邊親繞不散。

  所有人都當兇手是斷魂崖上的風,只有他們和老媽知道兇手另有其人,所以古杰才要
報仇。但羅芸何其無辜,雖說他們的確是簽了一紙契約,可是三年來她所做的也早超過了


  他本來以為經過這些天,古杰應該改變心意了,羅芸在他心中應該不是沒有分量的,
沒想到他竟是如此的冷血。

  古月誠火大的拿起墨鏡戴上,臨走前丟下一句,「古杰,別做會讓你自己後悔的事。


  古杰眉頭糾結地看向窗外,他不會後悔的,他一定找出殺人兇手。至於羅芸,他付過
錢的,他這樣做沒有什麼不對。他努力壓下那不斷冒出來的罪惡感和最近才新生的良心,
告訴自己她不過是顆棋子,他沒有必要為她感到不安;而她是不是愛他,根本就不重要。

  他不需要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

  可惜他理智雖是這麼認為,但他的心卻不這麼想。羅芸有可能再度受傷的念頭一浮現
,他就忍不住一陣慌亂,至於她愛不愛他的問題則沒一刻離開過腦海。不過關於他為什麼
會在乎這個問題他根本不去探討,因為他死腦筋的不肯承認他在乎,於是煙灰缸裡的煙蒂
也就越來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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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現那束野薑花已經是一個星期後,羅芸是在垃圾桶裡發現它們的。大部分都已經枯
死了,只有一朵因為根部還在,竟奇跡似的存活下來,一股沖動驅使她將它撿起來,找個
花盆到門外招了些上將它給種起來。

  羅芸將盆裡的土壓緊,望著那朵幾乎站不起來的花,不知道她在期待什麼,期待它活
下來嗎?看來機會十分渺茫。但她依然找來鐵絲和細棍子將它支撐起來,然後呆呆的望著
那朵看起來有些可憐又孤單悲慘的花。

  她覺得自己像它,大部分的羅芸已經不復存在,她只是殘存下來的一部分,就像這朵
野薑花一樣撐著欲振乏力的身子,想找回以往的生命記憶。

  古杰在公園裡說的話令她震驚不已,她得確定自己不是像他說的那樣……不堪,她必
須確定她並沒有出賣自己。所以自那天起她開始強迫自己回想,一些片斷的記憶慢慢的出
現,大部分的畫面她手中都拿著槍,而就像她穿著衣服一樣自然。

  羅芸微皺著眉,至少她不用害怕或懷疑自己是罪犯,因為在某些畫面裡,她時常與警
察有所接觸,甚至和他們並肩作戰。令她擔憂的是古杰,她和他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但
她到現在卻還是想不起來自己和他到底有什麼關係,不過她很確定他不是她的丈夫就是了
。而且在古杰的背後隱藏著一個秘密,只是她還弄不清楚那是什麼,答案總是在呼之欲出
時又瞬間消失無蹤。

  她幾乎滿腦子全都是他,他工作的樣子、吃飯的樣子、睡覺的樣子、生氣的樣子、說
話的樣子,他的身影占滿了所有的思緒,有以前的也有現在的,她無法遏止的想著他。她
發現古杰對她來說有很重大的意義,但至於那意義是什麼,她同樣也弄不清楚。

  陡地,一聲輕微的聲音驚醒了羅芸,來人以極快的速度接近她身後,羅芸在那人觸碰
到她肩膀時,立刻左手一個招子,外加一個後踢,很快就避開攻擊並轉身面對來人。

  乍見來人,她有一絲錯愕,出手攻擊她的是一名身材嬌小、一頭俏麗短髮的女孩,跟
在她身後的是一名男子,看起來有些眼熟……

  噢,她想起來了,她曾在醫院見過他,她望向他的手臂,她還劃了他一刀。

  「你們是怎麼過來的?」羅芸警戒地看著眼前這一男一女。在努力回想過往記憶之下
,三天前,她就已恢復了對電子防衛系統的知識,她相信在這世上能通過那些軒射槍、安
然無恙進來的人不會超過十個。

  那女孩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轉頭對那名男子說道:「喂,小白,你是不是在騙
我?我看她根本不像失憶,還能發現我的偷襲。」她這雙腳可是練過的,就連跑步都無聲
無息也!

  「蒂蒂,別小白小白的,好像叫小狗一樣。」白天羽皺眉抱怨道,「妳若是不相信她
失憶,不會問問羅芸認不認識你。」

  「你自己還不是一無到晚老叫我蒂蒂,弄得別人都以為我是你弟弟,如果我以後嫁不
出去,你就給我想辦法負責,哼!」說著,楚蒂瞪了他一眼,隨即轉頭看向羅芸,「妳知
道我是誰嗎?」

  「知道,妳是蒂蒂。」羅芸語氣平靜的回答,對眼前的女孩感到一絲有趣和親切。

  一聽見羅芸的回答,楚蒂不及細想,便先踹白無羽一腳,「死小白,你騙我,她根本
沒失憶嘛!」

  白天羽被踢得冤枉。「誰教妳問她知不知道妳是誰,我都叫妳蒂蒂了她當然知道,我
是叫妳問她認不認識妳。」

  楚蒂聞言回頭用眼神詢問羅芸。

  羅芸嘴角微揚,搖了搖頭,「不,我不認識妳。」事實上,她也的確沒有發現這女孩
的偷襲,她想弄出聲音的應該是那名男子。

  「看吧,妳──」白天羽本來還要再說,但一見到楚蒂的臉色,他立即識相的閉嘴。
沒辦法,誰教他就是拿這小妮子沒轍。

  這時屋外悄悄地閃過一道人影,裡面三個人都沒發現。

  古杰站在門外瞧清了破壞防衛系統的人,眼底閃過一絲陰霾,但他並沒有進門,只是
靜靜的站在門外。

  「小芸,妳真的失憶了?」楚蒂瞪大了眼,還是有些無法置信。

  這女孩叫她小芸?羅芸臉色古怪的看著她,「妳多大年紀?」

  楚蒂翻了個白眼,看樣子她是真的失憶了,「不好意思,本小姐不多不少剛好大妳一
個鐘頭。」羅芸竟然連她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事都給忘了。

  她和自己同年,羅芸微挑著眉,有些不相信。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到底是誰
?而且她可沒忘記那男人在醫院想剪掉她頭髮的事,也許他們會有她一直想要的答案。「
你們認識我?」

    「認識!當然認識!妳叫羅芸,是個孤兒,今年二十六歲,是我們辰天的保鏢,老頭
的養女。對了,老頭你知道吧?就是小白的父親,妳也是我的好朋友兼同事。最擅長的是
電子自動防衛系統,最喜歡喝咖啡,不喜歡逛街買衣服,所以妳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我替妳
買的。」

  「三年前妳接了藍蠍子的案子,卻墮情網愛上雇主。說實在的,我真想不通妳怎麼會
愛上那個冷血動物?他對妳那麼壞,我真懷疑他血管裡流的是冰水而不是血液。」

  「我告訴妳,妳不要愛他啦,那傢伙根本沒有心髒,他只是在利用妳而已。妳這次失
憶就是天意!老天爺對妳的情形也看不過去了,所以才讓妳失憶。天意要妳離開他,給妳
脫離這個冷血惡魔的機會,我們就是來救妳脫離苦海的。」楚蒂僻哩叭啦的說了一大串。

  羅芸整個人愣在當場,還沒消化完自己愛古杰的事實,就聽見楚蒂喘口氣又喋喋不休
的往下說。

  「如果妳是擔心那紙契約的話,妳放心,我們已經和老頭談好了,這樁案子辰天不接
了,違約金我和小白會出的。何況妳已經幫了他三年,又替他挨了一槍,就算是前世欠的
情債,這樣也應該還清了。繼續待在這邊,妳肯定會被他搞得連命都沒有,相信我,妳都
不曉得妳先前有多慘,活像菲律賓女傭還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7─11都還有停電的時
候,妳卻連休假都沒有,我告訴妳,妳聽我的準沒錯啦!」她又義憤填膺地拍拍羅芸的肩
膀,終於停下那張比麻雀還噪的嘴。

  白天羽佩服的看著楚蒂,懷疑她怎麼有辦法說得又快又清楚而且不會咬到舌頭。

  羅芸則是一臉震驚和茫然,對於乍然聽見的汛息久久無法置信。

  「對了,妳的槍呢?喂!小白,把小芸的筆記型電腦收一收,我們帶這兩樣東西就好
了,其他東西都不重要。」楚蒂自顧自的喳呼著,然後拉著羅芸就要走。

  在門外的古杰臉色越聽起沉,一見楚蒂要帶羅芸走,只覺胸口猛地一窒,心一慌就要
出來阻止。

  「等……等一等!」羅芸猛然一驚站住腳,她什麼都沒想清楚,怎麼可以就這樣和她
走了。

  她的話令所有人停下動作,包括在門外的古杰。

  「怎麼了?」楚蒂不解的問道。

  「我……」羅芸遲疑著,古杰的臉孔浮現在眼前。

  古杰動也不動的站在門外,他渾身緊繃著,心跳聲宛如擂鼓般,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
在屋內的羅芸身上,全然未曾察覺他早已摒住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羅芸看向那架黑色鋼琴,古杰那天難得溫柔的身影躍入她的腦海,其實他不是全然對
她不好的。視線不經意的觸及那盆仙人掌,她心中又是一陣不安,他手上的傷應該還沒好
吧?一思及要離開他,她心底就湧起一陣怪異的不安,不知為何她有種感覺,好像她這一
走,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怎樣?」

  「我……你們可不可以再讓我考慮一下?」她的心裡很混亂,她得好好將所有的事情
想一想。「還有什麼好考慮的,難道妳有被虐待狂啊!」楚蒂忍不住叨念。

  白天羽聞言沒好氣的敲了她的頭一下,「蒂蒂,拜託妳嘴巴別那麼毒好不好?」

  「你……」楚蒂一瞪眼就要開罵,卻被白天羽打斷。

  「閉上妳的嘴,芸芸剛剛才知道這些事,妳就要她馬上接受,這怎麼可能?」接著他
含著情意的看向羅芸,「我知道妳沒辦法一下子就接受我們,但我希望妳能讓自己有第二
次選擇的機會。蒂蒂說得沒錯,妳的失憶也許是天意,老天爺給妳再次選擇的機會,妳好
好想想他是不是真的值得妳愛,我們會再來的。」說完,他拉著楚蒂轉身離開。

  羅芸無言的看著他們走出去。不知過了多久,她抬頭看向窗外,發現天早黑了,她這
才走進廚房準備晚餐,可是手上雖然忙碌,一顆心卻煩躁得可以。

  她不是不相信他們,相反的他們說的話和她片斷的記憶非常吻合,幾乎可以讓她確定
那就是事實,只是……

  羅芸不禁陷入迷惘裡,反覆思量所有的事情。

  而屋外的古杰則靠在門上,聽著她的廚房忙碌的聲音,他煩躁的點燃一根煙卻沒有抽
,只是皺眉凝望著夜空。

  「啊,好痛。」羅芸皺著眉緊握被刀切到的手指,轉身想找衛生紙止血,一回身卻看
到古杰,她嚇得倒吸口氣退了一步,「你嚇了我一跳。」

  「我看看。」他面無表情地抓起她受傷的手檢查。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沒聽到你進門的聲音?」羅芸有些失措,心裡正想著他
,他人就回來了。

  「剛剛。」看見她白皙手指上那道鮮紅的血痕,古杰皺起眉覺得它很礙眼,他不假思
索的張嘴將她的手指含進嘴裡。

  羅芸反應不及紅暈迅速泛上俏臉,想將手指抽回來卻被他抓得緊緊的。

  「放……放開啦!」他的嘴裡既溫暖又濕潤,一股酥麻感從她的指尖迅速向全身蔓延
開來。

  古杰那雙黑瞳閃過一絲狡黠,依言放開她的手,卻低頭吻上她的小嘴。

  羅芸來不及閃,他的舌頭已經長驅直入,一股辛辣立時刺激她的味覺,她這才想起她
正在切辣椒,而他剛才含著她的手指,臉上竟然看不出任何表情。她想將他推開,他卻不
肯放開她,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來。

  她辣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自由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她連灌了兩大口水,這才
說道:「你……」她才說了一個字,剩下的話卻在見到他再次靠近自己時,猛地吞回肚子
,另一只手則快速地摀住嘴巴。

  見她那副緊張的模樣,古杰要笑不笑的靠近她,伸手拿走她手上的水杯,也喝了一口
,「妳的血是辣的。」

  「我又沒叫你……」含住!這兩個字羅芸並未說出口,只是一臉忿忿地瞪著他。這兩
個字太曖昧了,說得無心,聽者卻是絕對會故意會錯意,她才不要讓他得逞。

  「沒叫我怎樣?」他壞壞的故意追問。

  「沒有。」羅芸不理他轉身繼續切菜,古杰卻一直沉默的站在她身後,她被他看得渾
身不自在,最後終於忍不住轉身問:「你沒別的事嗎?」非得要站在這裡看她做菜啊!

  「沒有。」他嘴裡雖是這樣說,人卻轉身走出廚房。

  羅芸莫名其妙的看著他的背影,又來了,這男人到底哪根筋不對?每次都這樣!


*        *        *

  艷陽高照的午後,古月誠,不,此刻的他是白狼,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殺手;他頂著
一頭白髮,戴著墨鏡踏入一家咖啡店,準備接筆大生意。

  一走進店內,他環顧了下四周,很快就認出客戶的身影,畢竟在這種熱死人的季節,
還穿著黑色大衣、頭戴黑色大圓帽的女人並不多見。

  古月誠大刺刺的走過去坐在那女人對面。

  那女人看起來有些緊張,黑色的帽簷遮住了她一半的面孔,唯一露出來的紅唇抿得死
緊,半晌後方道:「你就是白狼?」

  「妳以為呢?」他冷冷的回答,發現這女人的身影有些面熟。

  「你的同行都說你很行。」她抓著放在膝上的皮包,她這次要一勞永逸,絕對不能再
出差錯了,本來古杰是死是活對她來說並沒有差別,反正她已經得到她所想要的,但他該
死的竟然想毀了古氏,而且在見到羅芸耳上那副珍珠耳環後,她就知道他開始尋找當年的
兇手,逼得她不得不殺了他。本想那些苟殘的親戚會自動幫她清除障礙,她只要坐收魚翁
之利就好,沒想到蠢人請的人也蠢,到現在沒一個成功。

  「我是很行。」古月誠雙手交握向後靠在椅背上,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認出她了。

  他放心的打量她,一點也不擔心會被這女人給認出來,畢竟他現在和那種乖寶寶的形
象可是有天壤之別。

  「最好是這樣,之前說過這些話的人都失敗了。」她的語氣有著一絲憤懣。

  「我不聽廢話,妳想要買誰的命?」古月誠不想與她羅唆,他今天會親自來接這件案
子,主要就是因為聽說這次買命的人是位女人──一位多金的女人,他的第六感驅使他前
來,果不其然這次釣到大魚了。只不過她太年輕了,他想不通她和多年前的那件事有什麼
關係。

  「這個人。」她拿出一張照片遞給他,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古杰。

  他接過照片,站起身說道:「一半的錢先匯到我的戶頭,另一半在他死掉的當天我要
收到。」

  「沒問題。」只要古杰死了,她在古氏的地位就沒有人能動搖,至於那個老太婆,她
輕易就可以搞定她。

  古月誠收起照片轉身離去。

  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緩緩的抬起頭,露出被帽簷遮住的面孔,那是一張像天使般柔
弱的容顏,一絲得意的微笑掛在嘴角,她的良心早已被金錢遮住了。

  再過不久遠一切就是她的,她花一千多年才擺脫貧困,就算出賣靈魂也在所不惜!如
果有人可以讓她得到財富,脫離悲慘的生活,那她一定會去做。

  在二十年前,這世界就告訴她這個道理──什麼都是假的,只有錢才是真的!

  這是天意!

  天意要你離開他給你脫離這個冷血惡魔的機會!

  古杰猛地睜開眼睛,在確定羅芸還躺在他懷裡時,他才放鬆下來。窗外的天色還未亮
,這卻已是他今夜第三次被驚醒。

  他夢見她走了,笑著對他說:「這是天意!」

  望著羅芸安祥的睡顏,他不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不再確定他能承受失去她。

  當冷血的蠍子有了溫度,他是否能有愛人的權利?

  他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不可能有吧,他是惡魔的孩子,注定了要下地獄。

  古杰伸手輕輕撫過她的睡顏,低啞的喃道:「為什麼不走呢?娃娃。」

  如果她走了,他就不會如此痛苦,不會終日惶惶不安怕她離開,不會在想要她留下和
離開的痛苦中掙扎,不會在這裡奢求她會愛他,更不會在這個時候才發現……他愛她!

  老天爺和他開了一個大玩笑,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才讓他明白,當他懂得心痛,當他
害怕失去,當他終於知道什麼是疼惜時,就表示他愛她,他愛這個女人,他愛他的娃娃。

  還剩一天而已──他能保留她的日子,後天就是母親的忌日,一切即將結束,他會親
手毀滅這一切罪惡,但首先要做的就是讓她離開。

  地獄不適合她,他一個人去就夠了,反正他早已習慣寒冷了,不是嗎?


*        *        *

  當羅芸見到老頭時,她立即轉頭看向古杰,眼裡帶著震驚、茫然和不信。

  她知道他想做什麼,他要她離開,在她還沒弄清楚自己感情的時候,在她還沒決定去
留的時候,他就擅自判了她死刑。

  一抹心痛頓時揪住她的心,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絲在乎她的表情,臉上沒有,那雙冰冷
的黑瞳也沒有,他甚至沒將視線移開電腦螢幕。

  「為什麼?」她聲音乾澀的問。她一直以為他有些在乎的,事實卻證明她錯了。

  「妳的工作做完了,從今天起妳不用再待在這裡。」說完,古杰面無表情的拿起桌上
的咖啡喝了一口,視線仍停留在螢幕上。

  「是嗎?」羅芸看著他,覺得心好痛。

  「余款藍星會匯進你們的戶頭,如果有問題的話,可以和我的律師聯絡。」他還是沒
抬起頭,說話的聲音完全公事化,冷得令人感覺不出一絲溫度。

  望著他冷酷的側臉,羅芸只能任那痛楚鑽進骨髓蔓延至全身,她不自己還在遲疑什麼
?人家都趕她走了,不是嗎?

  一抹淒涼的微笑突地浮現她嘴角,她還在期待什麼?這就是事實啊。

  「我知道了。」她的聲音很輕,怕洩漏心底的情緒。

  羅芸轉身進房整理行李,不到五分鐘就出來了,她的東西的確簡便,她也確實只要一
個袋子就可以打包上路走人了。

  跟著老頭走出木屋上了車,羅芸都沒有再看古杰一眼,因為她知道──失憶後的第一
次──他不在乎。

  車子的聲音漸行漸遠,直到完全聽不見了,古杰的視線仍盯著螢幕,只是那雙向來冰
冷的黑瞳,不但有了溫度還帶著濃濃的悲哀,螢幕上的數字仍在跳動,他卻視而不見。

  藍蠍子沒有愛人的資格,他屬於冰冷的地獄。

  古杰耳際再次響起那充滿仇恨的聲音──

  你是惡魔的孩子,你和我一起死吧!


*        *        *

  為什麼會心痛呢?看著車窗外的景物─一向後退,她什麼也沒看過眼裡,只是心底那
股酸楚不斷地放散,再擴散。

  昨天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走,今天卻已坐在車上,為什麼她覺得好委屈,彷彿被他拋棄
?依照其他人的說法,他對她並不好,不是嗎?

  但是他們也說她愛他啊,難道是她一廂情願?看起來好像是這個樣子,她和他的關係
本來就是建立在一紙契約上的,不是嗎?

  那他為什麼在她失憶後的這段日子要對她如此溫柔?為什麼要騙她是他的妻子?為什
麼還要帶她回去?為什麼還要讓她重新熟悉他呢了?為什麼……

  羅芸張大了眼,眨也不敢眨,生怕動一下,那盈滿眼眶的淚水就再也忍不住的滑落了
。她討厭水氣的眼睛,那讓她覺得自己很脆弱;她也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因為她天生不
是那種人。可是淚水還是滑落了,不受她的控制地掉落,連同那股不知名的傷心滴在她的
心坎上。

  如果這是天意,為什麼她會如此難受?有沒有人能告訴她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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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7 09:53 AM  資料 文集 短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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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到辰天後,羅芸整個人就縮在窗前的椅子上,一語不發的看著窗外,外面明亮的
陽光和她臉上陰郁的表情信成反比。

  在屋子的另一頭,楚蒂皺著眉戳戳身旁的白天羽,「小白,她還要這樣多久啊?」

  「不知道。」白天羽喝著冰咖啡,聳了聳肩回道。

  「你很沒有良心(口也)!虧你之前還跟我說你有多愛小芸,結果才沒多久就變心了
。哼!花花公子就是花花公子,真是死沒良心的!」說完,楚蒂伸手搶走他的冰咖啡,圓
圓的雙眼充滿不屑的瞪著他。

  「芸芸又不愛我。」白天羽沒好氣的回她一句。說他沒良心,有沒有搞錯?被拋棄的
人可是他(口也)!

  「小芸現在失憶了,你可以重新再追求她啊!」楚蒂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蒂蒂,妳以為事情這麼簡單啊,芸芸失憶後就一直和古杰在一起,妳想我哪有機會
?妳看看她現在一臉的幽怨,可見她又掉進去了!」原本他也是抱著一絲希望,所以在聽
見古杰解除契約後,他立刻跑回來,結果在見到羅芸一臉的悲傷後,他就徹底死心了。

  「這……」楚蒂看著羅芸,右手支著下巴,歎口氣道:「你說得沒錯。」

  她今早在聽見那冷血動物竟然自己解約後,差點笑得合不攏嘴,不過在見到羅芸後,
她就笑不出來了。

  「不對,既然你早知道她不愛你,干嘛還叫我幫你把小芸弄回來?」楚蒂瞪大雙眼的
質問。這傢伙竟然害她差點損失花花綠綠的鈔票!

  「我是要讓她有重新選擇的機會,你看他們倆相處的樣子,任誰都看不過去。」白天
羽理直氣壯的說。

  楚蒂瞇起眼睛,冷著臉道:「可是小芸愛他,對吧?」之前羅芸的情形都是白天羽告
訴她的,而他的說法聽在她耳中十足像是羅芸一時迷戀,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她原先所想
的。

  「呃,這個……大概吧。」

  「大概?」

  「那個…失憶前應該是吧。」白天羽渾身寒毛直豎,這下子一點也不覺得熱了。

  「應該?」楚蒂雙眼快冒出火花來了。

  「好啦,她是跟我說過她愛那傢伙,可是我真的覺得──」他開口辯駁,但隨即被人
打斷。

  楚蒂咬牙切齒的說:「你覺得?就為了你覺得應該這樣做,所以你就騙我!小芸的個
性你應該很清楚,她既然說出口,就表示她想清楚了,你怎麼可以利用她失憶的時候乘虛
而入!」

  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剛剛還鼓勵他重新追求羅芸,現在卻又怪他乘虛而入,真沒見
過像她這麼「番」的女人!白天羽朝天翻翻白眼,「我沒有想要乘虛而入,只是不想羅芸
被騙了,因為那紙結婚證書而傻傻的待在古杰身邊,她應該有自由選擇的權力。」

  「你是說結婚證書是假的?」楚蒂有些訝異。

  白天羽搖搖頭,「不,那是真的。」

  「那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證書是真的,婚姻卻是假的,他們是有名無實的夫妻。我爸說當初是要騙古家的老
太婆,所以才會去辦公證。」

  聞言,楚蒂心裡立刻浮現許多疑惑,為了一樁假婚姻有必要去辦公證嗎?他們辰天要
什麼證件會沒有,全部假得幾可亂真,如果說是怕古家的人去查,他們想更改電腦資料也
是輕而易舉的事,那個冷血動物為什麼要去公證?還找了老頭當證婚人?難不成……

  「喂,蒂蒂妳還在嗎?」白天羽伸手在她眼前亂揮,不知道這女人魂飛哪去了?

  「別揮了!」楚蒂瞪了白天羽一眼,挑眉斜脫著羅芸,也許事情真像她想的一樣。

  「蒂蒂,妳看起來好奸詐喔!」

  「奸詐你個頭啦!限你一個小時之內將古杰從小到大所有資料交上來,要是漏了一點
,我就把你那本群芳薄交給白媽媽,到時候你就等著結婚吧!哼!」說完,楚蒂一甩頭,
不再理會白天羽,逕自走向羅芸。

  白天羽聞言一驚,立即遭命照辦。開玩笑,他那本電話簿要是讓老媽拿到,就等於一
腳踏進婚姻的墳墓,保證不出三天,他就會被老媽逼進教堂。

  唉!他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從被這女人抓到這個把柄之後,
她可是徹底做到「物盡其用」這句話。

  「你認為如何?」古月誠將那名女委託人的事告訴古杰。

  古杰面無表情的看著桌上的資料,記憶回到多年前,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天的夜晚,更
不會忘了斷魂崖上兇手的身影。那人戴著帽子上起來像個男人,所以這些年來他們一直以
男性為調查對象,也許他們找錯方向了。

  「事情發生的時候,她人在哪裡?」

  「早料到你會問。」古月誠獻寶似的拿出另一疊資料,「她那時也在古家,葉君豪帶
她一起到古家做客,他們住在西棟,他老婆沒和他一起來,聽說兩人感情不好,奇怪的是
,葉氏夫婦卻在事情發生後三個月一起開車墜海,失事現場完全沒有煞車痕跡,警方研判
是自殺,因為葉君豪的公司只剩個空殼子,他早已負債好幾億。葉鈴後來被送去孤兒院,
十八歲時被外婆找回來,接下來的你都知道了。你懷疑是葉君豪?」

  「不是他,他有不在場證明。」就是因為這點,古杰才沒有深究葉君豪離開古家後的
行蹤。

  古月誠默默點頭,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卻在下一秒全噴出來,皺眉大叫道:「哇!這
是什麼鬼東西?怎麼這麼苦啊!」

  「咖啡。」古杰冷漠的回答,眼睛則專注的看著那疊資料。

  「你不是都喝茶嗎?什麼時候改喝咖啡的?」還不加糖、不加奶精,又苦又酸又澀,
真是難喝得要命。「這誰泡的啊?」

  「我。」古杰不理會他的抱怨,拿起杯子也喝了一口,彷彿早習慣了那苦澀的味道。

  「你泡的!難怪那麼難喝。」咦?不對啊,這傢伙怎麼會親自動手?「羅芸呢?」古
月誠奇怪的問,現在才想起他從方才進門到現在都沒見到她。

  「走了。」

  「走了?」古月城驚訝的看著他,「為什麼?」

  「這不是你的希望嗎?我不過是照做。」古杰頭也不抬的說,繼續翻看下一頁資料,
好似他只是在回答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他的希望?古杰這傢伙從小到大哪一次有照他的希望做,每次都和他唱反調,現在竟
然說是照他的希望!鬼才相信他說的理由!

  「你不是要利用她引兇手出來?」

  古杰聞言下額不禁緊繃,翻資料的手停頓了一下,「我改變主意了。」

  「改變主意?」古月誠右眉挑得老高,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哈,有人在為情傷風,為
愛感冒囉!如果他料得沒錯,這傢伙肯定是開始懂得反省自己惡劣的作為了。

  「你有意見嗎?」古杰冷著臉看他。

  「沒有。」古月誠立刻斂起笑容,一臉正經的回答。他怎麼敢有意見,又不是不想活
了。

  「沒有最好,明天記得做你該做的事。」

  古月誠露齒一笑,「我會做我該做的事,你想要在身上的哪一個地方開洞?心髒還是
眉心?」他最喜歡玩這種游戲了,空炮彈加血漿,恐怖刺激又過癮,而且難得有機會拿古
傑當靶子,他可是高興得很。

  「只要能死就好。」古杰的神情看似不在乎,嘴角卻扯出一抹嘲諷的微笑。

  古杰的樣子讓古月誠有絲不安,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可是一想
到古杰竟然肯放羅芸回去,表示他依然有愛人的能力,應該是不會再出問題了吧?

  看古杰又面無表情的喝下那難喝的咖啡,古杰不禁有些憂心,突然覺得,也許應該讓
羅芸留在古杰身邊才是最好的。


*        *        *

  「大小姐,回魂了。」楚蒂在羅芸面前彈了兩下手指。

  羅芸默默無語盯著窗外。

  「喂!女人!」楚蒂不禁提高音量的喊道。

  羅芸依舊維持同樣的姿勢,還是無言。

  「羅芸!」楚蒂忍不住站起來喚著。

  但羅芸仍然維持最高品質──安靜無聲。

  太過分了!她叫了她三次,羅芸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楚蒂眼中閃過不悅,她故意看
向門口,很大聲的喊:「嗨,古杰!」

  羅芸全身一震,立刻轉頭看向門口,當然她什麼人也沒見到。

  哇,反應差這麼多。楚蓄不悅的斜脫她,「妳很過分喔,簡直就是差別待遇,如果重
色輕友有排名,妳一定排第一。」

  羅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整個人縮回椅子上,頭又轉回看向窗外,「做什麼?」

  「妳知道嗎?我想念以前的妳。」楚蒂咕咬著,將那份白天羽努力了一個小時的成果
丟到桌上,「這是藍蠍子的檔案,因為客戶的要求,妳失憶前得到的資料都不完整。我想
案子既然已經結束了,妳可能會想看看。」說完,她留下羅芸一個人就上樓去了。

  楚蒂的話終於將羅芸的視線拉回桌上,那份資料不少,厚厚的一疊顯示出白天羽的用
功。

  古杰的資料……

  羅芸將它拿過來放在腿上,過了許久才翻開第一頁。

  隨著時間靜靜的流逝,她越看那股揪心的疼痛就越深,好不容易看完,她深吸一口氣
,穩定心底的情緒,卻仍是久久無法自己,只因她為他所受過的苦感到萬分心疼。

  仰望窗外的天空,那萬裡無雲的藍天竟是如此刺眼,讓她忍不住閉上雙眼,早上離開
他的那一幕不期然的出現,她倏地張開雙眼。

  古杰今早喝的是──咖啡!

  羅芸整個人跳起來,他不喝咖啡的,古杰一向只喝茶的──

  就在此時,只聽「乓」的一聲,一顆棒球打破玻璃無巧不巧的擊中了她的腦袋。

  她只覺一陣昏眩,眼前一黑,整個人就直挺挺的倒在地板上。

  羅芸覺得頭一陣刺痛,眼前是一片的黑暗,她努力的想掙脫。陡地,黑暗中迅速閃過
的影像將所有殘缺的記憶歸位、補上,像在拼圖一樣,答案漸漸呈現,然後她卻聽見熟悉
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醫生,她沒事吧?」

  「外傷是不嚴重,現在要等她醒來後才知道有沒有其他問題。」

  「那她什麼時候會醒?」

  醫生指指眼皮微動的羅芸,「已經醒了。」

  「小芸,妳沒事吧?」楚蒂緊張的問。

  羅芸張開雙眼,眼睛的焦距慢慢變得清晰。

  「喂,妳頭痛不痛?還記不記得我是誰啊?都是那些死小孩啦,沒事玩什麼棒球,打
破玻璃不說,還砸到妳的頭。完了完了,之前敲到腦袋就弄成失憶,這次我看大概完蛋了
。醫生,她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不會是傻了吧?」楚蒂哭喪著一張臉,早知道羅芸會這
麼倒霉,她就不會丟下她一人獨自上樓了。

  「妳才傻了。」羅芸一手扶著頭,臉色蒼白掙扎著要坐起來,「該死,是哪一個王八
蛋打我的頭?」

  「啊,隔……隔壁的小鬼。小……小芸,妳還記得我是誰嗎?」楚蒂有些愕然,張大
了雙眼看著她,這語氣怎麼好像以前的羅芸?

  「廢話,我不記得妳是誰,難道記得鬼啊!」羅芸用力瞪了楚蒂一眼,隨即皺眉道:
「妳今天臉上怎麼這麼乾淨,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鬼東西?」

  「呃,我現在正在休假中。」楚蒂狐疑的看著羅芸,她恢復記憶了嗎?」妳知道我叫
什麼名字嗎了?」

  「楚蒂。」

  「哇!太好了,妳恢復記憶了!」楚蒂興奮的抱住她。

  「放手,放手,噁心死了。」羅芸拉開纏在脖子上的玉臂,她真是受不了這個女人。

  「喂,什麼噁心啊,我這是友善的表示啊!妳被棒球敲到我擔心得要命,現在竟然敢
說我噁心,真是忘恩負義!」

  「擔心就算是恩啦,妳這是什麼邏輯?」

  楚蒂雙手插腰正想反駁,卻見白天羽臉色難看的沖進來。

  「蒂蒂,不好了,古家可能要出事了,我先上山,芸芸若醒了記得別讓她知道。」

  楚蒂翻了個白眼,這男人真是少根筋,羅芸那麼大個人坐在床上,他竟然視而不見!

  「妳說別讓誰知道?」

  白天羽聞言一愣,這才見到已經清醒的羅芸。「啊,妳醒啦。」

  羅芸隨便從桌上拿了根繩子把長髮扎起,冷冷地問:「古家出了什麼事?」

  「藍……藍星集團約了古氏在山莊談判。」他有些尷尬的回答。

  在山莊談判?一股不安迅速在她心中泛開,她眼皮直跳,好似有什麼事要發生。「我
昏睡了多久?」

  「一個晚上。」楚蒂雖然奇怪她的問題但仍照實回答。

  羅芸視線掃過桌上的物品,古杰那份資料放在上面,被風吹開了幾頁,上面的一個數
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半晌,她臉色倏地發白,「今天幾號?」

  「九月三十,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今天是他母親的忌日。該死!」羅芸低聲詛咒。她早該知道了,他所做的每件事都
和這個脫不了關係。「車鑰匙給我。」她必須去阻止他。

  楚蒂連忙攔住白天羽遞鑰匙的手,「等等,妳想去哪?」

  羅芸見狀有些生氣,但一見到楚蒂臉上難得的嚴肅,她捺著性子答道:「山上。」

  「妳要知道這件案子已經結束了,我們無權再管這件事。」楚蒂冷靜的提醒她。

  「我知道。」她眼裡閃著堅決。

  「但妳還是要去?妳想以什麼身分去?」白天羽在一旁插嘴,羅芸現在已不是古杰的
保鏢了。

  「古家少夫人。」

  「那不是真的。」白天羽皺起眉頭的說。

  「古氏的人並不知道。」而這就足以讓她輕輕鬆鬆的進入山莊。羅芸拿走鑰匙轉身走
出去。

  楚蒂和白天羽對看一眼,無奈的跟上。

  「喂,妳為什麼一定要去?」楚蒂不解的問。

  羅芸聞言忍不住緊握雙拳,咬牙切齒道:「因為他想死!」

  「什麼?」白天羽和楚蒂呆了一呆,「妳確定?」

  羅芸驀地停下腳步,眼底流露出深刻的痛楚。「我在他身邊待了三年,妳說我確不確
定!他什麼都不在乎,他只想報仇而已。」但她一直沒想到他會這樣做,直到她看見那份
完整的資料,直到她將所有的事情重新整理,她才發現古杰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活。

  「可是老頭說,他還不知道兇手是誰,他這樣死了不是很不值得嗎?」

    「他知道。妳資料上不是寫著老頭昨天給了古月誠一份調查報告,只要看過那份報告
就會知道,兇手是葉鈴的母親,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啊,怎麼可能?」楚蒂張大了眼,怎麼相同的報告她看了就不知道。

  「葉鈴和古杰的母親長得很像,而葉鈴的母親並不是她的生母,她患有精神分裂症又
善妒,再加上當年的陰錯陽差,她以為葉鈴是葉君豪和古杰的母親生的,於是就溜進古家
趁亂推她跌下斷崖。」

  「妳怎麼知道?」報告上可沒寫這一段。

  「古家下人的流言再加上這份報告,答案很清楚,既然我都能猜得出,妳想古杰有可
能不知道嗎?」

  楚蒂想了想,點頭表示同意。

  「那個白癡,他認為他母親的死是他的錯,他認為如果他沒出生就好了。」羅芸知道
他在想什麼,她太了解他了,在古杰冷酷無情的外表下,存在的不過是一個自卑害怕的男
孩,一個怕冷又怕黑的男孩。


*        *        *

  有人說成功的果實是甜美的,但古杰卻絲毫感覺不到一絲喜悅。

  一切都和他所想的一樣,奶奶臉上的表情從見到他的喜悅轉為知道他是藍星總裁後的
震驚,然後則是覺悟。畢竟如果不是她的專斷、蠻橫,那麼他的母親不會被硬娶過門;如
果不是她的設計,他父親就不會因酒醉強暴了自己的妻子,而這一切悲劇也就不會發生。

  「你想要怎樣?」老奶奶一臉的頹喪,像是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收購古氏,然後解散它。」

  「它本來就是你的。」

  古杰嘴角揚起一抹輕笑,眼中卻無絲毫笑意。「不,它不是我的。藍星集團才是我的
。」

  老奶奶看著他,心裡有著掩不住的後悔,沒想到她的一念之差卻換來如此的結果。她
疲憊的看了下四周,罷了,這是她欠的債,本就該由她來還。

  當年踏進這裡的時候,她萬萬想不到古氏竟會毀在她的手上,她知道古杰是不會讓古
氏有重新站起來的機會,而她也老了,是該退出商場的時候了。

  老奶奶拿起鋼筆,準備簽下契約。

  站在一旁的葉鈴臉色驟變,她緊張的看向窗外,直到一抹黑影出現,她才松了口氣,
嘴角忍不住揚起。古杰,別怪我,誰教你執意要毀了古氏。

  當羅芸一行人趕到山莊時,槍聲正好響起,幾乎是同時,白天羽開槍打掉那顆死亡子彈。

  兩顆子彈相撞進出刺目的火花,古月誠愣了一下,他的不是主炮彈嗎?但他還來不及細想,在見到羅芸身旁的女人迅速朝他奔來時,他當機立斷轉身就走,臉色卻是難看得可以。

  他左彎右拐熟練的穿過庭園翻牆出去,跳上停在圍牆外的車子,嘴裡同時吐出一大串難聽的咒罵。

  古傑竟然叫他做劊子手,那個王八蛋!他遲早會跟他算這筆帳的!

  楚蒂追到園子裡便沒再追下去,反正她已經知道殺手是誰了。在殺手圈裡白色頭髮黑墨鏡的只有一人,她曾和他交過手,只是不曉得白狼為何會在這件事裡參上一角?

  不過她隨即翻了個白眼,傻瓜,殺手殺人還需要什麼理由?當然百分之百是為了錢啊,笨!

  楚蒂悻悻的走回大廳,卻登時傻了眼,怎麼她才離開一下,情勢就整個變了。

  只見葉鈴手上拿著槍指著古傑,古傑卻對那把正指著他的槍視而不見,他只是盯著羅芸,臉上有著難以言喻的複雜神情。

  而羅芸呢?楚蒂發誓她從來沒見過好友如此生氣,她進門的時候剛好看到精采鏡頭,羅芸結結實實地甩了古傑一巴掌!

  「啪」的一聲,實在是很大聲,想必也痛得要命,看得楚蒂都忍不住想摸摸自己的左臉,暗自慶幸她從沒真正惹火過羅芸。

  羅芸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嚇到了,大廳裡安靜無聲,她轉頭看向葉鈴。「我建議你把槍和殺人的愚蠢念頭收起來,只要我還在

這世上一天,就不會讓任何人傷了他。如果你只是要錢,開槍就更加愚蠢,那只會讓你得到長期的免費牢飯;如果是為了你父母,

那更是沒有必要,你應該比所有人都清楚誰才是那個受害者!」

  葉鈴臉色有些蒼白,「是,我是知道。我從來沒想過要把父母的死算在古家頭上,甚至很感謝奶奶將我接到古家。但是我從十八歲就為古氏做牛做馬,在做事的是我,不是他!可是他卻想毀了我辛苦十年的成就!」

  她過怕了小時候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所以她努力的討奶奶的歡心,只為了成為古傑的妻子。她將全部精力放在古氏上,得到

實際上的權力,她耗費了所有的心血,不為別的,只為求個依靠,而金錢就是她的依靠,她在古氏的權力地位則代表金錢,可是古傑卻想解散古氏!

  「葉鈴,把槍放下。」老奶奶走到葉鈴面前,語氣沉痛的說:「我把你接回古家,是為了彌補二十年前那場不幸。我以為讓你

和古傑在一起是最好的,卻沒想到我還是錯了,竟然讓你如此的沒安全感,我讓你和古傑訂婚絕對沒有要你報恩的意思,因為這全

都是我的錯,你們的父母全都是我害死的。你如果真要開槍的話就射我吧!」

  她話聲方落,槍聲驟響,老奶奶胸前立時一片殷紅。

  眾人震驚的著向葉鈴,卻見她滿臉恐慌的大叫:「不是我!我沒有開槍!」

  羅芸及時上前接住老奶奶倒下的身子,看著白天羽說:「人在二樓!」

  白天羽立刻向二樓奔去,卻聽見第二聲槍響,他甫踏上二樓便看見開槍的人已舉槍自盡,那人赫然是管家老李!

  他向樓下的羅芸搖搖頭,「死了。」

  羅望臉色一寒,連忙低頭幫老奶奶止血,古傑卻是站在原地並沒有上前。

  「別……你別忙了。」老奶奶咳出血,聲音顫抖的說:「我……知道……我不行了。是我……欠下……的債,活……該由我來……

還。扶我……扶我起來。」

  羅芸聞言立刻照做,因為她的確沒救了。

  老奶奶愧疚的看著古傑,「小傑,我知道……你不會……原諒奶奶,但我還是要說,對不起……奶奶不是……故意的,你母

親……也不是故意的,她很……愛你,可是她沒法忍受自己……竟然愛上……你父親,加上你父親出……意外死了,她……才會瘋掉,

你……原諒她……」

  「別說了。」羅芸阻止她,不忍見她耗盡生命最後的力氣再開口。古傑仍是無動於衷,彷彿眼前血流滿地的不是他的親人。所

有人都震懾於他的冷血,只有羅芸知道他心中的痛,知道他其實只是不知該如何做。眼前的老奶奶對他來說是既熟悉又陌生的,而

陌生又佔了大多數,他不是無動於衷,只是感到陌生和一股不真實的感受。羅芸抬頭注視他看似冰冷的黑瞳,然後伸出左手。古傑

猶豫了一下才上前握住,跟著蹲下身來。雖然他還是一臉的木然,但這行為較之前卻已是好上很多。「別……怪葉……鈴,不是……

她的錯。」

  老奶奶祈求地看向羅芸,「小傑……就拜託你了。」

  「我知道。」她神色複雜輕聲地應道。

  「謝……謝謝……」老奶奶說完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古傑緊握著羅芸的手,臉上依然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楚蒂和白天羽協助古家人善

後,眾人在老李身上找出一封遺書,上面明白寫著他如此做的原因。原來古傑的母親蘇月蓉與管家李進是青梅竹馬,卻因為老奶奶相

中了蘇月蓉,想要她做自己的媳婦,因此從中作梗,導致了兩人分離。本來蘇月蓉被強逼進古家,心裡已是不願,再加上古傑的父親

古俊個性強悍,夫妻倆打一開始相處就勢同水火,而老奶奶又抱孫心切,竟使計將兒子灌醉下藥,古俊因而強暴了蘇月蓉鑄下大錯。

事情本還有挽回的餘地,怎知天意弄人,古俊為救年幼的古月誠,死在一場車禍中。過了幾個月,蘇月蓉在生下古傑後,人也瘋了。

  李進輾轉得知,便入古家為僕,此時的蘇月蓉卻早已精神失常認不出他。看著心愛的人就這樣被古家逼瘋,李進整個人差點崩

潰,直到蘇月蓉死了,他便決定要殺了老奶奶替愛人報仇,卻苦無機會,直到今天。

  老李、老李,眾人都以為他已六、七十歲了,怎知他竟只有五十出頭,那頭花白的頭髮、滿臉的皺紋原來全是被仇恨給壓出來

的。
  情之一字,真是傷人哪!這時羅芸主動鬆開了古傑的手,古傑一僵卻沒伸手抓住,只是看著她。

  「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她淡淡地笑問,笑容裡卻帶了些悲哀。在她心底深處,她一直以為他終究會在乎的,原來她一直在騙

自己,但女人呵!

  古傑無言,心底卻湧出一陣恐慌和不安,她每次對他笑都讓他感到心慌。

  「因為你的命是我救的,你這條命是我的,記得嗎?沒我的允許,誰都不能取走你的命。」羅芸伸手輕觸他的臉,「你知不知

道。我一直以為有一天你終會在乎的,事實卻證明我錯了;你連自己都不在乎。」說著她後退一步,左手握住及腰的長髮。

  古傑看著她的動作,心在瞬間緊縮,知道她想做什麼卻無法動彈。

  「這長髮是為你留的,我也一直以為只要我還愛你,它會繼續留長,可是你並不在乎,對吧?」羅芸苦笑道。從腰際抽出匕首俐

落的一揮,長髮便被一刀斬斷,她鬆開手,髮絲紛紛散落在地上,她眼裡有著深深的傷痛,「我作了三年的夢,現在也該醒了。」

  羅芸深吸口氣收起匕首,淡淡地對他頷首,「古先生,抱歉打擾你了。」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不是這樣的!不准走!古傑瞪著她的背影想大叫,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他緊握住雙拳,阻止想拉住她的慾望,因為他沒有愛人的資格。

  他便這樣看著她從他的生命中離去,帶走他唯一的溫暖,留下一室熟悉的冰寒……

          ☆          ☆          ☆

  古傑望著那盆野薑花,濃濃的思念湧上心頭。

  當初他氣她的誤人,一氣之下將買回來的野薑花整束丟到垃圾桶裡,沒想到羅芸會將它撿回來,還種了起來。如今這盆野薑

花成了他唯一能思念她的東西,另一個則是喝了一半的咖啡,他捨不得將它喝完。

  望著生氣盎然的野薑花,他猶記得羅芸離開他的那天,回到木屋卻見到那株野薑花謝了,枝葉低垂著,好似隨時都會失去生

命。當晚,他失神的抱著那盆野美花直奔花店,只要讓它活過來,別像羅芸一樣的離開他。那活潑的花店小妹被他嚇了一跳,不

過還是教他照顧花草的方法,從那天起,仙人掌旁多了盆植物,他很用心的照顧它,不為別的,只因為它是羅芸種的。

  羅芸離開他已經一年了,如今這盆野薑花已有了小小的花苞,可是她人卻不知在何方。

  古傑微扯嘴角的嘲笑自己,她剛走的那段日子,他一直忍著不去找她。任寒冷侵蝕身心,他沒再想過要尋死,因為她說他的

命是她的,他忍耐了三個月,直到有一天在街上看見一名長髮女子。他失控地將她錯認為羅芸,等看清之後,才記起她早已割斷

她的長髮。

  他這才發現他有多麼想她,多麼想再抱抱她、親親她,多麼想將她留在身邊一輩子不放。啃噬人心的思念早已蓋這自卑,站

在大街上,望著那張陌生女人的面孔,他終於決定要去找她,告訴她他在乎,告訴她他愛她。

  於是他興匆匆的跑去辰天找老頭,得到的答案卻是-一羅芸失蹤了!

  他派人四處找她,甚至在各國大報頭版刊登尋人啟事,並買下電視、廣播時段打尋人廣告,惹來了一大堆想冒名騙錢的人

渣,卻還是沒有她任何消息,他這才知道他傷得她有多深,她根本不想見他。

  這算不算是另一種現世報?他先是利用她,然後是不敢放開心胸去愛,他所做的每件事都在傷害她,等到他終於醒悟了,羅

芸卻像在世上消失了,只留他一個人在這裡後悔。

  「我會找到你的,娃娃。」古傑對著野姜發花發誓,眼裡有著溫柔和堅定,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離開他!

          ☆          ☆          ☆

  夕陽西下時分,一群男孩正在巷子裡打籃球,公寓前用木頭做成的籃松早已破舊不堪,籃框上的籃框也只剩幾條尼龍繩,但孩子

們仍是玩得很高興。

  羅芸抱著一堆衣物丟到洗衣機裡,長髮早已不再,她削得很短,從背後猛一看,還真像個男孩。這裡是她長大的孤兒院,她

離開古傑後回到這裡,因為只有這裡需要她。

  「羅姊,有人找你。」男孩們停止打籃球,朝屋裡大聲叫喚。

  有人找她?羅芸擦乾手看向門外,只見老頭臉上露出和藹的微笑。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裡。」

  「有事嗎?」她走到門口,語氣淡然的詢問。

  「你知道他在找你嗎?」老頭看著男孩們打籃球,很羨慕他們的年輕。

  「知道。」羅芸在門板上,雙眼也盯著正在打球的男孩們。

  「還是不想見他?」

  「見了又能如何?他不需要我。」他也不在乎她,羅芸將苦澀藏在心底。其實說起來,在失憶前她本就準備事情結束後離開

他,因為她早知道他和她是不可能的。

  「丫頭,我第一次見到你,也是在這裡吧?」老頭突然轉了個話題,提起陳年往事。

  「是啊,我偷了你的錢包,被你追了三條街,我從沒見過這麼會跑的老頭子,那可是我第一次失手被抓到,你還把我揪回院

裡,害我被院長臭罵了一頓。」

  「可是你也拿籃球報了仇啊。」他第二次來這裡,才剛踏進門就被籃球砸了個眼冒金星,不用說當然是羅芸的傑作。

  「對不起。」羅芸想到當年的情景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的個性一向是有仇必報,拿球砸他已經算是小意思了。只是她沒想到

老頭那天竟然是來辦領養手續的,客她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養女。

  老頭歎了口氣,「丫頭,我不是個好的養父,是吧?」

  「我也不是個乖巧的養女啊。」羅芸拍拍老頭的背算是安慰。「何況當年踏入這行也是我自己選擇的;再說如果沒有你,我

可能早成了太妹,然後死在自己的衝動和愚蠢之下了。」

  「我不該讓你接古傑的案子的。」看她瘦得像根竹竿,想必這一年來,她的日子好過不到哪裡去,他看來真是有點心疼。

  「楚蒂無法忍受他的,到最後還是會落到我身上。」羅芸輕笑道,心裡明白得很。

  「大概吧。」老頭無奈的歎口氣,「你真的不想再見他?」

  羅芸搖搖頭,「我累了,也玩不起愛情遊戲,維持現在這樣就好了。」

  「我本來以為你和他很適合,既然你這樣說那就算了。有空記得回家裡住幾天,省得你養母一天到晚念著。」老頭又叮嚀了

幾句才轉身離開。

  羅芸繼續看著那群正在打球的孩子,直到天色漸暗才招呼他們進屋裡吃飯。

          ☆          ☆          ☆

  晚上七點,孩子們紛紛坐在桌前寫功課,羅芸則因為老頭的來訪,整個人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羅姊,我們功課做完了,可不可以看電視?」一位就讀小學三年級的小女孩站在她身邊發問。

  羅芸一回神才發現旁邊一雙雙祈求的大眼,這才想起這群小鬼最近迷上了八點檔連續劇。「你們都寫完了嗎?」

  只見他們一個個點頭如搗蒜。

  「好吧,寫好的人把作業和聯絡簿拿過來給我檢查,就可以去看電視了。」

  不一會兒,她桌上就堆滿了作業簿,原來他們早已拿在手上就等她一句話而已。

  羅芸搖著頭笑了笑,見他們打開電視,她則開始每天的例行工作……檢查他們的作業。

  電視一打開便傳來某新聞主播甜美的嗓音,她抬頭看了牆上的鐘一眼,才七點五十分,難怪還在播報新聞。

  羅芸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本欲收回視線,卻在下一秒像是被人點了穴道,動也不動的盯著電視畫面。

  在一堆麥克風中央站著的正是古傑,一名女記者搶先發問:「古先生,訪問藍星集團這次舉辦世紀風華珠寶展,是否表示藍

星打算進軍珠寶界?」

  「你說呢?」古傑露出一抹傭懶的微笑,看得那女記者一陣臉紅心跳。

  「古先生,聽說這次珠寶展,藍星打算展出傳說中的『死神的微笑』,是真的嗎?」另一名記者跟著發問。

  「是的,我們這次會展出『死神的微笑』。」古傑眼底閃過一絲狡猾;羅芸聞言只覺得一陣心神不寧,有種大事不妙的感
覺。

  「古先生,最近出了位名喚G的怪盜,已經有多家珠寶公司及上流人上遭竊,『死神的微笑』價值連城,想必他不會放過。

請問藍星次除了請保全公司來維持會場安全外,有無其它防範措施?」

  古傑一扯嘴角,從領子裡拉出一條項鏈,只見一顆碩大的紅寶石掛在鏈子上,發出冷冷艷麗的光芒。「『死神的微笑』在我

身上,他要是想偷,就來吧!」

  羅芸聞言臉色一白,整個人陡地站了起來,手裡的杯子「砰」的放到桌上,隨即衝下樓跟院長告假,第二天就離開了孤兒

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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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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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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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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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結局!請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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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結局!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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