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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izo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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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 +
一回到辰天後,羅芸整個人就縮在窗前的椅子上,一語不發的看著窗外,外面明亮的
陽光和她臉上陰郁的表情信成反比。
在屋子的另一頭,楚蒂皺著眉戳戳身旁的白天羽,「小白,她還要這樣多久啊?」
「不知道。」白天羽喝著冰咖啡,聳了聳肩回道。
「你很沒有良心(口也)!虧你之前還跟我說你有多愛小芸,結果才沒多久就變心了
。哼!花花公子就是花花公子,真是死沒良心的!」說完,楚蒂伸手搶走他的冰咖啡,圓
圓的雙眼充滿不屑的瞪著他。
「芸芸又不愛我。」白天羽沒好氣的回她一句。說他沒良心,有沒有搞錯?被拋棄的
人可是他(口也)!
「小芸現在失憶了,你可以重新再追求她啊!」楚蒂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蒂蒂,妳以為事情這麼簡單啊,芸芸失憶後就一直和古杰在一起,妳想我哪有機會
?妳看看她現在一臉的幽怨,可見她又掉進去了!」原本他也是抱著一絲希望,所以在聽
見古杰解除契約後,他立刻跑回來,結果在見到羅芸一臉的悲傷後,他就徹底死心了。
「這……」楚蒂看著羅芸,右手支著下巴,歎口氣道:「你說得沒錯。」
她今早在聽見那冷血動物竟然自己解約後,差點笑得合不攏嘴,不過在見到羅芸後,
她就笑不出來了。
「不對,既然你早知道她不愛你,干嘛還叫我幫你把小芸弄回來?」楚蒂瞪大雙眼的
質問。這傢伙竟然害她差點損失花花綠綠的鈔票!
「我是要讓她有重新選擇的機會,你看他們倆相處的樣子,任誰都看不過去。」白天
羽理直氣壯的說。
楚蒂瞇起眼睛,冷著臉道:「可是小芸愛他,對吧?」之前羅芸的情形都是白天羽告
訴她的,而他的說法聽在她耳中十足像是羅芸一時迷戀,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她原先所想
的。
「呃,這個……大概吧。」
「大概?」
「那個…失憶前應該是吧。」白天羽渾身寒毛直豎,這下子一點也不覺得熱了。
「應該?」楚蒂雙眼快冒出火花來了。
「好啦,她是跟我說過她愛那傢伙,可是我真的覺得──」他開口辯駁,但隨即被人
打斷。
楚蒂咬牙切齒的說:「你覺得?就為了你覺得應該這樣做,所以你就騙我!小芸的個
性你應該很清楚,她既然說出口,就表示她想清楚了,你怎麼可以利用她失憶的時候乘虛
而入!」
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剛剛還鼓勵他重新追求羅芸,現在卻又怪他乘虛而入,真沒見
過像她這麼「番」的女人!白天羽朝天翻翻白眼,「我沒有想要乘虛而入,只是不想羅芸
被騙了,因為那紙結婚證書而傻傻的待在古杰身邊,她應該有自由選擇的權力。」
「你是說結婚證書是假的?」楚蒂有些訝異。
白天羽搖搖頭,「不,那是真的。」
「那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證書是真的,婚姻卻是假的,他們是有名無實的夫妻。我爸說當初是要騙古家的老
太婆,所以才會去辦公證。」
聞言,楚蒂心裡立刻浮現許多疑惑,為了一樁假婚姻有必要去辦公證嗎?他們辰天要
什麼證件會沒有,全部假得幾可亂真,如果說是怕古家的人去查,他們想更改電腦資料也
是輕而易舉的事,那個冷血動物為什麼要去公證?還找了老頭當證婚人?難不成……
「喂,蒂蒂妳還在嗎?」白天羽伸手在她眼前亂揮,不知道這女人魂飛哪去了?
「別揮了!」楚蒂瞪了白天羽一眼,挑眉斜脫著羅芸,也許事情真像她想的一樣。
「蒂蒂,妳看起來好奸詐喔!」
「奸詐你個頭啦!限你一個小時之內將古杰從小到大所有資料交上來,要是漏了一點
,我就把你那本群芳薄交給白媽媽,到時候你就等著結婚吧!哼!」說完,楚蒂一甩頭,
不再理會白天羽,逕自走向羅芸。
白天羽聞言一驚,立即遭命照辦。開玩笑,他那本電話簿要是讓老媽拿到,就等於一
腳踏進婚姻的墳墓,保證不出三天,他就會被老媽逼進教堂。
唉!他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從被這女人抓到這個把柄之後,
她可是徹底做到「物盡其用」這句話。
「你認為如何?」古月誠將那名女委託人的事告訴古杰。
古杰面無表情的看著桌上的資料,記憶回到多年前,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天的夜晚,更
不會忘了斷魂崖上兇手的身影。那人戴著帽子上起來像個男人,所以這些年來他們一直以
男性為調查對象,也許他們找錯方向了。
「事情發生的時候,她人在哪裡?」
「早料到你會問。」古月誠獻寶似的拿出另一疊資料,「她那時也在古家,葉君豪帶
她一起到古家做客,他們住在西棟,他老婆沒和他一起來,聽說兩人感情不好,奇怪的是
,葉氏夫婦卻在事情發生後三個月一起開車墜海,失事現場完全沒有煞車痕跡,警方研判
是自殺,因為葉君豪的公司只剩個空殼子,他早已負債好幾億。葉鈴後來被送去孤兒院,
十八歲時被外婆找回來,接下來的你都知道了。你懷疑是葉君豪?」
「不是他,他有不在場證明。」就是因為這點,古杰才沒有深究葉君豪離開古家後的
行蹤。
古月誠默默點頭,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卻在下一秒全噴出來,皺眉大叫道:「哇!這
是什麼鬼東西?怎麼這麼苦啊!」
「咖啡。」古杰冷漠的回答,眼睛則專注的看著那疊資料。
「你不是都喝茶嗎?什麼時候改喝咖啡的?」還不加糖、不加奶精,又苦又酸又澀,
真是難喝得要命。「這誰泡的啊?」
「我。」古杰不理會他的抱怨,拿起杯子也喝了一口,彷彿早習慣了那苦澀的味道。
「你泡的!難怪那麼難喝。」咦?不對啊,這傢伙怎麼會親自動手?「羅芸呢?」古
月誠奇怪的問,現在才想起他從方才進門到現在都沒見到她。
「走了。」
「走了?」古月城驚訝的看著他,「為什麼?」
「這不是你的希望嗎?我不過是照做。」古杰頭也不抬的說,繼續翻看下一頁資料,
好似他只是在回答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他的希望?古杰這傢伙從小到大哪一次有照他的希望做,每次都和他唱反調,現在竟
然說是照他的希望!鬼才相信他說的理由!
「你不是要利用她引兇手出來?」
古杰聞言下額不禁緊繃,翻資料的手停頓了一下,「我改變主意了。」
「改變主意?」古月誠右眉挑得老高,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哈,有人在為情傷風,為
愛感冒囉!如果他料得沒錯,這傢伙肯定是開始懂得反省自己惡劣的作為了。
「你有意見嗎?」古杰冷著臉看他。
「沒有。」古月誠立刻斂起笑容,一臉正經的回答。他怎麼敢有意見,又不是不想活
了。
「沒有最好,明天記得做你該做的事。」
古月誠露齒一笑,「我會做我該做的事,你想要在身上的哪一個地方開洞?心髒還是
眉心?」他最喜歡玩這種游戲了,空炮彈加血漿,恐怖刺激又過癮,而且難得有機會拿古
傑當靶子,他可是高興得很。
「只要能死就好。」古杰的神情看似不在乎,嘴角卻扯出一抹嘲諷的微笑。
古杰的樣子讓古月誠有絲不安,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可是一想
到古杰竟然肯放羅芸回去,表示他依然有愛人的能力,應該是不會再出問題了吧?
看古杰又面無表情的喝下那難喝的咖啡,古杰不禁有些憂心,突然覺得,也許應該讓
羅芸留在古杰身邊才是最好的。
* * *
「大小姐,回魂了。」楚蒂在羅芸面前彈了兩下手指。
羅芸默默無語盯著窗外。
「喂!女人!」楚蒂不禁提高音量的喊道。
羅芸依舊維持同樣的姿勢,還是無言。
「羅芸!」楚蒂忍不住站起來喚著。
但羅芸仍然維持最高品質──安靜無聲。
太過分了!她叫了她三次,羅芸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楚蒂眼中閃過不悅,她故意看
向門口,很大聲的喊:「嗨,古杰!」
羅芸全身一震,立刻轉頭看向門口,當然她什麼人也沒見到。
哇,反應差這麼多。楚蓄不悅的斜脫她,「妳很過分喔,簡直就是差別待遇,如果重
色輕友有排名,妳一定排第一。」
羅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整個人縮回椅子上,頭又轉回看向窗外,「做什麼?」
「妳知道嗎?我想念以前的妳。」楚蒂咕咬著,將那份白天羽努力了一個小時的成果
丟到桌上,「這是藍蠍子的檔案,因為客戶的要求,妳失憶前得到的資料都不完整。我想
案子既然已經結束了,妳可能會想看看。」說完,她留下羅芸一個人就上樓去了。
楚蒂的話終於將羅芸的視線拉回桌上,那份資料不少,厚厚的一疊顯示出白天羽的用
功。
古杰的資料……
羅芸將它拿過來放在腿上,過了許久才翻開第一頁。
隨著時間靜靜的流逝,她越看那股揪心的疼痛就越深,好不容易看完,她深吸一口氣
,穩定心底的情緒,卻仍是久久無法自己,只因她為他所受過的苦感到萬分心疼。
仰望窗外的天空,那萬裡無雲的藍天竟是如此刺眼,讓她忍不住閉上雙眼,早上離開
他的那一幕不期然的出現,她倏地張開雙眼。
古杰今早喝的是──咖啡!
羅芸整個人跳起來,他不喝咖啡的,古杰一向只喝茶的──
就在此時,只聽「乓」的一聲,一顆棒球打破玻璃無巧不巧的擊中了她的腦袋。
她只覺一陣昏眩,眼前一黑,整個人就直挺挺的倒在地板上。
羅芸覺得頭一陣刺痛,眼前是一片的黑暗,她努力的想掙脫。陡地,黑暗中迅速閃過
的影像將所有殘缺的記憶歸位、補上,像在拼圖一樣,答案漸漸呈現,然後她卻聽見熟悉
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醫生,她沒事吧?」
「外傷是不嚴重,現在要等她醒來後才知道有沒有其他問題。」
「那她什麼時候會醒?」
醫生指指眼皮微動的羅芸,「已經醒了。」
「小芸,妳沒事吧?」楚蒂緊張的問。
羅芸張開雙眼,眼睛的焦距慢慢變得清晰。
「喂,妳頭痛不痛?還記不記得我是誰啊?都是那些死小孩啦,沒事玩什麼棒球,打
破玻璃不說,還砸到妳的頭。完了完了,之前敲到腦袋就弄成失憶,這次我看大概完蛋了
。醫生,她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不會是傻了吧?」楚蒂哭喪著一張臉,早知道羅芸會這
麼倒霉,她就不會丟下她一人獨自上樓了。
「妳才傻了。」羅芸一手扶著頭,臉色蒼白掙扎著要坐起來,「該死,是哪一個王八
蛋打我的頭?」
「啊,隔……隔壁的小鬼。小……小芸,妳還記得我是誰嗎?」楚蒂有些愕然,張大
了雙眼看著她,這語氣怎麼好像以前的羅芸?
「廢話,我不記得妳是誰,難道記得鬼啊!」羅芸用力瞪了楚蒂一眼,隨即皺眉道:
「妳今天臉上怎麼這麼乾淨,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鬼東西?」
「呃,我現在正在休假中。」楚蒂狐疑的看著羅芸,她恢復記憶了嗎?」妳知道我叫
什麼名字嗎了?」
「楚蒂。」
「哇!太好了,妳恢復記憶了!」楚蒂興奮的抱住她。
「放手,放手,噁心死了。」羅芸拉開纏在脖子上的玉臂,她真是受不了這個女人。
「喂,什麼噁心啊,我這是友善的表示啊!妳被棒球敲到我擔心得要命,現在竟然敢
說我噁心,真是忘恩負義!」
「擔心就算是恩啦,妳這是什麼邏輯?」
楚蒂雙手插腰正想反駁,卻見白天羽臉色難看的沖進來。
「蒂蒂,不好了,古家可能要出事了,我先上山,芸芸若醒了記得別讓她知道。」
楚蒂翻了個白眼,這男人真是少根筋,羅芸那麼大個人坐在床上,他竟然視而不見!
「妳說別讓誰知道?」
白天羽聞言一愣,這才見到已經清醒的羅芸。「啊,妳醒啦。」
羅芸隨便從桌上拿了根繩子把長髮扎起,冷冷地問:「古家出了什麼事?」
「藍……藍星集團約了古氏在山莊談判。」他有些尷尬的回答。
在山莊談判?一股不安迅速在她心中泛開,她眼皮直跳,好似有什麼事要發生。「我
昏睡了多久?」
「一個晚上。」楚蒂雖然奇怪她的問題但仍照實回答。
羅芸視線掃過桌上的物品,古杰那份資料放在上面,被風吹開了幾頁,上面的一個數
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半晌,她臉色倏地發白,「今天幾號?」
「九月三十,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今天是他母親的忌日。該死!」羅芸低聲詛咒。她早該知道了,他所做的每件事都
和這個脫不了關係。「車鑰匙給我。」她必須去阻止他。
楚蒂連忙攔住白天羽遞鑰匙的手,「等等,妳想去哪?」
羅芸見狀有些生氣,但一見到楚蒂臉上難得的嚴肅,她捺著性子答道:「山上。」
「妳要知道這件案子已經結束了,我們無權再管這件事。」楚蒂冷靜的提醒她。
「我知道。」她眼裡閃著堅決。
「但妳還是要去?妳想以什麼身分去?」白天羽在一旁插嘴,羅芸現在已不是古杰的
保鏢了。
「古家少夫人。」
「那不是真的。」白天羽皺起眉頭的說。
「古氏的人並不知道。」而這就足以讓她輕輕鬆鬆的進入山莊。羅芸拿走鑰匙轉身走
出去。
楚蒂和白天羽對看一眼,無奈的跟上。
「喂,妳為什麼一定要去?」楚蒂不解的問。
羅芸聞言忍不住緊握雙拳,咬牙切齒道:「因為他想死!」
「什麼?」白天羽和楚蒂呆了一呆,「妳確定?」
羅芸驀地停下腳步,眼底流露出深刻的痛楚。「我在他身邊待了三年,妳說我確不確
定!他什麼都不在乎,他只想報仇而已。」但她一直沒想到他會這樣做,直到她看見那份
完整的資料,直到她將所有的事情重新整理,她才發現古杰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活。
「可是老頭說,他還不知道兇手是誰,他這樣死了不是很不值得嗎?」
「他知道。妳資料上不是寫著老頭昨天給了古月誠一份調查報告,只要看過那份報告
就會知道,兇手是葉鈴的母親,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啊,怎麼可能?」楚蒂張大了眼,怎麼相同的報告她看了就不知道。
「葉鈴和古杰的母親長得很像,而葉鈴的母親並不是她的生母,她患有精神分裂症又
善妒,再加上當年的陰錯陽差,她以為葉鈴是葉君豪和古杰的母親生的,於是就溜進古家
趁亂推她跌下斷崖。」
「妳怎麼知道?」報告上可沒寫這一段。
「古家下人的流言再加上這份報告,答案很清楚,既然我都能猜得出,妳想古杰有可
能不知道嗎?」
楚蒂想了想,點頭表示同意。
「那個白癡,他認為他母親的死是他的錯,他認為如果他沒出生就好了。」羅芸知道
他在想什麼,她太了解他了,在古杰冷酷無情的外表下,存在的不過是一個自卑害怕的男
孩,一個怕冷又怕黑的男孩。
* * *
有人說成功的果實是甜美的,但古杰卻絲毫感覺不到一絲喜悅。
一切都和他所想的一樣,奶奶臉上的表情從見到他的喜悅轉為知道他是藍星總裁後的
震驚,然後則是覺悟。畢竟如果不是她的專斷、蠻橫,那麼他的母親不會被硬娶過門;如
果不是她的設計,他父親就不會因酒醉強暴了自己的妻子,而這一切悲劇也就不會發生。
「你想要怎樣?」老奶奶一臉的頹喪,像是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收購古氏,然後解散它。」
「它本來就是你的。」
古杰嘴角揚起一抹輕笑,眼中卻無絲毫笑意。「不,它不是我的。藍星集團才是我的
。」
老奶奶看著他,心裡有著掩不住的後悔,沒想到她的一念之差卻換來如此的結果。她
疲憊的看了下四周,罷了,這是她欠的債,本就該由她來還。
當年踏進這裡的時候,她萬萬想不到古氏竟會毀在她的手上,她知道古杰是不會讓古
氏有重新站起來的機會,而她也老了,是該退出商場的時候了。
老奶奶拿起鋼筆,準備簽下契約。
站在一旁的葉鈴臉色驟變,她緊張的看向窗外,直到一抹黑影出現,她才松了口氣,
嘴角忍不住揚起。古杰,別怪我,誰教你執意要毀了古氏。
當羅芸一行人趕到山莊時,槍聲正好響起,幾乎是同時,白天羽開槍打掉那顆死亡子彈。
兩顆子彈相撞進出刺目的火花,古月誠愣了一下,他的不是主炮彈嗎?但他還來不及細想,在見到羅芸身旁的女人迅速朝他奔來時,他當機立斷轉身就走,臉色卻是難看得可以。
他左彎右拐熟練的穿過庭園翻牆出去,跳上停在圍牆外的車子,嘴裡同時吐出一大串難聽的咒罵。
古傑竟然叫他做劊子手,那個王八蛋!他遲早會跟他算這筆帳的!
楚蒂追到園子裡便沒再追下去,反正她已經知道殺手是誰了。在殺手圈裡白色頭髮黑墨鏡的只有一人,她曾和他交過手,只是不曉得白狼為何會在這件事裡參上一角?
不過她隨即翻了個白眼,傻瓜,殺手殺人還需要什麼理由?當然百分之百是為了錢啊,笨!
楚蒂悻悻的走回大廳,卻登時傻了眼,怎麼她才離開一下,情勢就整個變了。
只見葉鈴手上拿著槍指著古傑,古傑卻對那把正指著他的槍視而不見,他只是盯著羅芸,臉上有著難以言喻的複雜神情。
而羅芸呢?楚蒂發誓她從來沒見過好友如此生氣,她進門的時候剛好看到精采鏡頭,羅芸結結實實地甩了古傑一巴掌!
「啪」的一聲,實在是很大聲,想必也痛得要命,看得楚蒂都忍不住想摸摸自己的左臉,暗自慶幸她從沒真正惹火過羅芸。
羅芸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嚇到了,大廳裡安靜無聲,她轉頭看向葉鈴。「我建議你把槍和殺人的愚蠢念頭收起來,只要我還在
這世上一天,就不會讓任何人傷了他。如果你只是要錢,開槍就更加愚蠢,那只會讓你得到長期的免費牢飯;如果是為了你父母,
那更是沒有必要,你應該比所有人都清楚誰才是那個受害者!」
葉鈴臉色有些蒼白,「是,我是知道。我從來沒想過要把父母的死算在古家頭上,甚至很感謝奶奶將我接到古家。但是我從十八歲就為古氏做牛做馬,在做事的是我,不是他!可是他卻想毀了我辛苦十年的成就!」
她過怕了小時候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所以她努力的討奶奶的歡心,只為了成為古傑的妻子。她將全部精力放在古氏上,得到
實際上的權力,她耗費了所有的心血,不為別的,只為求個依靠,而金錢就是她的依靠,她在古氏的權力地位則代表金錢,可是古傑卻想解散古氏!
「葉鈴,把槍放下。」老奶奶走到葉鈴面前,語氣沉痛的說:「我把你接回古家,是為了彌補二十年前那場不幸。我以為讓你
和古傑在一起是最好的,卻沒想到我還是錯了,竟然讓你如此的沒安全感,我讓你和古傑訂婚絕對沒有要你報恩的意思,因為這全
都是我的錯,你們的父母全都是我害死的。你如果真要開槍的話就射我吧!」
她話聲方落,槍聲驟響,老奶奶胸前立時一片殷紅。
眾人震驚的著向葉鈴,卻見她滿臉恐慌的大叫:「不是我!我沒有開槍!」
羅芸及時上前接住老奶奶倒下的身子,看著白天羽說:「人在二樓!」
白天羽立刻向二樓奔去,卻聽見第二聲槍響,他甫踏上二樓便看見開槍的人已舉槍自盡,那人赫然是管家老李!
他向樓下的羅芸搖搖頭,「死了。」
羅望臉色一寒,連忙低頭幫老奶奶止血,古傑卻是站在原地並沒有上前。
「別……你別忙了。」老奶奶咳出血,聲音顫抖的說:「我……知道……我不行了。是我……欠下……的債,活……該由我來……
還。扶我……扶我起來。」
羅芸聞言立刻照做,因為她的確沒救了。
老奶奶愧疚的看著古傑,「小傑,我知道……你不會……原諒奶奶,但我還是要說,對不起……奶奶不是……故意的,你母
親……也不是故意的,她很……愛你,可是她沒法忍受自己……竟然愛上……你父親,加上你父親出……意外死了,她……才會瘋掉,
你……原諒她……」
「別說了。」羅芸阻止她,不忍見她耗盡生命最後的力氣再開口。古傑仍是無動於衷,彷彿眼前血流滿地的不是他的親人。所
有人都震懾於他的冷血,只有羅芸知道他心中的痛,知道他其實只是不知該如何做。眼前的老奶奶對他來說是既熟悉又陌生的,而
陌生又佔了大多數,他不是無動於衷,只是感到陌生和一股不真實的感受。羅芸抬頭注視他看似冰冷的黑瞳,然後伸出左手。古傑
猶豫了一下才上前握住,跟著蹲下身來。雖然他還是一臉的木然,但這行為較之前卻已是好上很多。「別……怪葉……鈴,不是……
她的錯。」
老奶奶祈求地看向羅芸,「小傑……就拜託你了。」
「我知道。」她神色複雜輕聲地應道。
「謝……謝謝……」老奶奶說完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古傑緊握著羅芸的手,臉上依然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楚蒂和白天羽協助古家人善
後,眾人在老李身上找出一封遺書,上面明白寫著他如此做的原因。原來古傑的母親蘇月蓉與管家李進是青梅竹馬,卻因為老奶奶相
中了蘇月蓉,想要她做自己的媳婦,因此從中作梗,導致了兩人分離。本來蘇月蓉被強逼進古家,心裡已是不願,再加上古傑的父親
古俊個性強悍,夫妻倆打一開始相處就勢同水火,而老奶奶又抱孫心切,竟使計將兒子灌醉下藥,古俊因而強暴了蘇月蓉鑄下大錯。
事情本還有挽回的餘地,怎知天意弄人,古俊為救年幼的古月誠,死在一場車禍中。過了幾個月,蘇月蓉在生下古傑後,人也瘋了。
李進輾轉得知,便入古家為僕,此時的蘇月蓉卻早已精神失常認不出他。看著心愛的人就這樣被古家逼瘋,李進整個人差點崩
潰,直到蘇月蓉死了,他便決定要殺了老奶奶替愛人報仇,卻苦無機會,直到今天。
老李、老李,眾人都以為他已六、七十歲了,怎知他竟只有五十出頭,那頭花白的頭髮、滿臉的皺紋原來全是被仇恨給壓出來
的。
情之一字,真是傷人哪!這時羅芸主動鬆開了古傑的手,古傑一僵卻沒伸手抓住,只是看著她。
「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她淡淡地笑問,笑容裡卻帶了些悲哀。在她心底深處,她一直以為他終究會在乎的,原來她一直在騙
自己,但女人呵!
古傑無言,心底卻湧出一陣恐慌和不安,她每次對他笑都讓他感到心慌。
「因為你的命是我救的,你這條命是我的,記得嗎?沒我的允許,誰都不能取走你的命。」羅芸伸手輕觸他的臉,「你知不知
道。我一直以為有一天你終會在乎的,事實卻證明我錯了;你連自己都不在乎。」說著她後退一步,左手握住及腰的長髮。
古傑看著她的動作,心在瞬間緊縮,知道她想做什麼卻無法動彈。
「這長髮是為你留的,我也一直以為只要我還愛你,它會繼續留長,可是你並不在乎,對吧?」羅芸苦笑道。從腰際抽出匕首俐
落的一揮,長髮便被一刀斬斷,她鬆開手,髮絲紛紛散落在地上,她眼裡有著深深的傷痛,「我作了三年的夢,現在也該醒了。」
羅芸深吸口氣收起匕首,淡淡地對他頷首,「古先生,抱歉打擾你了。」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不是這樣的!不准走!古傑瞪著她的背影想大叫,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他緊握住雙拳,阻止想拉住她的慾望,因為他沒有愛人的資格。
他便這樣看著她從他的生命中離去,帶走他唯一的溫暖,留下一室熟悉的冰寒……
☆ ☆ ☆
古傑望著那盆野薑花,濃濃的思念湧上心頭。
當初他氣她的誤人,一氣之下將買回來的野薑花整束丟到垃圾桶裡,沒想到羅芸會將它撿回來,還種了起來。如今這盆野薑
花成了他唯一能思念她的東西,另一個則是喝了一半的咖啡,他捨不得將它喝完。
望著生氣盎然的野薑花,他猶記得羅芸離開他的那天,回到木屋卻見到那株野薑花謝了,枝葉低垂著,好似隨時都會失去生
命。當晚,他失神的抱著那盆野美花直奔花店,只要讓它活過來,別像羅芸一樣的離開他。那活潑的花店小妹被他嚇了一跳,不
過還是教他照顧花草的方法,從那天起,仙人掌旁多了盆植物,他很用心的照顧它,不為別的,只因為它是羅芸種的。
羅芸離開他已經一年了,如今這盆野薑花已有了小小的花苞,可是她人卻不知在何方。
古傑微扯嘴角的嘲笑自己,她剛走的那段日子,他一直忍著不去找她。任寒冷侵蝕身心,他沒再想過要尋死,因為她說他的
命是她的,他忍耐了三個月,直到有一天在街上看見一名長髮女子。他失控地將她錯認為羅芸,等看清之後,才記起她早已割斷
她的長髮。
他這才發現他有多麼想她,多麼想再抱抱她、親親她,多麼想將她留在身邊一輩子不放。啃噬人心的思念早已蓋這自卑,站
在大街上,望著那張陌生女人的面孔,他終於決定要去找她,告訴她他在乎,告訴她他愛她。
於是他興匆匆的跑去辰天找老頭,得到的答案卻是-一羅芸失蹤了!
他派人四處找她,甚至在各國大報頭版刊登尋人啟事,並買下電視、廣播時段打尋人廣告,惹來了一大堆想冒名騙錢的人
渣,卻還是沒有她任何消息,他這才知道他傷得她有多深,她根本不想見他。
這算不算是另一種現世報?他先是利用她,然後是不敢放開心胸去愛,他所做的每件事都在傷害她,等到他終於醒悟了,羅
芸卻像在世上消失了,只留他一個人在這裡後悔。
「我會找到你的,娃娃。」古傑對著野姜發花發誓,眼裡有著溫柔和堅定,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離開他!
☆ ☆ ☆
夕陽西下時分,一群男孩正在巷子裡打籃球,公寓前用木頭做成的籃松早已破舊不堪,籃框上的籃框也只剩幾條尼龍繩,但孩子
們仍是玩得很高興。
羅芸抱著一堆衣物丟到洗衣機裡,長髮早已不再,她削得很短,從背後猛一看,還真像個男孩。這裡是她長大的孤兒院,她
離開古傑後回到這裡,因為只有這裡需要她。
「羅姊,有人找你。」男孩們停止打籃球,朝屋裡大聲叫喚。
有人找她?羅芸擦乾手看向門外,只見老頭臉上露出和藹的微笑。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裡。」
「有事嗎?」她走到門口,語氣淡然的詢問。
「你知道他在找你嗎?」老頭看著男孩們打籃球,很羨慕他們的年輕。
「知道。」羅芸在門板上,雙眼也盯著正在打球的男孩們。
「還是不想見他?」
「見了又能如何?他不需要我。」他也不在乎她,羅芸將苦澀藏在心底。其實說起來,在失憶前她本就準備事情結束後離開
他,因為她早知道他和她是不可能的。
「丫頭,我第一次見到你,也是在這裡吧?」老頭突然轉了個話題,提起陳年往事。
「是啊,我偷了你的錢包,被你追了三條街,我從沒見過這麼會跑的老頭子,那可是我第一次失手被抓到,你還把我揪回院
裡,害我被院長臭罵了一頓。」
「可是你也拿籃球報了仇啊。」他第二次來這裡,才剛踏進門就被籃球砸了個眼冒金星,不用說當然是羅芸的傑作。
「對不起。」羅芸想到當年的情景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的個性一向是有仇必報,拿球砸他已經算是小意思了。只是她沒想到
老頭那天竟然是來辦領養手續的,客她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養女。
老頭歎了口氣,「丫頭,我不是個好的養父,是吧?」
「我也不是個乖巧的養女啊。」羅芸拍拍老頭的背算是安慰。「何況當年踏入這行也是我自己選擇的;再說如果沒有你,我
可能早成了太妹,然後死在自己的衝動和愚蠢之下了。」
「我不該讓你接古傑的案子的。」看她瘦得像根竹竿,想必這一年來,她的日子好過不到哪裡去,他看來真是有點心疼。
「楚蒂無法忍受他的,到最後還是會落到我身上。」羅芸輕笑道,心裡明白得很。
「大概吧。」老頭無奈的歎口氣,「你真的不想再見他?」
羅芸搖搖頭,「我累了,也玩不起愛情遊戲,維持現在這樣就好了。」
「我本來以為你和他很適合,既然你這樣說那就算了。有空記得回家裡住幾天,省得你養母一天到晚念著。」老頭又叮嚀了
幾句才轉身離開。
羅芸繼續看著那群正在打球的孩子,直到天色漸暗才招呼他們進屋裡吃飯。
☆ ☆ ☆
晚上七點,孩子們紛紛坐在桌前寫功課,羅芸則因為老頭的來訪,整個人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羅姊,我們功課做完了,可不可以看電視?」一位就讀小學三年級的小女孩站在她身邊發問。
羅芸一回神才發現旁邊一雙雙祈求的大眼,這才想起這群小鬼最近迷上了八點檔連續劇。「你們都寫完了嗎?」
只見他們一個個點頭如搗蒜。
「好吧,寫好的人把作業和聯絡簿拿過來給我檢查,就可以去看電視了。」
不一會兒,她桌上就堆滿了作業簿,原來他們早已拿在手上就等她一句話而已。
羅芸搖著頭笑了笑,見他們打開電視,她則開始每天的例行工作……檢查他們的作業。
電視一打開便傳來某新聞主播甜美的嗓音,她抬頭看了牆上的鐘一眼,才七點五十分,難怪還在播報新聞。
羅芸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本欲收回視線,卻在下一秒像是被人點了穴道,動也不動的盯著電視畫面。
在一堆麥克風中央站著的正是古傑,一名女記者搶先發問:「古先生,訪問藍星集團這次舉辦世紀風華珠寶展,是否表示藍
星打算進軍珠寶界?」
「你說呢?」古傑露出一抹傭懶的微笑,看得那女記者一陣臉紅心跳。
「古先生,聽說這次珠寶展,藍星打算展出傳說中的『死神的微笑』,是真的嗎?」另一名記者跟著發問。
「是的,我們這次會展出『死神的微笑』。」古傑眼底閃過一絲狡猾;羅芸聞言只覺得一陣心神不寧,有種大事不妙的感
覺。
「古先生,最近出了位名喚G的怪盜,已經有多家珠寶公司及上流人上遭竊,『死神的微笑』價值連城,想必他不會放過。
請問藍星次除了請保全公司來維持會場安全外,有無其它防範措施?」
古傑一扯嘴角,從領子裡拉出一條項鏈,只見一顆碩大的紅寶石掛在鏈子上,發出冷冷艷麗的光芒。「『死神的微笑』在我
身上,他要是想偷,就來吧!」
羅芸聞言臉色一白,整個人陡地站了起來,手裡的杯子「砰」的放到桌上,隨即衝下樓跟院長告假,第二天就離開了孤兒
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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