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惡魔系系列】我的霸道惡魔||＊||《全文完》

一。

下著大雨的黑夜。

女子邊說講[u]手機[/u]邊開車，單手握在方向盤、一邊與人談天論地。

「對呀、對呀，還有那個巧咪，這樣也可以交男友。」

十根細長的手指，指甲都經過彩繪，顯現出她花樣年華的美麗。

雨滴打在擋風玻璃上、雨刷來回刮除水膜，深夜了。

反正都那麼晚了，為了趕快回家，稍微快點吧。女子想。

輕踩油門，車子的行徑速度加快許多。

與電話那頭說的天花亂墜，絲毫沒再注意路況。

此時－－－

車燈照耀的範圍原本都沒有障礙物，忽然間閃出一個白色的影子，嚇的女子趕緊踩煞車！

卻還是傳出碰撞聲、車身還晃了一下。

車子煞車了，發出刺耳的煞車聲，手機已經掉落在椅子下，女子張著大大的眼睛、失神的望著前方。

世界只剩下雨聲和悶雷聲。

是、是鬼嗎？鬼被車撞會死嗎？女子吞吞口水，在方向盤上的左手還沒收回，胸部上下起伏、好喘。

要逃嗎？可是．．．如果是人呢？

人！？

她、撞到人？

女子誇張的倒吸一口氣，趕緊從旁邊拿出摺疊傘和手電筒、打開車門下車。

撐傘的手在顫抖、握住手電筒的手也沒穩到哪去，好幾次都差點滑掉，她戰戰兢兢用手電筒掃視車底。

掃到後輪的部分時，一張瞳孔放大、扭曲變形的男人臉龐清楚呈現！

「咿呀！」女子嚇的將傘和手電筒扔掉、還重心不穩的往後倒，張大眼睛看著後車輪部分。

死、死了？不會吧！？女子顫抖著雙手，將手電筒撿回來，重新照後車輪．．．

濃稠的鮮紅不對自男人身上流出，她更是嚇到快昏厥過去。

她連滾帶爬的回到車內，慌張的撿起剛剛掉的手機，電話那頭的人早已掛斷，她匆匆的按了幾個號碼。

「喂！姐、姐！我、我、我．．．」女子哭了，哭著大喊：「我撞死人了啦－－－怎麼辦？嗚嗚．．．怎麼辦、怎麼辦！警察？不、我不想坐牢！什麼？什麼證件？我哪知道！他都死了、怎麼回我話．．．我去找？我不要摸屍體！」

「我知道是我撞死的，可是我、我不敢．．．嗚．．．我不敢啊．．．」女子哭的妝都花了，直到電話那頭傳來責罵，她才嗚咽的說：「好啦、好啦，我去摸．．．不要掛電話哦！不要掛！」

女子吩咐了好幾次後，才將手機放再拿在一旁、到車尾的地方去，看見了男人腹部以下的部分。

深呼吸幾次了，她將手伸向他的西裝內，開始摸索，嘴中邊念念有詞：「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不是故意的啦．．．」

終於，她摸到了一個硬物，好奇的拿出來，是個像發信器的東西。

「這是什麼？」她好奇的把玩著，肩膀忽然傳來一陣力道，迫使她站起來。

「幹嘛啦！放開我、放開我！」女子掙扎著，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你叫什麼名字？」

「你誰！幹嘛告訴你．．．好痛、好痛！」對方用力握住她的肩膀，讓她吃痛的幾乎要飆淚，彎腰痛苦的大叫。

「你是誰。」對方漠視她的哀嚎，面無表情的問著。

「璀雲、季璀雲！」名叫璀雲的她，哭著大叫：「可以放開我了吧！」

對方帶著她轉過身、面對一個人影，恭敬的說：「老大。」

黑暗中，只能透過後方不知何時圍起的車群車燈，隱約看見他們老大的輪廓，冷冷的嗓音比雨水還冷。「季璀雲，是嗎？」

「你、」璀雲忽然覺得氣氛不對勁，「你是．．．傷者的家屬？」

「你怎麼賠。」他不回答，但已經接近回答了，他冷笑了一下：「不，應該說，你怎麼賠命？」

「什麼！」

「我會讓你痛快點的。」

璀雲嚇的花容失色，她大叫著：「不要、不要啊．．．我求你！我才二十一、我不想死！」

他不說話，她覺得他似乎在打量她，也不敢在吭聲。

忽然，安靜的氣氛中，多了一個極小聲的聲音。「璀雲？璀雲？你怎樣了？」

他眼神一飄，看向她手上的手機，然後使眼神、要一旁的小弟將手機拿來。

璀雲的手機被抽走了，他默默的將耳朵貼在手機上。

對方還在大叫。

「你是他的什麼人。」他冷冷的問。

沉默幾秒。

「我是她姊姊，」對方倒是顯得比璀雲冷靜：「你是傷者家屬嗎？」

「我是他哥哥。」他冷笑著：「你應該說是死者吧。」

「這．．．我叫做季璀蘭，代我妹妹道歉，請你．．．原諒她吧！和解金我會想[u]辦法[/u]籌給你。」

「哼哼、哈哈哈。」他忽然大笑，讓璀雲傻眼，璀蘭也愣住。「你以為我會缺那種東西嗎？你家在哪。」

「你．．．我想，我們約個地點談吧，葬禮費我們會出．．．」

「你，家在哪。」他再度問了一次，口氣十分霸主，不允許反駁。

璀蘭安靜了一下，還是將地址給了他。

他掛了電話，望著地上死去的弟弟，眼神多了抹哀傷，「你們、一些幫我處理這兒，其他人跟我來，把她給我帶上車！」說完，他轉身鑽入轎車內，揚長而去，璀雲也被押入後面的車內，帶離現場。

大雨，下的更大。

[[i] 本帖最後由 ×↘玥兒×° 於 2008-9-6 09:51 PM 編輯 [/i]]

二。

簡陋的房子內，璀蘭不斷來回踱步。

十分焦躁不安。

她的打扮，要比璀雲樸素，沒有花俏的指甲彩繪、純淨的臉蛋也沒被蜜粉污染。

乾乾淨淨的，很清秀。

碰的一聲，打了好大的雷，璀蘭嚇的蹲在地上、身體顫抖。

她，很怕打雷。

這時候，換門鈴響了。

她也嚇了一跳，然後畏懼的去開門。

一堆黑衣人直接進入，璀蘭愣了一下，但後來就看見妹妹也被押進屋內。

「璀雲！」璀蘭要上前，卻被接下來的人給擋住。

是個男人，似乎是裡面的老大。

過肩的黑髮使人覺得慵懶，但眼神卻是霸主的眼神，不容忽視的，抿緊的唇添增幾分魅力。不可否認的，這位老大還滿帥的。

他看著璀蘭、璀蘭也打量著他。

緊閉的雙唇，緩緩的一張一合，他低啞的聲音回盪在小小的屋子裡。「季璀蘭，是你吧？」

「沒錯。」璀蘭覺得喉嚨好乾，她吞了好幾口口水，勉強鎮定身子說：「我妹妹做錯事情，拜託您原諒她，她才二十一，如果去坐牢的話、不好。」

他聽了，冷笑一下，然後走向沙發、窩了進去朗聲的說：「聽你的口氣，似乎要頂替你妹妹所有的罪行，她有什麼值得你這樣做的？」

「我跟她都從孤兒院出來，『季』是每個院中孩童共同的姓氏，是跟著院長姓，璀雲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能失去她，我已經失去父母了，我不想失去妹妹。」即使沒有血緣關係。

「幹嘛跟我說這些，博取同情啊？」

「不，我只想．．．」

他揚起手，示意要她安靜，璀蘭只好把後半段的話吞進去。

他站起身、手插在口袋、盯著她說：「季璀雲是你唯一的妹妹，他撞死的也是我唯一的弟弟，你的唯一銷毀了我的唯一，你不覺得她很該死嗎？」

「我、我知道她很過分，但我．．．」

「那你還護著她？」

「我說過，」璀蘭對上他的視線，聲音比剛才堅定許多：「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他凝視著她，似乎在思考什麼，她也看著他，倆人都沒說話。

直到牆上的咕咕鐘指向十二點，出來亂叫一通。

「我有個讓你贖罪的方法，代替你妹妹。」忽然開口，讓她以為自己幻聽。

璀蘭欣喜的問：「什麼方法？」

「你嫁過來，讓我『好好』對待你。」

◎◎◎◎◎◎◎◎◎◎◎◎◎◎◎◎◎◎◎◎◎◎◎◎

半夜，他們姊妹倆擠在同張床、沒有一個睡著。

璀雲在璀蘭懷裡，眼淚沒斷過，璀蘭也紅了眼眶，卻仍堅強的攬著璀雲、安慰著她。

「姐，對不起，都是我害的．．．我害的．．．」

「沒關係，托你的福，我才能早點嫁人。」

「姐！」璀雲推開璀蘭，憂心的問：「這樣真的好嗎？我跟你換、要不要？那是我捅的摟子、我．．．」

璀蘭柔笑著摸著妹妹的臉頰，指間感覺到濕潤，那是璀雲的淚水。「璀雲，你才二十一，姊姊我二十五了，說難聽點，如果去那邊真的是受罪的話，我也少受你四年，對吧？你還要完成大學的學業呢，別這麼快斷絕自己的路。」

「姊姊．．．」

璀蘭感覺指頭好像被水滴到，是璀雲哭了。

凡事替自己著想的姊姊，璀雲真的很感激。

「別哭了，」璀蘭壓低音量、抱緊璀雲低喃：「明天以後，我就不能像這樣摟著你睡覺，珍惜今晚，嗯？」

璀雲趴在她胸上，聽見她溫柔的低喃，璀雲點點頭，收起眼淚，扯出一抹笑。「我知道了，姊姊。」

璀蘭背靠牆、支撐著璀雲，讓璀雲在自己懷裡睡著，自己似乎不打算睡，因為一定睡不著的。

安靜了好久，璀雲應該睡著了吧？

這時。

「我好喜歡你，姊姊。」

如花瓣掉落地面似的，細小的聲音從璀雲嘴中傳出，但眼睛緊閉、似乎在說夢話。

璀蘭笑了、笑的好開心。「我也是，我好喜歡你，妹妹．．．」

抱緊妹妹，璀蘭也慢慢睡著了。

三。

沒有盛大的婚禮、沒有純白的嫁紗、沒有賓客的熱鬧歡騰、沒有親人的祝福。

這就是她的婚禮。

十分簡單，只上法院登記。

諷刺的是，一登記完，她就得去殯儀館，參加他弟弟的葬禮。

莊嚴的禮堂，用黃色的花朵裝飾著。遠處的長桌上，放著與他神似的照片，兩側的蠟燭、搖曳的燭光，好像要晃出照片中人的淚水。

兩側的來賓席，坐滿了人，小弟忙進忙出、有的收錢、有的扛東西、有的則和師父在溝通。

璀蘭穿著全黑的衣服，跟隨在他的後面步入禮堂，當然，這也引起許多來賓的目光。

他帶領著她走到照片面前，停下。

她也停了。

「跪下。」寬大的背影，悶悶的擠出一絲話語。

「抱歉？」

「我說，跪。」

璀蘭一愣，但還是乖乖的跪下。

來賓議論紛紛、連做法的師父都愣住了。

「沒我的允許，不許起立。」臨走前，他這麼吩咐的，接著忽略所有目光、踏出禮堂。

議論聲越來越大。

璀蘭依然硬著頭皮、迫使自己看著照片、不去看其他目光。

硬梆梆的大理石地板，讓她的膝蓋好痛，但她忍著。

照片上的人，她雖然不認識，但心中卻與他道歉著。

這時，一陣喧嘩聲從外面傳來，賓客好奇的往外看、璀蘭也轉頭看了一下。

是個看起來笑咪咪的男子。

「咦，開始了？」男子一踏入禮堂，就看見她跪在那，誤以為開始了。

一旁的小弟上前說：「還沒，大概在半小時。」

「那．．．那是．．．」男子指著璀蘭，她轉過頭，不敢再看了。

小弟與他交頭接耳了一下，男子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聲，然後走向璀蘭說：「季璀蘭小姐，是吧？」

「是，你是．．．？」

「我叫做簡奕昀，站起來吧，美麗的膝蓋有了瘀青可不好了。」奕昀好心的要拉起璀蘭，卻被她拒絕了：「不用了啦，他吩咐我要這麼做。」

「他？」奕昀愣了一下，後來隨即笑著：「哦，你說東穎啊？那個死沒良心的，怎麼讓你跪在這兒呢？來來來，起來坐吧。」

「可是．．．」

「起來起來！」

在奕昀的盛情下，璀蘭算是被他強行拉起、帶去一旁坐下。

被拉起之後，她膝蓋痛的無法走路，還好有奕昀攙扶著。

奕昀好心的替她按摩膝蓋，一邊笑著說：「東穎什麼時候有女友的，我怎麼都不知道？你們還結婚了呢！真不夠意思，戀情都不讓我參與的是吧？你們怎麼認識的？」

「我們．．．」璀蘭要說之前，腦海閃過去登記結婚時，他說的話。

『你、我這婚姻背後真正的涵義，不許與他人外談，否則的話，你妹妹能不能撐到大學畢業，我可不保證。』

璀蘭頓住了，她低低的說：「我們．．．是在很奇特的狀態下認識的。」

真的很奇特。

「這樣啊。」奕昀似乎看出什麼端倪，也沒在多問。

璀蘭看了一下奕昀，找了其他話題。「可以告訴我．．．他弟弟的事情嗎？」

「可以呀，」奕昀挑眉、微笑著：「東穎和他弟弟，感情非常好，自我認識他以來啊，如果有誰說話得罪他弟弟，東穎可翻臉不認人！」

「得罪他弟弟？他弟弟．．．有仇人嗎？」

「不，因為他弟弟智能不足。」奕昀聳肩：「看不出來吧？」

「嗯．．．」

奕昀還想說什麼時，被一旁冷漠的聲音打斷。「季璀蘭，你好自動。」

「啊．．．！」璀蘭趕緊站起來，不敢看他。

奕昀背對他說：「煌東穎，你會不會對女人太嚴苛了？」

「關你什麼事。」

奕昀轉頭看著他：「他好歹也是你妻子。」

「然後呢？」

一向寶貝女人出名的奕昀聽了，火氣跟著上來：「你那是什麼口氣．．．」

「好了啦，簡先生。」璀蘭趕緊打圓場：「我去就是，別破壞你們的感情。」話畢，她乖乖的想繞過東穎去前方，卻被他拉住。

「算了，在那邊看的只會讓我想殺人。」東穎冷冷的說：「你給我在這坐好，我這也算在保護你，以免你被我弟的冤魂纏身。」

惡毒的話語，從他冷淡的嘴中吐出，刺的她好痛。

奕昀多次阻止他，璀蘭都柔聲的說無所謂，看的奕昀十分心疼。

但他不能說什麼，畢竟那不是自己的妻子呀！他只能坐在她旁邊，和她談心，因為在場沒有任何人來與她攀談，奕昀算是在可憐她。

熬到了中午，小弟們分給在場所有人便當，其中一個拿給奕昀，璀蘭卻沒有。

奕昀開口：「她的呢？」

小弟看了一下璀蘭，「哦，老大說等等親自拿給她。」

「啊？」奕昀開始嘀咕了：「那傢伙又想搞什麼飛機了．．．好吧，你先走吧。」將眼前的小弟打發掉後，他將便當遞給璀蘭：「你餓了嗎？你先吃。」

「不、不用了啦，你吃吧，我還不是很想吃。」璀蘭連忙將便當推回去，就自這一來一往之際，東穎過來了。

璀蘭也繃緊身子。

「欸，過來吃飯。」說完，他轉身走去門口，璀蘭愣了一下，但也隨即跟了過去。

奕昀監視著。

東穎從箱子內取出便當，然後往地上一砸－－－

「你這是！？」璀蘭驚呼，好浪費哦！

東穎淡淡的說：「你的午餐。」

璀蘭不可置信的指著地上那些飯菜，「這些？」

「對，不許你去拿新的。」東穎默默的點煙，吞雲吐霧一會兒之後，勾起毫無溫度的笑容：「吃不吃呢？」

璀蘭訝異的看著他，附近的小弟們也都在看，有的甚至還在偷笑．．．

感受到莫大的汙辱，璀蘭告訴自己要忍耐，但眼前的那層水霧越來越厚、最後落了一顆淚。

單單的一顆，讓他有些吃驚。

璀蘭轉而往旁邊奔去，奕昀趕緊衝去東穎身邊，看著璀蘭越奔越遠，他急忙的問：「東穎，你不追嗎？」

他不回答，奕昀奪下含在東穎口中的香菸、大聲的問：「煌東穎！你追不追啊！」

「王八蛋，」東穎轉而揪緊奕昀的領子，禮堂內的貴賓紛紛驚呼。「她是我妻子，輪的到你如此關心嗎？」憤怒，不知為何的憤怒讓他對好友動手。

奕昀繃起臉，用力推開東穎，後方的小弟趕緊上前扶住他，卻被他揮開。奕昀冷冷的整理衣領說：「她是個好女孩，如果你不關心，那我去關心！」

「你！」東穎瞪大眼，心中有股心愛的玩具要被搶走似的防衛。

「我怎樣？」奕昀挑眉、淡笑著：「我只是做個好友該做的義務，我是璀蘭的好友。」

說完，他將香菸往地上丟、然後往璀蘭剛剛奔去的方向走，只留東穎在原地發怒。

四。

縮在無人的角落，璀蘭整頓心情。

她剛剛怎麼這樣失控？這件事情是她的錯呀！怎麼可以鬧彆扭？

不行，得趕快回去。

想是這樣想，但淚水就是一直掉，怎麼也止不住。

坐在長椅上，她默默的擦淚。

奕昀追過來，看見她嬌小的背影不斷抖動，他嘆了口氣，慢慢走向她。

璀蘭沒發現。

「嘿，」奕昀溫柔的遞過手帕，「別哭了。」

「啊、簡先生．．．」璀蘭慌張的胡亂把淚水擦一擦，吸吸鼻子後、她轉過頭微笑著：「謝謝，我沒事了。」

玫瑰色的小臉都是淚痕，讓人看了憐惜呀．．．

「叫我奕昀就好，擦一擦吧。」奕昀將手帕塞到璀蘭手上，自己則坐在她旁邊、一邊看天空說：「慢慢哭吧，等你心情好轉，我陪你回去。」

璀蘭握緊手帕，一股暖暖的感覺在心頭蔓延．．．

她側頭看著他，其實他的長相不輸東穎，心地也比東穎好．．．

如果能讓璀雲跟他．．．

「嗯？怎麼了嗎？」

「啊、沒有、沒有．．．」璀蘭尷尬的別開視線、笑著說：「我只是覺得，你對我好好。」

奕昀聽了，嘆氣說：「沒啦，我其實是看不下去了，東穎竟然這樣對一個女人．．．唉。」

璀蘭看著他，柔笑著說：「你很疼心愛的女人吧？」

「是啊。」

「那．．．你有女友嗎？」

奕昀擰眉，「嗯∼」了半晌，才皮皮的笑著：「你呀！」

「少胡鬧了！」璀蘭笑著說，心情好了一大半。

奕昀也呵呵笑著：「不鬧你了，我有啊，但．．．她過世了。」

「啊！」璀蘭趕緊道歉：「抱歉，我並不知道．．．」

「沒關係啦，不過剛開始無法接受時，只要誰提起她，我就會抓狂呢！很難想像吧？」奕昀笑咪咪的說，好似話中再說的不是他。

璀蘭點點頭，因為真的很難想像。

暴力、怒氣，無法與斯文的他畫上等號。

奕昀看著如羽毛般飄過的白雲，幽幽的說：「我還記得，她是死在一個滿月的夜晚呢！記得她臨終前，握住我的手，原本豐腴白皙的手，卻被藥物摧殘成乾枯毫無光澤的，不過那抹笑容，卻還是如同以前一樣撼動人心。」

「她握的很緊，我看的出來，但事實上，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她說過，她好開心在生命樂章的結尾，是由我來指揮，而她就是隨著我擺動的音符，她說的好開心、好開心，臉頰上睽違的粉紅色光則乍現。我還記得．．．我用右手，將銀色的戒指套在她手指上，我也記得、她笑著說她願意，我也記得、她特地摘下氧氣罩，與我宣示之吻，我更記得．．．」

他頓了頓，「那台機器尖銳又刺耳的高音。」

那是死亡之音。

他哭的不能自己。

她笑著閉上眼，眼角落了一顆淚水，握住他的手沒放開過。

縱使離開人世，她還是眷戀著他。

一個柔軟的觸感摸上奕昀的臉龐，他訝異的往旁一看，就見到璀蘭正用憐憫的眼光、用自己的手帕替他拭淚。

淚？他哭了？

「至少她走的滿足。」璀蘭偏頭微笑著：「你何不這樣想？她是在月圓之夜去的，她是在一個好圓滿的夜晚走的，她走的時候，月亮滿了、你在身邊、最後的時候是你們在一起。她很幸福。」

「璀蘭．．．」奕昀感動的看著她，然後豪邁的說：「好！我以我的人格發是，不再讓那個傢伙汙辱你！」

璀蘭噗哧一笑，眼角瞥見手帕右下角繡著「鳳」，她好奇的問：「這是什麼？」

「哦，那個啊，是我們家族的姓氏呀！」

「可、可是你不是．．．」

「我是我爸二房的孩子，所以沒辦法跟爸爸同姓。」奕昀說的好輕鬆：「所以只能跟母姓囉。」

「這樣啊．．．」

「要不要回去了？該走了吧？」奕昀站起來，笑咪咪的：「走囉？」

「嗯！」璀蘭笑的好開心！多虧有了他，她才可以好的這麼快！

奕昀，真是不錯的人！

五。

回去過後，東穎不見人影，很快的就要回去了。

被小弟載回大宅，璀蘭好奇的看著眼前的建築物，真的好壯觀．．．

細緻的雕花、美麗的庭院．．．

一點都不黑道。

中間似乎是主宅，兩側還有兩棟比較小的房子，是僕人房嗎？她想。

「請往這走。」黑色細緻的雕花大門打開了，女僕走過來恭敬的說。

璀蘭愣愣的點頭，被引入主宅內。

一開門，即是舖上紅探的長廊。

兩側還有古歐洲的盔甲，以及不搭調的中國古花瓶。

璀蘭跟在女僕後面，被帶去大廳，發現他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背對她。

「主人。」女僕彎腰示意。

「下去吧。」

「是。」女僕面無表情的將璀蘭留在大廳，離去前還關上了大廳的門。

璀蘭緊張的環視四周，沿著牆壁，擺放了好多歐洲椅子，大廳中間，舖了好大一塊毯子，壁爐上、掛著一幅巨大的油畫，似乎是維那斯的畫像。

大廳內有三個好大的落地窗，透過窗戶，可以看見花園，裡面有好多園丁在工作，而他，就是在看向花園的部分。

好久，都沒有人說話，只有一旁巨大老鐘，答答答那時間溜走的聲音。

「我決定了。」他開口，一樣的冰冷。

璀蘭愣愣的問：「什麼？」

「我讓你住去西閣。」

「西閣？」

順著他指示的方向看去，她隱約能從樹端看見屋頂。

似乎就是剛剛在門口，看見的兩棟房子其中一間。

「就這樣，」他沒頭沒腦的說：「你就去那待著，沒我的允許，不許來主宅跟西閣。」

璀蘭只能呆呆的點頭，她不了解這個家！怎麼反駁呢？

「我．．．想問問，西閣是什麼地方？」

「我的房間。」還有一些其他的。

璀蘭愣了半晌，「我們分開睡？」

東穎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你希望我跟你睡？」

「不，沒有，你誤會了。」璀蘭飛快的說，惹的他有些不開心。

還好他們沒有睡在一起，不然．．．尷尬的很哦！

看她鬆口氣的模樣，他擰眉。

他是瘟神嗎？她躲什麼躲？一向都是他躲女人、哪輪的到她躲他？

既然如此，「還有，西閣只有我能任意出入，但你不許來東閣。」

「什麼？但、你都可以來西閣了．．．好吧，這是你家，你說的算。」璀蘭無奈的聳肩，東穎這才滿意的說：「很開心你能弄清這點，你可以去西閣了，外面有女僕在，她會帶你去。」

「嗯。」璀蘭轉身，打開厚重的大門，果真看見女僕在外等候。

「請跟我來。」女僕依然恭敬的說，璀蘭「嗯」了一聲，與她走。

東穎在她走了之後，大大的吁氣。

將她留在身邊，究竟是為了弟弟、還是為了他自己？

◎◎◎◎◎◎◎◎◎◎◎◎◎◎◎◎◎◎◎◎◎◎◎◎

西閣，顧名思義，就是在花園西邊的閣樓。

是棟歐式建築。

西閣前的庭院，有個小小噴水池，裡面有魚再游動。

璀蘭發現，西閣與東閣，西閣離主宅比較遠，而且從她被安排的房間窗戶看出去，只能看見東閣的最上曾窗口，其餘的部分都被庭院內的樹木遮住。

這似乎是刻意佈置的。

大概是，東閣的不想與西閣的遙望吧？

呵呵，他很討厭她呢。

苦笑了一下，璀蘭坐在床上，女僕正替她整理房內。

璀蘭忍不住說：「夠了，可以了，其他的我來弄吧，不然我沒事情做。」

女僕有些猶豫，但後來還是妥協：「好吧，衣櫃裡面的衣服隨便穿，有事情在吩咐。」

「嗯。」

女僕退下後，璀蘭躺在比自家柔軟的大床上、看著天花板。

維多利亞般華麗的裝潢，讓她有些看不下去。

「這邊的裝潢好奢侈。」璀蘭嘀咕著，閉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下。

忽然－－－

「這裡就是主人的妻子房間啊？」

「對啊，真好奇為什麼她被安排到西閣。」

「是啊！西閣好比冷宮，主人一年之中來幾次、十隻手指頭都算的出來呢！」

「不過也因為這樣，這裡也是僕人們摸魚的地方。」

「是呀是呀，倒是東閣，可熱鬧了！天天都有不同的女人來，一個比一個還像花朵！美艷極了！比起女主人，那些女人還比較．．．」

「噓！當心被聽見了！走吧走吧，女主人都來這了，我怕男主人會更加常來這，幹活兒去吧。」

「嗯。」

璀蘭聽的好清楚，兩個女僕走掉時，還繼續聊八卦，璀蘭的心也涼半截。

她直接被打入冷宮？

她才二十幾歲，就如同守寡一樣了？

這是什麼命運！

璀蘭好想大叫，但是她忍住了。

至少璀雲，還可以自由自在的活著。

這樣就夠了吧？璀蘭咬著下唇，將臉埋入枕頭。

心情很複雜。

六。

晚上了。

她沒踏出房門一步。

今晚沒有月亮，只有飄幾絲雨。

女僕拿進來的晚餐，擺在床頭，她沒動筷。

實在沒胃口。

璀蘭坐在床上，看著書櫃內的書，安安靜靜的，將西閣遠離塵囂，與世無爭。

房內非常安靜，連她輕輕翻頁的聲音都很大聲。

及腰的黑髮盤起，露出雪白的頸子，抿起的櫻花色嘴唇，動都沒動過。

彷彿一尊娃娃。

只會眨眼睛的娃娃。

既然都被打入冷宮了，她無所謂，反而可以活的更自在。

這點，她倒是很慶幸。

八點了，璀蘭還是沒吃。

女僕照她的吩咐，讓她一個人在房間安安靜靜。

這時，門開了，璀蘭往旁看了一下，是他！

「是你？」

「我說過，我要來就來。」

璀蘭不說話，繼續看書。

他瞇起眼，有些不滿意她的反應。

她是再裝冷漠來博取他的注意力嗎？真老套。他想。

東穎以命令句說：「放下書本，聽我說話。」

璀蘭看了一下他，放下書本，旋過身面對他。

「你知道西閣是什麼地方吧？」他問。

「知道。」

「那你知道我為何將你放在這嗎？」

「討厭我。」

「不，我不討厭你。」他的聲音柔的詭異，「我是打算讓孤單、寂寞撕裂你的心！死刑遠比無期徒刑來的痛快，我不會讓你那個輕鬆的。」

璀蘭不說話，因為她已經無奈的接受了。

「西閣是最偏僻的地方，很少人會來這邊，你可以清幽了，因為或許我也自此以後都不來了。」

她不回答。

「所以，你有什麼話最好趁現在說，因為我們不會再碰面。」

她還是不說話。

他受不了了，走向她、抓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自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有。」她總算說話了。

「那幹嘛不來點反應？」

「因為這都成事實了，我要說些什麼？」她淡淡的反駁，堵的他啞口無言。

東穎瞇起眼，「你不會想要跟我討價還價之類的？」

璀蘭也瞇起眼反問：「有用嗎？」

「故意這樣冷漠、你是想引起更多我的注意吧？你不會得逞的。」

璀蘭被這大男人弄得微慍，「引起注意？你當我什麼了！我既不認識你、又對你沒感覺，做什麼引起你的注意？」

「是，你對我沒感覺，那他呢？」東穎拿出黑色手帕，那是璀蘭放在書桌上，打算洗一洗在還給奕昀的！

東穎的口氣，十分像妒夫，「對他有感覺、是嗎？不然怎麼把他的手帕珍惜成這樣？」

「那是奕昀借我擦淚的！」

「你直呼他的名？」

「他允許我這麼做，先生。」璀蘭直視著他，兩撮小小的火苗在她的眼睛中閃耀。

東穎沉默了半晌，用力推開她，讓她倒在床上，他則將手帕收在口袋、拿出自己的說：「那以後你就用這擦吧，自己的妻子拿著別的男人手帕，傳出去有損我們組的形象。」

璀蘭不說話，趴在床上、淚水在打轉。

東穎看了她幾秒，然後踏出房門，她也再那一剎那掉淚。

抓緊被單，她小聲的哭泣。

◎◎◎◎◎◎◎◎◎◎◎◎◎◎◎◎◎◎◎◎◎◎◎◎

踏出西閣，東穎眷戀似的回頭看了一下，只有她的房間開燈，顯得更顯眼。

看著手上黑色的手帕，他的眼神更深遂了。

璀蘭，璀璨的蘭花，就真的要這樣子擺在角落、忽略嗎？

夜風吹來，夾雜幾抹水滴，黑色的頭髮揚起，與夜幕黏膩在一起。

這朵蘭花．．．

似乎．．．不是普通的蘭花？

此時，某個小弟上前說：「老大，虞玫．．．」

「來了，是吧？」東穎將手帕收在口袋，然後踏步離去。

玫瑰遠比蘭花紅豔又醒目，或許可以用玫瑰忘記蘭花的存在。

到了大廳，一身鵝黃旗袍的女子站在那，閃亮的眼睛帶著冰冷，與他一樣，都是冰山。

纖細的腰，讓旗袍完美的呈現，蓬鬆的黑色捲髮，配上瓜子臉，非常美艷。

見著他來了，朱紅的嘴唇緩緩開口：「煌。」

「玫琳。」他親暱的在她臉頰輕吻，玫琳的眼睛閃耀著，毫無感情的問：「你結婚了？」

「是啊，但有內幕。」至於是什麼，他沒說。

玫琳的聲音很沉厚，很有成熟女人的感覺。

「喔。」她沒在多問，因為沒興趣。「要去東閣了沒，我今晚還有事情處理，沒辦法多留。」

「那你還特地空出時間啊？」

她的臉頰微紅，仍高傲的命令：「廢話少說，到底去不去？」

他微笑著，摟著她往東邊走。

到了房間，他卻一直忍不住往西邊看．．．

「欸，很慢欸你。」她催促著。

他才捨得將窗簾拉上、關上燈。

七。

對面的窗簾拉上了。

璀蘭看著遠方。

心忽然一陣痛。

算了，關她什麼事情？睡覺吧。

爬上床、眼角餘光看見他霸道放置的手帕。

下意識的，她將手帕從桌上拿過來，放在鼻間嗅著。

是檸檬香。

很清淡，不會濃郁的令人作嘔。

她忍不住貪婪的多嗅幾下，然後將手帕擺在旁邊。

為什麼要放離自己這麼近？她也不知道，就是想放旁邊。

關上燈，璀蘭緩緩入眠。



早上

葉子上的露珠滴下，滴在養魚的水池中，魚兒驚嚇的一哄而散，一隻白皙的手隨意的摸過水面，走向花園的咖啡座。

女僕端著早餐走過來，「您的早餐。」

「放著吧。」

璀蘭看著精緻托盤上的餐點，都十分精美，卻只讓她更加沒胃口。

有紅茶、蛋捲、麵包，都是西式早點。

說到早餐，璀雲吃了沒？

璀蘭想到這，連忙要拿手機，卻殘酷的發現放在家中，沒帶過來。

只好向一旁的女僕求救：「抱歉，可以借我手機嗎？」

「好的。」女僕拿出銀色手機，璀蘭道謝之後，拿著手機走到旁邊撥電話。

女僕依然在原地不動。

這時，一個女僕睽違已久的人影出現，她趕緊彎腰說：「主人，我去通知．．．」

「噓。」東穎要她安靜，放慢腳步走向璀蘭，遠遠的，他就看見她笑的很開心，那種笑容，如同被雨水洗滌過的花，十分清爽又順眼，他很喜歡。

於是，他好奇的過來看她在笑什麼。

「姊姊過的很好呀，別擔心，過幾天我在問問看能不能回去看你，嗯？沒有，哪有人欺負我呀？好了，電話費很貴。」

璀蘭笑的合不攏嘴，完全將委屈吞到肚子內，看的東穎有些不捨．．．

「嗯嗯，好，掰掰。」璀蘭掛了電話，轉過身、就看見他，被嚇了一跳。

「跟妹妹通電話？」

「是啊。」

「你笑的很開心。」他說著。

「啊、是嗎？」

「嗯。」沒意義的對話，就這樣一來一往的，搞的最後很尷尬。

璀蘭隨便找個話題：「你要在這吃早餐嗎？還是去東閣？」

「在這吧，恰好我有事情要談。」

「好，」璀蘭對著女僕說：「麻煩在一份。」

女僕欠了欠身，走入屋內。

東穎見了，扯出一抹笑容：「你這女主人，越當越有樣了。」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她見過最沒心機、最單純的笑容。

璀蘭笑了笑，然後與他走向咖啡座坐下，她忽然說了聲「對了」、接著從口袋拿出手帕，遞給他。「還給你。」

「什麼？」

「你放在這的，我有洗過一次。」

「你用過？」

璀蘭忽然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低低的說：「沒有，是因為．．．被我的口水沾到。」

東穎一愣，「口水？」她把手帕塞到嘴巴？還是．．．「你該不會放在身邊睡覺吧？」

「因為上面有檸檬香，我忍不住就．．．總之、我洗過了。」璀蘭將手帕舉在他面前，他淺笑了一下，將手帕推還給她說：「給你吧。」

「咦？」

「留著用。」

「可我用不到．．．」

「我叫你留著。」他最後還是以命令具結尾，她只能無奈的撇嘴接受。

啜著女僕端來的紅茶，他看著旁邊的花朵。

微長的頭髮綁起，讓他看起來更有君主樣。

「原來這裡有重秋海棠啊？」

「．．．原來？」

東穎看著她，稀鬆平常的說：「對啊，我很少來這，我甚至連這的格局都有些忘記。」

「很少？是多少？」

「你來之前從沒碰過這。」

那蓋來幹嘛用？這就是有錢人的休閑娛樂嗎？璀蘭想。

他看向隔絕主宅與西閣的鐵門，上面早已爬滿藤蔓，油漆也有些剝落，「改天叫人把它重新漆一下吧。」

「不用了吧。」也沒脫落的多嚴重呀！

「怎麼不用？你該不會以為．．．你很快就可以去東閣了，所以這邊可以不管？你真癡心妄想。」

璀蘭聽了，重重的放下茶杯、朗聲的說：「我沒這樣想！為什麼你這樣大男人主義？」

「我懶的與裝模作樣的你解釋，今晚來主宅，有場晚會，你必須出席。」

璀蘭聽了，倔強的撇過頭：「我不去，你另找他人。」

「你．．．！」

「反正我們沒辦婚禮、應該沒多少人知道你有個妻子，而且我在西閣，更沒有人會懷疑，你另找他人吧！」

東穎聽了，憤怒的將茶杯砸向一旁，撞在鐵門上破裂，女僕驚呼了一下。

他站起來，凜著聲音說：「你以為你來這幹嘛的？你是來贖罪、不是來擺大小姐架子！我很想另找他人，問題是奕昀和玫琳也會出席，他們倆都知道你是我妻子！到時出錯你擔當的起嗎？」

「玫琳？」

「她是昨晚來東閣的女人，你沒有權力多問。」他冷笑了一下：「也沒權力與她爭奪什麼。」

璀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剛剛好好的氣氛跑那去了？她本來想漠視過去，卻被他那幾乎鄙夷的口氣弄怒，她也站起來瞇起眼說：「我當然知道我沒權力，我在西閣嘛！既然沒權力．．．」

她將他的手帕扔在他胸膛上，「那這還你，我也沒權力拿！」

「季璀蘭、你！」失控之下，他賞了她一巴掌，她撲倒在草地上，女僕趕緊蹲下攙扶他。

東穎也在出手後，後悔了。

握緊雙拳，他悶悶的說：「你只要記得，晚上來主宅就對了，其餘的不要囉唆！」

她不說話，他很想上前安慰，可強大的自尊心不允許，只好旋過身、邁出西閣。

女僕同情的看著璀蘭，「要不要冰敷？我這就去拿冰塊。」

「不、不用了。」璀蘭拉住女僕，面無表情的說著：「等等就不痛了。」

女僕看著璀蘭，又是同情的嘆氣。

西閣，從沒傳出歡笑。

八。

夜晚，很快就降臨。

她被打扮的很漂亮。

水藍色低胸禮服，配上躺在胸前的珍珠項鍊，還有那雙靈活的大眼。

非常美麗。

房間內有好多女僕，都在替她打扮。

當然，也每個都驚豔。

「來，我帶您去主宅。」

「嗯。」站起身，她緩緩的走出房間，卻撞見某人。

不是東穎，是奕昀。

「奕昀？」

「你是．．．璀蘭？」奕昀不敢相信的說：「哇嗚，你好．．．漂亮。」

「多虧了禮服啦，」璀蘭笑著拉拉禮服胸口的部分，「你怎麼來了？」

「哦，我想說你怎麼那麼慢，所以來找你啊。」

「啊．．．花了些時間打扮．．．」

奕昀淺笑著：「沒差啦，今晚場面比較隆重，花時間打扮是應當的，走吧，玫琳跟東穎已經在招呼客人了哦！」

連奕昀都提到了玫琳，璀蘭很好奇她是誰。「請問、你跟東穎口中的玫琳是．．．？」

「哦，虞玫琳啊．．．等等，你的臉頰怎麼了？」奕昀審視著，璀蘭趕緊轉過身、捂著臉頰說：「哦，沒有啦，過敏。」

都過了這麼久，還是看的出來嗎？璀蘭慌張的想，那等等場面不就很尷尬？

奕昀沉默了半晌，接著不再多問：「過敏哪？那沒辦法了，我們先去主宅吧？」

「好。」

很自然的，奕昀牽著她、從西閣大門走出去，穿不慣高跟鞋的她好幾次差點跌倒，還好有他扶著。

才走出大門，她就被莫名的力道拉過去，與他分開。

撞到的，是個溫熱的東西。

悶悶的嗓音從頭頂傳出：「你可幫的真多啊，奕昀。」

是東穎！璀蘭趴在他胸膛上，他的手也佔有性的摟著她不放。

奕昀頑皮的笑著：「拜託，她哪知道主宅怎麼走？我不過幫你帶她去啊。」

「我會來帶。」手掌忽然摸不到衣料，東穎訝異的問：「誰讓你穿這件的？」背部整個摟空，露出完美的曲線，是誰准她讓每個人都看見的！？

「女僕。」璀蘭怯怯的回，東穎深呼吸了幾次後，說：「算了，這件雖然老土了些，但將就吧。」

啊？老土？會嗎？她愣愣的想。

這時，一個有成熟嗓音的女人走過來，一面發牢騷：「煌，你把我扔在那撐場是怎樣？」

「玫琳，辛苦了。」摟著她、卻親暱的喚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這很特殊。

她就是玫琳？透過月光，璀蘭能大概勾勒出她的長相，還真是好看。

一身火紅旗袍，讓玫琳看起來更美麗。

玫琳看見璀蘭，忍不住擰起眉：「你還有閒暇窩在老公懷裡？快去主宅啊！我跟煌已經幫你撐一會兒了，該你去招待客人啊！」

「哦．．．喔！」璀蘭推開他，卻又被他壓回懷裡說：「你哪知道主宅在哪？走吧，我們一起去。」

看著他，她心中有股感覺說不出來．．．

乖順的點頭，他摟著她往主宅走去。

路上，她緊張的問：「我會見到你爸媽嗎？」

「不會。」

「為什麼？」

「因為他們死了。」

「啊？」

「別忘了，我這是黑道，」他緊繃起聲音：「長壽對我們來說是奢求。」

璀蘭點點頭，原來他們都一樣沒父母啊．．．

嗯，這點他們倒是相同。

東穎要奕昀跟玫琳先去會場，將璀蘭拉去旁邊，有事情要交代。

「季璀雲我也邀了。」

「真的？」璀蘭開心的問。

看她這麼開心，他也莫名的感到滿足。「嗯，但你要配合我。」

「配合你什麼？」妹妹來了，心情大好，要配合什麼都好談。

「就是．．．」他神祕狀的附在她耳邊說：「等一下別的組織老大都會出席，一定會互相比較彼此身邊的女人．．．玫琳那我不用說、她也會自己安排好．．．你要特別注意一下，畢竟你是我向外界發布的妻子。」

「可、可是我最不擅長演戲了耶。」璀蘭慌張的說，這惹來東穎的怒視：「誰要你演戲了？你嫁給我是事實、再我身邊也是事實，哪個環節詐騙來著？」

她答不上來。

因為這真的是事實。

「還有，」他再次叮嚀：「你那個寶貝妹妹就不要鬧場，否則她能不能看到明天太陽，我可就不保證了。」

「你、你打算對璀雲．．．」璀蘭忽然覺得，身邊的這男人好可怕。「我知道了。」

東穎很滿意她的反應，攬著她的肩膀，準備進入會場。

「等、等一下！」

「又怎麼？」

「那個．．．你攬的太緊了。」璀蘭小聲的說。

他冷昵了一下，「你沒聽懂嗎？各個組的老大都會比較，不這麼做，他們哪相信你真心愛我、而我們感情很好呢？」

她震住，隨即惆悵的說：「我知道了。」

好可悲，她就連「愛」都得假裝，還必須承受假裝的「愛」。

摟著她，他卻絲毫沒感受到彼此親近。

兩人都很憂鬱又沉默。

九。

果真有好多老大。

有的體格壯碩、有的面目猙獰，還有人刺青刺的像上衣，璀蘭頓時傻眼。

會場，就在大廳，就是東穎宣布她去西閣時的那個大廳。

典雅的會場，著實與這些大哥們格格不入。

不過大哥身邊的女人們．．．倒是一個比一個漂亮．．．

但老實說，可能都還比不上再角落喝酒的玫琳。

奕昀看見璀蘭他們進來了，連忙笑著迎上去：「你們剛剛在外面磨蹭什麼啊？來，為了禮貌，快點去打招呼吧。」奕昀將兩杯酒塞給東穎跟璀蘭，她慌忙著：「我、我不會喝啊！」

「啊！？這．．．」當老大的女人不會喝酒，這若給其他人聽見．．．奕昀懊惱的想。

這時，本來一直在角落的紅色人影緩緩上前，拿過璀蘭的酒杯、淡然的說：「那我代你吧，你不會喝酒，這會讓煌被恥笑的。」

璀蘭愣愣的看著玫琳，她的眼神真的很淡，這舉止似乎不是在爭寵，好像就是．．．順便的感覺。東穎環住玫琳的腰，緩緩走向大哥們。

看玫琳與東穎配合的如此恰當、在老大們之間如魚得水，璀蘭心底一陣佩服。

也一陣苦澀。

奕昀看了一下璀蘭，然後稍微彎腰偷偷的說：「你妹妹在門口。」

「璀雲？」璀蘭猛然回首，見到璀雲穿著休閒服、以及牛仔褲站在門口處。

樸素的與自己強烈對比。

璀蘭連忙奔去門口，一把抱住璀雲。「璀雲！」

「姊姊。」

璀雲身上，沒有昔日那濃郁的香水味，只有沐浴馨香；臉上不在塗塗抹抹，純淨典雅；大波浪捲也弄直了，隨意的夾個髮夾，看起來清純可人。

放開璀雲，她驚呼：「你變好多。」

「是啊，」璀雲聳肩一笑：「那次之後，我沒心情打扮．．．我現在去醫院當義工了。」那次，就是指那場車禍。

「咦？」

「畢竟我摧毀的是條人命，不這麼做，我會更自責。」

璀蘭幽幽一笑：「很好啊，你有這份心，我好開心。」

「姊姊．．．」璀雲的淚水滑落一顆，之後瞇眼微笑：「看來你在這邊過的很好，那我不用操心了。」

她的視線越過璀蘭，似乎在尋找東穎的影子，然後看見了玫琳與他黏膩在一起。

璀雲的臉色跨下。

璀蘭知道她看見什麼，趕緊先發制人：「璀雲，別誤會，他們．．．」

「他們怎樣？」璀雲的聲音冷冽的的可以：「左摟右抱、拈花惹草，好樣的，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裡嘛！」

「不、璀雲！」璀蘭趕緊拉回要奔進去拼輸贏的妹妹，「你不可以進去啦！」

「不要阻止我！」璀雲大叫著，璀蘭已經用雙手在箝制她的行動了，沒辦法讓她安靜．．．

「唔！」

璀雲忽然安靜下來了，璀蘭好奇的看了一下，發現璀雲的嘴中塞了塊法國麵包。

是奕昀。

他笑咪咪的說：「季璀雲呀？哈哈哈，我真是久仰大名呢，來，我們去邊邊聊天吧！」

璀雲想說什麼，卻無法開口、任憑奕昀將她拖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璀蘭擔心的想過去看，卻被東穎叫住：「璀蘭！」

「啊、啊？」

他走過來，抓住她的手腕說：「快，有人想認識你．．．咦，奕昀呢？」

「呃．．．」

「算了，不重要．．．快吧，輪到你上場了。」他摟過她，笑著走向大哥們說：「嘿，這是我妻子，季璀蘭。」

◎◎◎◎◎◎◎◎◎◎◎◎◎◎◎◎◎◎◎◎◎◎◎◎

奕昀將璀雲拉至西閣範圍內。

一放開，璀雲火爆的破口大罵：「你有病啊！幹嘛把我拉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

奕昀瞪了一下她，「你這潑婦，現在誰比較像有病的？你跟你姊姊個性為全部同耶．．．還有，你口中『鳥不生蛋地方』，正是你姊姊的房間。」

「房間？這麼大啊．．．」璀雲用驚歎的眼神看著房子，但他不敢跟她說，東穎不是在這睡覺。

他看著璀雲，發現她還滿可愛的。

「怎麼這麼像鬼屋？」璀雲擰眉，「不行，這房子要改造一下。」

說完，她要進入西閣，被他一把抓住：「喂，這你姊姊的地盤，你別亂哦！」

「哎喲，你很煩耶！」璀雲不耐煩的甩開他，「安啦，我讀室內設計科，這個我很有經驗！」

「我怎麼安？這可是有歷史的建築物耶！你敢碰？」

這句話，讓璀雲安分下來。

看她靜了，奕昀冒險的把手放開．．．

「那我去看姊姊的房間就好。」這一放，璀雲如同脫疆的野馬、奔入西閣，連裡面的女僕都被嚇到、奕昀連忙追進去。

璀雲隨手抓了一名女僕問：「我姊姊的房間在哪？」

「姊姊？」

「璀蘭。」

「哦、女主人啊？你是她的．．．」

「囉唆！到底在哪啦！不說、我扁你！」

女僕慌張的看著眼前跟女主人完全不同類型的女孩，吞吞口水說：「在、在頂樓的走廊盡頭．．．」

「了解。」璀雲放開女僕，往樓梯奔去，緊追的是奕昀。

他跟著跑入房間說：「我勸你別亂來！他們家算是故宮，很多東西都古董．．．你做什麼？」

他見到她用剪刀在剪璀蘭的睡衣！

璀雲得意的說：「我姊姊最不懂情趣了，我在幫她呀！」

那些睡衣都值幾萬的耶！罷了，反正又不是他的。奕昀放任她去剪，走去她身邊說：「你打算讓璀蘭穿上？」

「對啊，不然給姐夫穿啊？」

「我勸你免忙了。」

「別阻止我，否則我動粗。」一個平凡小女生敢對黑道大哥說她要動粗，這到讓奕昀覺得好笑。

「因為他們沒同房。」

喀擦！

剪刀一歪，睡衣被剪下一小塊。

璀雲不可思議的看著奕昀：「沒同房？」那姊姊不就孤單一個人？

「嗯。」

璀雲愣愣的把視線別開，「那男人放著我姐不管？讓姐守活寡？」

感覺到她似乎在醞釀怒氣，奕昀已經做好準備了。

「天殺的！」爆吼一聲，她丟下睡衣、準備殺入戰場，做好準備的奕昀趕緊拉住她：「你冷靜點好不好！能不能像璀蘭一樣冷靜啊？」

「我不要！姊姊每次都忍氣吞聲、任人欺負！我要去保護她！」激動之下，她掙脫他，從窗戶跳下。

他瞪大眼，這裡起碼有三層樓高耶！追去窗邊，他大叫著：「季璀雲！」

沒有人回應他，他緊張的要下樓時，眼角看見有人影奔出西閣大門。

她沒事。

好像是庭院種的樹叢保住她的。

鬆了口氣．．．

不行鬆啦！那火爆女一定會迷路！

「我怎麼這麼倒楣？」奕昀只好奔下樓去找她。

十。

會場，東穎拉著璀蘭介紹給每個人認識後，便與玫琳坐在一旁喝酒。

璀蘭被晾在一旁。

她獨自靠在落地窗旁發呆。

玫琳見了，低低的問：「欸，你不去陪陪她？」

「那你呢？」

「我又不像那些女人，沒有你活不下去。」她瞪了他一下，東穎喝完酒杯內的酒，隨手將空酒杯遞給玫琳、親吻一下她後，起身去找璀蘭。

無奈被搶先了。

是其他老大的女人。

「你就是璀蘭呀？」

「還滿好看的嘛。」

「懷孕了沒呢？」

「皮膚白皙，滿好的。」

四個女人包圍住璀蘭，不斷打量她，璀蘭沒碰過這種場面，只能慌張的看著他們。

「幹嘛，我們又不會食了你。」

「你沒碰過這場面哪？」

璀蘭看著他們，很想往旁邊鑽去走人，可是被包圍住，她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環顧四週。

看見他了！

可是他好像沒有那個要過來幫她的意願．．．

其中一個女人摸上她的胸部，「嘖嘖嘖，發育不良呢。」

「衣服滿好看的，我喜歡這材質，不過好像不適合你。」另一個女人則撩起她群擺說。

璀蘭小聲的說：「你、你們不去找自己的男人嗎？」

四個女人聽了，紛紛輕笑著：「唉呀，男人不喜歡女人黏太緊的！」

其中一個，將手放在璀蘭胸前說：「這件禮服真的不錯看．．．唉呀。」一個「不小心」，她扯破了璀蘭的禮服，胸前春光一覽無遺，東穎張大眼。

四個女人吃吃笑著，看著璀蘭蹲下身、羞澀的遮住胸前。

在場有不少人跟著偷笑。

璀蘭咬著下唇，不敢哭泣。

玫琳瞇起眼，看著東穎會怎麼做。

只見他握緊拳頭，將批在身上的黑色外套脫下，大步上前批住璀蘭。

她訝異的看著他。

他卻看著那四個女人，應該說，瞪著四個女人。

他如同梅度莎，對上他視線的四的女人紛紛動不小，每個人都冒著冷汗。

連他們的男人也是。

「我不曉得他們是哪個組的人，」東穎的聲音，如同在夜晚輕響的鈴鐺，冰冷又詭異，「現在承認來的及，沒有的話，我做掉他們！」

四的女人紛紛倒抽一口氣，都看著自己的男人。

但男人們卻躲避著他們的眼神。

「沒有？」東穎凜起臉，「玫琳。」

玫琳無表前的站起身，撩開旗袍、露出令人暈眩的長腿，大腿末端，用繃帶纏著一把象牙白手槍。

對準四個女人，玫琳扣下板機。

只要她食指一個用力，就可以解決眼前這四個。

「煌？」玫琳等候指令。

沒有人敢說話，現場十分靜謐。

因為死神，已經張開羽翼，舉起那恐怖的鐮刀，抉擇著要不要揮下。

四個女人看著槍口，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直到。

「好了啦。」璀蘭的這一開口，對四個女人來說，好像從天堂傳來的聲音。

唯一可以阻止死神的希望。「放過他們吧。」

東穎看著她，「你不會生氣嗎？」她是心胸寬大、還是沒神經？

璀蘭淡笑著搖頭：「今晚是招待客人的日子，別對客人無禮。」

他看著璀蘭、再看看四個女人，似乎在猶豫．．．

「碰！」

槍聲乍起，三個女人本能的蹲下尖叫，離玫琳最遠那位卻頃斜一倒、往東穎的方向倒去，被他往旁推開，她倒在璀蘭前的紅色地毯上。

女人太陽穴，有個突兀的黑孔，流出的鮮紅與地毯連成一片．．．

而玫琳的槍口，冒著白色的煙。

現場馬上許多人放聲大叫，卻在東穎的一聲喝下、又鴉雀無聲。「閉嘴！沒看過死人啊？」

璀蘭的臉色慘白，失去色澤的雙唇顫抖，抓緊黑色的大衣、喃喃著：「我就沒看過．．．」

東穎看了一下她，然後將她攬入懷中，問著後方的玫琳：「怎麼開槍了？」

玫琳還是沒表情，將手放下、順手撥了一下頭髮說：「看她的右手。」

低頭一看，地上斷氣的女人右手，拿著一把小刀。

而她剛剛又是離璀蘭最近的。

「她大概也是愛慕你的人吧，與黑道大哥在一起、目的就是能親近你，煌。」玫琳淡然的推測：「可她沒想到你結婚了，忌妒之下，想殺了季璀蘭、來奪取煌夫人這寶座。」

「媽的，什麼！？那女人利用我！」一個光頭佬忽然破口大罵，這可讓東穎知道等等找誰算帳，而光頭佬也在下一秒後悔的低頭。

玫琳如雪姬般冰冷的眼神掃過其餘三個女人，勾唇一笑，「這三個，或許也是，只是還沒動手。」

「胡說！」

「別烏賴我！」

「你隨身攜帶槍枝，才是真正有企圖的吧！」

三個女人紛紛同時反駁，卻顯得欲蓋彌彰、更加心虛而已。

「槍是我叫她帶的，」東穎看著四個女人說：「你們身上真的有武器嗎？」

「就、就算有，也是拿來防衛的啊！」其中一個反應較快的女人說道，得到其他女人的支持附和。

玫琳瞇起眼說：「難道你們的男人，這麼靠不住？還要讓你們帶武器？」

三個女人啞口無言，他們的男人則暗自咒罵。

東穎看著懷中的璀蘭，然後打橫抱起她－－－

如同王子抱著公主那樣。

「我不想查、也懶的查了，我先帶璀蘭回去房間。玫琳，這裡就交給你還有奕昀了。」

「我知道。」

璀蘭的小臉埋在他胸膛上，好害羞！

東穎看了，忍不住笑了。

真是朵有趣的蘭花。

十一。

抱出主宅，璀蘭小聲開口：「好了，放我下來吧。」

「除非你想裸奔。」

他不打算把大衣借她穿回西閣？好吧，她想太多。

走出主宅的大門，往西閣的路，應該是在前方向右轉。

那裡有尊維納斯雕像，就在兩條路的中央，似乎用來區隔東閣跟西閣的標誌。

離維納斯越來越近了，璀蘭開始眷戀起在他懷中的溫暖。

閉上眼，她正在用力記住這種在懷保護的感覺。

噠噠噠．．．

鞋子踏在地上那規律的聲音沒停過，璀蘭狐疑的張開眼，發現自己身在維納斯雕像的左方．．．

東邊！

「咦！」璀蘭訝異的驚呼，「錯邊了、錯邊了！煌東穎！我、西閣在．．．」

「為了以防有人偷窺，」他的聲音平淡的很：「今晚就讓你破例來東閣，只有那麼一次。」最後那句話，不曉得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她聽。

璀蘭驚訝的看著他，一臉不敢相信。

然後，噙著一抹很輕、很小的笑，將頭靠在他胸膛上。

東穎沒說什麼，不過心．．．卻覺得好輕、好飄，感覺好舒暢。

一路上，都沒說話，他緩緩的抱著她走去東閣。



奕昀飛快的尋找璀雲的身影，一邊咒罵著：「沒事把家搞那麼大幹嘛，吃飽撐著啊？」

或許他沒注意到，他家其實也大的有些過分。

璀雲果真迷路了，她像個老鼠一樣亂跑，希望能遇到人，但都沒有。

「姊姊、姊姊．．．」璀雲慌張的哭了，她低喊著璀蘭名字，不斷亂竄著。

終於，她看見前方有燈光。

想也不想的，往那個方向奔去。

「這裡是．．．」璀雲愣愣的看著眼前雄偉的建築物，與姊姊那邊不同．．．

姊姊那是西式風格，這裡卻是很中國風。雕龍雕鳳的石柱、紅色的燈籠、寬敞的前院．．．

是個和姊姊那截然不同的設計。

璀雲好奇的走入那棟建築物內，這被追出來的奕昀撞見了，他趕緊奔過去：「欸！那裡不可以去啦！」

「為什麼？難道這是他金屋藏嬌的地方！？」想到此，璀雲氣的更不想出來，直接往裡面亂鑽！

為了躲避再後面追的奕昀，她往樓上跑，直到最頂端，她隨便挑個房間跑進去、把門關起。

「呼，他好煩。」璀雲咕噥著，將視線飄向窗口，發現隱約看的見西閣。

「什麼嘛，原來這裡可以看見姊姊那呀？」璀雲靠在窗口，「那這裡是姐夫的房間嗎？嗯．．．」

「季璀雲！」奕昀從沒看過這麼盧的女人，他跟著跑進房間，「快出去，不然東穎到時翻臉不認人．．．」

「他妻子是我姊姊耶！」璀雲得意的說：「所以，他沒權力碰我！」

「如果他懂得這些人倫道德，那代表他鬼上身！」奕昀乾脆上前抓住她，「快跟我出去！」

璀雲甩開他，皺著眉頭說：「幹嘛碰我！想吃我豆腐啊？」

「我還沒有落魄到必須靠摸豆腐乳維生，快跟我出去！」

「什麼豆腐乳！」

「要吵要打出去在搞！趕快出去啦！」

「幹嘛那麼在乎我啊，喜歡我？」璀雲開玩笑的問句，讓奕昀愣了幾秒。

這一愣，讓璀雲低呼：「不會吧？真的？」

奕昀看了她半晌，然後再度將她往門口拖：「少自以為，快出來啦！」

「不－－－要－－－！」璀雲的右手死命巴著窗櫺、左手被奕昀用力拉扯，雖然很痛，但她不放手！

「你這女人．．．臂力真強．．．」奕昀咬牙說著，沒辦法之下，他瞬間施力，讓她鬆手。

「啊！」璀雲驚呼，整個人往後撞，奕昀一個措手不及，被撞倒在床上。

門外，是要開門的東穎。

聽見門內有聲響，他頓住開門的動作。

「痛啊．．．」

「活該，誰教你要硬來！」

璀蘭聽了，小聲的驚呼：「是璀雲！」

「還有奕昀。」東穎補充。

他們怎麼跑到這？

「不過，還好有床，比較沒那麼痛。」

「哼，你活該啦！」

「欸，你還繼續壓著啊？」奕昀打趣的問。

璀雲紅了臉，「幹嘛壓你，我要起來．．．糟糕！」手鍊和他的鈕扣卡住了。

奕昀見了，想伸手幫忙，卻被她拍掉。「我自己來啦。」

「這那麼深．．．你拉的起來？」

「都可以搞進去了，怎麼弄不起來？」

門外的璀蘭聽了，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東穎一臉憋笑。

奕昀的聲音再度傳來：「欸，我吃很飽，你壓著我想吐啦！」

「閉嘴！這剛剛壓的時候幹嘛不說。」

「都壓上來了、我怎麼躲？」奕昀嘀咕著：「倒楣被鬼壓！」

「嘖，囉唆！要出來了啦。」過幾秒，璀雲開心的喊：「出來了、出來了！」

「啊！」璀雲這一拉扯，他紐扣上的線脫落了，「刊西（台語：牽絲）了啦！」他的意思是，脫線了。

「好噁，什麼刊西。」

「出來了，那你有辦法起來了吧？」

「廢話。」

璀蘭越聽越害羞，東穎小聲的道：「我覺得．．．奕昀不是那種人，應該誤會啦，畢竟我們沒開門看．．．」

下一秒，奕昀說的話，讓東穎愣了。

「我頭一次被女人搞的這麼累。」他指的是，尋找璀雲這失蹤人口。

璀蘭也愣住，她強迫自己從他懷中下來，然後打開大門．．．

果然是璀雲跟奕昀！

「姊姊！」

「放心，姊姊會幫你。」璀蘭的話，讓璀雲疑惑的問：「什麼？」

東穎上前、拍著奕昀的肩膀：「男人敢作敢當。」

「啥？」他和璀雲一樣疑惑。

璀蘭握住奕昀的雙手，誠懇的說：「我答應你了，拜託你對他好一點！」

「你們這對夫妻在說什麼相聲啊？」思考了半晌，奕昀才慌張的揮手：「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在門口都聽見了，原來你消失的原因是這個啊。」東穎慵懶的補充。

惹來奕昀一瞪。

只有璀雲還傻傻的問：「什麼？什麼啦！」

「他們以為我們有一腿！」奕昀手捂著臉低吼。

璀雲張大眼睛，「我跟你？有哦？」

「沒有！根本沒有！」奕昀難得撇開斯文、歇斯底里的大叫：「拜託你也趕快澄清！事情始作俑者都是你！」

矛頭忽然指向自己，璀雲手叉腰、聲音不比他小聲：「都是我？是你自己要追來這的耶！關我什麼事情。」

璀蘭跟東穎的眼神更詭異了。

「不不不，你們別再誤會下去了！」奕昀真的慌了，「季大小姐璀雲！我拜託你國文造詣好一點，別淨說些讓人誤會的話！」

「唉呀？是你要我說話的欸！現在又反悔，你這人怎麼出爾反爾的？嫁給你的女人一定不幸福。」

東穎再度插嘴：「原來你求過婚了？」

「沒有！不可能！」奕昀大叫，看的東穎好樂。

這傢伙好久沒有這樣失控了呢！東穎想。

璀雲對於他快速駁回非常不滿，「幹嘛，會那麼快、意思是我嫁不出去啊？好過分．．．嗚嗚．．．」璀雲奪門而出，璀蘭見狀，連忙追到門口，可她已經消失在走廊那端。

璀蘭握緊拳頭，轉過身、正色的說：「簡奕昀，你真差勁。」

「你、還是覺得我跟她怎麼了？」奕昀無力的問。

璀蘭點頭。

「殺了我吧！？」奕昀向後倒、倒在床上，卻再下一秒又彈起。「靠，那女人又跑下去了？她鐵定再迷路一次！」說完，他奔出房門，追璀雲去也。

房內剩下璀蘭跟東穎。

他們紛紛噗哧一笑。

奕昀的反應太好玩了，不過逗弄一下他，就失控？而且到最後，還是放心不下璀雲．．．呵呵。

璀蘭笑著，笑的好像一陣微風，吹開他心中每朵花．．．

情不自禁的，他摸上她的臉頰。

細嫩的觸感、令人陶醉。

璀蘭停止笑，對上他的視線。

這是場拔河賽，看誰先將彼此拉入瞳孔中的黑色深淵。

[[i] 本帖最後由 ×↘玥兒×° 於 2008-9-5 08:20 PM 編輯 [/i]]

十二。

好深、好深的漩渦．．．

璀蘭看著他的眼眸，不自覺的放柔了眼神。

被他吸引了。

她從沒仔細看過他，仔細看一看後、她終於能理解為何剛剛那四個女人想除掉自己了。

他，應該算上帝創作的精華吧？

溫柔又粗糙的觸感突兀出現在嫩嫩的臉頰上，東穎以令人摸不著心思的眼神看著璀蘭、手掌在她臉頰游移。

心跳在加強、空氣在加溫。

呼吸急促、眼睛眨動的次數減少。

他的眼神難以猜測、她的眼神有些慌張。

「那個、這裡有沒有衣服？我想洗個澡，又留汗了。」璀蘭別開視線，主動棄權這場拔河賽。

東穎望著她，然後撩起她如絲綢般柔軟的頭髮，湊在鼻間嗅著：「不會很臭。」

「你．．．」璀蘭抓緊被單，並以到床邊拿枕頭為由、躲避他的碰觸。「我房間在哪裡？需要我從這拿枕頭嗎？」

東穎看著她的背影，淺淺的笑著：「這裡啊。」

璀蘭頓住身子，僵硬的問：「什麼？」

「今晚你就跟我睡，」他說的好像在談論天氣般輕鬆，「一個晚上而已，別對這有太多遐想。」

「我才不會！會有遐想的，應該是你吧？」璀蘭羞的反駁，這句話讓他愣了好些許。

會有遐想的．．．是他？

是這樣嗎？他自問著。

璀蘭看他都沒出聲，自己轉過身說：「我的房間到底在哪？」

「我說過，這裡。」

「別開玩笑了。」

「你也別讓我說第二次了。」

璀蘭噤聲，然後問：「好吧，那這裡有睡衣嗎？」

東穎站起來、走到窗邊靠著：「衣櫃去翻翻看，玫琳或許有沒帶走的。」

「玫琳？」璀蘭愣愣的問：「是今天穿旗袍的那位美女？」

「是啊，她．．．」看著月亮的眼神變的深遂、嘴角不自主的淺笑：「的確是個美女。」

璀蘭握住衣櫃把手的手，微弱的顫抖著。玫琳在他心中，或許有著不可動搖的地位吧？

不可動搖，是什麼感覺呢？

被人呵護，又是什麼樣的甜蜜？

她不想想、也不想去想。

想了，只會讓她貪心的想擁有。

打開衣櫃，撲鼻而來的，是他身上的味道。

和黑色大衣的味道一樣，檸檬香。

璀蘭迷戀般的、伸出手翻動掛整齊的衣服。

碰到的那一剎那，璀蘭不自主的吞吞口水。

裡面都是男性服飾，她碰的有些尷尬。

忽然，多了見女用衣服。

璀蘭覺得一陣苦澀。

緩緩的將那見女衣拿出，是件粉紅色的連身睡衣。

「這件是玫琳的？」柔和的粉紅、配上冰冷的她，有些不太搭調．．．

「不然會是誰的？」他話中有話，似乎在諷刺她些什麼。

璀蘭抓緊睡衣，無語的浴室更衣。

東穎看她進去後，自己頹喪的用力拍了一下窗櫺。

他在耍什麼帥氣！

就不能柔和些的回答她嗎！

「嘖，煩死了。」他乾脆先褪去上衣、倒在床上、關上燈打算先睡。

璀蘭一開門，發現室內一片黑，他在睡了嗎？

關了浴室的燈，房內僅存的光亮只有在窗前，那一小漥銀色池塘。

璀蘭伸出手，摸黑走去床邊，眼睛還無法適應黑暗的她、只能這樣摸黑。

他背對著她，誰知道他睡了沒。

璀蘭輕巧的上床，慢慢的躺下、也背對著他。

都不說話。

想給對方一個睡覺空間。

偏偏沒有，彼此都睡不著。

思緒都打結。

這時。

「東穎？你睡了沒？」

「做什麼。」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嗯。」

璀蘭抓緊胸前的涼被，「你弟弟叫做什麼名字啊？」

「煌襻（ㄆㄢˋ）翔。」盼望飛翔，這是他父母給智能不足弟弟的唯一期許。

可惜羽翼尚未打開，就沒了性命。

不，或許他一輩子都無法打開。

「襻翔．．．好有威嚴哦。」

「嗯。」

「那你為什麼叫做東穎？」

「你又為什麼叫做璀蘭？」東穎反問，然後不耐的說：「快睡覺，吵死了，在吵下去、我現在就要你自己回西閣！」

璀蘭無辜的低喃：「我睡不著嘛，而且你這邊．．．好有東方的感覺。」她這才發現床不如西閣的軟，因為這床是木製的。

連天花板都很古色古香、燈也是古時候的那種吊燈。

一旁的圓桌，鋪著一層桌布。

「咯咯咯，東閣是東方建築、西閣是西式建築呀？真有意思。」璀蘭輕笑著，然後毫無心機的說：「如果把兩旁的布幕放下，就很像古時候的洞房花燭夜了呢！」

東穎的眼神晃動了一下，然後慢慢的轉過身。

她還在笑著說：「華麗的鳳冠、火紅的嫁衣，還有好多累贅的儀式、和禁忌，那樣的婚禮才叫做累吧．．．咦。」

他．．．又在看她了。

「我、太吵了嗎？」璀蘭拉高被子、蓋住嘴巴說：「我安靜就是。」

「別蓋。」他將被子拉下，露出她粉嫩的嘴。

璀蘭看著他，眼神．．．好怪。

東穎看了她半晌，伸手頂住她的後腦勺、稍微往自己一拉。

迫使她與他對望。

他可以順勢吻上去、也可以霸王硬上弓，畢竟這是他家．．．而她也得罪過自己．．．

但．．．

「嘖！」他粗魯的推開她，旋過身睡覺。

璀蘭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

不明白他的意思。

算了，反正她也沒一次弄懂他的想法。

轉過身、也背對他，璀蘭閉眼。

東穎依然張著眼睛，炯炯有神的，似乎無法入眠。

她就像一面鏡子，在她眼睛裡面、他看不到任何雜亂污垢．．．

這樣的她，只會反映出他的骯髒。

他身上，有好多條人命，他好怕身上的汙血會染到她純淨的靈魂！所以，他剛剛放開她了。

放的自卑又慚愧。

他很自卑。

十三。

一早起來，隔壁的已經不再了。

璀蘭坐起身子、揉揉眼睛、看著窗外。

嗯，晴朗的好天氣。

撇頭，看著空蕩蕩的床位，她也覺得心空空的。

準備下床時，有人敲房門。

不可能是他，因為他會大剌剌的近來；既然如此，她剛剛怎麼又有希冀是他呢？

「請近。」

「女主人。」是女僕，她拿著一件休閒服近來。

璀蘭擰眉：「這是？」

「主人吩咐買的衣服，」女僕照實回答，「他要您換上、等一下要外出。」

「外出？去哪？」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們女僕可沒有過問的權利。

璀蘭頓了半晌，然後微笑：「我知道了，把衣服給我吧。」

「好。」女僕將衣服放在璀蘭身邊後，便關門走出去。

璀蘭將衣服攤平。

上衣是牛奶白無袖的。

裙子是粉嫩嫩的粉紅色。

搭配起來感覺滿清爽的。

是他挑的嗎？璀蘭偏頭想，那他還滿會挑的嘛！

換好衣服，女僕已在門口等候，接待璀蘭去吃早餐。


庭院內

僕人們有的在澆花、有的在修檢花草。

忙碌的很。

但樹叢的另一邊，卻是個悠哉的男子。

坐在典雅的圓形桌旁，他翻閱著報紙、喝著冰奶茶。

眼前的吐司沒動過。

戴著眼鏡、他專注於報紙上的每篇報導。

「主人。」

他從報紙中抬頭，看見了璀蘭和女僕。

「退下吧。」

「啊、我退下？」璀蘭傻傻的問，招來他的一瞪：「我說女僕。」

「哦。」璀蘭吐吐舌，然後坐在他對面、自然的拿起果醬，塗刷在自己的吐司上。

咬了一口，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嘴角還有草莓醬。

東穎看了，漠然的問：「欸，那有那麼好吃啊？」

「不錯啊。」璀蘭喝了一口奶茶、再咬一口吐司。

「我討厭吃吐司，」東穎厭惡的看著眼前的吐司：「很乾、又不好吃。」

「難怪你都沒動。」

「你早餐都吃這個？」

「不一定啊！有時候吃稀飯、飯團、蛋餅．．．很多哪。」

東穎收起報紙，「吃這些東西，你就滿足了？」人的慾望無限。

璀蘭看了一下他，毫無惡意的反問：「難道你不滿足？」

「我．．．」

東穎頓住了。

他從來沒滿足過。

當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是智障後，他好討厭他弟弟。

每次朋友來，他都想盡辦法把弟弟趕走。

直到某次、他的朋友來了，而他找個理由要趕走弟弟．．．

『弟弟，』年幼的東穎，面無表情的拿出一罐礦泉水：『這是海水，聽說海水蒸發會變成鹽巴，我明天學校要，你可以幫我拿著這罐水去院子曬太陽嗎？我朋友要來，沒辦法做．．．記住，不可以半途跑回來哦，不一直曬的話，就失敗了。』

弟弟想都沒想，露出好乾淨又好純真的笑容，接下他的水瓶、跑去庭院。

東穎也露出得逞的表情，窩在冷氣房與朋友打電動。

壓根沒注意到外面的溫度－－－三十七度。

直到弟弟昏倒、被女僕帶去房間。

弟弟嚴重中暑，家庭醫生到了之後還責問女僕沒看好弟弟，東穎一直站在房門外、看著弟弟埃針．．．

頭一次，他有了愧疚感。

等醫生跟女僕離開，他去看弟弟。

弟弟手上，還握著那瓶水。

『弟弟，我．．．』想道歉的時候，弟弟卻揚起寶特瓶，得意的微笑了。

東穎的視線對上寶特瓶，然後不敢置信的退後一步．．．

都是純白的鹽巴．．．

『哪，這樣就可以了吧？還是不夠乾？』弟弟很虛弱，所以聲音聽起來有些低啞，可是又參雜著喜悅。『弟弟很笨，只能幫你弄到這樣。』

那一刻，東穎不再因為弟弟而自卑，反而感到驕傲。

他和弟弟自此形影不離．．．永遠。

「嘿？」璀蘭看他出神了，伸手在他面前晃呀晃，「在想什麼？」

「沒有。」他故作鎮定的咬了一下吐司，隨即擰眉。「還是好噁。」

「什麼好噁！有得吃你就得偷笑了呢。」璀蘭嘀咕著：「我跟璀雲小時後、甚至要在孤兒院跟別人搶吃的呢！」

東穎看著她，看到了貪婪得自己．．．

他一唬的站起來，力道之大，差點掀桌。

璀蘭訝異的看著他。

「我先去車上，等等女僕會把你帶過去。」扔下這話，他頭也不回的走出庭院。

璀蘭用著好奇的眼神看著他。

東穎越走越快、最後用跑的。

他好髒，在她面前。

他頭一次覺得，自己不夠格站在一個女人旁邊！

他好髒、好髒、好髒！發瘋似的想著，他順手推倒了停車場旁的雕像。

嚇到了在洗車的僕人。

東穎喘著氣，冷眼掃過僕人們，大聲喝著：「看什麼看！工作啊！」

僕人聽了，紛紛低頭繼續擦車，東穎頹然的坐下、那股自卑揮之不去啊．．．

十四。

「你要我陪你去收錢？」

車內，傳出璀蘭的大叫。

東穎看著窗外，悠哉的說：「對啊。」

「你、你是指．．．暴力討債之類的？」

「必要的時候會變成那樣。」

「咿！」璀蘭倒吸一口氣：「剁手指、剁手剁腳、砍人那些的嗎？」

東穎聽了，輕笑了一下，「我們才不搞那套呢。」

哦，那還好．．．璀蘭暗自吁氣．．．

「直接開槍了，廢話那麼多。」

「什麼！？」璀蘭聽了、差點昏倒！

東穎的眼神好像這沒什麼般，輕鬆的問：「有什麼問題？」

「你、你們所謂的．．．收錢，是去哪裡收？」

「由我親自出馬的，大概就飯店、餐廳類的吧，小弟出馬的，就菜市場那種地方的．．．欸，你那什麼眼神？」

她的眼神充滿恐懼。

她的恐懼，就是他的鏡子。

映照出他多麼污穢的鏡子。

「你好可怕。」璀蘭小聲的一句話，更讓他震驚。

更加的自行殘穢。

一咬牙，他撇過頭、冷漠的說：「這就是黑道，怕的話，就該去怪你妹妹，讓你這潔淨的天使、碰到我這汙黑的惡魔。」

「你說什麼？」

「別碰我，」他躲過她的觸碰，眼神閃過受傷，「我很髒。」

「啊？」璀蘭疑惑的看著他，他今天好反常．．．

看著他，她心頭很複雜。

然後，司機告訴他們到了。

東穎自行下車，不理會璀蘭是否下車了沒。

她也沒多話，只是安靜的跟在他後面。

一下車、她發現這裡是賭場。

跟在東穎座車的一大串車子，也停妥、幾個黑衣男子都下了車。

這讓璀蘭很緊張。

朝東穎迎面而來的，是個肥胖的中年男子，他帶著阿諛的笑容走過來：「煌哥，歡迎您的大駕光臨哪．．．要賭嗎？我可以幫你安排．．．」

「別跟我東扯西扯，錢呢？」東穎冷漠的說，讓對方的笑容僵在臉上。

「我、我．．．不是啦，煌哥，前幾天條子來這臨檢．．．讓我損失好多錢．．．可以寬容一下嗎？哎喲，我又不是不給！只是我現在．．．手頭緊嘛！」

東穎冷笑了一下，「上回你也拖延了，可到現在都沒給．．．你的理由還真多啊，上次說警方掃黃行動讓你大虧損、這回又說警方臨檢．．．怎麼？你已經沒種到搬出警察來壓我了嗎？」聲音極冷，連璀蘭都覺得悚然。

「煌、煌、煌哥啊，我、我真的手頭緊嘛．．．」對方的額頭開始冒汗，一直站在車門附近的璀蘭，也發現弟兄們開始準備拿出武器。

東穎似乎不領情，朗聲的說：「我若是寬容你的話，恐怕對其他老大說不過去．．．給我砸。」

一聲令下、許多黑衣人峰擁而上，拿出木棍、球棒還有好多東西，朝玻璃砸，很多客人都驚嚇的跑走了。

不斷飛出的桌椅、賭具、櫃檯也被砸出來，中年男子不斷求饒，東穎仍不為所動。

璀蘭愣愣的看著一切，只覺得無法思考．．．

這男人，根本是個惡魔。

中年男子跪在地上，璀蘭看的有些心疼．．．

忽然。

「媽的，去死吧！」男子突然從懷裡掏出小刀、往東穎刺去，幸好他反應快，搶下對方的小刀。

「老大！」身邊的小弟已經拔槍、對準男子，只見男子狂笑了幾聲後、忽然大吼：「出來吧！」

一陣槍聲響起，在砸場的弟兄們有的應聲倒下，璀蘭看的忍不住尖叫了。

好可怕、好可怕！

原來那男子已經派了好多人暗中埋伏，等待指令出手。

許多弟兄紛紛到東穎身邊「護駕」，璀蘭則被弟兄拉入車內、準備逃離現場。

這是東穎的指令。

「不、東穎他．．．」她下意識的不想拋下他。

「放心吧，老大可以的。」

「不！我不放心．．．」

槍聲響起，在璀蘭身邊的弟兄額頭突然多了一個孔、鮮血噴灑在璀蘭白皙的臉上．．．

「啊哈哈哈，老大！我抓到他的女人了！」對方的人馬揪著璀蘭的長髮、將她拖出來，東穎聽了，猛然回首，看見璀蘭正掙扎著要逃脫。

「放開我、放開我！」璀蘭吃痛的掙扎著，卻被另一個人呼了一巴掌：「安靜點！」並且，將槍抵在她的太陽穴。

東穎心跳漏了一拍、他緊張的說：「璀蘭！你、你這傢伙．．．」他怒視著眼前得意洋洋的男子，男子哈哈大笑著：「跪下吧，如果你想救你女人的話。」

「不要啊老大！」

許多小弟大叫，卻被東穎一聲喝斥：「安靜！」

小弟們聽話的安靜了，東穎看著男人半晌，悶悶的問：「只要跪下就好？」

「把槍扔了、以後換你繳錢給我。」男子得寸進尺的說：「還有，將玫琳那美人兒給我。」

璀蘭看著東穎，他在掙扎。

是因為不捨玫琳嗎？

苦笑了一下，她這是什麼笨問題？

他不是已經向自己表明過、玫琳在他眼中是個美女？

「先生，」璀蘭開口了，懇求的說：「我願意將自己給你，拜託你放過東穎。」沒了玫琳，他一定會很難受的，她願意犧牲自己，換取他的快樂。

「璀蘭？」東穎不可置信的低呼，男子卻像聽見什麼笑話似的、捧腹大笑。

「小妞，你在說什麼傻話啊？我要你做什麼？你既不像玫琳那樣美、又不像她能戰鬥、又能替然包紮治療！把你留在身邊，不就替我自己增加麻煩？」

「我．．．」璀蘭尷尬的低下頭，男子走向她、伸出肥胖的手，抓起她的下巴、露出淫穢的眼神說：「不過．．．你也不差啦，若要我勉強充飢，是還可以。」

「放開你的髒手。」東穎冷冷的說。

「別忘了現在誰處於弱勢。」男子囂張無比。

東穎再度冷漠的說：「我再說一次，拿開你的手。」

「你他媽的聽不懂．．．」

碰的一聲，男子的腹部多了一個孔，流出濃稠的鮮血。

東穎舉著槍，神情冷漠無比。

璀蘭見了，愣愣的說：「你殺了人？」

東穎不說話，對著倒地的男子再次補一槍。

「啊！」男子慘叫一聲、死了。

璀蘭臉色發白，看著東穎。

看見老大死了，許多弟兄都顫抖著扔下槍枝、沒種的逃命。

被東穎的小弟們追回來，一場槍擊戰爆發。

東穎再次開槍、射殺了箝制住璀蘭的男人後，對她伸手：「快離開這！」

「不、不要碰我．．．」璀蘭顫抖著說，淚水滿面。

東穎愣了。

他，在她恐懼的臉上，看見了無情的自己。

「快！不然你有危險！」

「不、不要！你這個殺手兇手．．．惡魔！」恐懼中的璀蘭、沒頭沒腦的喊了這句，著實讓東穎受到打擊。

惡魔．．．你是惡魔．．．

煌東穎，你是惡魔。

東穎痛苦的看著她，璀蘭看見他的痛苦，忍不住狐疑的看著他。

他、怎麼了？她剛剛說了什麼恐怖的話嗎？

倆人對望著，不把身旁呼嘯而過的子彈看在眼裡。

直到－－－

「老大！」

東穎悶哼了一下，蹲低身子、壓住右肩。

璀蘭趕緊上前關心：「東穎！你．．．」

「後退。」東穎用力推開璀蘭，不讓她碰他，璀蘭不死心的繼續上前：「讓我看看．．．」

「不要碰我啦！」東穎大吼，讓璀蘭踉蹌的退了幾步。

是啊，她不像玫琳那樣會療傷，到那有什麼用？只會礙手礙腳。

之後怎麼結束戰爭的，她不知道。

他後來怎麼了，她也不知道。

只知道，從傷心中回神後，她已經在西閣了。

十五。

東閣內，玫琳正替他包紮。

看著近在咫尺、垂下眼瞼的她，東穎看痴了。

「玫琳。」他低喚。

「嗯？」

「我喜歡你。」

這個告白，玫琳只有頓了幾秒而已，之後又淡淡的說：「我知道。」

「你打算怎麼報答我的感情？」他淡笑問。

玫琳依然自在的替他上要，「沒打算。」

東穎露出失望的神情，握住她替自己纏上紗布的手說：「你嫌我不夠真心？我喜歡你、真的真的！」

「煌，」玫琳淡漠的抽回手，「我不是嫌你不夠真心．．．而是，你真正喜歡的，不是我。」

「玫琳？」

「我國中的時候，就在黑道游走了，」玫琳忽然說起過往：「那時，我曾喜歡一個班上的資優生，我好喜歡他！可是．．．」

她眼神黯淡了幾分說：「他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我是個壞學生，我們怎可以在一起呢？他也會排斥吧！那時候的我，這樣的想著，就這樣過了三年．．．三年後，我知道他有交往對象了，對象還是個小太妹呢！」玫琳苦笑了一下：「你知道那時候的我有多後悔嗎？他都接受太妹了、那我又何嘗不被接收？如果當初我去告白，或許在他身邊的人就是我了！」

東穎不說話，因為他大概知道她要傳達的意思。

玫琳拍拍他沒受傷的肩膀，說：「煌，相信我，喜歡就去追，別管那些世俗之類的眼光！否則當你後悔莫及時，那個痛．．．」

「啊！」

玫琳忽然用力拍了一下他受傷的肩膀，漠視他痛苦哀嚎的模樣、繼續說：「可比這還來的厲害！」

說完，她收拾著床上藥品、站起身、轉頭微笑著：「就當你被我甩了吧，好好善待璀蘭。」

聽見這名字，他下意識的說：「別提起她。」

這舉動似乎在她意料之內。

「你果然在逃避她。」玫琳嘆氣：「別逃了，否則，之後你會後悔哦！」

說完，她走出房間，讓他好好想想。

踏出東閣，她看見了璀蘭。

「璀蘭？」

「啊、你好，玫琳．．．」

璀蘭似乎來很久了，因為她全身都是汗。

正中午的，為什麼站在為面不進來呢？玫琳想。

「來看煌？」

璀蘭紅著臉點頭。

玫琳擰眉：「那就進去啊。」

「不行啦，我．．．我是西閣的。」他說過，沒他允許，不准踏入東閣。

玫琳聽了，露出好柔好柔的微笑說：「去吧，他現在滿需要你的。」

「需、需要我？」

「去吧。」玫琳不多做解釋，逕自繞過璀蘭，走出了東閣大門。

璀蘭也不在猶豫，走入東閣。

玫琳踏出大門幾步後，朗聲的說：「別躲了，我知道是你帶她來的！」

「嘿嘿！」樹叢後，站起一個嘻皮笑臉的男人，是奕昀。

他跨過樹叢邊說：「東穎還好吧？」

「嗯，璀蘭的妹妹呢？」

奕昀聽見璀雲，眉頭馬上夾的死緊：「那女人、我要護送她回家，她半路竟然說肚子餓，帶她去吃完東西，她又把我抓去百貨公司、買東買西的－－－當然，花的是我的錢！」

玫琳聽了，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笑什麼？」

「她啊，八成是想跟你多處一會兒啦！」同樣身為女人，玫琳輕易的就讀出璀雲的心思。

奕昀一愣，「是嗎？」

玫琳翻了翻白眼：「你跟煌一樣遲鈍欸！我要回去了。」男人都是愛情白痴！

她直接繞過奕昀走掉，留下他一臉疑惑。

◎◎◎◎◎◎◎◎◎◎◎◎◎◎◎◎◎◎◎◎◎◎◎◎

玫琳走了，他躺在床上想著她說的話。

後悔莫及．．．

他會後悔？

是嗎？

從小他要什麼有什麼，還沒有失去過東西的滋味呢．．．

除了弟弟過世以外。

這時，門打開了，他看也不看的說：「怎麼？玫琳，你忘記帶走什麼了嗎？」

「是我。」璀蘭小聲的說。

東穎迅速的看著她、然後問：「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你．．．呃，雖然沒得到允許。」

他不說話，只是將視線調往窗外。

不可否認的，對於她的出現，他在竊喜。

璀蘭看了一下手錶、然後微笑著：「你應該餓了吧？你要不要吃些什麼？」

「我右手都受傷了，能．．．」他頓住，然後邪惡的笑著：「哦，想啊，但我手不方便呢，你必須餵我。」

「啊？」

「啊什麼！欸，你是我妻子，丈夫受傷、你不該伺候嗎？」頭一次，他會覺得「妻子」這兩個字說的很順口。

璀蘭聽見這句話，又是丈夫又是妻子的，聽的她有些害羞。

「哦，」璀蘭溫馴的、小聲的說：「你想吃什麼？我去吩咐女僕。」

「喂！女人！」東穎忽然的大叫，讓她嚇的差點跳起來！「丈夫受傷成這樣，你還好意思請別人做菜？啊？也不想想、我是為了誰受傷的？」

是、是為了她嗎？她不記得他為了她呀．．．

看她還一臉迷惘，東穎受夠的再次大吼：「欸！你有沒有在聽啊？」

「有啊，可是我不記得．．．你有為了我受傷．．．」

「妻子替丈夫煮吃的、是天經地義！還真的要等到丈夫受傷？」東穎惡霸般的說：「我要吃稀飯，鹹稀飯！」

璀蘭看著他，如同一個小孩子般的，惹的她輕笑了幾下。

「笑什麼啦！」

「沒有、沒有，我這就去煮。」璀蘭笑著走到房門口，又被他叫住：「等等！」

璀蘭回頭，看他似乎在隱忍什麼般的、支唔了幾下後說：「你說過要餵我的。」

「我記得呀。」

「還有，我－－－手這樣不方便，你這幾天都來東閣吧。」東穎撇著頭說：「是照顧我、等我好了，你給我回去西閣。」

璀蘭愣了半晌，然後微笑著點頭，走出房間。

她離開了，但他隱約能感覺到空氣之中，還彌留著她的馨香。

令他嘴角忍不住上揚了。

或許如玫琳所言，他不該顧忌這麼多的。

「是啊．．．」他將雙手放在後腦勺，緩緩的低喃：「我怕什麼？我可是老大、她的．．．丈夫呀。」丈夫，真是個順耳的名詞。

他要從她口中聽見她這樣叫他。

十六。

再廚房折騰了好一會兒，她端著香噴噴的稀飯上東閣。

「你是出去見情郎啊？這麼慢，我快餓死了。」他沒好氣的說，她倒是對他脾氣習以為常的走到床邊、拉過椅子說：「沒辦法啊，我要稍微讓它熬一下嘛。」

東穎看她用湯匙翻動稀飯、還細心的放到嘴邊吹涼，心裡面覺得好像有溫暖的風吹過，感覺好舒服、好舒服．．．

「哪。」璀蘭將吹涼的那口遞到他嘴邊，他乖乖的張開口、吞下稀飯。

嗯，真好吃。

是因為她煮的嗎？他本身不太喜歡稀飯的口感，不過．．．這次吞的很順口。

他淺笑著。

璀蘭擰眉：「你笑什麼？」

「你廚藝沒玫琳精湛耶。」他笑著。

她悶哼了一下，繼續攪動稀飯。

沒有玫琳精湛？拜託，看他吃的一臉春風樣，還在那邊裝什麼裝？搞不懂男人在想什麼。

稍微誇獎她會死啊？

等等，她什麼時候那麼會抱怨了？

啊、難道她在吃醋？

吃玫琳的醋？

吃醋，代表她在乎他，在乎，代表她．．．

「女人，你神遊什麼？」他不滿的聲音傳入耳畔，她愣愣的將湯匙放入他口中。

．．．代表她喜歡他。

是嗎？真的嗎？

意外性的發現，讓她再度神遊了。

東穎看著發呆的她，不悅的皺眉頭。

她到底在發什麼呆啊？「喂，你在想情郎啊？剛剛作稀飯的時間不夠你想啊？」

「吵死了，我正在釐清．．．」璀蘭不開心的大動作反駁，讓他們彼此都愣了一下。

啊、她是．．．怎麼了？

「釐清？」他好奇的問。

「唔，沒什麼。」她放柔聲音，如同之前一樣的溫馴，微笑著將稀飯遞入他口中。

東穎含入稀飯，眼神不時打量著她。他不希望她隱瞞他任何事情。

他不希望他們之間有任何隔閡。

「老婆。」

璀蘭宛如被電到似的、猛然抬頭。

對上他笑容滿面的臉。

「剛剛．．．」璀蘭小聲的問：「誰在說話？」

「我啊。」

「你說了什麼？」

「老婆。」

「叫誰？」

「你啊！」

璀蘭眨眨眼，「我？」他之前不是還不友善的嗎？

東穎狀似輕鬆的說：「我忽然覺得這名詞叫的滿順口的，不介意吧？老．婆？」

原來是隨口叫叫的，她在自作多情些什麼？唉，愛情真可怕。璀蘭暗自歎氣，然後再弄了一口稀飯給他、苦笑著：「我能搖頭嗎？」

「幹嘛說的好像我壓榨你了？欸，換你叫我看看。」

「東穎。」

「不是叫我名字，我叫你老婆、你該叫我？」他一臉雀躍的問。

她頓時羞紅了臉、訥訥的說：「老公。」

啊．．．聽起來真順耳，他陶醉般的想。

璀蘭偷偷覷著他，搞不懂他今兒個怎麼突然龍心大悅？

罷了，莫約和玫琳有關吧？她苦澀的想。

◎◎◎◎◎◎◎◎◎◎◎◎◎◎◎◎◎◎◎◎◎◎◎◎

他今天似乎不對勁？

吃完稀飯後、他又要她陪他在書房看書、陪他去庭院喝茶、陪他做東做西的，沒一刻閒著。

現在，他又要她陪他窩在冷氣房，陪他打電動。

他不是很厭惡她嗎？怎麼現在黏她黏的要死？
「啊、璀蘭，補血、快補血啊！我要死了啦！」他對著螢幕、大驚小怪的叫著。

璀蘭慌張的說：「哪顆是補血的？哪顆？」

「剛剛跟你說過了、綠色加藍色那顆啦！」

「綠色．．．和藍色．．．」她遲鈍的低頭尋找兩顆按鈕，找到時、螢幕上出現「Ｇａｍｅ　Ｏｖｅｒ」的字樣，他氣惱怪罪於她：「都你啦！死掉了。」

堂堂黑道老大也會因為小小的遊戲、而像的孩子似的？這讓璀蘭哭笑不得。

望著他半晌，她大膽的提出自己的猜測。「東穎．．．呃，老公。」在他狠狠一瞪下，她瞬間改口。

他這才放柔眼神，不過口氣一樣衝的問：「幹嘛？」

「你是不是．．．一個人很久了？」

聽了，他笑咪咪的看著她：「你這是在暗示些什麼嗎？」

「你想到哪去了？我的意思是，從小到大，是不是很少人陪你玩？」

東穎聽了，笑容隨風淡淡消失，沉默好些會兒後，才幽然開口說：「當然，我爸媽打從我小時後、就為了我弟弟的腦袋東奔西波，我跟弟弟感情好雖好，但是媽媽總護子心切，三不五十就將弟弟帶去中醫啦、西醫啦、甚至廟宇，就是要把我弟弟治好。」

他悶悶的說：「我甚至還吃過他的醋呢。」

「為了弟弟和媽媽爭寵？」

「幹嘛，不行啊？」東穎臉頰起了暈紅說：「我就這麼一個弟弟啊。」

璀蘭輕笑了一下，然後像安撫孩子般的摸摸他的頭說：「乖乖乖，看你一臉惆悵的，至少現在我．．．啊、我是說，玫琳屬於你的了。」

東穎聽了，不悅的擰眉、輕聲的說：「玫琳？」

「是啊，虞玫琳。」

他本該開心的，可是他卻莫名的惱怒，大概不喜歡她將自己向外推拒吧！？「別把我當成孩子。」他拿開她的手、一唬的站起身說：「我去弄兩杯紅茶來，你在這等吧。」

「嗯。」

他在不開心些什麼？他不是跟她表明過喜歡玫琳？可剛剛怎麼又一臉陰霾呢？

罷了，這傢伙的情緒，沒一天正常！

東穎出去後，她一個人也無聊，開只打量起這間房間了。

這間位於東閣範圍內的小房間，口頭上保守的說「小」，但實際上起碼也有三十五坪多，莫約璀蘭老家的一個大小。

一樣採用中國風建築，連房門都是用推門的，古色古香的設計、讓人心頭暢快。

「咦？」不經意的，看見電視下方櫃子中，有好多類似ＣＤ的東西，她好奇的爬向前，想看個仔細。哦，是ＤＶＤ。

「啊？影片呀？」剛好拿來殺時間，璀蘭隨手抽出一片、上面也沒標明是什麼片子，她也沒多想，直接拔掉電玩、裝上ＤＶＤ。

門外的東穎，慵懶的端著兩杯紅茶，準備踹門而入時－－－

「啊、啊．．．」

女人的嬌喘聲夾雜著男人混重的呼吸聲，讓他愣住、將腳收回來。

讓人害羞的呻吟、床褥搖動的聲音、耳鬢間濃濃愛語，不斷從房間內傳出，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那該死的女人動了些什麼！？

「季璀．．．」用力踹開門、要罵她的時候，卻發現她目不轉睛的盯著螢幕瞧。

像個好學生。

她張著大眼，看著螢幕上的畫面，滿臉不可思議。

「太厲害了，完全超過人體極限。」璀蘭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一切的動作、根本不符合人體工學啊！卻有辦法辦到！

東穎輕笑了一下，腳跟輕輕把門關上，然後走向她身旁．．．

好老婆，我就讓你體驗一下，人類的極限！

十七。

喀鏘。

白色陶瓷咖啡杯放在桌上，撞擊出清脆的聲響。

璀蘭一震，猛然回首，見到他滿臉笑容的臉！

「哇塞！」他故作驚訝的說：「原來你都看這個？」

「不、不是，這是我剛剛、電視下．．．」她緊張的語無倫次，就連拿遙控器的手都不穩，好幾次掉到地板，在慌亂的撿起來。

對準電視機，她要按下關閉鍵的時候，螢幕上的男女卻好像得到某種釋放似的、紛紛露出滿足的表情。

看的她傻愣了。

他一臉興致的看著她。

呵呵，真好玩。

「我、我沒有看！」過了幾秒，璀蘭才慌張的關閉電視，緊張而替自己辯解的話，也只是越描越黑。

他的笑紋更深了。

「最後那幕怎麼了？」他試探性一問。

她愣了一下，「哦，我也不知道，那應該就是小說上寫的高．．．高．．．」璀蘭臉紅的媲美關公，一面偷看著東穎。

討厭，他還等著她的下文！

「高什麼？」

「唔、不知道，我健教沒學好。」

東穎「哦？」了一聲，然後勾起她下巴、深情低喃著：「剛剛的技巧你都記在腦中了嗎？」

「什、什麼技巧？」啊、他的眼睛好深邃，好想在他眼中沉淪下去哦．．．

「不知道？那再複習一次．．．」他作勢要在打開電視機。

「啊、不了，我想我記起來了。」璀蘭趕緊撲過去阻止，這一撲，反而方便於他將自己壓在地上。

還好地上有舖紅地毯，不然後腦勺撞了會痛呢！雖然還是感覺有些痛痛的。

對上他的眼睛，她尷尬的不知道要看哪裡。

她能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正鎖定自己，然後伸出厚實的大掌、在她柔嫩的臉頰上留連。細嫩被粗糙刺激，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嘆息。

東穎的眼神更迷離了。

「看著我，蘭。」他曖昧的低語，親暱的話語，讓她下意識的依言望著他。

璀蘭看著他，忍不住暗自吞吞口水。

現在四下無人、氣氛也到了，他們該不會就此．．．

「你有過其他男人嗎？」他低喃著。

她誠實的搖頭，輕輕的說：「我有交過一個男友。」她不敢反問他，怕他數不清。

「有沒有親密關係的？」這也是他最在意的。

男人嘛，佔有慾總大了點。

璀蘭搖頭，得到滿意解答的他，二話不說、低下頭含住那雙櫻花色。

璀蘭瞪大眼，她壓根兒沒想過他們會這樣親密！

他吻她！竟然吻她！

巨大的衝擊，讓璀蘭被石化般、動也不動，不給予他回應。

東穎瞇眼看著她，頭一次，會有女人再接吻的時候眼睛張的老大！而且還沒有回應！他企圖以舌尖撬開她的嘴，卻發現她牙齒閉的老緊。

而她身子，僵硬的可以。

夠了，剛剛那個感覺都沒了！他粗魯的推開她，翻身到一旁去，臉色不好看。

她幹嘛不回應他？給個回應都不行？

璀蘭大口喘氣著，剛剛接吻的時候，她都憋氣呢！

「你是真新手還假新手啊！」東穎沒好氣的說：「給個回應會怎樣？吝嗇啊你！都交過男友了，還不會接吻？在我面前裝什麼清純！」

被他罵的莫名其妙，她火氣也來了，「你什麼話？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每交一個就發生一次關係嗎！我就是不會，我跟他只是純純的戀愛，最多只有親親臉頰！」

璀蘭一唬的站起來，生氣的繼續說：「什麼我裝清純，我又不是搞援交的！別把我，說的跟那些人一樣！」

「你跟他沒有接吻過？」東穎只聽進去這句重點，狐疑的瞇起眼：「怎麼可能？一個男人能容忍到這種地步？」

「就是有可能，」她高傲的抬起下巴：「他跟你不同，不會看到女人就想撲！他非常尊重我，他是個知性、答禮、溫柔的男人。」說到後面，璀蘭的語氣顯得有些陶醉，這讓他很不開心。

非常、非常的不開心！

東穎怒的跟著站起來，然後將她壓在後方的牆壁上，眼神閃著兩簇怒火。

璀蘭看傻了。

「季璀蘭，他怎麼知性、答禮和溫柔，都已經過去了。」東影一字一字咬牙的說：「你已經嫁給我，他在怎麼好，關你什麼事情！？」

「你！我嫁給你了，不代表我的思想就要被你侷限！我思念過往，哪裡礙到你？」她反駁，這些日子，她已經漸漸的學會反駁他。

東穎危險的瞇起眼，「我就是不順眼你懷念他！怎麼？他是死了嗎？需要你這樣懷念過往？」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她慌亂的喊。

「哼，」他冷笑著：「對，我不可理喻、盧到不行！但是你嫁給我了、就是得忍受我這樣子！」

「惡魔！」她慌亂著搖頭、破口大罵：「你這噬血的惡魔！」

這句話，如同刀刃一樣，劃破他最脆弱的部分。受傷的眼神閃過眼底，但稍縱即逝。

「對，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自嘲的說，然後握緊她的肩膀、不理會她吃痛的一叫，自顧自的說：「你命不好、遇到了我，你必須忍受！」

說完，他殘暴的低頭在她頸肩吸允，璀蘭掙扎的大叫：「不要、不要！放開我！好痛．．．好痛啊！」他咬她！

東穎卻如同殺紅眼了，充耳不聞。

她會痛、代表對他還有感覺。

他必須藉由她的哭喊，還感受自己的存在。

很自私，他知道他很自私。

可是．．．他停不下來啊！

「嗚．．．」璀蘭不掙扎了，眼神空洞的哭泣著，嘴中喃喃著一個人名，「志偉」。

東穎忽然停止動作，略為激動的捧住她的臉、氣急敗壞的問：「你剛剛在叫誰？」

「志偉．．．嗚．．．」

他一愣，志偉是誰？「他是誰！」醋意完全蓋過理智，他發狂般的大吼。

她看著他，然後用力推開他、憤怒的跟著大叫：「我男友！我唯一的男人！你滿意了吧？」

東穎跌在地上，嘴中小聲的重複著「男友」兩個字。

看他失神了，璀蘭要奪門而出，卻在此時聽見他說－－－

「明天起，你滾回西閣。」

忍住下一波要潰堤的淚水，她故作鎮定的說：「東閣我也不屑待！」

「我說的是『明天』起。」他冷冷的說：「今晚，你必須在這。」

晚上，才是惡魔真正發威的時候。

璀蘭打個冷顫，快步離去。

東穎站起來，望著鏡中的自己。

他奢望了，不該奢望惡魔能被天使想起來。

該死的奢望了！

「媽的！」一拳打在鏡子上，鏡子破碎了，手也流血。

東穎憂傷的看著破碎的鏡子，破碎了、一切都破碎了．．．

十八。

浸泡在西閣的浴池內，她哭紅的雙眼，就和水面上的玫瑰花瓣一樣紅。

氤氳水氣中，可以看見她臉上的淚痕。

還有脖子上那幾個紅點。

璀蘭摸著脖子，苦笑了一下，這就是吻痕吧？她就這樣，被迫種上。

本來應該是幸福的象徵，一切都變了調。

「幾點了？」她朗聲的問著外面等候的女僕。

「八點多了。」女僕隔著門回。

八點了．．．差不多要去東閣了吧！

頭一次，她好想賴在這「冷宮」不走。

但．．．她不去，他自己會來逮人吧！

算了，早死早超生，早點解脫好！

「我洗好了。」站起身，朦朧之中，是個曼妙的裸體。

給女僕穿衣，她還打扮了一下，才動身去東閣。

總覺得自己好像活祭品哦！她苦笑著。

到了西閣大門，女僕好心的問：「女主人，你知道．．．東閣怎麼去吧？」

「嗯，我差不多知道了。」

「好，那我去忙了。」

「嗯。」

目送這好心的女僕走入西閣，她才吁氣、走出西閣。

走過長長的長廊、看見維納斯雕像後，她略為停頓住、給自己做好心理準備之後，才繼續往東閣方向走。

這時－－－

門口傳來喧嘩聲，璀蘭看了一下，老遠的就看見有人在打架。

內鬨嗎？璀蘭趕緊奔過去大嚷：「你們在幹嘛！」

那群人聽了，紛紛散開來，必恭必敬的說：「夫人。」

璀蘭奔到現場，氣急的說：「誰准你們打架了．．．天啊！」地上躺著一臉痛苦的人，原來剛剛是圍毆、不是內鬨！

「夫人，這個傢伙強行要進入這啊！」小弟趕緊先解釋，一旁的人也起鬨說：「是啊是啊！」

「還要我們給錢！」

「搶劫嘛！」

璀蘭心疼的將地上的人扶起，然後驚呼著：「老天，他、他都瘀青了！你們是沒錢啊？他是行乞的人、你們就不會稍微施捨點愛心嗎？父母有沒有把心生給你們！」這個組織到底訓練出什麼冷血人才！？

小弟們縱使被罵的不甘願，卻也只能低下頭不說話。

「還好吧？」璀蘭問著懷中的人。

「好痛．．．好餓．．．」只聽見他不斷呻吟，身上的泥巴都弄髒她的洋裝，她卻也不在意的說：「痛？很痛嗎？你們誰、快幫我叫醫生啊！」

「是！」

璀蘭看他好虛弱，趕緊再回頭說：「還有，幫我把他扛去西閣！」去東閣，只會被打的更慘！

「夫人？」西閣再怎麼不受歡迎，卻也是一般人進不得的啊！

「到底幫不幫？」

小弟們面面相覷，只好彎腰將虛弱的他扛起，走向西閣。

璀蘭擔心的說：「小心點啊！」現在她整顆心都旋在那人的傷勢，根本不想去東閣！

等等在去找他吧。她想。

◎◎◎◎◎◎◎◎◎◎◎◎◎◎◎◎◎◎◎◎◎◎◎◎


醫生替他包紮後，就走了。

璀蘭看著床上髒兮兮的男子，心生憐惜的向女僕要了條毛巾、替他擦拭擦拭。

床上的男子依然閉著雙眼。

璀蘭替他擦著臉頰，莫名的有股熟悉感．．．

隨著擦的越來越乾淨，心中那模糊的人形也越來越清楚．．．

最後，一張俊臉被擦出來了，她也驚訝的站起來！

「天哪，這也太巧了吧！」璀蘭低喊著，這時，床上的男人呻吟了一下，緩緩張開眼睛．．．

「這是哪？」

「我房間。」璀蘭走上前，眼底都是懷念。

他認出她了嗎？

小手摸上熟悉的臉龐，男子與一雙美眸對望著．．．

然後，與她同樣驚訝的說：「是、是你？」

「對，是我。」璀蘭眼底都是笑，「好久不見了，志偉。」

「璀蘭！」志偉激動的起身、卻扯到背部傷口，唉嚎一聲後，又倒回床上。

璀蘭拍拍他的肩膀說：「小心點！醫生說，你的瘀青要好些天才會好，你就好好養傷吧！」

「璀蘭，」志偉環顧四週問：「這是你家？」

「算吧？」璀蘭苦笑著。

志偉投以欽羨的目光說：「還有傭人，你過的真好。」

「志偉．．．」

「同樣從孤兒院出來的，命運卻大不同！」志偉怨嘆似的說，自從出孤兒院後，他經商失敗、被倒會、出車禍，什麼災難都來！「唯一慶幸的是．．．」志偉微笑著覆上她的手：「和你交往吧？這應該是唯一好運的事情。」

「你．．．之後都沒交過了？」

志偉搖頭，自嘲一笑：「沒有女人笨到跟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男人在一起。」

「別這樣說自己，志偉。」璀蘭輕輕的、溫柔的說：「至少，我跟你在一起過呀。」

「璀蘭．．．」志偉聽的好感動，終於忍不住的，他拉住她的雙手說：「璀蘭！再給我一次機會！」

「志、志偉？」璀蘭沒料到他會如此，來不及把手抽回來、只能被他握的緊緊的，她勉強擠出笑容說：「抱歉，我不行。」

「為什麼？」

「因為．．．」璀蘭小聲的說：「我結婚了。」

「結婚！？難道說．．．」志偉愣愣的放開他，「這棟豪宅的主人．．．」

「就是我先生。」

「你、」志偉訝異的說不出話來，在愣愣的問：「那這棟．．．」

「是我『房間』。」璀蘭知道這對他打擊會很大，仍誠實的說：「東邊那棟，是我丈夫的。」

志偉看著她好久，然後才苦笑了一下：「哦，難怪你會不選擇我。」

「不、志偉，我不是因為金錢才．．．」

「那如果你現在單身，」志偉打斷她的話，充滿希冀的看著她：「你會選擇我嗎？」

璀蘭痛苦的看著他說：「志偉，別為難我。」

「我沒有為難你！我只要你一個回答而已啊！」

璀蘭看著他，為了斷絕他對自己沒結果的情感，她只好說：「我還是會選擇他。」

志偉表情蓋上一曾哀傷，他失魂般的低下頭不說話。

璀蘭安慰著他：「志偉，別把目光都放在我身上，天下的女人何其多？」

「都比不上你，蘭。」志偉用深情的目光看著她，璀蘭一時看傻了。

沒發現他逐漸靠近自己．．．

直到某個聲音響起－－－「打情罵俏，真火熱。」

璀蘭瞬間回神、往門口一看．．．

天哪！是東穎！

十九。

這時的氣氛尷尬的可以。

空氣凝結，讓人無法呼吸。

黑若夜空的雙眸，增添了璀蘭幾分恐懼。

他等等會怎麼對她？

不，這不是當務之急．．．

他會怎麼對志偉！

璀蘭想都不敢想。

東穎冷冷的掃過志偉一眼，然後冷笑著：「我才在想，你怎麼還沒來呢，原來忙著服務其他人啊．．．我需要領號碼牌嗎？」

「不、東穎，你誤會了．．．」

「我都親眼看到了，還誤會些什麼！」

璀蘭咬著下唇，委屈樣看在志偉眼裡，甚是心疼！

終於，他開口替她辯解：「先生，你誤會了．．．」

「輪的到你說話嗎？還有．．．」東穎一臉鄙夷的問：「西閣什麼時候淪落到乞丐都可以進來了？」

「東穎！」璀蘭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出可怕的話，志偉壓住她的肩頭說：「別這樣，我本來．．．就是乞丐。」

「不、你．．．」

東穎看她想保護對方，又是一陣惱怒，他大聲的說：「真是感人！你們這樣袒護對方，我豈不是棒打鴛鴦？」

該死，他就是沒辦法克制心底竄出的酸水！沒辦法克制自己的言語啊！

璀蘭美眸一瞋，大聲的說：「煌東穎，我都嫁給你了、你就不能放過他嗎？」

「你嫁給我為的是他嗎？」他反問，璀蘭答不出來了。

她為的是璀雲．．．不是志偉啊．．．

東穎看著他們倆，一波又一波的怒火不斷傳來，他怕自己失控殺人，索性轉過身問：「你打算以什麼交換他的性命？」

「我．．．」

「璀蘭！」志偉阻止她說下去，然後笑著搖頭，示意說不用了。「我離開就是了。」

「志偉！你的傷．．．不行，你不能離開！」

「我必須！」

「我堅持！」

倆人一來一往的對答，聽在東穎耳中根本是甜言蜜語、打情罵俏，他暴吼一聲：「別在那你儂我儂！快說，別再我失去耐性的時候殺人！」

璀蘭倒吸一口氣，含著淚水看著志偉，在看了看那冷漠絕情的背影．．．

一咬牙，反正下半幸福都給他了、她在顧忌什麼！「我、我願意捐出我的初夜。」

「璀蘭！？」

志偉驚呼，東穎也訝異的轉頭看她。

然後，又生氣的撇過頭說：「這是你說的？」

「對。」她忍著淚水點頭，志偉趕緊說：「不、璀蘭，你沒必要啊！」

是啊，他不值得你這樣做。東穎心想。

璀蘭微笑著說：「我跟他是夫妻，這種事情．．．沒關係的。」

這句話，倒是讓東穎的火澆熄一半。

東穎口氣還是冷漠的說：「都確定了吧？那，我要取回報酬了？」

「等、等等！」

「別等，是你開的條件。」

璀蘭握緊拳頭，然後說：「好了，我準備好了。」

「很好。」東穎上前、將她扛在肩膀上，準備踏出房門。

志偉不自禁的低喊：「璀蘭！」

東穎聽見了，轉頭對他露出可怕的笑容後，揚長而去。

璀蘭始終閉著眼，始終不張開眼睛。

原本寧靜的天空，奇異的響起悶雷。

◎◎◎◎◎◎◎◎◎◎◎◎◎◎◎◎◎◎◎◎◎◎◎◎

「啊！」

被粗魯的丟在床上，璀蘭吃痛的叫出來了。

漆黑的房間中，月亮也沒了、只能透過樓下的路燈，隱約看到他正寬衣解帶。

「要我幫你脫嗎？」他冷漠的問。

「不、我．．．呀！」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抓起，她對上他即使在黑暗中、依然炯炯有神的雙眸。

「別在那裝清純！我天殺的竟然相信你是處女！你跟那個男的，關係才沒那麼簡單。」惡毒的話，不斷刺傷她的心，每一刀、都是痛撤心扉的致命傷。

璀蘭慌亂的搖頭說：「你誤會了、我．．．」

「別說了，我不會在相信你！」

這時，一道銀色的雷化破天際，她看見他凶惡的臉孔，打從心底害怕起來了。

他赤裸著上半身，眼神都是斥責．．．

「為什麼不聽我解釋？我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嗎！？」璀蘭大吼。

「是！你就是隨便到將被圍毆的人帶去房間、接著又挑逗他的女人！」他該死的還以為她是天使！

「你好過分！」

「過分的是你。」

「對！在你眼中，全世界都錯的、你才對的！全世界都過分！」璀蘭不顧一切的叫吼著，被他惱怒的甩了一巴掌。

她趴在床上，摸著火辣辣的臉頰、冷淡的說：「哦，對了，還有玫琳，她乾淨無暇、供你使用。」

「別傷害玫琳．．．」

「對，盡情的傷害我，對吧？」璀蘭已經心死，悽哀的淺笑著說：「來啊，既然我的存在就是被你傷害、那就來啊！」

東穎心痛的看著她，最後心一狠、將她壓在床上！

「不用你渴求。」他狠狠的說：「我有一整晚的時間傷害你、拆穿你這偽處女的面具！」

「是，我是偽處女，我和許多男人做過、志偉令我銷魂．．．」她話沒說完，就被他惱怒的強迫閉嘴。

蹂躪她的唇時，他嘗到了鹹鹹的味道，是眼淚嗎？

東穎沒多想，憤怒讓他失去理智，不斷摧殘她。

窗外雷雨交加、風雨嘶吼著。

屋內，正有心一滴滴的瓦解．．．

在這漫長的夜。

二十。

破曉的曙光，劃破雲層，柔柔的灑在大地。

璀蘭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背對著他，小臉都是未乾的淚水。

棉被沒蓋到的地方，都是顯眼的瘀青、紅點，她也覺得身體好痠好痛。

卻比不上心底那道傷痕的痛啊．．．

他也背對著她，她徹夜都沒睡覺。

因為睡不著、也因為他不斷的索求。

璀蘭眼神飄向鬧鐘，已經七點了。

不曉得志偉好點了沒？

她忍著不舒服、勉強爬起身，胸前的春光也不遮了，直接下床撿拾地上的衣服，卻發現每一件都被他粗魯的弄破了。

皺皺眉頭，她只好去衣櫃拿看看，有沒有玫琳的衣服。

翻到一半，腰際忽然被往後扯，她整個人往後倒。「咿呀！」

「一大清早在忙什麼大事業？」摟著懷中的人兒，他略為不滿的問。

女人有了第一次後，不是喜歡羞澀的捉弄他？可能搔癢、在他耳邊吹氣．．．不然，不就是喜歡擁抱在一起耳鬢私語、享受倆人時光？

可她卻想溜走！她在想什麼啊？

璀蘭沒有回答他，任他摟著。

東穎看著她雪白的背，上面都是自己失控的後果，他忍不住心疼的低頭以唇印著瘀青，惹的她全身緊繃。

「東、東穎．．．」

「會痛嗎？」

「比較不會了。」她羞澀的說。

東穎看著她，然後在她耳邊說：「現在那麼早，我還想。」

「咦！？不、不要啦．．．」她體力沒那麼好，昨晚被他這樣一胡鬧，現在整個人超虛脫的，但她無力的低喊、聽在他耳中卻是嬌嗔。

東穎將她摟的更緊說：「由不得你。」

「等等、我還要去看看志偉．．．」

這句話，讓東穎放開她，一股莫名的壓力壓著她喘不過氣。

璀蘭小心翼翼的回頭，撞見他憤怒的眼神。

她嚇的轉回頭，不敢去看他。

「去啊，」他悶悶的說：「你去啊，最好把他永遠留在西閣，免得他受餓受凍。」

璀蘭愣了愣，似乎沒有嗅出這句話的醋味，只開心的問：「真的嗎？真的可以嗎？」

他瞇起眼，對她的反應非常不開心。「可以、當然可以啊！你都可以為了他把第一次給我了，怎麼不能把他留在身邊？」

「東．．．」

「對哦，這樣你就不會孤單了啊，因為我應該接下來都不會要你了，都會去找玫琳，你就靠他解解渴吧！」

璀蘭張大眼睛，驚呼著：「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他把她當成欲求不滿的女人了嗎！？

「我怎麼不可以這樣說？」東穎冷酷的一笑：「聽了你會不開心？會心疼啊？」

「廢話，我當然會不開心！哪個傢伙聽了會開心了？」她氣急的回。

東穎本來說說氣話，沒想到她卻親口承認了，他憤怒的站起身。

「啊！」璀蘭趕緊別過臉，他裸體耶！

東穎對她的反應嗤之以鼻，逕自繞過她、批上黑色的大件睡袍後，走了出去。

璀蘭看著他黑色的身影走出去，竟然有股想奔過去抓住他的衝動．．．

「不，我要先去看志偉．．．跟東穎借些衣服吧，他應該還沒洗澡。」璀蘭從衣櫃隨便抓幾件衣服後、奔出東閣。

◎◎◎◎◎◎◎◎◎◎◎◎◎◎◎◎◎◎◎◎◎◎◎◎

西閣

匆忙奔上樓，璀蘭打開房門、看見一身潔淨的志偉。

他換上了新衣服了。

璀蘭愣愣的拿著滿懷的衣服，看著微笑的他。

「志偉，你的衣服．．．」

「哦，這是女僕幫我拿來的。」志偉看見她手中的襯衫，微笑著問：「你還特地幫我拿啊？謝謝。」

「呃，不會。」璀蘭隨手將衣服扔在一旁，與他坐在床上問：「昨晚睡的好嗎？」

「很久沒睡這麼好了，」志偉看著她脖子的紅點，心疼的低喃：「倒是你，何苦呢？」

「啊、這．．．」感受到他正看著自己的脖子，璀蘭慌忙的遮住說：「別、別這樣自責，我沒怎樣的。」

「騙人！」志偉將她扳正、與她對望著說：「璀蘭，我看的出來那個男人對你不好！跟我走、好不好？」

「別這樣，志偉。」璀蘭掙脫他，「他對我不錯，你別誤會了。」

「不錯？這樣叫做不錯？這樣殘忍的對待你、還叫不錯？」志偉幾乎要發狂了：「你是被虐狂嗎？」

「對不起，志偉，我知道你很擔心我，但我離不開他啊．．．」

「為什麼？他抓到你什麼把柄了嗎？」

「不，不關他的事情．．．」璀蘭小聲的、卻又痛苦的說：「我、我喜歡上他了。」

「你．．．」志偉洩了氣般，不死心的問：「你喜歡他？」

璀蘭點點頭。

志偉看著她，眼神都是哀傷，璀蘭也歉然的說：「對不起，我、我．．．我真的喜歡他。」

志偉不說話，然後輕輕的問著：「璀蘭，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嗎？」

「什麼？」

「給我一個吻，在臉頰上。」

「啊？」璀蘭傻眼。

志偉輕笑了一下：「別誤會，友誼性的、好嗎？就算是安慰獎。」

「不要。」她下意識的拒絕，男人都這樣嗎？為什麼她的吻是個獎賞？而且．．．經過昨夜，她竟然會想為了他守身如玉！

她到底在想什麼！他把自己弄成這樣傷痕累累，她何必又為了他、把自己守的如古代女人？或許真如志偉所言，她是被虐狂吧。

志偉失望的低喃：「是嗎．．．」

「呃、我想，那個友誼性的．．．基本上應該是沒差。」璀蘭賭氣似的，雙手搭在他肩膀上、輕輕的在他臉上親一下。

志偉看著垂下眼瞼的她，又是一陣動心。

或許他做錯了，不該貪圖最後一絲甜蜜，這只會讓自己更放不下啊。

溫暖的唇離開他的臉頰，璀蘭臉頰微紅，兩顆黑黑的大眼閃爍著，任何男人看了、都會心動。

志偉緩緩的咧開嘴角，「謝謝你。」

「唔，不會。」

然後，他們不知道要接什麼話。

就這樣沉默著。

直到女僕進門打破這尷尬：「女主人！主人有事情找您。」

「東穎找我？」璀蘭一楞。

女僕點頭，「是的，他要我帶您去主宅一趟。」

什麼事情不當面說、偏偏要請女僕代為傳話呢？算了，跟那傢伙沾上邊，八成沒什麼好事。璀蘭心中嘀咕著，然後下床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主宅在哪，你去忙吧。對了、志偉，要不要我先幫你換藥？」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

「唉，我幫你吧！我怕你自己用不好．．．」璀蘭上前要拉開他的衣服，卻被他阻止：「不用了、我怕．．．我更放不下你。」

璀蘭停下手，對上他的眼睛。

然後，尷尬的笑了幾下：「好、好吧，那我．．．」

「你去吧。」

璀蘭不放心的多望他幾眼，然後踏出房間。

志偉看著房門，深深的歎氣。

他，有那個自信能夠完全離開她嗎？

答案應該是否定的。

二十一。

大宅內，一股莫名的壓力慢慢形成。

穿著黑色的長袍，如同君王般的坐在進口高級沙發上，眼神很複雜。

思緒都在昨晚。

柔軟的身軀、害羞的模樣、甜蜜的低喃歷歷在目，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餘溫、可以勾勒出她魅人的姿態，可是．．．

為什麼她的心、他就是抓不到？

她好像玫琳的翻版，確實擁有那個身體、可是心還是她自己的。

原來玫瑰跟蘭花，兩朵都是只可遠看、而不可褻玩的高尚花朵啊．．．

冷笑了一下，這可激起了他的征服慾望。

「你找我？」空蕩蕩的大廳，響起她好聽的語調。

「嗯。」

璀蘭忽然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逼近的壓力，她雙手環抱著自己、防衛似的說：「有．．．什麼事情嗎？」

他慵懶的看著自己，過肩的黑髮放肆的落在胸前，黑眸盯著她瞧。

得出一個結論般，他挑起眉毛：「你在怕我？」

「我沒事怕你做什麼？」

「怕我對你做出，昨晚的事情。」他完全不怕羞的直接說出口，璀蘭瞬間臉紅、輕斥著：「你有必要把他拿出來說嗎？」

「喲？你也會害羞啊？」

不理會他的調侃，她別過臉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他語氣平穩、卻又醞釀著什麼般，更加恐怖。「只是，剛剛從你房間那，我看到了許多珍貴畫面。」

璀蘭訝異的看著他，愣愣的問：「珍貴畫面？」

「我先給你機會解釋，我怕你死的不明不白。」

「莫名其妙，我連你說的『珍貴畫面』是什麼都不曉得呢！我從何解釋？」

「漂亮，還有臉跟我頂嘴。」他拿出手機、然後站起身、拿出似乎是傳輸線的東西，將它接在某個機器上面。

看起來似乎是投影機的機器上。

東穎拿起遙控器，按下按鈕，四周的布幕垂下、隔絕的窗外的陽光。

室內也漆黑的詭異。

只剩下投影機投影的光線。

璀蘭看見投影出來的畫面後，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那、那是她親吻志偉臉頰的那一剎那．．．

是誰拍的！？

腦海中，浮現出女僕進門提醒她來主宅的時候。

「是那個女僕拍的？」對哦，那個女僕不曉得再門口多久了！璀蘭這時才想起來。

「誰拍的不重要。」他淡漠的說：「這是怎麼回事。」

「志偉他．．．重新追求我。」

「然後你就用這個吻表示答應了？」

「不是！」他就聽她說完會死啊？「我拒絕了，他要求給他一個臉頰上友誼性的吻，來讓他死心。」

璀蘭說完，小心的看著他的表情。

東穎沒有任何回應，這讓她膽戰心驚。

忽地，他竟然哈哈大笑。

她傻眼了。

「你的表情幹嘛那麼認真？」他無情的說：「你以為我會為了這件事情感到生氣？哦，ｃｏｍｅ　ｏｎ！我只是好奇的要問問看而已！」

「你．．．」聽見他那無所謂的話語，她竟然覺得失落。「你不生氣？」

「是啊，我有那必要生氣嗎？」東穎喃喃問著，究竟是回她話、還是問自己？他不曉得。

璀蘭輕輕的「喔」一聲，然後轉身就走。

東穎看著她的背影，怒的想給自己一拳！

他在鬧什麼彆扭？他是氣炸了啊！可是、為什麼要這樣裝酷？

該死，他真是被醋意給沖昏頭了！

惱怒的，他用力捶了一下投影機，讓它應聲壞掉。

這時，一抹藍色的人影走近來，還語帶調侃的說：「生什麼氣啊，煌？為了剛剛走出去的人兒嗎？」

「．．．玫琳。」

玫琳穿著藍色的旗袍，提著藥箱進來，不畏懼他怒火的坐在一旁，從藥箱拿出許多藥物，說：「來，我幫你換藥吧。」

「不用了，這傷不礙事。」

「到時你傷口發炎掛點，我可不管哦。」玫琳涼涼的說：「只不過璀蘭她啊，就得改嫁給．．．那個季志偉。」

他咬牙切齒的說：「你故意的、玫琳。」

「可別含血噴人哪，你不是最禁的起激了嗎？你可以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啊？」玫琳微笑著說：「你剛剛說不上藥，是吧？那我收拾走人囉。」

「．．．我是為了留住你的。」他臉色鐵青的拉下長袍，露出受傷的肩膀。

「是是是。」玫琳懶的吐槽他了，專心替他上藥。

◎◎◎◎◎◎◎◎◎◎◎◎◎◎◎◎◎◎◎◎◎◎◎◎

走出東閣，璀蘭沒有直接回去西閣。

奕昀約她出去。

在某地下街，他們開心的吃麵。

「真沒想到，黑道老大也來吃小吃攤啊？」璀蘭笑著問，透過氤氳的蒸氣、她見到奕昀不滿的神情。

「唉呀？老大也是平凡人，幹嘛捧的跟神似的？」

璀蘭笑而不回，然後拉大聲音說：「謝謝你請我吃這一頓哦。」

這兒非常嘈雜，必須得拔高聲音說話。

奕昀微笑著吃麵，表示著無所謂。

「您點的油炸豆腐．．．啊！？」

女服務生將炸豆腐端來，卻忽然大叫了一下，惹來許多人旁觀。

璀蘭也抬頭看了一下來者，跟著張大眼睛！「璀雲？」

「姐？」璀雲看了一下璀蘭，再看看一臉輕鬆的奕昀，「簡奕昀？」

「嗨。」

璀蘭看著奕昀平淡的打招呼，然後瞇起眼睛：「你．．．該不會故意帶我到這的吧？你知道璀雲在這、對吧？」

「嗯？我有這樣說過嗎？」奕昀的表情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鬼才相信呢。

璀雲放了炸豆腐後，生氣的說：「欸，姓簡的，你勾引我姐出來幹嘛？」

「我勾不勾引關你什麼事情？」奕昀得意的看著璀雲紅通的臉，瞇眼笑著：「怎麼？還是你．．．忌妒了？」

「你他媽的．．．」璀雲忽然把話吞回去，一邊喃喃自語著：「我不可以說髒話，我現在可是在慈濟當志工呢，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罪過啊。」

奕昀似乎調侃她上癮了，繼續笑咪咪的說：「喲？在慈濟工作啊？看不出來你還有顆善心呢。」

「簡奕昀！」璀雲雖然氣炸了，仍保持著剩餘那一咪咪的形象，低吼著：「總之，我限你吃完這攤之後、不許纏著我姐！」

「璀雲！」璀蘭想制止她的無理取鬧，可是隔壁這位仁兄似乎無所謂、反而笑的更燦爛。

「瞧你怒的臉紅脖子粗，安啦，打從我送你回家那晚後、我就是你的了。」他還三八的翹著蓮花指。

這下，璀雲最後罵一滴滴的理智全數掰掰，她羞憤的大叫：「不要用這種讓人誤會的口氣說話啦！」

「誰會誤會？只有你吧？」他含笑著說：「你心術不正吼？對我有意思就說嘛。」

「你、你、你．．．」璀雲看見經理盯著自己瞧，心想八成是被誤會在摸魚，她只好恨恨的烙句話說：「簡奕昀，少往臉上貼金！我不浪費生命在你身上了，姊姊，他如果敢對你怎樣，儘管說！」

璀蘭笑著看她離開，璀雲還不時回頭對他做出海扁的動作，惹的他一陣輕笑。

璀蘭看著他，意有所指的說：「你跟璀雲似乎很合得來？」

他頓住夾麵的動作，然後點頭：「是啊、是很合得來。」

有多久，他沒有像對璀雲那樣、對其他女人的開朗了？嗯．．．「好像從瞳瞳離開後，我就沒這樣了。」他自問自答著，讓她摸不著頭緒。

「誰是瞳瞳？」

奕昀沒回答，反而想起璀雲的某段話、然後又自言自語著：「瞳瞳算不算在我身上浪費生命呢？」

是他過世的心愛女人嗎？璀蘭聽了他說的這段話，忍不住心想。

罷了，至少．．．璀蘭看了一下忙碌的璀雲、在看看低頭吃麵的奕昀－－－

現在這個進展，似乎不錯？

二十二。

「小姐，到了。」

一台銀色轎車，大膽的停放在大宅前方。

詭異的是，小弟們沒有去「取締」它。

「啊、就是這嗎？」車上的女子透過車窗、打量著夜晚的大宅。然後扯出一抹淡笑：「嗯．．．與五年前差不多呢。」

永遠都是那麼的陰暗、漆黑、詭異。

或許與裡頭的男主人有關吧！？

頂著一張稚氣娃娃臉，臉上的表情卻超齡般的深邃，穿著一襲哥德式蘿莉裝、配上俏麗可愛的捲髮，令人想抱入懷中好好疼愛。

可是懷中的熊貓娃娃，卻髒髒的、破爛不堪。

她仍愛憐的不斷撫摸它，凸顯它對自己的重要性。

垂下眼瞼，不屬於東方的綠色眼瞳看著懷中的娃娃，她笑的更深了。

「幫我開車門，莫拉。」她輕輕的、不失優雅的施令，前座的司機依言先下車、替她打開車門－－－

如同公主般，她像個會走路的娃娃，優雅的下車。

站在這棟大宅前，她笑的越來越深。



東閣

他煩悶的灌著酒。

赤裸著上身、讓月光勾勒出他強健的肌肉，豪邁的跨坐在椅子上、面對窗戶。

右手的高腳杯，盛著藍色的酒。

似乎剛洗完澡，頭髮還滴著水珠。

他討厭這種半乾的感覺，可是某個女人讓他煩躁到無暇去管這些。

該死，她是跑哪去了！

他以為她會失了魂般回西閣，可是沒有！

問過每個僕人，沒有一個看到她！

最後終於問出，她被姓簡的帶出去了。

「他身邊又不是沒女人，幹嘛跟我爭？」他的口氣，是十足的妒夫。

稍微回頭，潔白床上的那抹突兀紅豔，讓他緊繃的線條放鬆不少。

這是他交代女僕先別換的，因為、這是她屬於自己的證據。

不管他多煩悶、生氣，看到它後，總會變態似的釋懷不少。

應該是他體內那大男人主義作祟吧？

「主人。」寬大的臥室，走入一個女僕的身影。

「她回來了？」他不回頭的問。

「還沒。」

東穎不耐煩的「嘖」一聲後，不自覺拉高音量說：「我說過，除了稟報我她回家、其餘的別煩我，聽不懂啊！？」

「她？是指誰？」

「你是新來的菜鳥嗎？季璀蘭、你們女主人啊！」

忽地，原本專業而好聽的嗓音、變換成孩子氣的語調說：「菜鳥？哦，原來我還有個這麼有趣的形容詞呀？」她只聽過人家誇獎她可愛、好像天使。

聽見這糖果般的聲音，他猛然轉頭。

撞見的，是一個女僕。

有綠色的眼睛、懷中有娃娃的「女僕」。

「嗨，東穎。」

「韓森？」

「做什麼那樣生疏？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叫我的唷。」她股起腮幫子，粉嫩的臉頰股股的，實在可愛。

東穎停頓了一下，「芙妮。」

名為芙妮的她，望著他久久不語。

他忍不住擰眉問：「幹嘛？」

「東穎．．．」她的聲音忽然顫抖起來。

他離開椅子走向她說：「不舒服嗎？」

「你這樣好性感哦！」芙妮忽然將娃娃扔在床上、朝他撲上去，讓東穎措手不及的摔在地上，她仍開心的坐在他身上說：「五年不見、我還是好懷念你結實的上半身！」

「．．．是誰教你這樣說的？」

「小說啊。」

「女人都愛看言情小說。」他碎碎念著，此舉也滿女人的。

芙妮不理會他的嘀咕，只笑著問說：「嘿，你有沒有想我啊？」

「想想想，日日夜夜想著你。」他翻翻白眼，這種噁心巴拉的話、他說的也很順口。

「人家有沒有變的性感？」

「對，性感。」完全敷衍的口氣。

「厚，你敷衍我哦？」她不滿的噘起櫻桃般的小嘴。

東穎為了擺脫麻煩似的，做直身子、看著她美麗的眼睛，扯出笑容、捧著她的臉說：「你還是一樣的性感，如同五年前一樣，每次看到你，我都．．．」他頓住了，芙妮很期待他的下文、所以拍打著他的胸膛說：「都怎樣？怎樣？」

他不說話，只是粗魯的推開她、奔向門口。

眼睛只能捕捉到幾縷輕盈的髮絲飄過。

芙妮爬起身，抱怨似的上前抓著他的手搖晃著：「怎樣嘛？不要吊我胃口！」

「璀蘭。」他只低喊著這名字，然後往樓梯口奔去。

留下一臉疑惑的芙妮。

東穎匆忙的下樓、還差點撞到玫琳。

「煌？你去哪，我幫你上．．．煌？煌？」看著他性急的，心想八成與剛剛奔下樓的璀蘭有關吧。她也沒多想、繼續上樓。

一個轉彎，她看見了芙妮。

「欸，你在這擋路幹嘛？」

芙妮哀怨的看著玫琳，然後悶悶的問：「幹嘛那麼嗆啦？」

「我哪有嗆？公主殿下，我可惹不上哪。」

芙妮恨恨的瞪了玫琳、然後推開她奔下樓。

玫琳沒有動怒，只輕笑了一下說：「小孩子。」

◎◎◎◎◎◎◎◎◎◎◎◎◎◎◎◎◎◎◎◎◎◎◎◎

他們一直陪璀雲到下班為止。

奕昀載了璀雲回家、再她回來，她難得因為這頓飯而心情大好，想去東閣關心一下他的傷勢。

卻在門口，聽見他與玫琳以外的女人甜言蜜語。

她大可以無所謂的走進房間、可是她的腳、她的心，卻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識般，轉身就跑掉，眼淚也隨著奔跑而飛舞在臉頰旁，為什麼要哭？為什麼要跑？為什麼心底有苦澀？

好多個為什麼，她就是無法解答！

當她發現他在後面追時，不可否認的，她竟然有絲竊喜，可是卻不可克制的越奔越快！只想甩開他！

「璀蘭！停下、我命令你停下！」

他為什麼老對自己用命令口氣？璀蘭很嘔的想，當她要閃入西閣時，卻聽見背後傳來一聲悶哼，讓她停在西閣門口。

她好奇回頭，看見他在不遠處低下身子、手壓著肩膀、一臉痛苦。

是傷口裂開了嗎？沒多想，璀蘭奔向他身邊、急切的問：「怎麼了？怎麼了？傷口怎樣了嗎？說說話啊你！」

把她的關切與在乎看在眼裡，他的眼神不自覺放入寵溺。

「別衝著我看，你傷口到底怎樣了？」璀蘭擔心的大叫，嘴一張、他抓準時機、精準無比的將她的頭拉下，愛憐的吻上她。

璀蘭張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閉眼的俊容，一時之間忘記掙扎。

他也微開眼睛，看著她無措的神情。

「唔．．．」她難過的嚶嚀，經驗沒他老道，所以不知道如何換氣。只知道，快要窒息了！

「我必須教你換氣。」君主式的宣示完，他沒給她太多喘息時間，再次封住她的口。

「別．．．」只發出一個無意義的求救訊號，又被吞噬了。

後腦勺被霸道的扣住，她只能被迫承受他不甚君子的吻。

彷彿被他注入毒藥般的，她眼神也迷濛起來。

沉淪一次也無妨吧？她想。

就像白雪公主碰上毒蘋果那一剎那，陶醉。

勾上他的頸項，她徹底陶醉。

二十三。

氣喘吁吁的推開她，東穎望著璀蘭的眼睛。

她眼神還是迷濛的、雙唇紅潤有些腫脹。

看到她如此，東穎必須克制自己不許在親上去！

「唔……」他忽然悶哼一聲，璀蘭也同時瞥見他想遮住的肩膀傷口，正在流血。

「啊、傷口……你快過來，我幫你擦藥。」璀蘭著急的說，也不管西閣內已經有志偉了。

東穎難得聽話的任她拖回西閣，連裡面的女僕看見他、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女主人來後，主人似乎更常來西閣了？以前一年之內、他可能最多只光顧一次呢！

攙扶著他上樓，璀蘭打開房門後，見到志偉正坐在床沿看書。

聽見聲響，志偉看見璀蘭便露出笑容，但看見她身旁的男人後，笑容緩緩消失了。

「志偉，你幫我拿藥水和紗布過來好不好？」

「嗯。」要求的人是璀蘭，他自然不好意思回拒。

下床經過東穎身邊時，他還不忘瞪一下東穎。

可是，東穎回給他一個更冷的眼神。

璀蘭沒發現他們彼此的勾心鬥角，只將東穎帶到床邊、讓他坐下，然後說：「把上衣脫掉。」

「剛剛幹嘛跑走。」他不動作，反而問問題。

「你先脫掉、讓我幫你上藥啦。」看見他肩膀附近的白色布料已經染上暈紅了，她急切的嚷。

「先回答我。」東穎無視於她的怒火，逕自的問：「你是不是在吃醋？」

「我、我吃醋？」俏臉蒙上粉紅，她故作鎮定的說：「我幹嘛吃醋？你跟玫琳我都沒怎樣了，我、我又何必為了一個蘿莉小女生鬧彆扭呢？」

這話，說的很沒有說服力。

「沒彆扭、沒吃醋，那幹嘛跑走？」他的嘴角拉起一抹很好看的角度。

滿足、溫暖、被在乎的喜悅充斥整個心房。

璀蘭支唔了一下，繼續瞎掰著：「那是因為、我忽然想到志偉還沒處理傷口啊，我當然得回來一趟。」

「哦－－－」他故意把尾音拉的長長的，擺明他不信她的供詞，「所以，以後我怎麼跟芙妮火熱，你都不會怎樣？」

心一窒，璀蘭覺得心好像被狠狠拉一下，痛苦不已。「我該怎麼樣嗎？」她只能裝作無所謂的反問。

他笑而不答，緩緩解開釦子、將襯衫脫下，璀蘭也把視線挪到門口。

志偉也在這時進門了。

他故意似的坐在璀蘭身邊說：「來，你要的。」他遞給她醫藥箱，然後關心著：「今天他把你叫去，有沒有刁難你？」

璀蘭在棉花棒沾上藥水，細心的擦在東穎肩膀上說：「沒有啊，怎麼了？」

「沒有，只是你去那麼久，我有些擔心。」志偉的表情轉為擔憂，對他來說，比東穎更敢對她表明心意，是他的一大優勢。

東穎也明白這點，臉色越來越難看。

璀蘭低著頭沒看見，只笑著說：「這樣啊，不用擔心啦，我這不就回來了？」

「女孩子在晚上總比較危險嘛。」

「呵呵，安啦，我有個男性朋友帶我回來。」

「哦？那一定是個不錯的男人吧？」志偉話是對璀蘭說，但眼神卻看著東穎，頗有挑釁的意味。

東穎也瞇起了眼睛。

「嗯，他人的確不錯啊。」璀蘭拿起紗布，纏繞在東穎的傷肩上。

志偉繼續問著：「如果你先認識那個男人，你還會嫁給這位先生嗎？」

東穎眼睛忽然張大，這傢伙踩中他的地雷了！

「啊？」璀蘭終於抬眼看了一下東穎，撞見他危險的眼神，而她這才想起這男人從頭到尾都很安靜……　　　　

「呃，我想，在我丈夫面前、還是別談這個吧。」璀蘭尷尬的笑著，這句話，讓東穎的火滅了不少。

眼神轉為得意，他伸出肩膀沒受傷的那支手，環住眼前的小女人。

「啊，說的也是。」志偉口氣非常溫和，但眼神卻明顯的跳動了一下，他無法君子下去了，他決定要與煌東穎競爭到底！

璀蘭看了一下腰際的大手，她的臉紅了起來，仍鎮定的問志偉：「你要不要也換藥呢？」

「不要。」兩個男人同時回答。

璀蘭一臉疑惑。

「嗯……我的傷口好很多了，可以不用天天擦藥。」

「你只能幫我換藥。」

兩個男人同時替自己的行為解釋，讓璀蘭噗嗤一笑。

「瞧你們滿有默契的，或許可以發展成不錯的朋友。」璀蘭毫無惡意的說出這話，讓東穎不悅的擰眉：「誰跟他有默契了？」

「我也這樣想。」志偉小聲嘀咕著。

璀蘭搖頭笑著，對她來說，眼前這兩個仇視彼此的倆人，根本像兄弟鬩牆，鬧彆扭而已。

東穎看她將東西收一收、然後下床笑著說：「我把東西拿去放，你們先在這等哦。」

「好。」又是兩人一起回，空氣中多了火藥味……

戰爭即將在和平女神出去後，一觸即發！

果然，璀蘭走出房間後、志偉先發制人嚷：「我不會把璀蘭讓給你的。」

東穎慵懶的挑眉、涼涼的「哦？」了一聲。

「別以為你們結婚、璀蘭就不會離婚。」

離婚兩個字，讓東穎的眼神跳動了一下。

志偉繼續說：「我才不相信、璀蘭會忘記我跟她之間！你最好有覺悟的準備。」

「呵。」面對他的挑釁，東穎只是冷笑了一下，「你都快被打成廢物了，還勞煩璀蘭當看護，你在這邊叫囂什麼？」

「你！」志偉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說：「別太過分！我的忍耐度有限。」

「原來你也會扁人，」東穎的手捏住他的下巴、邪惡的笑著：「那就扁啊。」

志偉大大的作幾次深呼吸後，當真灌了東穎一拳！

這一幕，恰好被進門的璀蘭看到。

東穎趴在床沿哀嚎著，志偉忍不住愣了。

黑道老大都禁不起打的嗎？

呵，平常被小弟簇擁習慣，成了溫室的花朵了吧！璀蘭果然不適合跟他在一起。志偉得意洋洋的想。

「東穎！」璀蘭驚乎一聲，連忙趕到東穎身邊，將他從床上扶起，「你有沒有怎樣？志偉，你在幹嘛！」

「我……」

志偉看著東穎刻意扭曲的臉，這才發現不對勁－－－

然後猛然發現、他上當了！

這傢伙竟然卑鄙的用苦肉計！

他故意埃那拳的！

「璀蘭……」像要交代遺言般，東穎的口氣很虛弱，手摸上她的小臉：「我如果怎樣了，你就改嫁給……你的初戀情人吧。」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是黑道老大嗎！不會這樣虛吧？」璀蘭不可置信的驚呼。

「我也只有在床上比較勇猛。」

「煌東穎！」這時候他開什麼玩笑！看他虛弱成這樣，她的視線模糊了。

看到璀蘭眼中的憐愛，志偉心裡非常不平衡。

他衝口而出：「死不了啦。」

這句話，得到璀蘭的怒視。

「季志偉，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我……我只是……」該死，他怎麼會這樣說話呢？志偉恨恨的想。

璀蘭深呼吸了一下，強忍著怒氣說：「你先出去吧，我要替他療傷。」

「我在旁邊不礙事的。」

「先出去吧。」

璀蘭閉著眼睛、悶悶的說，沒看見大剌剌躺在大腿上、露出得意微笑的男人。

志偉倒是看的一清二楚。「好吧。」為了防止佳人更加生氣，他只好乖乖聽話。

不過、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聽見關門的聲音，東穎更加得意了。

呵呵呵，他還是贏家啊！

咦？

一滴冰涼的感覺，滴在他的眼皮上。

東穎張開眼，看見哭的梨花帶淚的她。

「璀蘭？」

「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滿是哭音的句子，流露出多少責備與擔憂。

東穎笑不出來了，他離開她的大腿，看著啜泣的她。

然後，大膽的問：「你早就知道我假裝的？」

「你當我沒眼睛啊！」璀蘭生氣的喊，喊的眼前這位黑道大哥縮了縮身子。

「你……是不是聽見我們的談話？」

「是。」她也不想隱瞞。「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而用生命開玩笑！你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試探我？你是笨蛋嗎？如果我視若無睹，你豈不是被志偉毆死了？」

「如果狀況不對，我會反擊……」

「你還反駁！」璀蘭斥訓著：「如果你毆死志偉、我也跟你沒完沒了！」

東穎原本心虛的表情，聽了她這句話後，換上生氣的模樣說：「你還護著他！」

「我沒有！」璀蘭大聲的反駁，眼淚不斷從臉頰兩旁滾下，「我只是……不喜歡看你殺人。」

東穎傻了，他愣愣的看著掩面哭泣的她。

她的擔心、他確實感受到。

也確實感動到。

然後，擁住她。

「啊、東穎？」

「安靜。」多久沒有這種備受關懷的感覺了？他現在只想好好享受這感覺。

璀蘭紅了臉，訥訥的說：「我今天不方便，先說好、不可以對我做－－－」

「我不會。」他啞聲的說：「除非你挑逗我。」

「我才不會呢！」

「嗯。」閉上眼睛，他抱著她倒在床上，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頭一次，他可以這麼單純的抱著女人睡覺。

而這也是第一次，她唯一可以感受到彼此之間毫無隔閡、唯一和平的一次。

璀蘭伸手關燈、閉起眼睛，也不去想志偉的事情，只想好好與他享受這時光。

二十四。

隔日。

東穎沒由來的心情大好，邀大家去海邊玩。

璀蘭看的出來，他異常的愉悅。

為什麼呢？因為他甚至連志偉都邀請了。

詭不詭異？

璀蘭為了方便，直接先將泳衣穿著，外面套件粉色洋裝。

大家約在主宅門口集合，璀蘭抱著包包走來，卻沒看見玫琳，只有看到一個不認識的小女生。

她忍不住停下腳步多看幾下。

「嘿、璀蘭，別走那麼快，我大腿的傷……」志偉尾隨跟來，卻看見璀蘭動也不動的看著前方。

他也停下腳步，順著她的目光瞧。

今天陽光很大，使人必須瞇眼睛看前方，雖然瞇起眼了，仍然減不了那女生獨特的可愛氣息。

彷彿她就是夏天的精靈似的。

「她是誰啊？」志偉以為璀蘭認識，就問了她。

璀蘭搖頭說：「我……也沒看過。」應該是東穎的女伴之一吧？不過……她卻是與玫琳截然不同的類型呢。

「沒看過？」志偉吃驚的說，隨後又話中有話的說：「哦∼八成是你先生的紅粉知己吧！」

「唔……或許吧？」璀蘭灑脫的聳肩，因為志偉背對著她，沒看見她眼神的落寞。

那個女孩穿著淡藍色小洋裝，頭上戴著草帽，嘴邊綻放的笑容、好像隨時會勾來夏日的涼風。

璀蘭必須承認，她看起來就是一副惹人憐的模樣。

這時，她見到東穎走出主宅，喚了女孩一聲、女孩便開心的轉身撲過去。

東穎沒推開她，只寵溺的捏捏她的嫩臉。

璀蘭也抱緊懷中的包包。

耳邊飄過志偉的風涼話。「看吧，我就說她是你先生的紅粉知己。」

她知道他的女性友人很多、甚至親密的也很多，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心痛啊！之前看見玫琳時，她都沒這麼難受，為什麼這回會這麼痛苦呢？

或許是因為，自己已經無可救藥的戀上他了吧？

喜歡他之前，她可以把他對其他女人的親密舉動，視若雲煙；可是你歡他之後，他的一切舉動，都可以影響她的心情。

該不該過去呢？可是、看他和那個女孩聊的很愉快，她又不想破壞他的好心情……

「不過去嗎？」志偉問著。

璀蘭是個很沒心機的女人，喜怒哀樂都顯現的很明顯，剛剛她那複雜的神情，志偉都看見了。

「啊、好啊，老站在這，也不是辦法。」璀蘭勉強的笑著，舉步維艱的，走向東穎身邊。

穿著一襲純白襯衫，增添了東穎不少爽朗感。

瞥見璀蘭朝主宅走過來，東穎笑著對纏在他身上的人兒說：「芙妮，你看，她就是季璀蘭。」

「耶？」芙妮轉頭看了璀蘭一下，然後點頭說出評論：「雖然沒玫琳令人驚豔，但是……感覺還滿討喜的。」

「呵呵，是啊。」

芙妮發現，只要東穎提到璀蘭，就會露出喜悅的笑容，這讓她有些不平衡。

再璀蘭走近的時候，芙妮技巧性的拉下他的脖子、迫他低頭，用自己的額頭頂著，親暱的搖晃著身子說：「你老是為了她而笑，那我呢？」

璀蘭已經接近他們了，自然聽了見芙妮挑逗性的話語，她忍不住停下腳步，勉強搭起的笑容，一滴一滴的消失。

東穎看著那對翠綠的眼睛，也笑了。「我現在不就為了你笑？」

「嘻嘻……」芙妮轉頭，對著璀蘭露出得意的神情。

璀蘭別過臉，腹中的酸水越來越多、最後溢出來了。「看來我好像打擾你們了，我應該慢些來。」

聽見自己這樣說，璀蘭也覺得不可思議。

她、她說出來了！？

「看來我老婆在西閣待的不好，早上被女僕強迫喝檸檬汁維生，不然怎麼會這樣酸溜溜的呢？」東穎說的好輕鬆，彷彿再談論天氣。

璀蘭羞紅了臉，芙妮抓準時機、驚呼著：「西閣？不會吧，你讓妻子在西閣？」

「是啊。」

「她是你妻子耶，怎麼可以讓她在那種……好比冷宮的地方？」表面上是替璀蘭打抱不平，但口氣卻是非常的鄙夷。

璀蘭也垂下眼瞼。

東穎見了，朗聲的說：「我昨晚才在西閣過夜呢，不覺得冷啊。」

璀蘭猛然抬起頭，有沒有聽錯？他在幫她說話！？

「你去了西閣？」芙妮大叫，驚覺自己失態後，輕咳了一下、恢復原本的娃娃音說：「怪不得昨晚都找不到你。」

「我們上車吧。」東穎宣布著，志偉也自然的要去牽璀蘭的手、卻被東穎技巧性的搶先。

他瞇起眼睛看著東穎、然後跟上去。

芙妮走在最後，用著超齡般的成熟表情看著璀蘭的背影。

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女人，竟然讓東穎去了西閣？還過夜！她……究竟有什麼樣的魔力？

「我拭目以待。」芙妮低低的說，聲音卻是非常成熟。

◎◎◎◎◎◎◎◎◎◎◎◎◎◎◎◎◎◎◎◎◎◎◎◎

休旅車上，由志偉坐前座、其他人坐後座。

芙妮由他們家的司機載去，所以後座只有璀蘭跟東穎。

奕昀和玫琳有事情無法參加，後座空的可以，璀蘭忍不住問了：「後座有位子，怎麼不讓志偉一起坐呢？」

「你真的很不懂情趣欸。」東穎白了她一眼：「現在就你跟我而已，再把他抓過來的話，不就是電燈泡一個了嗎？」

「可是……」

「閉嘴，我說的算，」昔日那惡霸的口吻又出現，不過這次多了幾分頑皮。「再吵，我就在車上直接吻你。」

璀蘭愣了，心想現在在車上，愛面子的他應該不敢胡作非為，於是大膽的反駁：「為什麼你說的算啊？你真的很大男人主義欸。」

「我只容忍你反駁我這次，再有下次……」

「我也只容忍你這次這麼鴨霸。」

東穎瞪著她，璀蘭也不甘示弱的瞪著他。

大眼瞪小眼。

志偉在前座從頭聽到尾，忍不住回頭說：「煌先生，現在在車上，別對璀蘭胡鬧……她很容易暈車的。」

說是為了璀蘭，不如說看不慣東穎這樣強佔璀蘭。

東穎卻沒把志偉的話聽進去，只邪惡的笑著說：「司機，上回我拜託你去裝的……後座隔絕陽光的黑色布幕裝了沒？」

「裝了。」到了退休年齡的司機笑著說，他在煌家工作也二十幾年了，哪不知道東穎想幹嘛！所以補充一句：「那還是有隔音效果的布。」

璀蘭驚愕的看著他，一股涼意從腳底竄到頭頂……

「哦，我記得……這套系統好像沒有試用過？」他越笑越詭異。

「買來那天我就用過了，有些卡卡的，但後來我有修了一次，比較順暢了。」司機微笑著。

「那我來驗收成果。」東穎看著璀蘭的眼睛，邪笑著說：「放下布幕。」

「好的。」早就知道你會這樣做了！司機笑著想，按下按鈕，後座的四周都降下黑色布幕，隔絕了外面的陽光、以及隔離出前座。

志偉也不願去想等等璀蘭會被怎樣。

隔絕了陽光，讓後座暗了不少。

璀蘭還來不及問要做什麼，就被他壓在椅子上。

她恐懼的張大眼睛。

「你……你想幹嘛啊？」

「女人，我剛剛警告過你了，是你一直挑戰我的極限。」說著說著，手竟然繞過她的脖子，拉下她洋裝的拉鍊。

璀蘭驚呼了一下、按住胸口低喊：「你不能！志偉跟司機都……」

「你剛剛沒聽司機說嗎？」東穎的嘴角快咧到耳根了。「這個有『隔音』效果！不然，你就叫小聲的啊。」

「你、你不要亂來啦！」她好想跳車！

「就看你有沒有命令我的本領囉……」

璀蘭覺得噴灑在臉頰的溫熱氣息越來越重了，代表他－－

正往自己靠近！

誰來救救她啊！

二十五。

「哦，先將泳衣穿起來啊？」摸上她的背，他笑著低喃。

「這、這樣比較方便……」她怯怯的說。

他的手，非常放肆的、一路往下滑，摸到腰際時，她明顯把身子縮一下，惹來他的輕笑。

璀蘭抓著衣服，抓的好緊好緊，上方又傳來他的調侃：「穿連身的泳衣？怎麼那麼保守。」

「呃……我會不習慣……」他可以收手了嗎？她覺得自己緊張到快中風了！

「你該習慣的。」東穎曖昧的改在她耳邊低喃：「你不可能一輩子都穿著衣服吧？總有只穿內衣的時候。」話中有話的很明顯。

璀蘭倒吸一口氣，接著，如同放棄般的說：「好吧，我投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再會了，今生。

「那我恭敬不如從命囉……」

在她面前，他就是像個毛躁的小夥子，無法克制自己。

這感覺很新鮮，因為他從來沒遇到這樣的女人過。

他緩緩低下頭，已經觸碰到她的柔嫩了……

「啊！」前座呼然傳來司機的大叫聲，接著整輛車開始甩尾，迫使東穎滾離璀蘭身旁，車子明顯在搖晃著。

一下子往左甩、一下子往右甩，璀蘭覺得自己快暈了。

再加上布幕還沒升起來，她沒辦法看見外面風景，暈的更厲害。

「唔……」璀蘭難過的呻吟聲傳入他的耳中，東穎趕緊大叫：「司機！快拉起布幕！還有，發生什麼事情了？」

「老大，剛剛有個疑似酒駕的啦！剛剛閃他閃的太用力了，我很努力在控制車子！」

司機報告完，後座忽然又來了一個巨大的撞擊，大到璀蘭往前撲，東穎眼明手快的將她攬過來，才沒讓她撞到椅子。

「他媽的又怎麼了！」璀蘭差點受傷，這讓東穎暴躁起來了。

「好像是後方的車追撞過來。」回答他的是志偉，「璀蘭沒事吧？」

「有我在、你擔心什麼！」東穎不耐煩的回，他抓緊上方的把手，隨著車子搖晃著，他又大吼：「司機！是穩下來了沒？」

「已經夠難穩了、加上剛剛的衝撞，沒那麼好穩！」

「該死。」東穎擔心的看了一下懷中虛弱的璀蘭，又說：「先把布幕升起，璀蘭暈車了。」

「啊？好。」吐了還得了！他要清的很辛苦欸！司機心中吶喊著，趕緊分神按按鈕，但……

碰的一聲，車子停下了。

車內一片寧靜。

直到東穎開口：「怎樣了？」

「唔，撞到電線桿了。」司機吁氣：「總算停下來了……」

布幕升起來，志偉也迅速回頭，見到璀蘭躺在東穎懷裡，臉色慘白的可以。「璀蘭！你還好吧？」

「我不好……」她有力無氣的回，志偉好心的問：「要不要我陪你下車走走？」

無視於東穎的怒視，志偉就這樣問了。

而璀蘭現在只想趕快解脫，虛弱的狂點頭說：「好，麻煩你了。」

「哪裡。」志偉準備要解開安全帶時，卻被東穎制止：「你哪根蔥？我陪她就可以了。」

「你！」

「司機，好好檢查車子，至於誰撞的，我想他已經開走了吧，就算了。」東穎不理志偉如何慍怒，自顧自的叮嚀司機，司機點點頭，東穎抱著璀蘭下車了。

他就這樣抱著她，不肯放下。

引來許多路過車輛駕駛的視線。

「放我下來吧。」璀蘭害羞的說，這讓她想起他抱著她去東閣那晚。

「不行，你現在很虛弱。」

「我不過暈車而已，又不是得到什麼病。」

「我說不行就不行。」

撇撇嘴，自知自己盧不過他，璀蘭只好乖乖的靠在他肩窩。

東穎漫步沿著馬路走，璀蘭的臉頰感受著他的溫度，嘴角忍不住上揚了。

「芙妮小姐先去了嗎？」

「應該吧，我們會晚點到。」還得等司機把車子檢查好。

「那你要不要電話通知一下她？」璀蘭抬頭問。

「不要。」他立刻回拒。

她擰眉說：「可是……這樣不好吧？她為了等我們、縮短了玩的時間……」

東穎停了，他低頭看著她說：「我說，我不打。」

「但……」

「我抱著你，怎麼打？」

璀蘭聽了，臉紅著低下頭、小聲的說：「我可以先下來啊。」

東穎聽了，不喜反怒說：「欸，早上是你跟她在爭寵的，我現在對你比較好、你還把我推出去，你在想什麼啊！」

「我哪有爭寵啊！」

「你敢說沒有？」他挑眉。

「我敢！」儘管心虛的可以，她仍大膽的說。

他直直盯著她看，然後瞇起眼責備著：「你就偶爾承認自己嫉妒會怎樣？」

哪怕是她小小一個點頭，都足以讓他作夢也會笑啊！

璀蘭聽出他的責備了，忍不住反駁說：「那你又為什麼不承認呢？」

東穎一愣，然後、心虛的說：「因為……我是男人啊。」

「你這見鬼的大男人主義什麼時候才可以改過來？」

東穎不回答，只讓她輕柔的坐在路邊的堤防上，然後逃避似的改變話題。「我打給芙妮就是了，你坐好。」

換璀蘭不說話了，她將視線別開，輕囓著下唇，似乎在隱忍什麼。

如果他可以坦率點、拋開那可笑的面子，那她一定會愛他愛的更心甘情願，不會像現在，愛的原因她都不知道……

◎◎◎◎◎◎◎◎◎◎◎◎◎◎◎◎◎◎◎◎◎◎◎◎

過了半小時，他們重新出發。

芙妮早就到了，換上一套可愛又不失性感的比基尼。

「東穎！」遠遠的看見車開來了，她興奮的站在原地又跳又叫的。

身後的小木屋，就是他們今天要住宿的民宿。

司機把車子停在芙妮的車子旁邊，東穎率先下車，他微笑著說：「到了啊？芙妮。」

「你們好慢哦！」芙妮頭上兩個裝飾用蝴蝶結，隨著風飄揚著，燦爛的笑容也好像蝴蝶飛舞。

海風吹著，帶著鹹鹹的夏天氣味。

跟在東穎後面下車的，是志偉跟璀蘭。

璀蘭垂著眼瞼不說話，因為自從她跟東穎再次上車後，就沒有說過話了……

志偉看到她難過的樣子，低聲的說：「開心點嘛，難得出來玩的。」

「我、我難過的樣子有這麼明顯？」

「一副快哭的樣子，你說明不明顯？」志偉毫不客氣的吐槽，讓璀蘭噗哧一笑：「你很沒良心欸，看出我心情不好，還挖苦我啊！」

芙妮看他們唇槍舌戰的，暗自冷笑了一下。

這時，有個阿伯從小木屋中出來，禿頭的阿伯看到東穎後、熱情的盈過去，赤裸的上半身，雕龍雕鳳的，使人懷疑起他的背景。

「煌哥啊！你們可終於來了！我跟我老婆等很久了呢。」

「別叫我『煌哥』，我的地位應該還不如你。」東穎淺笑著，芙妮帶著有酒窩的笑容說：「龍仔，民宿看起來很棒哦！」

「啊呀？這不是妮妮嗎？這麼大了啊……你還是喜歡這孩子氣的打扮的！」名為龍仔的阿伯呵呵笑著，惹來芙妮的不滿嬌嗔。

龍仔的視線越過東穎，看見璀蘭後，笑著走過去說：「嘿唷∼這個美麗女孩是誰啊？」

「我妻子。」

「啊？你娶了？很不夠意思欸，怎麼不發喜帖給我呢？」龍仔擰眉說，璀蘭尷尬的笑笑解釋：「因為沒時間辦婚禮……所以直接去登記。」

「這樣啊？這可委屈你了呢。你們要住多久？」

這時，芙妮上前、攬過龍仔握住璀蘭的手，撒嬌似的說：「你不想讓我們多住啊？」

「怎麼可能咧！你們愛住多久、就多久！好了好了，別在這曬太陽，我帶你們去房間吧！」

東穎微微點頭說：「麻煩你了。」

龍仔不以為意的笑笑，帶著他們進小木屋。

一進去，裡頭所有的家具都是木製，飄來木頭的香味。

就連給客人坐的椅子，都是上等木頭雕刻而成。

要上樓時，璀蘭看見有孕婦在櫃檯忙碌，她忍不住多看幾下。

上了樓梯，是條寬闊的走廊。

走廊是用玻璃來阻擋外面，所以可以看到海邊的風景。

「你們自己選房間吧！要幾間？」龍仔拿出一串鑰匙問著。

東穎沉吟了一下，還沒回答時、龍仔先搶答說：「哦∼我知道，你跟你老婆一間、妮妮和那位先生個別一間吧？」

東穎看了一下璀蘭，她則低著頭。「嗯。」他點點頭。

「好好好。」龍仔遞給他們鑰匙說：「我把妮妮的房間安排在你隔壁，那位先生的可能就離的比較遠了。」

「沒關係。」志偉勉強笑著。

「好，那不打擾了，你們快換泳衣去玩吧！我跟我老婆會煮午餐等你們的。」

「嗯，謝謝了。」東穎致謝、目送龍仔離開後，轉開房門進去。

璀蘭從後面跟進去，以為他會對自己說話什麼的，沒想到他卻是扔了行李、然後與她擦肩而過，走了出去。

「芙妮，有沒有什麼問題的地方？」他這樣喊著，走入芙妮的房間。

璀蘭抓緊包包，迫使自己堅強。

最後，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不是為他而哭的！她高傲的想著。

她是為自己哭的……為自己對他死心塌地的心難受而哭的……

二十六。

等璀蘭整頓好心情後，東穎跟芙妮已經先去玩水了。

只有志偉在門外等她。

「志偉？怎麼不去玩？」璀蘭關門說著，心中卻更加苦澀。

如果他能有志偉一半的體貼跟溫柔，那該有多好？

「唔，你還沒出來，我不放心嘛！」

璀蘭聽了，微笑著說：「好了，我出來啦！我們去玩吧。」

「嗯。」

肩並肩下樓，撞見了一個孕婦。

是剛剛在櫃檯的……璀蘭心想。

孕婦帶著笑容說：「唉呀唉呀？要去玩水啊？」

「是呀，你先過吧。」志偉禮讓出一條路，左手順勢握住璀蘭、要她也讓一下。

孕婦見了，笑咪咪的拉過璀蘭說：「抱歉，讓我跟她說說話吧？」

「咦？」璀蘭愣愣的看著孕婦，他們認識嗎？

志偉也不好意思拒絕，只好搔搔頭說：「好吧……那我先去玩囉。」

「嗯。」孕婦笑著點點頭，等他下樓後，將璀蘭往樓上帶。

璀蘭忍不住問：「請問，我認識你嗎？」

「我叫麗春，這下認識了吧？」

「呃，那你要帶我去哪？」

「來就是了。」

他們一路走到走廊盡頭，看見了一扇鐵門。

麗春放開璀蘭、拿出鑰匙，打開鐵門－－

那是一個庭院。

「哇－－」璀蘭忍不住驚呼，緩緩的踏入庭院內。

那是屬於陽台式的庭院，院子內種植了許多當季花卉，當風吹過來的時候，那股醉人的花香讓人陶醉呀……

「這是你種的？」璀蘭環視著滿院的花朵，最後目光停留在採花蜜的大鳳蝶上。

麗春搖搖頭，「不，這是我老公為了我種的。」

「咦！」璀蘭驚訝的說：「真是難以想像……」

「呵呵，是啊，一個叱吒風雲的黑道老大，配上這柔美的花朵，的確有點怪呢！不過啊……」麗春說到這時，臉上佈滿幸福樣說：「愛情就是這樣，什麼奇蹟都會發生。」

璀蘭看著她微笑的臉，忍不住自問了－－那自己跟東穎呢？有奇蹟嗎？

不……他們連愛情都沒有了，哪來的奇蹟可言？璀蘭自嘲一笑。

麗春撫著大肚子，走去一旁的木製長椅上坐下、對著璀蘭招手。

璀蘭也走過去和她坐下，麗春開口笑著：「你叫做璀蘭吧？」

「是啊。」

「呵呵呵，很好聽的名字。」

「謝謝……」

麗春看著天空，悠然的開口：「我老公以前再黑道混的時候呀，可比你老公大尾呢！」

「真的啊？」

「是呀，嗯……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麗春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要璀蘭保密，璀蘭點點頭後，她才小聲的說：「當初，我可不是心甘情願嫁給我老公的。」

「什麼？」

「呵呵呵，我是為了替父母還清債務，才這麼做的。」麗春眨眨眼，繼續說：「我跟他啊，可說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曾經要離婚了呢！可是後來啊……嘻嘻！或許是老天爺不讓我們離吧，再我要去辦理離婚的時候，我發現我有了。」

「為了不讓孩子沒有健全的家庭，我跟我老公又心平氣和的討論了一下，最後他決定為了孩子退出黑道、與我在這經營民宿。」麗春順手摸摸一旁的茉莉花，嘴角依然帶著笑容說：「雖然呢，日子沒有過的以前風光，卻比以前幸福……所以，我跟我老公，都覺得我腹中的孩子、是帶來幸福的精靈呢！」

璀蘭看著麗春充滿母愛的臉，忍不住想了－－

他們都一樣，一開始都不是出自願意。

他們都一樣，與老公不合。

他們都一樣，另一半是黑道。

可是。

為什麼結局不一樣呢？
難道……「所以，孩子是你們改善夫妻關係的關鍵嗎？」

「嗯∼」麗春呻吟了一下，然後淺笑著說：「當然囉，小孩一直是夫妻生活之間的調劑呀！」

「是嗎……」

倘若她有了東穎的孩子，他會對她更好嗎？

還是說，對她好的目的，根本就是為了孩子？

摸著依然平坦的肚子，璀蘭閉上眼睛。

◎◎◎◎◎◎◎◎◎◎◎◎◎◎◎◎◎◎◎◎◎◎◎◎

璀蘭到了海邊後，看到志偉坐在傘下看風景。

「志偉！」

「你來啦……耶？你的泳裝……」

璀蘭另外換了裙子，把泳裝脫下來了。

「嘿嘿、嘿嘿。」璀蘭尷尬的笑幾下，走向志偉身邊坐下說：「突然不想玩水了嘛。」

志偉不以為意的笑笑，然後從一旁拿出汽水問：「要不要？」

「唔，好啊。」璀蘭接過汽水，小口的喝了起來。

她發現，海灘上很多漂亮美眉，他們的目光不是往再打排球的東穎看、不然就是朝志偉看，說實在的，志偉其實長的也不錯，只是偶爾沒信心了點。

「我臉上有東西？」發覺璀蘭看著自己，志偉摸摸自己的臉頰。

璀蘭笑著搖頭說：「沒啦，只是……你很受這些美眉的歡迎哦！」

「呃，老實說……我很不習慣這些目光。」志偉臉紅的說著，璀蘭用力拍一下他的背、打算給他打氣，卻拍到他瘀青的地方，惹來他的哀嚎。

「抱歉抱歉，你要有信心嘛！瞧那些美女都被你吸引了呢。」

「我……不想吸引他們啊。」

「這種事情哪能自己決定呢？」

「我……只想要吸引你而已，所以……」他越說越小聲：「我不在乎什麼美女對我有好感，我不在乎你以外的人。」

璀蘭沒料到他會這樣露骨的告白，一時之間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只好安靜以對。

在旁邊打排球的東穎，其實非常不開心璀蘭跟志偉坐在一起，他很想過去把璀蘭抓過來，可是－－

「東穎東穎！排球來囉。」芙妮拉拉東穎的衣角，他抬頭一看，一個伸手輕拍，排球輕鬆的又過網了。

當東穎打算先暫停比賽時，忽然刮起一陣強大的風－－

捲起了海灘上的沙，讓人不得不瞇起眼。

「啊！」

「怎麼了？璀蘭？」

璀蘭忽然驚呼了一下，志偉緊張的問。

「沒……只是沙子跑去眼睛了。」璀蘭不斷眨眼睛，打算讓眼淚把沙子劉出來。

「好痛、怎麼還沒流出來。」但是眨了好久，沙子那刺痛的感覺還是沒有消失，志偉只好捧起她的臉說：「我幫你吹出來吧，這樣可能會好點。」

「好、謝謝。」

志偉靠近她，輕輕的在她眼眶內吹著。

卻因為角度的關係，東穎以為他們在－－

他怒的摔下排球，朝他們走去。

「東穎！你要去哪？」芙妮抱著排球、緊張的問。

東穎不回答，只是一直走過去。

東穎走後，對手那些美眉老早看芙妮死巴著東穎而不爽，有的開始叫囂：「嘿，帥哥走了，我在看你這小女孩怎麼跟我們拼！」

「轟的她體無完膚啦！裝什麼娃娃音！」

「上啊、上啊！」

原本純粹玩樂用的休閒活動，即將變卦成血腥的暴力運動。

芙妮低著頭，用成熟的嗓音說：「那就來啊，一群老太婆。」

「你說什……喝呀！」對方用力發球，球打的非常高、也很快，芙妮迅速跳起，無奈手卻碰不到排球……

對方露出得逞的一笑。

逆光之中，隱約又看到芙妮露出笑容。

碰的一聲，本來應該勾不到球的芙妮忽然殺球，力道非常大，狠狠的砸在剛剛發球者身上，充氣排球還破掉……

全場傻眼。

輕柔的落回沙灘上，芙妮用著大家沒聽過的成熟聲音說：「你們這群人，別狗眼看人低。」

說完，她緩緩的走向東穎他們。

走到一半，她頓住、轉身看著被排球打痛到哭的女生，恢復原本那甜蜜的聲音說：「下次不可以這樣哦！不然，會被修理的更慘呢！咪∼」用可愛的外表、裝出貓叫聲，迷倒了在場不少的男性。

再次轉過身，芙妮往東穎他們走去。

她用著冷冷的目光，看著跟志偉搶過璀蘭的東穎。

二十七。

又來了。

璀蘭無奈的心想。

被眼前這男人一臉大便的摟過，接下來一定有得吵。

志偉知道東穎一定誤會了什麼，但他故意不解釋、故意要挑起東穎的怒氣。

「過來玩排球。」東穎冷靜的說，他很怒力在克制殺人的衝動。

璀蘭也淡然的說：「我不想玩，我現在只想吹海風。」

「囉唆，過來玩就是了。」

「我說我不要。」

「你！」

璀蘭冷笑了一下，不畏懼他的怒火說：「怎麼？要罵我了嗎？是因為我拒絕你，所以你才沒有面子而生氣嗎？」

東穎的嘴角抽慉了一下，想回話的時候，忽然有個人跳上他的背、摟住他的脖子。

「東穎！剛剛我發球的時候，不小心打歪、刺到旁邊的岩石破了，我們在去買嘛、在去買嘛！」

這種如蜜糖的聲音，只有芙妮了。

璀蘭見了，別過臉說：「你不是沒玩伴，讓我獨自在這裡吹吹風吧。」

握緊拳頭，東穎賭氣似的喊：「好！反正我玩伴多的是，不差你一個啊。」

「既然如此、就請你別來煩我！」璀蘭的音量加大了不少，還偷偷的給了芙妮一個寒冷的眼神。

芙妮不痛不癢的，接收她寒冷的目光。

東穎悶哼了一下，拉起了芙妮的手，走出了璀蘭的視線。

他們離開後，璀蘭如同釋放般的、跌坐在沙灘上。

抓緊沙子，她努力的壓抑著心底的悲傷。

志偉看他們離開了，才緩緩開口：「他為了你改變不少。」

「沒必要幫他說話。」璀蘭冷冷的說，但心中卻對於志偉幫東穎說情而訝異不少。

「是沒必要。」志偉承認：「但如果他的一切、可以左右你的情緒，那我必須承認他是個可敬的對手。」

「他才沒有左右我！」璀蘭高傲的大叫。

她的身體可以被汙辱、心也可以被凌虐，但她的靈魂跟自尊……都是不可染上污垢的聖物！

志偉嘆氣，然後舉起雙手說：「罷了，這樣無謂的爭下去也不是辦法……吹風吧，如果這是你想做的，我可以陪你。」

「……謝謝。」璀蘭緩緩爬向志偉身邊，看著前方如同藍寶石般閃耀的海洋。

依稀，耳邊傳來他的低喃。

「你很倔強。」

璀蘭愣住了，然後無聲的低下頭。

她知道自己倔強了很多，但是因為誰而改變的呢？

或許果真如志偉所言，她真被那傢伙左右了一切……

◎◎◎◎◎◎◎◎◎◎◎◎◎◎◎◎◎◎◎◎◎◎◎◎

晚上，龍仔為了東穎的到來，特地與妻子在民宿前方的空地，舉辦烤肉。

「妮妮，你看……有你喜歡的甜不辣哦！」

「哇！謝謝你，龍仔。」

烤肉的火光照耀在芙妮笑容滿面的臉上，增添了幾分魅力。

此時，麗春從民宿內走出來、端著肉片說：「啊呀？璀蘭他們呢？」

「欸欸欸！你懷孕了，還出來閒晃啊？你要吃、我等等端給你就是了嘛……」龍仔護妻心切的迎過去，替麗春端過肉片，麗春卻不以為然的笑著：「哎喲，難得客人來嘛……璀蘭呢？」

「哦，他跟東穎還再樓上換衣服，等等就來。」志偉也尾隨著端一包木炭出來說，麗春像在思考什麼似的，頓了幾秒才回話：「這樣啊？那肉片要留一些給他們。」

芙妮興奮的說：「別管他們了！我好想吃甜不辣哦！快來烤吧。」

「好好好。」

民宿前快樂的烤肉氣氛，完全與房間內行成強烈對比。

璀蘭默默的從浴室出來，安靜的穿上衣服。

東穎站在陽台上吹風，自從進入房間後，她洗她的澡、他吹他的風，倆人都沒說過話。

璀蘭拿起吹風機吹頭髮，凝視著鏡子中的自己，心裡面很複雜。

她無法承受他們之間尷尬的安靜……

但這卻是避免倆人衝突的唯一方法，真是矛盾哪……

東穎在陽台吞雲吐霧完後，拉開落地窗，走進房內。

他看了璀蘭半晌，終於開口了：「璀蘭。」

「什麼？」聽到他喚自己，她雀躍不已。

「今天在海灘上，你跟季志偉有……嗎？」他已經努力讓自己別在意這個，因為她說過不喜歡動怒的他，但他就是會很在意很在意啊！

璀蘭關閉了吹風機電源，眼底有些黯淡。「沒有。」

「哦？你沒騙我吧？」

如此不信任的口氣，讓璀蘭不悅的放回吹風機，一邊把浴巾拿去掛好、一邊說：「我敢騙你嗎？我哪能欺騙你！」

東穎瞇起眼，「你這是什麼口氣？」

「我哪有什麼口氣，我好的很！」璀蘭音量加大的說，東穎也不高興了，他走上前嚷：「季璀蘭，你到底在跟我拗什麼脾氣？」

「我拗？我怎麼可能敢這樣啊？」她也知道自己的語氣變的尖酸了些，可她就是停不了，彷彿過去滿腹的牢騷，都要再今天發洩出來似的。

東穎一把扭過她的手腕，讓她吃痛的叫一聲，但他卻自顧自的說：「出來玩，不要使臉色給我看！」

「平常都你在使臉色，那我又為什麼要忍耐？」璀蘭想甩開他，卻發現甩也甩不了，只好不斷掙扎喊著：「放開我、放開我啦！」

「我不會放開你的，」他話中有話的說：「這輩子絕對不會。」

「你、你這什麼意思？要把我禁錮在這嗎？」

「有什麼不行？你本來就是我的。」他霸道的說，這讓璀蘭心寒了。

她輕聲的說：「原來在你心中，我不過是個私人財產、一個物品？」

「我……」

璀蘭恨恨的甩開他，轉轉發疼的手腕說：「你真像個孩子，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碰不了，自己如何凌虐都無所謂。」

「別把自己說成那樣！」

「這是事實，不是嗎？」璀蘭反駁：「我根本就是個物件，讓你跟志偉爭奪的物件！但志偉好多了，至少他有把我當成人看過……你呢？不許志偉碰我、但你卻能用話汙辱我！你這和暴君有何不同？」

「你！」東穎揚手就是要給她一巴掌，她不畏懼的直視著他，東穎強忍怒氣，手重重的放下。

「你口口聲聲說那男人比我好、說他比我呵護你，證據在哪？」

「就在於他能對我表明他真正的心意！」璀蘭大叫，他張大眼睛，驚愕的說不出話。

璀蘭流淚了，她哭喊著：「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對我的感覺！我只能像個傻瓜……想著我對你有感覺就好了，我這樣默默的付出，但你該死的不給回應就罷了、還招惹了芙妮過來！我從來……從來就不知道你對我的感覺。」

「但我會知道嗎？」璀蘭諷刺的說：「你尊貴的自尊不允許你這樣做啊！不是嗎？」

東穎訝異的說不出話來，還沉浸在她的某段話裡……

璀蘭看他不說什麼話，覺得自己更傻、幹嘛告白，於是轉身要出門。

「等等！」他抓住她，璀蘭想要再次甩開他，但她就是沒辦法、好像被下了定身咒似的。

東穎的聲音難掩得意的說：「你剛剛說－－你對我有感覺？」

她不回答。

東穎輕笑幾聲，一個使力，將她拉往自己的懷裡。

璀蘭趴在他胸膛上，驚訝的說：「你做什麼！」

「你幹嘛不早說？」他開心的像個孩子，抱著她不放。

「呃？什麼……呀！你、你到底要幹嘛！？」

璀蘭被他壓在床上，小臉立刻紅了起來。

東穎含笑著搖頭，掬起她的頭髮，聞著芳香，低喃著：「我現在就讓你知道我的感覺。」

「什……」

還沒發問完，他就已經壓上來，她根本沒法問。

濃情密意中，她隱約聽到他說了「我喜歡你」……

二十八。

「厚，都快烤完了，東穎呢？」芙妮啃著肉片說。

剛發完牢騷，眾人就看見東穎從屋內走出來。

龍仔立刻迎上去說：「哎喲，你怎麼搞那麼久啊？咦，你妻子呢？」

「睡覺。」

「睡……哦∼」龍仔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說：「那還好你晚下來，不然啊，你就真的不是男人了。」

麗春聽了，嬌嗔著說：「你們兩個大男人，在那你開什麼黃腔？來，烤肉啦！」

東穎被安排坐在龍仔旁邊，沒意識到前方兩個陰暗的人影。

志偉兩眼放空的看著火堆，覺得他與璀蘭無希望了……

一旁的芙妮可沒那樣消極，她還是嘻皮笑臉的烤玉米，彎腰要拿烤肉醬。

烤肉醬瓶內剩下一點點了，她悄悄的把剩下的倒在地上，然後－－

「麗春阿姨，沒有醬了耶！」

「啊？好好好，這裡有新的。」

「謝謝。」芙妮接過新的烤肉醬，然後奮力的要打開它。

這時。

「啊！」芙妮忽然大叫，招來大家的注意目光。

芙妮純白的蘿莉衣裳，沾滿了咖啡色的污垢。

「我剛剛沒開好，所以就……」她無辜的端起烤肉醬的玻璃罐，似乎都倒在她的衣服上了。

麗春連忙安撫：「沒關係、沒關係！這裡還有，我準備三罐呢，你先去換衣服吧。」

「好，那我先離開一下哦。」芙妮彬彬有禮的離席，讓龍仔忍不住對東穎誇耀著：「妮妮還是這麼乖巧！」

「呵呵，是啊。」東穎尷尬的笑著。

回房間後的芙妮，翻著行李包包，卻發現自己準備的衣服太少，準備了三套衣服而已，兩套已經玩水弄濕了，身上這件是最後一套……

「唔唔∼怎麼辦呢？」芙妮懊惱著想，這時－－

「對哦，還有她嘛！她今天都沒下水，應該衣服也滿多的……就去跟她借吧！啦啦啦∼」芙妮哼著歌曲，把翻亂的包包整理好後，起身要出房門。

卻在握住握把時停住了。

「真不甘心呀。」稚嫩的嗓音又變成了成熟，芙妮原本天真的眼神，凜然了起來，「我盡然淪落到要去跟她借東西？啊啊，罷了，別計較了。」

踏出房門，她轉而去敲隔壁的房門。

過了一下下，睡眼惺忪的璀蘭來開門了。「哦，是芙妮呀？怎麼了？」

「那個……你可以借我衣服嗎？我準備的不夠，最好是裙子，我穿不慣褲子。」她尷尬的指著污垢。

「啊、怎麼髒了？好好好，等等哦！」勉強拉出微笑，璀蘭全身痠痛的去翻行李。

芙妮乖乖的在門口等。

「來。」璀蘭遞給她淺綠色的洋裝，芙妮開心的說：「謝謝！你要不要來烤肉？」

「不了，我很累。」

「嗯，那不打擾了。」芙妮拿著裙子，開心的回房間去換衣服了。

◎◎◎◎◎◎◎◎◎◎◎◎◎◎◎◎◎◎◎◎◎◎◎◎

之後大伙烤肉烤很晚才回去，不過芙妮跟麗春都先提早回去，志偉也是。

收拾東西的龍仔，對著搬運烤肉架的東穎說：「煌哥，難得來，等等我們再喝一杯吧？」

「剛剛喝那樣不夠嗎？」東穎好笑的看著地上的啤酒罐。

「不夠！當然不夠！」龍仔的臉紅的要命，踩的步伐也沒有很穩，他醉了。

東穎笑著搖頭說：「不用了啦，我也覺得自己快醉了。」

「醉就醉，怕啥？」

拗不過龍仔，東穎勉強又進屋喝了三罐，趁龍仔醉倒在桌上，偷偷溜回房間。

可是，陪龍仔這樣胡鬧下來，東穎也差不多醉了……

「唔……」甩甩頭，想讓暈眩感消失，但只是越來越暈。

終於到房門口了，東穎開了房門進去。

屋內是黑的。

璀蘭睡的很熟吧？東穎心想。

之後，他勾起一抹笑容，接著緩緩解開襯衫紐扣。

隨手將襯衫扔在旁邊，他上床壓住床上的人兒，他聽見了她驚訝的低呼。

「寶貝，我回來了……」

「東……」

漆黑之中，她被他壓醒了，發現對方是他後、也發現是他吻自己後，她輕笑了一下，勾著他的脖子，主動反應他。

這讓東穎雀躍不已。

酒精的催化加上對方的主動，讓東穎很快就失控了。

「我喜歡你主動……」他低喃著，可是沒有人回應他。

「呵呵呵，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東穎咯咯笑著，「好吧，此時無聲勝有聲……」

褪去對方的衣服，他拿起來湊在鼻間聞。

這是璀蘭的香味。

隨手扔在床下，開始這漫長又滾燙的夜。

二十九。

早上了。

「嗯……」昨晚比較早睡，璀蘭很早就醒了。

海灘上的海聲傳入耳中。

坐起身，揉揉眼睛，璀蘭伸了懶腰。

下意識往旁一看，卻沒看到東穎。

「是被龍仔叫去聊天了吧？」璀蘭喃喃自語著，不以為意的下床盥洗。

這時。

床頭櫃的電話響了，這支電話不能往外打，只能讓房間彼此溝通。

所以打來的，不是櫃檯的麗春，就是志偉或芙妮。

璀蘭只好收回已經踏入廁所的腳，轉而去接電話。

「喂？我是璀蘭。」

「璀、璀蘭……」話筒那頭，傳來啜泣的女聲。

璀蘭愣了一下，「你是芙妮嗎？」

「嗯！璀蘭……好可怕……」聲音顫抖的很明顯，璀蘭不由得緊張起來，她急切的問：「你怎麼了？有壞人闖進房間嗎？」

「不是、不是……嗚嗚。」

璀蘭更緊張了，她抓緊話筒說：「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

「我被強了……」

「強？」璀蘭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然後驚訝的嚷：「你、你說你被……」

「快來啊……」

「好，我立刻就去！」璀蘭掛了電話，匆忙的奔出房門。

芙妮輕輕的掛電話，嘴角上揚著，心情愉悅的很。

躺在床上，感受到隔壁的人翻了身，芙妮也大膽的轉身，望著他俊俏的睡顏。

然後眷戀的伸出手，讓手指游走在他立體的五官上。

東穎感受到了，也伸出手摸著她的小臉。

慢慢的摸往頭髮……

好柔好順的捲髮……

……捲髮？

璀蘭不是捲髮啊！

他張大眼睛，看見了芙妮如花的笑靨。

「芙妮！？」東穎如同被電似的，整個人彈起來，芙妮也跟著起身，這時候，門打開了。

「芙妮、沒事吧……啊……」璀蘭愣愣的看著眼前赤裸的男女，一時之間無法反應過來。

東穎急切的下床要解釋，卻再踏下床的那一剎那發現自己裸體，又連忙縮回去。

璀蘭看見他赤裸後，腦海中又是一陣爆炸，炸的她七葷八素，無法思考。

「璀蘭，你別誤會……」東穎情急之下，也不理會芙妮也裸體，直接拉過被子，裹住自己下半身。

璀蘭一直看著地板，什麼動作都沒有。

直到他觸碰到她的手，她才迅速的抽回，如同看到陌生人般的看著他。

東穎害怕了，他頭一次覺得「害怕」是什麼，因為在她眼中，他看不到任何怒氣、悲傷，只看見陌生及疏遠。

「蘭？」他親暱的叫著，企圖引起她的情緒。

發飆也好、哭鬧也好，他要她的情緒。

「別這樣叫我。」璀蘭的聲音，降到前所未有的冰點，吹寒了房間內的空氣、也吹寒了自己的心。「好噁。」

「你說什麼？」

「我說，請不要叫我！」璀蘭搖頭說著：「好噁心。」

「你……相信我，這是誤會啊！」

「我以為你昨天的告白，都是真心的呢。我好笨，對不對？」璀蘭自嘲一笑，緩緩後退，每退一步，就會落一滴淚，縱使如此，眼神還是看不見哀傷。

東穎乾脆抓住她的肩膀喊：「不對、不對、不對！昨天的告白，我都是真心的！我真的喜歡你。」

「別自欺欺人了，這只是男女激情之間的客套話，我早該發現這點的。」璀蘭瞇起眼睛說著，然後力氣大到可以揮開他。

東穎看著她，輕輕的喚著：「璀蘭？」

她不說話，只用著沒感情的眼神看著他。

「不要這樣，你好歹也發個飆之類的，我讓你打，我求你給點回應！」東穎抓起她的手，不斷往自己身上捶，她不回應他、就代表她已經越來越遠了。

璀蘭無聲的抽回手，冷淡的說：「你沒資格。」

東穎驚愕的看著她，璀蘭轉過身，冷漠的宣示著：「我等等就回去，回到璀雲的家，西閣我不待了。」

「你什麼意思？」

「我要走了，永遠的走了。」

走了，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如同從鳥籠中，不小心放出來的鳥兒一樣，振翅而去、永遠追不到。

「我不許你走！」不自覺之間，他加大了音量。

沒想到，璀蘭回應他的，是更大聲的怒吼。「那我就死給你看！」

東穎愣住了，他緩緩的搖頭說著：「你不會的……你不會的……你對我有感覺的，不是嗎？」

「哼、呵呵、哈哈哈哈－－」璀蘭忽然大笑，又嘎然止住笑說：「唬唬你的也相信？」

「唬……我？」

「就是欺騙你！」璀蘭轉過身、面對他，一臉正經的說著：「我愛的是志偉！你哪根蔥？連在我心中註腳都不夠格！」

「你、你何必這樣說？」

「我何必？你為了欺騙我、都可以掰出告白來了，我現在回敬給你，不就扯平？」

「那是我的真心話！」

「那就把這真心話留給芙妮吧。」說完，她跑回房間，鎖上房門，不理會他如何拍打房門、如何大叫。

靠著門板、跌坐在地上，璀蘭才敢放聲大哭。

她來的這樣不風光，至少要走的瀟灑高傲！

再另一個房間的芙妮，卻什麼也沒發生般，走入浴室。

潔白的床單上，竟然沒有盛開屬於少女的玫瑰。

三十。

璀蘭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有辦法拉著志偉通過龍仔那一關。

她那時一心只想離開東穎，旁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都不記得。

回神時，人已經在火車站。

志偉拿著票走過來。

「啊、那個……」璀蘭摸摸自己的口袋，吐吐舌頭說：「我沒把錢包帶出來。」

「沒關係，當我請你吧。哪，莒光，往樹林的。」志偉把票遞給璀蘭，她感激的道謝後，他坐在她旁邊問：「要不要吃些什麼？你還沒吃早餐吧？」

「我還不餓。」

志偉看了她半晌，然後深深的歎氣說：「你真的要這樣做？」

璀蘭低頭不語。

「那個芙妮，就是故意要趕你走的，你這要瀟灑一離開、豈不是正中她的下懷？讓她稱心如意？」

「我不管了。」璀蘭一想起昨晚的告白，她就覺得心被狠狠摔了一下，痛苦不已。

她昨晚是那麼的真心……他卻這樣回報他……

志偉「嘖」了一聲，「怎麼可以不管呢？雖然我與煌東穎為敵，但憑我對芙妮的認識……我覺得今早的事情，值得思考一下。」

「思考？要我回想？不了。」璀蘭的眼神黯淡下來，「我一輩子都不會去想。」

「那你跟煌東穎呢？打算怎麼辦？離婚嗎？」

離婚兩個字，讓璀蘭的眼神震了一下。

志偉認真的說：「既然你想永遠離開他，離婚就是最好的辦法。」

「我……」好矛盾，她想離開他，可是，體內深處又有股力量想追隨他！

看她猶豫了，志偉拍拍她的肩膀說：「等等回台北，我們去找璀雲吧！離婚證書，我會去幫你拿的。」

「不要！」下意識的，她衝口而出，還激動的抓住他的衣領。

發現自己失態後，璀蘭尷尬的收回手、輕咳一下說：「我是說……好的，謝謝你。」

「不會。」志偉看見牆上的時鐘，然後站起來：「啊、火車要來了，我們走吧！」

「嗯。」

踏上火車，看著窗外的景色，那股想回到他懷裡的衝動，一滴一滴的回來了。

她強迫自己必須忘記他，卻只是越記越牢。

然後，她哭了。

趴在窗口哭了。

志偉在旁邊見了，瞇起了眼睛，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

到家了。

到了她和璀雲的家。

但是……卻感受不到回家的喜悅。

「怎麼了？按門鈴呀。」志偉催促著。

璀蘭的手停頓在空中，猶豫著要不要按下去。

然後，他代替她按了。

「啊、志偉……！」

「受不了你的慢吞吞，」志偉斜睨了她一眼：「你這樣拖泥帶水的，何時才能離開他？」

「我……」我不想離開了！璀蘭在心中吶喊著，可是早上他和芙妮的那一幕，讓她高傲的說不出來。

倆人沉默著，等待璀雲來應門。

志偉看了一下手錶說：「她好像不在。」

「應該去當義工了吧。」璀蘭微笑著，想起妹妹在外面做好事、想盡辦法不要讓姊姊擔心，她就覺得好安慰、又好自卑。

妹妹都努力讓姊姊感到安心了，那她這個姊姊呢？

就這樣賭氣的跑回來，璀雲一定會替自己感到擔心的。

志偉提議著：「這樣吧，快中午了，我們去吃飯好不好？」

「可是……錢……」說到錢，璀蘭這才發現不合理之處，她驚呼著：「等等！你不是……因為要乞討所以才來的嗎？那你身上怎麼會有錢？」

志偉不回答。

「你說啊！你該不會在煌家偷……」

「嘿，別把我想的那麼壞！」志偉坐在樓梯間，拿出煙抽著，準備點煙，卻被璀蘭奪走，「回答我啊。」

「好好好，我招了。」志偉作出投降的動作，無奈的說：「我是從你妹妹那知道你的去處，所以才去找你的。」

「璀雲跟你說的？」她怎麼都不知道？璀雲瞞著她！？

「我要她保密的，別怪她。」志偉繼續說著：「當璀雲告訴我你結婚時，我打擊真的好大哦！心想，至少要與你見上一面！她告訴我，你嫁給了黑道大哥，我就知道，要和你見面沒那樣簡單。」

「所以……」璀蘭有些感動的說：「你為了見我，不惜給那些小弟毆打？」

「是啊，本來我真的只要看你過的如何就好，但……當你這樣照顧我、為了我和丈夫爭吵，我改變主意了。」志偉深情的摸上她的臉頰，「我發現又喜歡上你。」

「志偉……」

東穎啊，我要的不多呀，只希望你可以和志偉一樣坦率……讓我可以愛的理所當然、問心無愧！為了我，放下你的自尊有那麼難嗎？璀蘭無奈的心想。

志偉看穿她的心思，輕笑了起來：「若再我們交往時，我跟你說這些話，你一定會感動的撲過來……現在你心中最重要的人，已經不是我了，你頂多感動一下、毫無其他感覺了吧？」

璀蘭急著要解釋，沒想到志偉卻摸摸她的頭說：「不必解釋，也不必覺得愧疚。你很喜歡煌東穎，這點我早就明白，只是固執的不願去面對。我決定退出、讓煌東穎給你幸福，如果他有那能耐掌控你的一顰一笑，那我認輸。」

璀蘭感動的紅了眼眶，然後低聲的說：「謝謝你……」

志偉笑著攬過她，借胸膛給她哭泣。

忽然－－

「天殺的季志偉！你動我姐夫的菜幹嘛！？」

璀蘭慌忙推開志偉，看見了火冒三丈的璀雲。

這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