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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8-25 11:03 AM `mR.H0
____轉♥美少年的詛咒-)) END! [推介]

--美少年的詛咒 by冰晴琳


《一》

週末的午後,驟然而來的大雨如水壩洩洪般似地傾盆而下。

佇立在便利商店的門口,面對被如薄霧般的雨絲覆住的街道,手邊沒有任何可以充當遮蔽雨水物品的我,低聲咒罵了幾下,隨即,籲了口氣,衡量了一下距離,做好起跑的預備姿勢。

五、四、三、二、一……

倒數完畢後,我二話不說地衝進雨中,護抱著懷中的剛採購完的塑膠袋,任由斗大的雨水打在只著著薄襯衫的身子上。

但就在家門口躍入視野內時,我卻登時煞住了腳步。

啊……那是誰?

視線停落在門口前橫臥在地上的陌生身軀,我愣然凝望著。

他正巧倒在屋簷下,看上去全身沒有一處有被淋濕的現象,但看著他毫無動靜的模樣,我腦海裡卻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

不會吧?

吞了吞口水,索性踏著不確定的步伐,走上前去,翻過他的身,將食指放在他的鼻前,幸好,還有氣息。

此刻我卻猶豫了。

是要任由他在這昏睡,還是……但這個人來路不明,誰曉得他是不是什麼逃犯之類的,而我又一個人住,會不會太危險了點?

暗忖、思量了許久,最後,同情心戰勝了理智,我吃力地抬起他的胳膊,將他扛回家。

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將他丟在床上,我隨意拿了條毛巾拭乾濡濕的頭髮和身體,癱軟地在床沿坐下。

「今天真是衰透了。」我抱怨地自言自語著。

轉過頭來看著躺在我床上的陌生人,當清楚地看見他的臉時,我又再度怔住了。

他像是累得筋疲力竭似的,睡得很是香甜,看樣子是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男孩。有著清秀容貌和近乎完美的身段,我有一種正在作夢的感覺。

此刻的我看得入神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我夢寐以求的美少年嗎?看他的模樣,活像個從小說裡走出來的俊美人物。

但,他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倒在我家門口,又為什麼會如此疲憊。

他的來歷,對於我來說根本就是一個謎。

努力讓自己回神,羞紅著臉,我搜了搜他的全身,沒有錢、沒有任何可以證明他身分的證件,就只有一包不知道裝什麼東西的小袋子。

我抱著滿懷的好奇的拆開來看,裡頭居然裝著幾顆黝黑巧克力,這傢伙,重要的東西不帶,帶這什麼零食?

現在呢?要怎麼辦?難道要把他送到警察局嗎?

再度望了望躺在床上的他,注視了好一會兒,我居然有種強烈的感覺湧上心頭。

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真的好可愛!根本就是我肖想很久的那種可愛型的美少年,倏然升起一股想把他吃掉的衝動。

不行,我的理智告訴我,年紀還很輕、有著一片光明前途的我絕對不可以犯下這種性騷擾的罪行。

撇過頭,我不敢再凝視著他,深怕自己真的會把他給怎樣。

把玩著手上的那一袋巧克力,肚子偏偏就在這時咕嚕的叫出聲,又打開了袋子,望著一顆顆黑得發亮的巧克力不斷地在眼前放大、放大,再放大,終於,我忍不住了。

偷吃一顆應該不會怎樣吧?我在心裡告訴自己,迅速挑了顆最完美的巧克力,我直接就將它往嘴裡送去,甜蜜在嘴裡擴散開來。

也就在我享受著巧克力的甜美滋味時,床頭那突然有了動靜,我回頭一看,男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醒了。

「這裡是哪裡?」他一手撐起上半身,一手扶著頭。「妳是誰?」連續丟了兩個問號給我。

我瞅著他,這時候才真正迎見了他的雙眼,炯然有神,黑溜溜地,像雙黑琉璃珠子一般,不時流露出迷人的光彩。

我露出一抹微笑,將撿回他的經過一五一十地道出。

「你要回家嗎?」敘述完畢後,我彎腰湊上前,小心翼翼的詢問著他的意見。

他嘆息了一下,「我沒有家。」平淡的語調。

「……離家出走?」我皺起了眉。

「不是。」

「中輟生?」

「不是。」

「……難道是……逃犯?」我做了最嚴重的假設。

「妳想太多了!」他沉下臉,眸底流露出一絲不耐的神情。

「那你是怎──」話才說到一半,我突然感覺頭暈目眩,視線變得有些模糊,敲了敲頭,試圖讓思緒清晰些。

「妳怎麼了?」他蹙著眉,伸出手扶住我的肩,然後側頭,瞥了下我手上的巧克力,探手將它拿起在我眼前揚了揚,問道:「妳剛剛是不是吃了它?」

身體的精力被榨乾似的,我沒有多餘的力氣回答,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晃見他瞠大了雙眼。

「妳知不知道,這些巧克力不能吃的。」他有些激動。

「為什麼?」我有些氣若游絲。

「它們被下了詛咒。」他認真地回答。

我微微的揚起嘴角,笑了笑:「這個時候還跟我開玩笑啊……」用著虛弱的語氣。

他抓起我的手,扳開掌心。

「有沒有看到一個黑色的記號?它會不斷擴大,直到整個手掌都變黑後,就是妳的死期。」表情嚴肅得可怕,一點也不像在說謊。

「你別再跟我開玩笑了,一點都不好玩。」我開始覺得連張口說話都有點困難。

「你現在覺得怎樣?」他又將手拂開掉我的瀏海,停放在額前。

「頭有點暈暈的,胸口有點悶,全身都很燙,像發高燒。」怪了,是剛剛淋雨的關係嗎?

「可惡,」他咒罵了聲,鎖著眉心:「我根本不知道解藥。」

解藥?噢……這巧克力該不會是毒藥吧?難怪特別甜。

「算……算了,也許純粹只是發燒吧!我去拿個退燒藥就沒事了。」我拖著身體站了起來,正欲往客廳步去,卻被他扣住了手腕,硬生生地拉進他的懷裡。

「別鬧了,我去拿……」話都還沒說完,他就湊上臉,貼上了我的唇,我沒力氣推開,但,我從他的口中好像汲取了些什麼東西,我感覺到精力似乎逐漸恢復了。

當他抬起頭時,我發現頭不再痛、胸口也不再悶了,所有不舒服的症狀瞬間消退。

「從今以後,妳得靠我的吻生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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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8-25 11:06 AM `mR.H0
《二》

他剛剛說什麼?

「靠你的吻?」恢復了力氣以後,我直起身子,望著他挑眉詢問。

現在是上演現實版的白雪公主還是睡美人是吧?又或著愚人節到了?

我不經意的瞥向日曆,赫然發現──現在正在放暑假,哪來的愚人節?

「嗯,妳吃了受詛咒的巧克力,那裡頭被下了咒語,妳會被一點、一點的吸掉精力,直到妳死為止。」

哪台的整人節目?攝影機在哪裡?

可惡,別在唬我了!就算我肖想美少年的吻也不會肖想到這種地步。

「你誰派來的?有什麼目的?」我站了起來,離開床邊,後退了幾步。

他眨了眨那雙美麗動人的眼睛,向我走過來,在我耳邊輕聲道:

「提.修亞,」吹了口氣。「從獄世界來的,」

「……獄世界?」

「嗯。」

「那是什麼地方?」

「就是你們人類所謂的地獄。」

「所以你是?」

「惡魔,不過完整的說又不算是。」揚著嘴角,很美,但我卻看得膽戰心驚。

「那到底是什麼?」

「我媽是人類、我爸是惡魔,所以算是半人半魔吧!」

太扯了!

我絕對敢斷定他八成是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

「你犬夜叉看太多了!」我退到床那,抱著枕頭,顫抖地指著他。

「犬夜叉是什麼?」很好,裝傻也裝得很像,還裝得那麼可愛,不過……一想到這傢伙可能是精神病院病人還是誰派來整我的,就不覺得他很可愛了。

我擦了擦冒著冷汗的額頭,修亞坐到我的旁邊,我看到他左顧右盼著,似乎在打量著我家,這凌亂不堪的小屋。

「妳住這裡?」他回過頭看著我,清澈的瞳眸又散發著炫目光輝。

「嗯。」

「那我以後跟妳一起住,好不好?」

……啊?

「為什麼?」

「我現在也不能回去了,我偷了我爸的巧克力,而妳又把它吃了,沒有我的話,妳會死的。」

「我怎麼能夠相信你!」我與他拉開了點距離。「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妳剛剛不是昏倒了嗎?那就是毒性發作的現象。」

「也可能是湊巧啊!」我堅定地反駁。「我剛剛還淋了雨,應該算是發高燒吧?」

「好吧!日後妳就會知道了,我們暫且不討論這個,現在的重點是──妳家能不能借我住一陣子?」

「不行!」我斬釘截鐵地拒絕。「家裡只有我一個人耶!」

「我不會對妳怎樣。」

「也只有一間房間。」

「我睡沙發。」

「爸媽寄來的生活費也只夠我一個人用。」我又想到了一個理由。

「誰叫妳養我?我自己會解決。」

「可是……」我又開始絞盡腦汁,看能不能再想點藉口。

「可是什麼?」他挨近了我一點,看起來有點咄咄逼人的味道。「要,還是不要?妳不想要我住直接說就好,只是妳中了毒,我不能丟下妳。」

瞎扯!

不過當我抬首,凝視著他那堪稱得上是絕美的漫畫美少年臉孔時,心念又一轉。

一個人住好像挺無聊的,更何況我才剛剛結束一段戀情,正想重新振作,他也說過他會睡沙發,吃的自己解決,而且……這傢伙仔細看起來還挺不錯的。

「哦……好……吧……」忖量的許久後,我答應了。「那你可不可以跟我解釋一下這個巧克力為什麼有毒?」我抓起被丟在一旁的袋子,問道。

雖然知道他可能是神經病,叫他解釋這個好像有點蠢,但我還是問了。

「因為我爸要拿這巧克力去害我大伯,好拿到獄世界的掌管權。」

太扯了,說謊也不打草稿,看他一副人模人樣,什麼獄世界、惡魔、受詛咒的巧克力的,一般人哪裡會相信啊?

但是我卻突然想到,剛剛那個昏眩……好像有點不太對勁,照理來說淋過雨應該沒有這麼快就發燒吧?貧血也不該有那種症狀,嘖嘖嘖,搞不好他說的是真的。

我開始從完全不同意到半信半疑他的話。

那東西有毒這個還說的通,扯到惡魔跟地獄就讓我感覺太瞎了。

「欸,巧克力……有沒有解藥?」我拉著他的衣角,怯怯地問著。

「如果有的話,我就不用委屈自己了,只是在妳昏眩的時候,我必須透過吻把氣傳給妳,但這治標不治本,無法完全根治,只是延後妳的死期……」

「我還是會死?」我張大嘴巴,不敢置信,嗚,這死法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會,最多再撐個一年。」

「……」

「還有,妳以後的氣會變得比以前弱,所以可能……會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你是說……飄飄?」我抱緊了枕頭,很用力地張著眼睛望著他,快給我搖頭,跟我說不是飄飄。

如我所願的,他搖頭了,可是不是我想要的那個答案:「飄飄是什麼?」

這傢伙真的很土耶!飄飄也不知道。

「就是人死後會形成的一種東西……因為我們很忌諱說那個字,所以用飄飄來代替。」我解釋給他聽,噢噢噢,他連疑惑的表情都是那麼誘人。

「那這個是飄飄嗎?」他突然冒出個這麼一句,剛開始我還聽不懂,不過當我順著他手指頭的方向望過去時,頓時尖叫出聲。

「啊──」

我恨飄飄!

2008-8-25 11:08 AM `mR.H0
《三》

我看見一個很可愛的飄飄浮在半空中,若隱若現著……是一個有著長頭髮的小女孩,懷中緊緊地抱著個洋娃娃,穿著可愛的蕾絲洋裝,像是失了神似的,空洞的眼神像是停留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沒有了焦距。

突然我的嘴巴被修亞的手給封住了,他在我耳邊壓低音量的說:「別叫得那麼大聲,要是被她發現妳看得見她,就麻煩了……」

聽修亞這麼一說,我心裡震撼了下,隨即鎮定了下來,回頭,壓低音量。

「被發現會怎麼樣?」

「通常鬼……」

我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不是跟你說我們很忌諱說那個字嗎?」

「噢,」他摸了摸被我撞的地方,點了點頭:「通常飄飄都有未了的心願,所以才會在人間流連不去,要是發現有人能夠看見他們,一定又會要妳幫他們做事,所以就算看見了飄飄也要裝作看不見,懂嗎?」

我點了點頭,一副了解了的樣子。

「那……你可不可以,把她弄走?」

「妳會怕?」

當然,誰不會怕?況且膽子特別小的我,對於這種不明生物是最感到恐懼的了……

「嗯……」

「好吧!」他站起身,走向那個小女孩,雙手合掌做了幾個手勢,我在一旁看得一頭霧水。

不過,在他完成了像是咒語的東西以後,小女孩漸漸變得透明,最後整個人都不見了。

「好厲害!」我不禁讚嘆道,這傢伙或許可以改行當道士也說不定。

修亞卻是對我的稱讚一點也不以為意,他轉過身,朝我走過來。

「把手伸出來。」注視著我的眼睛,他說道。

「呃……噢。」我乖乖地伸出手,囁嚅著:「要、要幹嘛?」

幫我看手相嗎?

只見他從自己的手腕上取下一條鍊子,套在我手上,那條鍊子亮晶晶的,在日光燈下泛著雪白的光芒。

「這是幹嘛的?」我望著手腕上的那個東西,好奇地問。

「別管那麼多,妳戴著就是了。」他放下了扣著我手腕的手,然後站起身。

「噢!」聽他那麼說後,我也識相地不再問。

我呼了口氣,全身放鬆了些,整個人癱軟在床上,卻不經意地觸見一個十八禁的畫面,立刻彈起身子。

「你幹嘛?」近乎尖叫的聲音,我望著眼前才剛脫掉上衣,裸著身子的修亞……鼻血,鼻血,不……

我捏著鼻子,努力不讓鼻血溢出。

他卻是一臉的從容模樣:「洗澡啊!妳家浴室在哪?」

噢,不……這傢伙根本就是存心誘惑我。

盯著他裸露的上半身,有些偏瘦的傾向,不過……不過……真的太刺激了,噢……我加了點力氣,好不容易再次湧出的鼻血才沒流出來。

「那裡!」空出了一隻手指著浴室的方向,他點了點頭後就直接走去,留下我一個人坐在床上。

待他走後,我放開、垂下了手,鼻血就這麼一點一滴地從我的鼻子如栓不緊的水龍頭般洩出……

該死,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我面前脫掉上衣咧!這傢伙難道忘了我是個女孩子嗎?

不久後,浴室那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我這才終於放下了心來。

這也是第一次,有男生在我的房裡洗澡,但卻是一個怪異的人,我真的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眼花了,還是根本就是在作夢?

算了,當它是夢好了。

無聊之際,我拿起了書架上的小說,躺在床上翻看了起來,好打發時間。

過了好半晌後──

「妳叫什麼名字?」癱在床上看小說看到一半,身後響起了修亞的嗓音。

我轉過頭,撞見修亞只圍著一條圍巾的身軀,鼻血又差一點湧出。

拜託,這傢伙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沒防備心好不好,他難道不知道自己隨時都會被我給吃掉嗎?

「妳怎麼了,怎麼老是摀著鼻子?」他靠近了些,裸露的胸膛上還滴著水。

這也要問你啊!

「誰叫你不穿衣服。」我故意不看他那誘人的身軀,把頭埋在枕頭裡,悶聲說話。

「我的衣服髒了。」他抬起了手中了一大疊衣物。

「那裡有,我哥留下的。」我的臉依然陷在枕頭內,手指著衣櫃那,示意要修亞過去。

修亞聽了我的話以後,走了過去,隨意挑了幾件衣服,套上纖瘦白皙的身子。

「好了,妳可以抬頭看我了吧?」他朝我這喊著,我也放心地抬頭。

嗯……想不到老哥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滿合身的嘛!

「妳叫杜沐妡?」他天外飛來一筆。

「耶?你怎麼知道?」

他沒說什麼,只是從衣櫃裡拿了一件草莓圖案的衣物,咦?怎麼這麼眼熟,啊!那是……我的內褲!

「上面寫的。」恬淡的語氣,卻激起了我的憤怒。

「變態!」二話不說,直接抄起身邊唯一的傢伙──枕頭,朝他狠狠地丟去。

這時候,我才了解到了一個道理──美少年看似純真可愛,其實心裡都是變態!

2008-8-25 11:10 AM `mR.H0
《四》

「妳、妳幹嘛丟我?」修亞一手撫著頭,有些不明所以然地說。

「誰叫你是個變態!」我歇斯底里地對他大喊。

別怪我反應太激烈,我不相信不管是哪個女生,當有男生拿著她的內褲時,都還能夠平平靜靜地跟他說話的。

尤其是我。

「我又沒有對妳怎樣,為什麼說我是變態?」我不曉得他到底是裝的不懂,還是真的不懂。

「哪裡沒有,你手上拿的是什麼?你說啊!」我快要發瘋了。

「又沒什麼,只不過是一塊看起來很花俏的抹布罷了!」他還很大膽的拿起內褲在空中甩個兩下:「真奇怪,為什麼要把抹布放這裡啊?還要繡上名字。」

去你的,我快瘋了啦!這傢伙到底是想怎樣?

「那才不是抹布!」我指著它:「那穿在哪裡的你知道嗎?」

「哪裡?」修亞搔搔頭,好像真的不懂的樣子。

好吧!我就饒過他,或許他從小就生長在沒有女性的地方吧!

我指了指我的……呃,腹部再下去一點。

這時候我才看見修亞錯愕的神情,以及他急忙把內褲放回去的窘樣。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想放聲大笑。

也就從這天開始,我的家裡就莫名其妙地多住了一個人,一個長得很美,卻很怪異的男孩。

*    *    *    *    *    *    *

每天早上睜開眼睛,我都懷疑我是不是真的醒來了?不敢相信自己家真的多了一個男生,還是我最喜歡的那種型。

我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為什麼會突然答應他,也許是我在看見了他那張好看的臉,一時意亂情迷?

不過,也從半信半疑到了終於相信的話,因為我真的從那之後常常昏倒,也就在他的唇畔落下來以後而甦醒,說是巧合也太巧了。

再加上連續好幾天都看見一些不該看的東西,我也就此被說服了。

他叫提•修亞,這個名字或許很奇怪,感覺好像外國人,但是他說那是他們那的世界的名字。

他今年一百零二歲,因為擁有一半的惡魔血統,所以外表老得很慢,我估計他看起來只有十七、十八左右吧!

不過我也覺得滿開心的,原本剛搬來北部一個人住挺孤單,但自從他來了以後就變得熱鬧了些,至少有人陪我說話。

哦……好吧!我承認,我在那以後的生活也多了一些……嗯……樂趣。

「碰!」

「變態!」

兩個聲音幾乎同一時間響起。

修亞一臉無辜地站在浴室門外,撫著剛剛被我用隨手抓來的漱口杯砸到的額頭,悶悶地喊了一聲:「好痛。」

我臉上卻冒著青筋,一點也不覺得這傢伙可憐,不是我沒有同情心,而是……

「不是跟你說過好幾次了,浴室的門鎖壞了,不要隨便開門嘛!你是沒看到本小姐在洗澡喔!」拉緊了圍在身上的浴巾,我臉紅得不像話,嗚……多年來的守身如玉,居然被這傢伙毀了!誰說他可以看光我的身體的?

「可是我只是想上個廁所。」

可惡,真的真的,我真的好想找洞鑽。

「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什麼?」我試探性的問著,雖然明知道對方有可能會因為保住性命而說謊。

「沒有,只是一開門就迎面看到一個漱口杯朝我飛過來,還有一個瘋女人的叫囂。」

去你的。

「誰是瘋女人!」已經完全不管他是不是我最愛的那種外型的美少年了,針對他那句話,我發狂地喊著。

「噢,好吧!杜大美女,我想妳可以看看自己的背後有什麼……」

這傢伙……該不會……

雖然知道回頭一定會發生什麼大事情,但是我還是緩緩地扭動我的頸子:「媽啊──」拔尖的叫嚷聲充斥著整間浴室,連想都沒有想,反射動作地,我就朝著修亞那跑去,然後抱緊他,全身貼在他身上,連腳也不放過地勾上去,嘖,這個時候,誰還管什麼氣質啊!

「為什麼浴室也會有飄飄啦!」我緊閉著雙眼,把頭埋在修亞的頸間喊著,但剛剛那個恐怖的景象還是在我的腦還裡揮之不去。

剛剛在我身後,一個沒有頭的飄飄,舉著手,朝我身上伸了過來,他沒有頭顱的傷口處還冉冉地流著血,哦,天啊!真的有夠恐怖的。

「妳沒事吧?要我把他趕走嗎?」修亞柔聲問,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那可不可以放開我?妳抱得好緊。」

……等一下。

這下子我才回過神,看著自己整個人「黏」在他身上的不雅姿勢,不只是雙手環著他的脖子,連雙腳也圈著他的腰。

一發現以後,我馬上鬆手,卻感覺整個人頭昏昏沉沉的,眼前又是一黑……

接著,在完全失去意識前,我感覺唇上又是一片溫熱,那種倏然回復精力的感覺就好像快要窒息的人得到了氧氣一般。

「真麻煩,妳的身體也太弱了吧!」一張開眼,就是修亞那張漂亮的臉孔,我感覺自己好像被橫抱起來,最後身子觸碰到了一片柔軟──他把我抱回床上。

「妳先休息一下,我去把他趕走。」語畢,修亞轉身要走,我卻伸出手死抓著他的手腕。

「不要走……」力氣還沒完全恢復,我氣若游絲。

2008-8-25 11:12 AM `mR.H0
《五》

他回頭,看到我一臉擔憂的模樣,溫聲安慰:「不要緊,妳先睡一下就好,我馬上回來,好不好?」一手反手握著我,另一手撫著我的髮絲,就好像大人在哄小孩。

我咬了咬唇,囁嚅:「可是……一個人,」下意識地,我瞄了瞄四周:「在、在……房間,很恐怖耶……」抓緊了修亞的手腕。

該死,杜沐妡,你怎麼變得這麼遜啊!

但,誰叫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就是怕那種……呃,會飄的東西呢?

修亞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喂,你笑什麼?很好笑嗎?」敢嘲笑本小姐?

「不,」他掩著口,止住笑意:「只是覺得,剛剛好像有人還很恰的拿東西丟我對吧?怎麼才不過幾秒……」

「提修亞!」我喊了聲。

可惡,剛剛被他看光的事還沒算帳咧!這傢伙真的不想活了嗎?

「噢,抱歉。」他微勾著唇淺笑,這一次似乎褪去了那種取笑的感覺了。

「碰!啪!鏘!咚!」浴室那傳來一連串的物體碰撞聲。

「怎麼回事?」我有點緊張,天啊!這……是在拆房子嗎?

修亞旋過脖子朝聲音來源那望了下,隨即回過頭給我一記安定的眼神:「沒什麼,那傢伙沒有頭,所以可能不太會走路。」

「可是,」我發出疑問:「飄飄怎麼會碰到東西?」

要不然他們怎麼穿牆而過?

「那傢伙進了我的結界。」他說,一副專業的口吻。「什麼能力也沒了。」

「結界?那是什麼?」

「沒什麼啦!總之,妳先乖乖睡一覺,相信我,我馬上回來,」他舉起我戴著那條水晶手鏈的手腕:「還有,這個能保護妳,所以別太害怕了,好嗎?」

「噢。」我像吃了顆定心丸似的,點了點頭。「要快點回來喔!」

「嗯。」他微笑答應,隨即背過身,朝浴室走去。

我也把頭挪了回來,盯著天花板。

自從修亞來之後,我的生活真的變得很「精采」,不只是常常頭暈,還三不五時就見到飄飄,而且飄飄什麼樣子都有,還有蘿莉型的、美少年型的、痴漢型的、殘障型的、面目全非型的,甚至連暴露型的都有!

我實在不懂我們家風水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飄飄?

但修亞卻說:或許是他本身有著半魔的血統,散發出的那股非凡氣息,所以才會吸引了那麼多隻飄飄到我家「拜訪」吧!

「我處理好了。」門邊傳來修亞的聲音,我朝那望去,他走了過來。

「噢,對了。」我突然想到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修亞說,手撐著床沿,挺起了上身。

「嗯?怎麼了?」

「就是……那個……再一個禮拜後就要開學了。」我說得有點心虛。

拜託,杜沐妡,說這件事妳也可以心虛?噢,又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

「然後呢?」修亞幫我把因為我顫抖而滑到腰的棉被移上肩膀。

「在學校,萬一……遇到那個,又、又或者是,昏、昏倒怎麼辦?」

「哦?所以妳的意思是?」他挑了挑眉。

「呃……這個嘛!你也知道的,」我深呼吸了下:「陪我去上學,好不好?」

他聳了聳肩:「都可以啊!」

「但、但問題是,你該怎麼進去?」惡魔沒有證件啊!

他揚起唇角,笑了笑,我無意間看到他那對突出、比一般人還長了一些的犬齒,噢,好可愛。

「妳要我進,我自然有辦法可以進去。」

「真的嗎?」我坐起身子。

「嗯,當然。」犬齒因為笑,露得更加明顯,那是惡魔的象徵嗎?

「我還沒上過人類世界的學校呢!正好可以去體驗看看。」

「耶!」我興奮地叫出聲:「謝謝你!」還情不自禁地整個人往修亞上抱了上去。

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樂昏頭的我,自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2008-8-25 11:13 AM `mR.H0
《六》

「嗯?妳抱夠了嗎?」雙手環在修亞的脖子上,幾秒鐘後,在他的提醒下,我才赫然發現……呃,我果然又太忘情了。

急忙離開他,我尷尬地順了順頭髮,動作極不自然。

「手伸出來給我看一下。」他突然要求。

我雖然疑惑,但還是乖乖地伸出手,他將掌心扳開,端詳了一下。

「糟糕。」他說得很小聲,但我卻聽見了。

「怎麼了嗎?」

「惡化得比我想像中的快,」他回答:「原本以為能夠靠雪晶減緩惡化的速度的,想不到沒有用。」

看他皺著眉頭,我也不由得擔心起來:「所以,我的壽命會更短?」是不是這個意思?

無奈地,他真的點頭了。

我驚訝,身子有些癱軟。

「妳沒事吧?」

吃力地點了點頭,我不想讓他擔心。

「對不起,是我害了妳……」他有些自責。

「沒有啦!」我推了下他的肩膀,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是我自己貪吃。」

沒錯,貪吃的下場真的很慘。

他的表情卻沒有因為我的安慰而減緩,反而眉宇糾結地更緊了:「我沒有解藥,對不起。」他抓著我的肩膀:「不過,妳放心,我會想辦法的。」

「嗯?」

「也許,我可以找出那配方。」他若有所思:「我會負責的,是我害妳的,我會負責。」

「不要緊,我說過不要緊的,又不是你逼著我吃下的。」我試圖讓他能夠不再那麼愧疚,因為看他這樣,我反而更難受。

「妳有心理準備嗎?」

「啊?」對於他突如其來的問題,我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如果,妳真的救不回來的話,我可能會採取激烈手段,雖然我知道那樣會讓妳比死還要痛苦,但……沒別的辦法了。」

對於他的那段補充,我並沒有更加了解他在說什麼。

「什麼意思,你說……如果我救不會來的話,你會怎麼做?」

比死還要痛苦?那是怎麼樣啊?我開始有些擔憂了。

「我會讓妳變成……」他拉長的尾音:「長生不老的──吸血鬼。」

「……」

「那比死還要痛苦,妳知道為什麼嗎?」

我搖搖頭。

他繼續說:「雖然很多人嚮往長生不老,但,當妳活了幾百年,甚至幾千年以後,大多數的吸血鬼都會要求死亡,他們已經對這個世界感到厭煩了,活了那麼久,什麼事都已經提不起他們的興趣了。」他的臉沉了下來:「妳要變成這樣嗎?」

聽了他的敘述,我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不知道。」

「但,我不會讓妳變成那樣的,那樣真的比死還痛苦。」抓著肩膀的手加重了力道。

真的,得死嗎?

我輕閉上雙眼,試著讓自己不要再想了。

*    *    *    *    *    *    *

我沒有想過,一個禮拜後,修亞答應我的事,居然反悔了。

「你剛剛說什麼?」我有些激動。

可惡,他太可惡了,怎麼可以這樣!明明說好的啊!

「抱歉,我還不能陪你去,至少開學後幾個月不能,」他的臉上充斥著滿滿的歉意:「我要修練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


「這個嘛……」抓了抓頭髮:「以前太混了,沒有專心在練,這次是不得已的,要不然我怎麼能對付那些妳所謂的飄飄呢?還有,要找出救妳的方法。」

「……」我低頭,沉默不語。

修亞見狀,安慰似地說:「還有,有雪晶鏈守著妳,不會那麼容易昏倒和遇靈的。」

「但是,它不會防止我昏倒和趕走飄飄啊!」

而且、而且,我想你陪我一起去上學,你不知道,剛升高中的我,對於那份整個班級都沒有一個我認識的人的那種感覺,有多可怕。

「對不起,如果有事的話,妳也可以透過雪晶鏈呼喚我啊!」

「雪晶鏈又怎樣,你趕來也要花時間啊!」

「上學固然重要,但這攸關到我們兩個以後的會遇到的危險,所也很重要。」他雙手搭著我的肩膀。

所以呢?

「……」我想這樣說,喉嚨卻乾澀地發不出聲音。

「……」我試圖說話,但還是徒勞無功。

「妳怎麼了?」修亞突然問道。

「……」奇怪。

「身體不舒服?」修亞有些著急,抓著我肩膀的手力道加重了。

「……」呃,我怎麼沒辦法說話?

「欸!說話啊!別生氣好不好?」

「……」去他的,我喉嚨怎麼還是發不出聲音。

「喂,別嚇我啊!」

「……」白痴才想嚇你,本姑娘不能說話啊!

突然,我感覺背後一陣涼意,自腳底竄上心頭,有種強烈的不安感,真的很不安,好像被什麼東西掐著似的。

「好吧!既然妳不想說話,那我先去看電視好了,讓妳一個人靜一靜。」修亞似乎解讀錯了我的意思,逕自走向客廳。

可惡。

修亞走後,我待在房裡,走到床邊坐下,抓了抓喉嚨,什麼都沒有,好吧!或許是喉嚨癢吧!我這樣催眠自己。

站起身,我走進浴室,想看看脖子上到底有什麼問題。

一走到鏡子前,上頭便清楚地映著我的樣子,我卻發現有點不對勁……在倒影中,我的脖子上,好像有一個不明物體在掐著我。

天啊!這是什麼鬼東西?

我衝出房間,奔向客廳,尋找修亞的身影。

該死,這傢伙還給我悠閒地臥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

「唔……怎麼了嗎?」幾秒後,他終於意識到我的存在。

修亞……有、有東西掐著我啊!

我在心底吶喊著,但是修亞還是不為所動,只是疑惑地注視著我。

2008-8-25 11:15 AM `mR.H0
《七》

我努力地睜著雙眼盯著他,試圖用眼神傳達心裡的話,但……好像沒什麼效果。

「妳的眼睛怎麼了?」

噢!不是我的眼睛怎麼了,而是我的脖子啊!

手舞足蹈,卻發現我不會手語,他應該也看不懂手語吧?

「妳……是不是不能說話?」

對、對、對!我不能說話。

使盡全身的力氣,我用力點頭。

「那……要不要喉糖?還是我帶妳去看醫生?」

白痴啊!那些方法有效才有鬼咧!喉糖會趕走這東西嗎?醫生會抓走這東西嗎?不會嘛!

對了,唇語!

「有……東、西、掐、著、我……」我用唇語說著這幾個字,還刻意放慢速度,要是這傢伙還是搞不懂就完蛋了!

可惡……我……我被掐得快不能呼吸了。

「妳說什麼?再說一次。」修亞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有……東、西、掐、著、我……」不厭其煩地,我再重複一次。

「還是不太懂。」

好,虧你還是半魔,怎麼腦袋這麼不靈光!

隨便你,我放棄了,反正我遲早也得死,我死後沒有美女給你親是你的損失!

我感覺到喉嚨上鑲著的力道越來越緊,該死,我快無法呼吸了。

幾秒鐘後,胸口一窒,我終於沒了氧氣,昏了過去,

在昏過去之前,還聽見笨蛋修亞著急的喊著:「欸、欸、欸!妳又昏啦?」

*    *    *    *    *    *    *

可惡,頭、頭有夠暈的……哦……我死了嗎?

感覺到身體輕飄飄的,眼前又是一片光……好刺眼。

「妳醒啦?」原來我躺在我的床上,而一張開眼,就是修亞的笑靨。

我喉嚨試著發音,耶?可以說話了!

「剛剛有、有東西掐、掐著我耶!」由於太過激動,所以有些結巴。

修亞的笑容還是不變,只是他把我攬入懷裡:「我知道,我把祂弄走了,妳不要怕了,好不好?」

我用力點頭,腦袋卻突然閃過一些問題。

「為什麼我剛剛不能說話?」我彈出了他的懷抱,望著他的臉問著。

修亞似乎愣了一下,但幾秒後有回復了原本溫和的笑容。

「妳被寄生靈掐住了,所以不能說話。」

「寄生靈?為什麼要掐我?」

「因為妳的氣越來越弱,祂想把妳弄死,好附身在妳身上。」修亞拍拍我的背:「沒想到連寄生靈都找上門了。」

「為什麼你剛看不到?」我繼續發問。

這是也是我最大的疑問──為什麼修亞剛剛看不到?

「抱歉,我那時候沒看出來,我靈力還不夠,無法看見寄生靈,後來是因為看妳昏倒,又看到妳脖子上有著勒痕,我才發現的。」

我了解似的點了點頭:「不要緊,至少到最後,我還是被你救回來了。」安慰似地說道。

至少修亞不是見死不救,那就好了。

隨即,我腦筋一轉:「那、那、那以後會不會又發生這種事?我最近好像很常遇到飄飄,呃……怎麼辦,我真的好怕,哪天……」

「不會,」他制止我繼續說下去:「我會保護好妳,明天我就跟妳一起去上學,好不好?」修亞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柔聲對我說。

「可、可是你不是要……」

「不了,」他立即回道:「與其修練更多的東西,想盡辦法找出對付各種靈的辦法,倒不如時時陪在妳身邊,雖然,有時候,我的能力無法為妳擋去所有的靈,但,至少,我能在第一時間救妳。」

「好。」我再度安心地躺了下來,閉上眼睛……

*    *    *    *    *    *    *

我也不知道修亞是怎麼進來的,開學的那一天,他真的穿著制服和我一起去上學,還跟我在同一班。

不過,我也懶得去追究了,反正他應該自有一套混進來的辦法。

「你叫什麼名字?」

「衛修亞。」

不出我所料,才剛開學,修亞身邊就圍著一群同學,而且幾乎都是母的。

要是跟她們說他的全名叫「提.修亞」,勢必會引起一陣騷動,那就是修亞的名字很像外國人。

雖然他想到要改姓氏很好,但是姓氏那麼多,為什麼偏偏要選「衛」?

修亞說他是隨便翻我們家那本陳年以久的電話簿亂查的。

想不到他也滿聰明的嘛!

或許是學校人多的關係吧!開學了一個多禮拜,我都沒有在學校見到過飄飄。

「喂,妳又要昏啦?」我一手托著頭,一手撐著牆,站在我眼前的修亞看到我這個樣子,自然而然又想到我大概是氣又不足了。

「不、不曉得,不過應該是吧!有、有種發燒的感覺……」當修亞湊過來時,我赫然制止:「不、不要在這裡,人很多耶!」

「有什麼關係嗎?」

「關係可、可大了咧!」我回答:「你還不曉得自己的魅力大到有多可怕嗎?光是站在這跟你說話就夠我膽戰心驚了,要是你再吻下來……我怕我哪天怎麼死的我都不知道。」一口氣解釋給他聽,我的力氣也快要差不多了,於是不等他回應,我索性往學校較偏僻的地方走,他也乖乖地跟了上來。

「這、這裡就可以了。」說完這句話後,我身子又癱下了,不過這一次我卻努力保留著意識,我要、我要……

「唔……」修亞一手圈住我的腰、一手環過我的脖子,溫熱的唇落了下來。

我要享受他的吻……

但這一切還是迷迷糊糊地進行,就當我清醒時,他的臉又與我隔開了。

或許注定就是這樣吧!這個吻,是拿來維持性命的,而不是……那種我所期盼的。

2008-8-25 11:29 AM `mR.H0
《八》

在學校的生活,倒也相安無事,不過這似乎只有我這麼覺得,而修亞呢?嗯,正好相反。

「修亞,教我數學好不好?」

「修亞,放學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修亞,陪我去合作社。」

「修亞……」

「修亞……」

坐在教室一隅默默準備小考的我,望著修亞座位那的熱鬧景象,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媽啊!我後悔了,早知道當初就寧願他去自己修練,也不要讓他在學校無緣無故被一群女人眼神「強暴」外加言語「性騷擾」。

不過我當初似乎也差不多就是了嘛!誰叫修亞天生就長著那一副絕美又可愛的臉孔呢?令人忍不住就想把他給吃了。

但,誰又能想到他是惡魔?不過我想那些女生知道他是惡魔應該會更加興奮吧?

我和修亞常常都是各自回家,我不想被砲轟,真的不想,反正在家要享用修亞帶給的視覺享受有的是時間。

想到這,我就不會再因為那群女生纏著修亞而感到不舒服了。

日子,就是這麼平順,尤其是,沒有什麼可怕的飄飄出現。

我和修亞依然低調地生活著。

「喂。」獨自一人走下樓梯時,我聽見有人在叫我,回過頭,是修亞。我左顧右盼了一下,確定沒有人以後,才回答他:

「有什麼事回家講,別在學校跟我講話。」壓低音量。

雖然我真的一開始打算和他整天黏在一起,不管是在學校,或是家裡,但見識到修亞的受歡迎程度後,就不免打消這個念頭。

「為什麼在學校不能和妳說話?」

「因為……」再確定沒有人一次後,我繼續說:「我怕,那些女生會誤會。」

「誤會?她們為什麼要誤會?」

「這個嘛!你也知道的,反正我們都住在一起,有事回家談就好了啊!」我試圖跟修亞好好講。

千萬別突然冒出一個修亞的愛好者,否則我就完了。

「但,在學校這麼都沒辦法和妳說話,很悶啊!」他垂眸:「為什麼要怕她們誤會呢?我寧願只跟妳一起聊天,跟她們在一起,都是她們在發言,我根本不知道該講什麼,那樣,很難受……」

我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爆發開來似的,因為修亞的話而引爆。

我一直都在替自己想,也以為這樣是替修亞想,以為我們在學校逢場作戲是為了要維持修亞的人氣,也讓我不要被那些女生用異樣的眼光看待,我以為這樣低調點是好的。

「對不起。」那一瞬間,我想抱住修亞大喊對不起,但礙於現在是在學校,所以只是輕輕喊了聲。

我又接著說:「你可以跟我講話,修亞,你可以,對不起,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修亞突然抬起頭:「真的嗎?」眼睛一亮。

我笑著點點頭。

「呃,那個,」他頓了下:「其實我想說……妳……的……裙子旁邊破掉了。」他指著我的裙子。

我低頭往他指的方向看,百折裙側邊勾破了約四公分長,有點像是……開高衩的裙子……

我遮住那個地方,對著修亞說:「該死,你給我轉過去!」

修亞似乎不以為意:「怎麼了,只是裙子破了一點而已,耶?妳今天又穿粉紅色內……」

他還沒講完,我就將手中剛從合作社買來的飲料朝他臉上丟去──

*    *    *    *    *    *   *

不過,經過那一次的溝通以後,我們在學校不會再像陌生人一樣不交談了,偶爾還會說說話,只是說得不多,我想,很多女生也跟修亞說過話吧?所以我這樣應該還算無所謂。

我以為日子就會這樣平凡地過下去,但沒想到──

「修、修亞,我……」我托著沉重的頭顱,喚著修亞,每次當我有這個舉動時,他都知道他該做什麼。

「我帶杜沐妡去保健室一下。」修亞很機靈地對著在他身旁的女生們說,隨即跟著我朝教室外走去,然後找個校園不起眼的角落傳氣給我。

每一次,我都努力讓自己清醒些,但還是徒勞無功,修亞的吻在我意識不清楚時就落下,清醒時就立即收起。

「好多了吧?」他問。

「嗯。」我點頭。

好多了,但……我卻寧願永遠昏迷著。

「砰!」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物品掉落聲。

「是誰?」我轉過頭,卻沒有人出現,只聽見腳步急速跑遠的聲音。

完──了──

「修亞!」我轉回頭:「我們被發現了──」

修亞的表情先是一驚,隨後,他說道:「那……怎麼辦?」

怎麼辦?對,該怎麼辦?要是對方把這消息傳出去怎麼辦?那我跟修亞不就──

絕對不可以讓這種事發生!

倏地,我往聲音的來源追過去,留下修亞一個人愣然地站在那裡。

2008-8-25 11:30 AM `mR.H0
《九》

我果然還是追丟了。

就在我追著那個人到途中的第一個轉角後,腳步聲就不見了,環顧四周,也不見任何人的蹤影。

這一次,真的完蛋了,呃……

「妳還好吧?」我回過頭,修亞站在我身後:「還是……逃走了嗎?」

我點點頭。

「被發現,很重要嗎?為什麼不能跟他們說,我們……」

「絕對不能!」我打斷他的話:「那麼多人喜歡你,要是她們知道這些事,對你很不好……也可能會讓我無法過安寧的生活。」

「是嗎?」

「總之,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我們得趕快封住那個人的口!以免他把這些事情四處散播。」我走近修亞說道。

「但,不是跟丟了嗎?」

「噢……」我發出哀鳴。「說得也是。」嘆了一口氣。

難道,就只能這樣了嗎?來不及阻止了嗎?我和修亞的平靜高中生活,就要這麼結束了嗎?

*    *    *    *    *    *    *

不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就是──過了幾個禮拜後,什麼事也沒發生。

修亞還是一樣受歡迎,我還是一樣默默在一旁做自己的事,有時和修亞說個幾句話,不多,頂多只會讓他們以為我也是愛好修亞的一份子,並不會用特別的眼光看我。

我也放下了心裡的大石頭──也許,那個人根本沒看到,又或著是他不認識我們也說不定,總而言之,沒事就好!

我這樣告訴自己。

「欸。」整理櫥櫃到一半時,聽見有人在叫我的聲音,無庸置疑地,一定是修亞,這房子只有我們兩個人嘛!除非是有飄飄……飄飄?啊──

杜沐妡,不要再想飄飄的事了、不要再自己嚇自己了。

我對著自己這樣自言自語著。

「幹嘛?」轉過頭,朝房門外喊,一邊想著這傢伙叫我要幹嘛。

回頭喊沒反應,我只好扭回頭,繼續面對櫥櫃。

「啊──」在看到了眼前的景象後,直覺反應地叫了一聲。

「啊──」站在我眼前的人也叫了一聲。

我停止大叫,摸摸胸口:「你、你、你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前面的?」

我剛剛明明沒看到有人經過,也沒聽到腳步聲啊!

站在我前面的人──修亞,彎下身,對著蹲在櫥櫃前的我說道:「瞬間移動啊!很厲害吧!剛學的。」

去你的瞬間移動,把本小姐嚇死了你要負責。

我在心裡咒罵了一下。

「哪裡學來的。」我用著怪異的眼光看著修亞,這還是我看見他趕走飄飄後的第二個像樣的招式,但,不是應該還有更厲害的絕招嗎?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問妳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

「就是……那個……」他尾音拉長了些,似乎有點難以啟齒似的。

「哪個啊?男生不要婆婆媽媽的。」我推了一下修亞的肩膀。

「什麼是愛情?」他輕蹙著眉頭,看著我,噢噢噢,不愧是美少年,這畫面真美……

「愛情?」我也緊皺著雙眉。

為什麼修亞要問這個啊!這叫我該怎麼說……雖然我是一個美少年狂,也看過不少的愛情小說、漫畫,但是,卻不曾真正體驗過。

我偏頭稍微想了一下。

「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因為昨天……」他還是結結巴巴,一副困窘樣。

「昨天怎樣?」

「有人……」又拉長著尾音,我都快被他急死了。

「有人幹嘛?」我湊上前去。

「有個女生說她喜歡我。」

「……」

「然後還跟我要電話。」

「……」

「然後還說想要我當她男朋友。」

「……」

「她說這是愛情。」

「………」

「所以……」

「……」

「你怎麼又不說話了?被寄生靈纏住了嗎?」

被他這麼一說,我才搖搖頭,整理了一下被他剛剛的話而弄亂的思緒。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我直視著他的眼睛。

「男朋友是什麼?是男生的朋友嗎?」修亞一副單純的樣子。

「不是。」我直接了當的回答。

「那不然是什麼?」

……

……

我心裡一愣,要怎麼跟他解釋啊?

「就是可以牽手、擁抱、接吻的男生朋友。」想了幾秒後,我還是照著我自己的想法回答。

這樣回答他會不會聽不懂?

「那我是妳的男朋友嗎?」修亞天真地眨了幾下眼睛。

啊?

「應該……不是……吧!」

「為什麼不是,我們有接吻不是嗎?」修亞挑高眉毛,清秀的臉龐霎時間在我眼前不斷放大。

我愣住了,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2008-8-25 11:30 AM `mR.H0
《十》

就這樣,因為我的愣然,沉默就在我們之間遊走了良久。

我是真的不曉得,我到底該回答什麼?

我是修亞的女朋友?是嗎?我們只不過是室友……呃,會接吻的室友。

但和一般情侶的接吻還是不同吧!這個吻,就像感冒了要吃藥一樣的意義,我這樣解釋,他會懂嗎?

也就在我猶豫著該怎麼說的時候,窗外傳來了陣陣「少女的祈禱」的鋼琴聲,那代表著──垃圾車要來了。

「修亞……垃圾車快來了,你能不能幫我去倒垃圾呢?」我岔開話題,想化解沉默。

修亞只是應了一聲「好」,然後走掉了,這時候,我望著他的背影,腦子有些混亂。

我開始認真地想我們之間的關係,卻找不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幾分鐘後,我放棄了思考,站起身,瞄了下房間牆上的時鐘,該是吃晚餐的時候了。

本來,在剛開始的時候,修亞有說過,我可以不用為他準備晚餐,他說他不是人類,解決口慾的方式和我們不同。

但有一次我在吃麵的時候,修亞卻聞香而來。

「這是什麼?」他指著我手上的那一碗麵,問道。

「我的晚餐啊!」口中含著麵,我說話有些口齒不清的。

「……晚餐?」

我喝了一口湯:「嗯。」輕聲應著。

「很好吃嗎?」我隱約看見,修亞的眼中透著渴望。

「你要吃嗎?」我問道。

修亞點了點頭,我便放下手中還沒吃完的麵,走到廚房去,為他再煮一碗。

從那之後,修亞就愛上了我煮的麵,他總是常常在要吃飯的時候催著我弄,雖然有些後悔告訴他麵很好吃的事實,但看著他吃著我的麵幸福的模樣,我也就不計較了。

俐落地在滾燙的熱水中丟下兩團麵,我拿著加長的筷子攪了攪,接著聽見身後的大門開啟的聲音。

「先去洗手一下,我馬上就煮好了!」我沒有回頭,就這樣丟下這句話給身後的人。

「嗯。」他應了一聲。

再打幾顆蛋,放下一些青菜、肉絲等佐料,簡單的麵就完成了。

我雙手套好厚手套,便端著鍋子小心翼翼地走向客廳。

修亞剛好也從洗手間出來,邁著悠閒的步伐步向沙發,我低頭顧著手中的鍋子,沒發現前方有人,就和修亞這樣迎面撞上。

「唰──」所有的湯和麵全灑了出來。

「啊──」緊接而來的是一聲拔尖的慘叫,是,拔尖的,所以毫無疑問地就是我叫的,也毫無疑問──湯是整個灑向我的。

而現在的我只有一種感覺──痛!完全地痛,沒有燙的感覺了,只有深刻的痛覺。

「沐妡!妳沒事吧?」他擔憂地喊了聲,隨即將我打橫抱起,然後衝向浴室。

劇烈的疼痛讓我說不出話來,我只是靜靜地一動也不動,看著修亞把我橫放在浴室的地板上,然後打開蓮蓬頭。

「妳忍著點,如果真的不行了的話就馬上跟我說。」語畢,他就朝我身上一股腦地沖著冷水。

雖然現在還是有些炎熱的天氣,但冰冷的水灑在身上,還是讓我忍不住地打起冷顫。

「妳哪裡比較痛?」他著急地問著。

我努力擠出話來:「手臂。」

雖然胸前和腹部都被潑到了,但有衣服隔著,還不至於太嚴重,反而是因為穿著短袖而赤裸的手臂,由於直接接觸到滾燙的熱水,所以痛覺特別深沁入骨。

修亞把蓮蓬頭改沖向我的手臂,順便空出另一隻手在浴缸裡放水。

看著他糾結眉心又專注的側顏,我突然有些砰然心動,這種感覺有多久沒出現了呢?從國中那時的初戀以後,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但這個想法只持續了幾秒──因為,我的思緒又轉移到別的地方了。

修亞再度抱起我,把我放在裝了約五分之一冷水的浴缸裡。

痛覺是減緩了,但取之而來的是──又一陣冰冷。

好冰、好冷,好難受──

然而,就在我在心裡這樣抱怨、吶喊時,背後倏然覆上一陣溫熱。

我一時還搞不楚狀況,只曉得前面面的身體是冷的,後面是熱的。

後來,我終於才瞭解怎麼回事了。

修亞抱著我,從我的背後,將他的胸膛貼上我的背,下巴抵在我的髮頂上。

「別感冒了。」溫柔的聲調而後傳來,我心裡升起一股暖意,漸漸感到身體不再痛了,也不再冷了。

2008-8-25 11:30 AM `mR.H0
《十一》

溫熱,由他身上傳遞過來,冷的感覺消失了,取之而來的暖意,讓我有種幸福的錯覺。

這個擁抱,美好的感覺覆蓋掉了疼痛,也引爆了我的心臟,它跳動的更加劇烈,有個叫做悸動的炸彈埋在裡頭,很深很深,看不見它的外殼,只看得到見它引起的效應。

我好像在那麼一瞬間想了很多事。

「修亞。」我突然叫起他的名字。

他一手環著我的腰,一手往前伸去關掉了水龍頭,水差不多已經滿到我的腹部了。「嗯?」

「你知道為什麼你不是……呃,我的男朋友嗎?」

他用手指梳了梳我的髮絲:「為什麼?」

「你知道怎樣才算是情侶嗎?牽手、擁抱、接吻,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愛情嗎?」他反問。

「嗯,所以充其量的話,我們只能算朋友……又或著是兄妹吧!」

「兄妹會接吻嗎?」

「基本上來說,接吻就是……雙方得帶有感情,靠著唇的相覆傳遞愛或激情,我們兩個根本就不是,吻的性質,主要是為了延續生命,你想想,」漸漸適應了水溫,我說話不再顫抖了:「如果今天你不必用吻來救我,你會想吻我嗎?

「不知道。」他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的。

「這就對了,因為在沒有愛情的前提下接吻,是沒有意義的。」我解釋著。

「那要怎樣才能有?」修亞舉起我的手臂,拿到他眼前看了看。

「……」這個問題,我不曉得該怎麼回答,所以只好沉默。

「回答我好嗎?我想知道。」他把手放回我腿上:「解釋得具體一點。」

「當你看見我,會心跳加速,你會嗎?」我問著修亞。

「不曉得,我從來沒去管心臟的頻率。」

「當你看不見我,會很想念、很想念我,很想見到我,腦海都是我,你會嗎?」

「不知道,我只知道當我肚子餓的時候會很想念、很想念食物,很想看見食物,腦海裡都是食物。」

不知道怎麼著,我突然覺得這個前一秒鐘才被我貼上「溫柔」和「善解人意」標籤的男孩,在這時似乎有種欠扁的感覺。

「當我笑的時候,你會感覺很開心;當我哭的時候,你也會跟著我難過,你會很在意、很在意的我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甚至連自己的情緒也跟著被我牽引著,你會嗎?」

修亞這次愣了一下,並沒有直接回答。

「好像……有那麼一點,不過妳怕飄飄,我不怕,看到妳怕飄飄的樣子、哭泣的樣子,我會覺得很好玩。」

……可惡,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單純還是欠扁。

雖然心裡真的有些氣,但我還是努力故作鎮定:「如果你有了以上的感覺,那就是愛情,就是你對我有愛情,那麼,我再問一次,以上說的,你有嗎?」

我屏住氣息,等著修亞的答案,雖然我知道可能會受傷。

是,我承認,我喜歡修亞,在剛剛那個時候,我更加確定了!我喜歡可愛的修亞、喜歡幫我趕飄飄的修亞、喜歡為了幫我延續生命而吻我的修亞、喜歡常常被我欺負卻還是傻傻笑著的修亞、喜歡穿著帥氣制服上學的修亞、喜歡有著一雙大眼睛的修亞、喜歡剛剛因為我被燙傷而擔憂,急忙把我抱到浴室沖水的修亞、喜歡為了怕我冷到,用自己的體溫為我取暖的修亞……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所謂的外貌協會,和那些在學校老是喜歡纏著修亞的女生一樣喜歡上修亞的外表?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只是因為他是惡魔而喜歡他?我只知道,跟他「同居」了一個多月後,漸漸了解到了修亞的可愛,就和他的外貌一樣,潔淨而不受污染,但是趕飄飄的時候,樣子卻很認真、很認真,還有研究惡魔招式書籍的樣子也是,以及剛剛我被燙到時,他擔心的側臉,為我取暖的貼心,都讓我心動。

但,這一切,是不是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不知道,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因為每天都看得到妳,不會特別想念吧!」

是嗎?

那,為什麼,我也是天天和你在一起,看不到你的時候,我卻會特別想念呢?

「你到底──」我轉過頭看著他:「喜不喜歡我?」

我第一次這麼大膽的問男生,而且還用著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

這一次,他似乎認真了些,表情像是在思考的樣子,不到幾秒後,他回答:

「當然喜歡啊!因為妳煮的麵很好吃。」

聽到這句話,我突然覺得快昏了。

「那我如果不會煮麵,你還會喜歡我嗎?」

他把頭偏向一邊:「不曉得。」他不是很肯定的回答。

不知道、不曉得?這些不否認也不承認的回答讓我更加懊惱,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修亞不喜歡我。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因為,我瞭解他,他是一個忠於自己感覺的人,如果我說的那些他都有,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是」,而不是這麼不肯定。

我低頭,有些灰心。

「你還痛嗎?」他低頭看著我被燙傷的地方問道。

「不會了。」我答道。

是真的,連一點刺痛的感覺也沒有了,只是感覺胸口悶悶的。

「那好吧!我去拿毛巾給妳。」他的身體離開水面,跨出浴缸,朝浴室門口走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覺得心情越來越低落。

不要緊了,或許這就是我早該體悟的事實。

但我至少比別的正在單戀的女孩還要幸福多了吧?我們之間依然是室友,我還可以跟他住在一起。

2008-8-25 11:30 AM `mR.H0
《十二》

我和他還是跟以前一樣,過著一樣的平凡日子,只是我似乎有點遠離他了。

我已經瞭解自己的心意了,但,我無法控制自己,很怕……我要是再和他那麼靠近,我可能會做出些什麼出乎我自己意料之外的瘋狂舉動吧!

「呃……飄飄小姐,妳可以讓開一下嗎?我要開衣櫃。」我對著擋在我衣櫃前,漂浮在空中若隱若現的飄飄說著。

甚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飄飄也不再那麼怕了,總不能一直依賴修亞吧!所以我就偷翻了一下修亞不知從哪弄來的的書,從上面我稍微學到了如何趕走祂們,到現在,反而是飄飄對我心生畏懼。

而那個延續生命的吻,似乎更加沒有了感情,變得像吃飯、刷牙這種事一樣,每天的例行公事。

因為,我努力讓自己不要留戀它,不要被它迷惑,努力地……把它當作很平常的事,多一些些的留戀也不能,只會讓日後的我更傷、更加無法放棄它。

修亞本來對於我的行為感到很疑惑,似乎想跟我說些什麼,但我卻是隨便編了個要準備科展所以會很忙的理由搪塞過去,他也沒有多說些什麼,繼續過著他的生活,當著他的「衛修亞」。

「欸!妳知道嗎?」一個跟我還滿要好的同學突然對我迸出了這一句話,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嗯?知道什麼?」我一邊整理著老師交代要整理好的資料,一邊回問。

「就是我們班那個很帥的衛修亞啊!」

這句話,引起了我的興趣,讓我赫然停下手邊的工作。

「他怎樣?」很好奇她要說修亞什麼。

「我剛剛看到……他跟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走在一起耶!好像很親密的樣子。」

去,原來是這樣啊!害我以為是什麼天大的事耶!

「他不是很受歡迎嗎?有女生跟他走在一起很奇怪嗎?」我不嫉妒也不吃醋,反正無論如何──我都比那個女的擁有修亞更多!我還常跟修亞接吻咧──雖然那只是要暫時化解詛咒。

「但這不一樣,」她語氣加重了些:「他們……手還牽在一起耶!十指交扣的那種戀人式牽法。」

不會吧?

這就讓我有反應了,因為,我從不曾牽過修亞的手!更別提什麼十指交扣戀人式牽法了!

「是喔……」我像個打了敗仗的喪家犬一般。

「怎麼,妳……這麼沮喪?」她感覺到了我的異樣似的:「難道你也喜歡他?」

我急忙撇清:「沒有啦!只是覺得很羨慕那女的罷了!」

何止羨慕,我根本就想成為她!因為她不只是能牽到他的手,還得到了我夢寐以求的修亞的愛!

我不得不在心裡激動的喊著,因為我失戀了,失戀的人應該可以有激動的權利吧?

但我卻很疑惑,為什麼我的反應竟會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平靜?難道我早就作好心理準備了嗎?

*    *    *    *    *    *    *

「唰──」劇烈的沖水聲迴盪在空盪盪的廁所。

我推開廁所門,踏著沒精神的步伐走到洗手台前洗手。

唉──為什麼今天過得特別漫長?

我不得不這樣感嘆著。

「杜沐妡──」

不曉得是誰在叫我,我轉過身,晃見一群和我一樣穿著學校制服的女孩,但她們的臉孔很都陌生,我不認識她們任何一個人。

「請問,有什麼事嗎?」我禮貌地回應,不曉得為什麼,她們的臉看起來都有一個共通點──很臭。

「我問妳,妳跟衛修亞到底是什麼關係?」站在最前面的女孩問道,她的眼睛略帶著殺氣,讓我有些不寒而慄。

「啊?妳說我們班的衛修亞哦?沒什麼啊!我和他是同班同學。」我照實回答……其實也不算完全照實,我理所當然地把我和修亞同居的事略過,拜託!除非是我找死,否則我才不會就這麼輕易說出去咧!

「是嗎?」她挑了挑眉:「那我為什麼會看到妳和他在……接吻?」

該死!還是被發現了。

我終於知道這群人的目的了,也知道她們為什麼臉很臭、眼睛帶著殺氣了。

但,她們會不會找錯人啦?或許她們不知道,我和她們的遭遇一樣,只是單戀著修亞。

「噢……那個哦!」我故作鎮定地笑了笑,腦袋突然靈光一閃。「妳誤會了啦!那是我眼睛被沙子弄到,修亞好心幫我吹出來而已。」

「但我明明看到你們的嘴唇疊在一起!」

這女人的視力會不會太好了一點?

「那個喔……呃……可能是不小心碰到吧!」我繼續編著謊言。

「妳再騙人啊!」她好像發火了:「以為我眼睛瞎了是不是?吹沙子跟接吻我會看不出來嗎?」她往前走了幾步,氣勢強到讓我差點不能呼吸。

「我沒有騙人,是真──」

就在我還沒把話說完的時候,她的右手已經高高舉起,然後朝我的臉落下來──

2008-8-25 11:30 AM `mR.H0
《十三》

「啪──」

我愣住了。

是怎樣?

我撫著發疼紅腫的左臉頰,惱怒的感覺襲上了心頭。

到底是怎樣?

「妳幹嘛打我?」還是告訴自己保持理智,我很「理智」地問著她。

她笑了下,是那種輕蔑的笑容:「因為看妳不爽。」簡單的六個字,讓我的理智瞬間褪下,氣憤的感覺爆發。

「啪──」跟剛才差不多的音量,只是這一次不是落在我的臉上,而是她。

她同樣也把手放在臉上撫著,怒瞪著我。

「不好意思,我也看妳不爽!」我以牙還牙。

誰叫這女的找死,明明知道我心情不好,來惹我就算了,竟然還敢動手。

我杜沐妡最討厭別人動手!

即使我知道打了這一巴掌後,我的後果可能會很慘──但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妳……」她氣到連話都說得不太清楚:「好,既然妳找死,就別怪我不客氣!」她手一揮,身後約四、五跟她一起同行的女孩便一起上前,氣勢──更驚人!

「啪!」

「碰!」

就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子就不斷地傳來疼痛的感覺,我知道我被打了,但我沒力氣還手,就算還手,下場也只會更慘罷了。

*    *    *    *    *    *    *

結束了。

我癱在保健室的椅子上,讓護士阿姨為我擦藥。

好痛──

真該死!

我一定要去指認她,讓她和那些共犯通通都被記大過,最好退學!

但用膝蓋想也知道我只是說說而已,那種太妹……八成還會找校外的來繼續找我麻煩,唉,冤冤相報何時了?算了,這次被打打就作罷!改天找幾個飄飄把那些女的嚇一嚇就算了。

「妳怎麼搞的啊?」護士阿姨一邊幫我擦藥,一邊看著我的傷口驚訝道:「一個女孩子怎麼傷成這副得性──全身上下都淤青。」

「沒什麼啦!」我努力擠出一抹微笑:「走樓梯不小心摔倒而已。」

好,我知道這個理由很爛,也知道我不會笨到走個樓梯就摔成這樣,但──護士阿姨就是相信了。

忍著痛,我讓她上好我全身的藥,然後負著傷走出保健室。

會這麼急,是因為我想要去找他。

*    *    *    *    *    *    *

「奇怪,他到底跑到哪裡了?」穿越過一個又一個的走廊,我匆忙地走在校園裡,急著尋找修亞的身影。

即使每走一步,疼痛的感覺就更加劇了些,但我還是不想回去休息,我想找到他。  

不過,找了這麼久都還不見他的身影,我的心裡也不免開始擔心起來。

這傢伙到底死到哪裡去了啦!

「妳……還好吧?」熟悉的聲音似乎在前方不遠處響起。

是修亞!

邁著疾速的步伐,我朝聲音的來源那奔去,原本以為會見到我那牽掛不已的修亞微笑著等待我走到他面前,但,事實卻相反。

眼前是修亞的背影沒錯,他站在我前方約五公尺的地方,雙手插在制服的口袋裡,一副悠閒的模樣,而他身旁卻站著一個女的,頭靠在修亞的肩上,身上……還披著比她身材還要大一號的外套,那是修亞出門前忘記帶的制服外套,我還冒著遲到的危險急忙跑回家裡拿給他,由於秋天快到了,天氣有點涼,縱使我們的關係依然有點僵,但我還是很怕他會感冒。

「嗯,已經好多了,謝謝你。」女孩轉過頭看著修亞,我也因此觸見了她的側臉,很美,難道這就是傳說中修亞的女友嗎?

「嗯,那就好,剛剛看妳臉色那麼蒼白,我還很擔心。」修亞也扭過頭看著她,那表情好溫柔啊!可是對我來說卻是無比的刺眼。

「呵呵,笨蛋,你那麼緊張幹嘛!」女孩笑了,那聲笨蛋喊得真甜蜜:

「嗯……修亞。」女孩的臉有點紅,她身出食指勾了勾,似乎示意要修

亞的臉再靠近一點。

推開她,快點。

但是,每次事情的發展總是和我想得到的結果相反,修亞靠近了,而她就

在那一瞬間把唇湊了上去,落在修亞的唇上。

我心裡卻還是不放棄。

推開她啊!

但,修亞似乎沒有感受到我急躁的心情,他還是不為所動,任由她吻著。

2008-8-25 11:30 AM `mR.H0
《十四》

盯著這一幕,我感覺到心在淌血,即使是剛剛被打時所引起的肉體上的痛,也遠不上此時此刻心理上的痛。

好像快窒息了的感覺。

隱隱約約地感覺到,臉頰上剛滑過了兩條淚痕,也因為一滴眼淚的引爆,第二滴、第三滴……隨之落下,絲毫無法遏止。

我以為自己有挽回修亞的機會,雖然聽見修亞跟別的女孩子交往的消息,但我還是從來沒有放棄過挽回,我以為我跟修亞相處的時間多的是,所以應該能夠很輕易的……

所以說,他只是純粹是同情心嗎?因為我吃了他的巧克力,只剩下一年的壽命,所以他才會吻我?因為我沒有他的吻的話會很快地就死掉,所以他才會說要住下來?是不是這樣?

我狠狠地旋過頭,不想再看見那令人心碎的畫面,然後我彷彿又聞到了空氣中那種不屬於我的幸福味道,最後索性轉過身,朝原來的地方跑去。

我原本以為跑掉了、甩掉了那些鏡頭會好過一點,但是,那畫面還是深深地、狠狠地烙印在我的腦子裡,不曾間斷。

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麼跑的,居然跑到了學校的頂樓上了……

或許是跑太久了吧!我整個人身子一癱,跪了下來,失神地望著遠方,眼淚一直掉。

雖然覺得自己這樣似乎太誇張了,但眼淚──是無法說停就停的。

我以為哭一場能夠心情好點,不過我卻邊哭、邊想著剛才的情景,彷彿有無數根針,不斷地扎著、刺著我,弄得我好痛好痛。

我真的絕望了嗎?真的挽不回了嗎?這些問題的答案,由方才的景象就可以找到解答,他們親密旁若無人的模樣,似乎在他們之間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了,而我,連最後僅剩可以走進他的心的希望,也沒了。

好悲哀。

「喂──」不曉得是誰的聲音,在我周圍附近響起,可是這聲音,我一聽就能分辨的出來,不是修亞,看來修亞來追我的這個妄想,並不會應驗了。

原來,我還是抱著希望的,怎麼也抹滅不掉的──該死的希望!

也許是我聽錯了吧!我不以為意,擦乾眼淚,然後又落下一滴淚,彷彿眼睛就像個關不住的水龍頭,無法栓緊。

「小姐,聽到別人叫妳不回答人可是很沒禮貌的行為喔!」那個人的聲聽起來有點輕浮。

我昂起頭,四處望了望,沒有人。

怪了!那剛剛那個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你是誰?」心底竄起一股寒意,如果是飄飄的話我也能看得到,而這個聲音,到底是何方神聖?

驀地,在我的前方不遠處,一道白光從天而降,我抬眼,晃見一個有著黑色翅膀的人從翩然降下,五官有種西方人的味道,也有點中性的感覺,集俊和美同在一張臉,完美得無可挑剔。

全身散發出一種貴族的氣質,似乎令人有些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

「提•瑞亞,跟某個傢伙不一樣,我是完整的惡魔。」他的雙腳緩緩踏上地,站直了身子,看起來比我高了不少,大概一百八十公分左右吧!微微勾著的唇角,露出兩顆稍長的犬齒。

修亞的翅膀和長犬齒,都沒有他來得那麼明顯。

「有什麼事嗎?」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惡魔,雖然這可能不是他的真面目,但是還是有些害怕。

他要來做什麼?

「我是來取走妳的靈魂。」揚起的唇角卻逸出冷冷的語調,尤其是那句話,讓我感到不寒而慄。

「取走我的靈魂?」

他是騙人的嗎?

「那傢伙沒告訴妳嗎?」

「什麼?」我挑眉,不解地揚高語調。

2008-8-25 11:30 AM `mR.H0
《十五》

「每一次的吻,妳都會像重新活過來了一樣充滿精力是吧?那妳有沒有想過,每當妳神采奕奕的同時,另一個把氣傳給妳的人卻一步步離死亡越走越近呢?」

對於他的那段話,我並不是很了解,所以皺著眉。

他看著我的反應,一副快被我打敗了似的表情。

「簡單來說,就是修亞每吻妳一次,不論是他的精神、體力、靈力都會大幅地衰退。」

「我知道。」我回答。

所以每次他的臉色才會看起來那麼蒼白吧?

「我說他啊!同情心會不會太重了一點?身為惡魔,就理應對妳的死視而不見才對,他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蠢蠢地救妳,也太高估自己了吧?一年的生命?說不定再過幾個月,他自己就要掛了。」

我心裡震驚了一下。

雖然對於他的行為我很感動,但是我又哭得更大聲了,哭得更加慘、更加烈,彷彿要把眼淚都流盡似的。

「妳應該知道自己不該連累他,更何況妳也看到了,他根本不喜歡妳。」瑞亞的話尖銳得像根針一樣,比剛剛我心裡感覺到的刺還要大,刺得我心裡更痛。

「所以,妳就跟我走吧!我會幫妳跟爸那邊求情,讓他原諒修亞。」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跟你們走,修亞就可以沒事了?」我張大眼睛望著瑞亞。

「嗯,就是這樣。」瑞亞笑了笑,似乎高興著我終於聽懂他的話了。

如果要我選的話,雖然有點難抉擇,但是我還是會選跟著他走,畢竟留下來也沒有什麼用了,換得的只是心碎,我不要讓修亞因為同情而犧牲自己的生命。

「我跟你走。」

「你確定了嗎?一但靈魂離開了肉體,就再也回不來了哦!」瑞亞提醒我。

「無所謂,」我平靜的回答道:「反正就算不被取走靈魂,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不是嗎?要死的話,我自己死就夠了,我不要連累修亞!」

我已經欠他夠多了。

「哦,那好吧!」瑞亞把一隻手放到我頭頂上,另一隻手攤開掌心側放在他的嘴前,似乎在念著咒語,我聽不懂的咒語。

我看著他的舉動,直到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頭頂竄出,接著才眼前一黑,腦子迷迷糊糊的,好像快昏倒的感覺。

2008-8-25 11:44 AM `mR.H0
《十六》

半年後──

「鈴!鈴!鈴!」節奏緊湊的鈴聲在狹小的房間內倏然響起,格外地清亮。

正在床上睡得香甜的我,翻了個身,不以為意。

「鈴!鈴!鈴!」

再翻個身,與棉被纏綿著,不捨分開。

「鈴!鈴!鈴!」

終於不耐煩地挪出一隻手在床頭櫃上亂拍一通,空空如也。

對了,我明明沒有設定鬧鐘啊?

趕緊挺起上身,連伸懶腰都不用了,踉踉蹌蹌地走向擺放電話的小櫃子,抓起話筒就往耳旁放。

「杜沐妡,該死的!妳去他的到底要給我睡多久?」拔尖的吼叫聲從電話那頭傳來,我下意識地把話筒像外伸一個手臂長。

「不曉得是哪個傢伙昨天還打電話來我家說今天一起去學校,順便共享浪漫早餐的?」電話那頭的叫罵聲持續著,我隔了幾十公分都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妳這傢伙到底幾點睡啊!我打了幾通電話妳知道嗎?五通耶!第五通還響了那麼久妳才接,妳是睡死了是吧?」

幾秒鐘後,我確定她怒火平息了後,才敢戰戰兢兢地讓電話貼在我的耳畔上。

「小慧,抱歉啦!我……我可能昨天太晚睡了吧!」

「廢話少說,我現在就在妳家公寓樓下,限妳大小姐十五分鐘內給我下來,否則害我遲到妳就完、蛋、了!」她一口氣說完這句話後,氣憤地將電話給掛掉。

我輕輕地放下話筒,不知道怎麼著地,有些茫然。

環顧著這間我半年前租來的小套房,不論是擺設、家具還是什麼,明明都沒變,但我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似的,而且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不,那不是東西,似乎,是一個很重要的人,明明我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住,不是嗎?

噢,也許是睡得迷迷糊糊的,連現實跟夢境都搞不清楚,怎麼可能會有另一個人住在我家呢?唉呀!杜沐妡,妳該醒醒了。

我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走進浴室,梳洗了起來。

今天是高一下學期開學的日子,我和小慧說好要一起上學……好吧!其實是我怕過了寒假後我會爬不起來,所以才跟小慧約好的。

匆忙地套上制服,打理、準備好一切後,我開啟大門,準備下樓找小慧。

然而,我又愣了一下。

好奇怪,又是那種感覺,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有那種感覺,好像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我卻忘了似的。

這樣的感覺持續了幾個月,而且它是忽然來襲的,好像平白無故地就成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甩了甩頭,我告訴自己,從頭到尾我都是一個人住,也沒有帶過人來我家,那些事……或許是在夢境發生的吧!

我關上門,步下了樓梯。

「嗯,效率不錯,看來威脅妳還滿有效的嘛!」一下樓,就觸見小慧狡黠的笑容。

「噢,是嗎?」我扯開唇角,無力地笑了笑。

真受不了她,老愛威脅我。

和小慧走在去學校的路上,無預警地,那種感覺似乎又突然來襲。

一個很清秀的臉龐上,掛著燦爛的笑容,露出兩顆有些凸出的犬齒,那是誰?為什麼此時此刻,我的腦海裡竟然會出現一個從未見過的男孩的笑容?

我似乎見過他,但……什麼時候?我有見過他嗎?

「妳怎麼了?」小慧的聲音喚回我的意識。

「沒什麼,可能是……沒睡飽吧!」我苦笑兩聲。

我沒睡飽的時候就常常這樣,迷迷糊糊的,唉呀!真糟糕呢!

「噢!對了。」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翻了翻書包,拿出了一包東西:「給妳吃吧!這是我哥拿回來的,他拿了好多喔!我們家都吃不完,很好吃噢!妳試試看。」

我接過了她手中的東西,拆開來看,黑黑亮亮的巧克力映入眼簾。

怎麼會……怎麼會……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明明沒有發生過的事,卻好像發生過很久了的感覺。

「謝謝妳。」強忍著心中的波濤洶湧,我故作平靜地對她說道。

把巧克力拿近嘴巴,我咬了一口。

『妳剛剛是不是吃了它?』

『妳知不知道,這些巧克力不能吃的,它們被下了詛咒。』

是誰?是誰在說話?熟悉又好陌生的聲音,就在我咬下巧克力的那一瞬間霍然響起。

我敲了敲頭,四處張望,除了以外小慧,沒有別人。

我是不是……遺忘了什麼?我猜,一定是的。

我遺忘了一個很重要的過往。

2008-8-25 11:44 AM `mR.H0
《十七》

我想,我是真的想太多了。

或許在某一天的夢境裡,我遇到了這些情景,才會覺得那麼地似曾相識吧!

「沐妡?妳怎麼了?」小慧湊上前來,關心地詢問。

我搖搖頭:「沒什麼,可能是有點頭痛吧!」給她一個沒事的微笑。

小慧看到我這樣說,似乎也放下了心,她瞥了一下手腕上的錶:「走快一點吧!快遲到了。」

我點點頭,接著,我們繼續邁著的步伐朝學校走去,即使我們還足足有十分鐘的時間,而從這走到學校,才不過五分鐘的路程。

但是,預留點時間總是比較保險吧!計畫永遠比不上變化。

在這途中,又有不少景象撞上了我的心頭,似乎不久前,我好像也跟誰一起走路去上學,而那個人無庸置疑的不是小慧,今天是我和小慧第一次上學,那麼……那是誰呢?

「啪!」沉浸在思考中的我,似乎迎面撞上了什麼,猛然抬頭,是一個男生。

「抱、抱歉。」來不及看清楚他前,我連忙道歉。

「沒關係。」那人回道,語氣中無絲毫慍怒之氣,但令我有些震驚的是──他的聲音好熟悉。

我抬起頭,對上那個人的雙眼、看清楚那個人的臉孔,心裡更加確定了,我曾見過他──

但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記憶裡卻是模模糊糊地,像從霧裡看花一般,彷彿清晰卻又有些朦朧,若隱若現。

「呃……倒是妳,沒事吧?」

我只專注於盯著他,專注於撥開我心裡的那層霧,他對我說的話,只在我耳邊盤旋,卻沒有逸入耳畔中。

看在一旁的小慧似乎看不下去了,用肩膀推了我一下,小聲地喊我:「欸!沐妡,人家在對妳說話耶!妳怎麼沒反應?」

我才回過神,卻天外飛來一筆的說:「你好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面?」

他沒什麼反應,只是狡黠地笑了笑:「小姐,妳的搭訕技巧會不會太老套了點?」

搭訕,他以為我在搭訕?說的也是,突然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說這種話,任何人都會覺得是搭訕吧?

「呃……對不起,可能是我認錯了吧!」我急忙打圓場。

「沒關係,或許是我長得太大眾臉了。」

不,他長得一點也不大眾,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才能夠確定了一些──我見過他!那雙明眸、那紅潤的薄唇,還有那活像從漫畫裡走出來的人物的臉孔。

說不定,我就是在漫畫中見過他吧?但漫畫跟真人總是有差距的,所以應該不可能啊!

「你叫什麼名字?」已經不管會不會被誤會成搭訕了!我想確定,或許,知道他的名字,能夠幫助我想起一點吧!

「曾再陽,」他毫不猶豫地就回答了:「再見的再,陽光的陽。」

我試圖從腦海裡搜尋這個名字……

沒有,這個名字我很確定,我是今天第一次聽到。

「嗯,我知道了,」我牽了牽唇角:「我應該……是真的認錯人吧!」

雖然對於他的臉孔感到無比的熟悉,但他的名字,我卻是完完全全地陌生。

「那妳呢?妳叫什麼名字?」

「杜沐妡。」我回答。

「我叫林真慧。」小慧不知怎麼地,也搶著回答。

「哦,我知道了。」他接著說:「咦?你們也是T中的嗎?好巧哦!」

聽他這麼一說,我才赫然看清楚他身上的制服……沒錯,是我們學校的。

「你也是?」

「嗯,沒錯。」他回答:「我是今天要轉來T中的轉學生。」

原來是轉學生啊──

這時候小慧突然湊近我耳邊:「沐妡,妳說會不會這麼巧,聽老師說新學期會有轉學生轉來我們班耶!」

如果是平常的我,一定會興奮地回答小慧:「太棒了!我們班終於有我夢寐以求的美少年了!」

但,不知怎麼著,我並沒有這麼做,只是心裡突然浮現了一種說不出是什麼的感覺。

的確,我是遺忘了什麼,但心裡的那層霧太濃了,我撥不開。

2008-8-25 11:44 AM `mR.H0
《十八》

而事情,就真的跟小慧說得一樣巧──他轉進的是我們班。

第一堂課時,他簡單的自我介紹完了以後,老師把他安排到我「肖想」很久的最後一排靠窗位置,因為他個子高。

而我,則坐在教室的正中間那排的第三個,上課的一舉一動都在老師的監控當中,毫無偷雞摸狗的機會。

「杜沐妡,專心一點。」

看吧?就連我只是轉頭看一下曾再陽,都會被老師喊名字。

我繼續握著筆桿,想讓自己能夠專心於上課,但過了幾分鐘以後──我還是放棄了。

誰叫這老師的教學方式就是很容易讓人想睡呢?

「啪!」

好痛──

我撫著後腦勺,可惡!剛剛誰拿東西丟我?

回過頭來,大家盯著黑板的盯著黑板、趴著睡覺的趴著睡覺,似乎都沒有人有丟我的嫌疑,那到底是誰?

忽然,我的眼角瞥到了坐在離我有一段距離的曾再陽,他在微笑……是在對我笑嗎?沒錯!他的眼睛是直視著我的。

他伸出了食指,指了指下面,似乎要我撿什麼東西似的。

我回頭看著正背對著我抄筆記的老師。

太好了!就趁現在。

我彎下腰,四處摸了摸,很快就找到了一團紙,然後在將腰轉回原處,一副依然很認真上課的模樣,動作俐落,毫不拖泥帶水!哈,老師也沒發現。

將紙團攤了開來,剛毅有力的字跡便映入眼簾。

《上課好無聊……妳可以陪我聊聊嗎?》

什麼跟什麼啊?

我提起筆,在旁邊寫上了幾個字回答他,然後再度趁著老師不注意的時候丟回去。

《被老師抓到我就死定了,你找別人吧!》

幾秒後,後腦勺又傳來被砸的疼痛感,該死!他一定要這麼用力丟嗎?

《但我只認識你,也覺得……我們兩個好像認識了很久一樣。》

《套一句你剛剛講過的話:先生,你的搭訕技巧會不會太老套了點?》

我寫完後,用力地將紙團朝他頭上狠狠地丟回去,但他卻閃開了!可惡,報仇失敗。

這次我也很警戒地坐著,但還是躲不過被砸到的命運,是怎樣?砸我鼻子他也高興?

《哦?是嗎?我這是和同班同學聯絡感情,怎麼會是搭訕呢?》

《聯絡感情?那你幹嘛不去找別人?》

寫完,再丟。

《妳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我們認識很久?》

我在滿滿都是字的紙條上勉強找到一個能寫字的空位,書寫完幾個字以後,又要丟回去時──

「杜沐妡!妳在幹什麼?」就在我做預備姿勢時,老師就這樣無預警地回過頭,大聲喊著。

「呃……沒什麼!」我變換了一下姿勢:「坐得太久了,伸伸懶腰而已。」

好瞎的理由!

我突然瞥見曾再陽的臉孔,他促狹地笑著,這才讓我領悟到了一個殘忍的事實──我中計了!

「哦,」老師只說了一個字,下課鐘聲就立即響了起來。「那就算了吧!各位同學,這堂課就上到這裡了,下課。」

還好我夠機靈!

可惡的轉學生。

我站起身,惱怒地想找曾再陽報仇!這傢伙砸我頭外加陷害我,此仇不報非女子!

但我看向他那時,卻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由於他是轉學生的緣故,一下課,就有一群同學圍在他身邊問東問西,我知道,我如果現在走過去跟他理論的話……保證會出糗。

算了吧!改天再報。

我走出教室門口,這節下課剛好是十五分鐘,當然,得好好把握囉!

獨自一個人步出教室,往熟悉的方向走,循著和平日一樣的路線,最後一個轉角後,目的地躍入視野。

我伸了伸懶腰,深呼吸了幾下,太棒了!這裡的空氣、視野真好,不愧是我挑選過的「秘密基地」。

這裡其實也沒什麼特別,只是這棟大樓的另一邊走廊罷了,從這向外望可以看見籃球場上的人,平常鮮少人經過這裡,所以,我能夠在這享受到最好的寧靜空間,屬於我一個人的──秘密基地。

把手肘撐在陽台上,我托著臉,欣賞這由這放望出去的景象,來這最大的樂趣就是這點──能夠清楚地看到球場上的帥哥!而且不必大老遠跑到球場旁去人擠人,雖然在這看是遠了點。

不過,也純粹只是看看罷了!我從沒妄想過自己能跟那些長的帥,又擁有不少人氣的男生在一起,那是童話故事中才會出現的情節,而我則是永遠不會變成王妃的灰姑娘。

除非──這世界上真的有仙女。

「欸──」

是誰?不會吧!難道我的秘密基地還有另一個主人嗎?

我抱著擔憂的心情轉過頭,隨即籲了口氣。

「是你啊?」在看到曾再陽時,我回答道:「你怎麼會找到這裡?」

「我也不知道。」他聳聳肩:「教室太吵了,想出來逛逛,就無意間找到這裡來了。」一邊說,一邊走到我旁邊,和我剛剛的動作一樣──他托著臉,望著遠方,我注視著他的側顏,以及打量著他的模樣。

『沐妡。』突然,我的耳邊傳來這樣一個聲音。

「你叫我幹嘛?」不曉得是誰在說話,而唯一在這的人也只有我和曾再陽,於是我對他問道。

「沒有啊!我說,教室太吵了,我想出來逛逛,就無意間找到這裡來了。」

我搖搖頭:「不是這一句,剛剛你好像有叫我名字的那一句。」

「沒有啊!」他一臉疑惑:「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叫過妳的名字。」

「可是我剛剛聽到的明明就是你的聲音。」

「是嗎?但是我確定我沒有。」他的表情不像在說謊。

難道,是我聽錯了嗎?

這陣子,我常常這樣,產生一堆錯覺,還會莫名其妙的幻聽。

2008-8-25 11:44 AM `mR.H0
《十九》

「你怎麼了?」似乎瞥到我臉上的落寞,他問。

我用手指輕按了幾下太陽穴:「沒事,可能是寒假的時差還沒調回來吧!」

希望只是這樣,而不是別的原因。

但我還是感到很怪異,幻聽的聲音跟曾再陽的聲音一模一樣,臉孔也是,不過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不是嗎?

「對了,你從什麼學校轉來的?又是為什麼要轉來這裡的?」我隨便找了個話題,想讓氣氛別再那麼詭異。

「啊?這個哦……」他搔搔頭,一副很苦惱的模樣:「我記不太得了。」

「……記不太得?」

那不是才不久前的事嗎?

「是啊!」他撥開瀏海,露出他額頭上的那道長長疤給我看:「前幾個月我發生車禍,當我從醫院醒過來時,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什麼都不記得了。」

「……真的假的?」我訝異道。

他點點頭,垂下撥開瀏海的手,繼續托腮望著遠方。

他側臉的線條很美,散發著吸引人的光采,令人無法將停駐在他臉上的視線離開。

「所以我才說,感覺跟你認識很久似的,但我就是想不起來。」

「我也是,感覺我們曾經很親密,你的聲音常常在我腦海裡旋轉,說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微風輕輕飄過,把我逸出唇的聲音些微打散了開來。

他垂眸,輕嘆了口氣:「失去記憶真的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是嗎?有時候,我會渴望自己能夠忘掉一切。」我凝視著蔚蔚藍天,回想起那一件事。

如果能夠忘掉,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承受這麼多的痛苦?

每一次想起,我都很想放聲大哭。

純淨而美好的初戀,被狠狠地踐踏,悲哀的是,我還渴望能留下它。

『小妡,妳真的好可愛。』

『小妡,這次的比賽,要加油哦!』

就是那抹燦爛的微笑,在我平靜的心湖裡激起了漣漪。

『妳真的以為我喜歡妳啊?』

『少作白日夢了,像妳這種貨色,能讓我玩個幾天就已經該感到榮幸了。』

嘲諷的言語、冰冷的眼神、語帶厭惡的聲調,和在那不久前說的一言一語,嚴重地成反比。

都過去了。

別再想起那個賤男人了!

「但是,很慘的是──我連我爸媽都忘記了呢!」他苦笑:「曾經與我最親近的兩個人。」

「是嗎?」

我不想忘記我的父母,一點也不想,因為沒有他們,也就沒有今天的杜沐妡。

「還有……」他正想說些什麼,赫然響起的鐘聲就這麼硬生生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們不約而同地保持著沉默,踏著疾速的步伐朝教室那走去。

*    *    *    *    *    *    *

我和曾再陽處得還不錯,他是第一個讓我和他相處起來很自然的異性。

完全都不需要多加掩飾,我可以完完整整地表現我自己。

他很溫柔,也很懂我的心,只要我的一個眼神,他大概就能猜的出來我的心情。

我問他,你怎麼會這麼清楚?連跟我最親的小慧都常常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還傻呼呼的說一堆讓我心情更加跌落谷底的話。

他說不知道,那是很自然的一種反應,還說我的心情比國文課時上的課文還要好懂的多了。

我甚至懷疑他還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只是長成人樣罷了。

那天,本來因為段考進步了許多,心情愉悅得快要飄上天的我,背著書包和曾再陽說說笑笑,但在走到校門口時,好不容易溢著笑容的臉孔霎時崩塌了下來。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沐妡……」那個曾經傷得我好深好深的眼神,此時堆滿了歉意,朝我走近。

我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來找妳的,」他的語氣放得很輕、很輕,似乎充滿了濃濃的情意,但我卻聽得刺耳:「我很想念妳。」

「騙人。」我回答:「別以為我是當年那個單純好騙的杜沐妡了。」我想讓自己看起來很鎮定,但是手卻不聽話的直發抖。

「……妳不相信我嗎?那時候的話根本不是我想講的,」曾經讓我心動過的臉孔,此時卻像個極度令人恐懼的惡魔面具:「那是不得已的,聽我解釋,好不好?」

我想大喊:「我不要聽,你給我走開!」然後馬上跑開的,但是我的腳卻癱軟得不像話。

此刻,我也發現了一個殘酷的事實──原來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我一直都沒逃過他的手掌心。

曾再陽似乎看出的我的窘況,他朝我走近了些,一手扶住了我的肩膀:「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身體有點不太舒服,有什麼事就明天再講吧!」

我愣愣地望向他,不知所措。

2008-8-25 11:44 AM `mR.H0
《二十》

  

  我想說些什麼,但是嘴巴卻總是不聽話地顫抖著,我無法控制它說我想說的話。

  「如果有什麼事就找我吧!別打擾小妡了。」似乎要增加「我是他女朋友」這個謊言的說服力,曾再陽故作親密地把我攬入他懷中,但卻更讓我不知所措!

  這傢伙根本就是存心要陷害我嘛!難道他不知道從他轉學來這裡到現在這幾個月之中,他的後援會會員數目有多多嗎?而且這裡還是放學時人最多的校門口耶!

  我開始偷偷地擔心了起來,然後作賊心虛似的遮著臉。

  還好,我們的位置並沒有那麼明顯!否則我真的會瘋掉!

  「小妡,」那個人又喚了聲:「相信我好不好?」然後還是用著那種眼神注視著我。

  我想大叫他走開,然後趕緊逃離現場的,但我的腳癱軟地像被抽空力氣似的,只能藉著倚靠在曾再陽的胸前才能勉強站立,我把視線轉移到曾再陽明亮的雙眼上,試圖用眼神傳達想法。

  「我想離開這裡!」在心裡這樣想,用目光向校門外掃了掃,我發現我已經開不了口了。

  他朝我微微點頭,似乎理解了。

  「小妡,我先送妳回家吧!」曾再陽溫柔地笑著對我說,故意忽略掉他,直接就擁著我步出校門,我也乖乖地保持沉默,安安靜靜地讓曾再陽帶著走,我已經不知道我該回答什麼了,只知道我不想再見到那個人,彷彿連和他呼吸著同一空間的空氣都感到很難受,也許是那些回憶傷了我太深的緣故吧!我居然還以為自己已經把它藏得、收得很好了,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讓我觸動了那塊敏感地帶。

  我閉起眼睛,讓自己鎮定下來!也很怕那個人會不會追過來。

  曾再陽走得很快,而且一路上都還算順利,我不曉得那個人有沒有追過來,不過至少沒有感受到他在附近了。

  好像是顧及到我的樣子,在第一個轉角後,曾再陽馬上就放慢腳步。

  我左顧右盼了下,確定真的甩掉了那個人後,才尷尬地離開曾再陽的胸前。

  因為太過害怕,我剛剛居然很緊地黏在他身上,現在看到他真的覺得很不好意思!

  「謝、謝謝你。」我有些不太自然地說。

  真的很謝謝他,要是沒有他,我想我一定會完蛋吧!

  「別這麼客氣,大家都是好同學嘛!」他拍了拍我的肩:「更何況我們還是好哥們呢!」一臉不以為然。

  我回給他一個微笑,是啊!在他轉學來的幾個禮拜,我們混熟了以後,已經立誓要當好哥們了,沒想到這傢伙挺重義氣的嘛!

  我轉過頭來繼續走著路,然後突然想到一些事。

  「那個,他……他是……」我想跟曾再陽說那個人的事,但是一開口腦子又被膽怯沖昏了頭,那塊地帶真的太敏感了,輕輕觸碰都不能。

  但我不希望曾再陽亂猜測著我和那個人的關係。

  「沒關係,」他打斷我的話。「妳不用急著跟我解釋,等哪一天妳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以告訴我的時候再說吧!我不急著知道。」又再補充:「不過,我不會亂想的,我很清楚妳是怎樣的人。」

  愣愣地聽著他說完後,回過神時,我內心倏然湧起一陣感動,強烈得讓我快要哭出來。

  「嗯,不過,相信我,我真的已經不想再和他有任何關聯了。」我想我還是該說這句話。

  「我知道,以後遇到他的時候就趕快走掉吧!別害怕,就算他找妳麻煩,也有我在。」他回答:「記得嗎?這是那天在立誓要當一輩子好哥們的時候,妳對我說過的。」

  「哦?是嗎?」我搔搔頭。

  我有說過這樣的話嗎?真是的,自己說過的話自己都忘記了,我的腦子真的記性不太好。

  就這樣交談了幾句之後,突然,他停下腳步,望了望眼前的岔路。

  「妳還可以吧?能夠自己回家嗎?還是要我一路送到家門口?」看來他還是擔心我。

  我故作堅強的頷首:「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已經好很多了,謝謝你。」其實還是有些怕怕的,但我不想太麻煩他,所以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他的表情的鬆懈下來了,似乎是放下了心。

  「那,拜拜囉!」他朝我輕揮手。

  「拜拜。」

  相互道別過後,曾再陽往另一條街道走去,我望著他的背影,心中充溢著滿滿的感謝。

  我就這樣一直注視著他,直到他的身影在轉進轉角後消失不見,我才回過頭繼續走自己的路。

  應該可以放心了吧!那個人應該不會再追來了!

  我轉過身往另一條街走去,這裡離家不遠,由於今天的事情,我更是加快腳步,似乎下意識地感覺到危機還沒解決,所以不到幾分鐘,當家門口躍入眼簾時,我才真正深深地鬆了口氣。

  找出鑰匙打開、走進了門後,將書包隨意往沙發上丟,我走進房間癱躺在床上,放鬆似地籲出了胸口的氣。

  杜沐妡,別再想那麼多了!別再因為那個混蛋而搞得自己惶惶不安了!我這樣對自己說。

  幾分鐘後,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我坐起身,伸了個懶腰,隨即走向衣櫃取出幾件換洗衣物和毛巾,步向浴室,準備洗澡。

  也就在我正要褪下全身的衣服時,大門那卻傳來門鈴聲。

  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我家找我啊?

  我停下了動作,疑惑地踏著步伐走向門口。

2008-8-25 11:44 AM `mR.H0
《二十一》

  

  可能是送快遞的吧!我這樣想著,然後一邊解開大門的鎖,不過,在觸見門外景象的那一瞬間,我後悔了。

  「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大叫,下意識地趕緊關上大門,背對著門靠在上頭,喘著氣。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知道我家啊!這傢伙到底有什麼目的?我、我不是對他來說早就已經玩膩了嗎?

  我的腦海一片混亂,他就是有這種力量,讓我每次都陷入可怕回憶的深淵之中。

  「小妡,聽我解釋可不可以,那個時候,」他的聲音由門外傳來:「那些話,真的不是我想講的……」

  不是他想講的?那些尖銳得像針一樣用力刺著我的心的話不是他想講的?

  「夠了!」這一次,我決定勇敢地大喊出來:「你什麼都不要再說了!都過去了,就當我那時候不懂事吧!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為什麼你還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可不可以!」我激動地對他喊道。

  很好,杜沐妡,就是這樣,別害怕!勇敢說出來。

  但,為什麼我的手又該死的在發抖?

  「因為,小妡,」他回答:「我喜歡妳。」

  我愣住。

  那句話,不就是當年的我奢想了好久、好久的嗎?

  在聽見那句話的瞬間,我的視線落在好遠、好遠,好像沒有的焦距似的,空洞洞地。

  呆愣了好幾分鐘,我發現我的心似乎開始動搖了,不對!不能動搖,但一想到他說他喜歡我,我就有點控制不住。

  就在我深陷在矛盾當中的時候,嘹亮的電話鈴聲赫然響起,喚回了我的思緒。

  回過神後,我步伐不穩地走向鈴聲的來源,然後一手接起電話。

  「喂、喂?」說話有點結巴。

  在我說話之後,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在我以為是打錯電話還是怎樣正準備要掛掉時,熟悉的嗓音才緩緩流瀉出:「……妳還好吧?」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曾再陽打來的,又開始納悶了,我什麼時候給過他我家電話號碼啦?

  「老實、老實說……」我據實道:「不是很好。」

  「他追到妳家?」不愧是曾再陽,一說就中。

  我不想否認:「嗯。」

  大門那好像安靜了下來,我以為那個人已經走掉了,正想開門確認時,門外又傳來了聲音。

  「小妡,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又是身子一僵,他居然還沒走,噢,我的媽啊!

  「妳家地址給我一下。」電話那頭曾再陽對我說。

  我乖乖地將家地址背給他聽,然後突然想到:「你要幹嘛?」

  「等我幾分鐘,」他回答:「我馬上過去。」

  「啊?」我有點懷疑我是不是聽錯了。

  馬上過來?過來幹嘛?

  我正想這樣問他,但是就在我還沒問出口的時候,電話話筒傳出嘟嘟聲,表示對方已經把電話掛掉了。

  喂、喂、喂!他到底要過來幹嘛啊?繼續犧牲色相假扮我男友?

  想到這,我又會心一笑,這傢伙……真不是普通的重義氣。

  「小妡,」門外的人又開始說話了:「妳回答我好不好?」

  也就在聽到那個人講話的那一瞬間,我的會心一笑就立即又被別的感覺所取代了。

  我的心裡又開始在拔河,一邊叫我聽他解釋、一邊要我趕快躲進房間。

  但這場拔河賽持續得並不長,幾秒鐘後,我馬上衝進房裡,試圖隔絕掉所有聲音,我相信這傢伙待了一會兒自討沒趣之後,一定會離開的,如果不離開,也可以等曾再陽,他一定會想辦法讓那個人離開的。

  走進房間後,我隨便從書架上取出本小說,我開始全神貫注在那書上閱讀著。

  「嘩——」幾分鐘後,窗外傳來水傾落而下的聲音,我把視線轉移到窗上,下雨了。

  *    *    *    *    *    *    *

  「叮咚。」約十分鐘後,大門的門鈴聲又響起。

  我闔起書,正要走去開門,又突然想著:是他嗎?還是因為那個人等了太久我沒回應才按門鈴呢?

  一邊這樣疑惑,一邊走向大門,然而就當我聽見那個聲音時,立即篤定了。

  「小妡,是我,」是曾再陽的聲音:「妳還好吧!我還是很擔心妳,所以來看看妳了。」

  聽到曾再陽這樣說,因為很清楚他是要說給那個人聽的,我不自覺地笑了起來,這傢伙!

  走到門前,我再一次解了鎖,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全身濕透,頭髮還滴著水的曾再陽,以及還是待在門口的那傢伙。

  「小妡。」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並且同時向我走來,但曾再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進我家門,然後迅速地把大門帶上。

  我看傻了眼,但更令我傻眼的不是他那快得令人來不及反應的動作,而是為什麼這傢伙全身濕得不像話?

  「你幹嘛不撐傘啊?」我對著他問道。

  「因為,」他溫柔地看著我:「走到一半突然下雨了,我太擔心妳,趕著來找妳,所以沒有折回去拿傘。」

  我是不知道他這句貼心的話是故意說給門外的人聽的,還是真的想對我說的,總之,我覺得在那一瞬間,曾再陽的臉讓我看得心臟節奏好像比平常快了許多。

2008-8-25 11:45 AM `mR.H0
《二十二》

  

  噢,我會不會想太多啦?這句話絕對不是在對我說的,而是重義氣的曾先生為了解救我而編的謊言!

  我這樣告訴自己,並且甩甩頭,甩掉那些自以為是的想法。

  「笨蛋!」我已經不知道我自己在說什麼了。「我去拿毛巾給你擦。」我說完後,正要走向房間,結果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衝上前來,把我拉去房裡。

  我想開口問他幹嘛突然這樣,但是他卻搶先一步摀住我的嘴巴,並且把他的食指放在唇前,示意我噤聲。

  我照做了,乖乖閉上嘴,反正這傢伙一定別有用意。

  進了房間後,他馬上把房門關上,然後如釋負重地鬆了吐了口氣。

  「就待在房間裡,別理他,更何況他剛剛看到我進妳家,應該……」他頓了下:「會死心了吧!」

  我沒聽懂他的話,歪頭皺眉,一副很困惑的模樣。

  啊?為什麼會死心?

  我思忖了好一會兒,最後當我看見曾再陽很自動地走向開著門的浴室內脫下上衣,拿毛巾擦拭頭跟上半身的時候,頓時瞭解了。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會死心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說呢?

  「啊!」不知道為什麼地,我大叫了一聲,然後臉上極度竄紅、發燙,燙到可以打個荷包蛋來煎一煎了,接著迅速轉過身。

  第一,因為曾再陽剛剛說的話,第二,因為他居然那麼大方的在我面前把上衣脫掉,第三,這傢伙的身材好好……噢不對!是男女授受不親!

  不對,我沒碰到他,哎呀!我已經語無倫次了啦!

  就在我陷入快要被自己搞瘋的狀態當中的同時,他又突然冒出一句話:「別叫那麼大聲。」

  我的心裡馬上又竄上了難為情的感覺,對了!再經過我剛剛那麼一叫,不就更符合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做的事嗎?

  媽啦!杜沐妡,妳真的無可救藥了!

  「對了,」他又突然說了一句。「妳這裡有沒有我可以穿的衣服,全身都濕了,有夠冷的。」

  「哦,有啊!」我不敢回頭看他,背對著他把用食指指向衣櫃:「在那裡,我哥之前來住的時候留下的。」

  然後,又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我又再發神經還是怎樣的,心裡又突然竄出一段莫名奇妙的對話:

  「你幹嘛不穿衣服啦!」

  「我的衣服髒了。」

  等等,這段對話有一個人的聲音怎麼這麼像曾再陽?

  「你的衣服髒了?」我問曾再陽。

  「嗯,」他回答:「都被雨淋濕了。」

  對了!他剛剛就有說啊!

  「嗯,那你趕快穿我哥的衣服吧!不然感冒了我不負責。」

  其實我想說的是:如果你感冒的話,我的愧疚心的份量會增加不少,所以你趕快給我把衣服穿上,還有,要是你再不穿的話,被你的身材誘惑到失去自制能力以及狂戀你這種型的美少年的我,可能會把你給吃了。

  當然,後面那句話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否則曾再陽極有可能會跟我斷絕來往……

  「好了,謝謝妳,我舒服多了。」聽到他這樣說以後,我才敢提起膽子轉回頭看他,還好,衣衫完整,不至於會讓我失去自制力。

  但是他又突然說:「我剛剛那句話好像挺曖昧的。」

  媽啦!我的臉好不容易才降溫,結果又因為他的一句話再度升溫,而且升得更高!

  「……呵呵呵,是啊、是啊!」我故作沒想太多地笑著。

  「不過……」他一邊拖長語氣,一邊朝我走進:「只有一男一女待在房間裡,怎麼可能沒事發生呢?」把臉湊近。

  我覺得,以前發高燒的體溫大概也沒有現在的我高吧!

  「噢呵呵呵,你在開玩笑是吧?」我又傻笑著。

  這個玩笑不好笑,曾先生,不好笑……

  「噗,」他突然輕笑了聲:「被妳發現了,真不好玩。」他站直身,臉離開了我的面前。

  果然,我剛剛還在覺得奇怪哩!曾再陽怎麼會突然變得那麼怪異呢?一定是開玩笑的。

  還好,我沒有想太多。

  不過剛剛那個時候,我差一點就忍不住要吃掉他了。

  *    *    *    *    *    *   *

  約過了幾個小時以後,曾再陽朝大門外檢查了一下,確定那個人已經走掉了以後,他鬆了口氣,然後說他得回家了。

  我點點頭,真是麻煩他了。

  「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就打電話給我吧!」他一邊在門外穿著鞋子,一邊對我說。

  「嗯,我知道了!」我回答。「謝謝你!」

  他又揚揚唇角,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那,拜拜囉!」第二次,我向他道別。

  「拜。」

  然後,他朝著大街那走了,我深呼吸了一下,接著鬆下肩膀。

  終於,今天可以安心度過了!

  進了家門、房間以後,我再度拿起剛剛還沒看完的小說繼續閱讀。

  不過,我們這次的道別也和今天的第一次一樣,中間的時間非常短暫。

  因為過了幾十分鐘後,當我又聽見門鈴聲,抱著有些忐忑的心去打開大門的時候,曾再陽又出現在我面前了。

  「我忘記帶鑰匙了。」一開門,他就說了這句話。

  「……」傻眼。

  「手機也忘記帶了,」不管我在傻眼,他自顧自的接著說:「其他朋友的號碼我也沒在記,也不知道他們家在哪裡。」

  「……」再度傻眼。

  「正好我爸媽又去南部喝喜酒。」

  「……」依然處於傻眼狀態。

  「所以……」

  「……」我還沒回神。

  「妳家可不可以給我借宿一晚?」

2008-8-25 11:45 AM `mR.H0
《二十三》
  

  我傻眼、傻眼,愣著、愣著,就這樣過了好幾秒鐘,我的腦子依舊還停留在當機狀態。

  「喂、喂,妳怎麼啦?」他喚著我。「難道剛剛那傢伙又來找過妳了?」

  「啊?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我沒事。」我連忙回答。

  其實我剛剛在想的是:如果他真的在這裡住一個晚上,那麼,就像他之前所說的一樣,很難保證不會發生什麼事。

  等一下,我在想什麼?嘖嘖嘖,我什麼時候思想變得這麼不單純啊!

  「那可不可以?」他眨了眨眼,又再問了一遍。

  我沒有馬上回答,歪著頭想了一會兒。

  留他在這好像有點危險,但是不留他,說不定他今天晚上找不到地方可以睡,然後露宿街頭,然後然後,以他這麼出色的外表,可能會被一群變態女人給……天啊!這是身為他好哥們的我該做的事嗎?更何況他都為了我犧牲色相了,我為什麼還要猶豫呢?

  我心裡就這樣胡思亂想,最後……

  「可以,不過……」縱使他會被怎樣,但是我的貞操也很重要……

  他似乎讀出了我心裡的想法,馬上補充道:「那個……妳放心吧!我睡在客廳沙發就可以了,而且保證不會隨便進妳房間。」

  聽他這麼說,我突然覺得剛剛的我好白痴,為什麼要想那麼多,照他這樣做不就解決了嗎?

  「好,」我欣然答應。「你進來吧!」

  還好,今天是禮拜五不用上學,他可以不用擔心還要回家拿書包的事了。

  就這樣,我們又共處在同一個屋簷下,不過這一次,我不會想太多了。

  *    *    *    *    *    *    *

  我們坐在同一張沙發上,彼此間隔著一點距離,兩個人一起看電視。

  原本,我是把遙控器交給他管的,但是他推拒了。

  「妳轉吧!我看什麼都可以。」他這樣說。

  於是,我就隨便轉了一台新聞。

  不過現在我倒是看的心不在焉就是了啦!新聞都不外乎都是那些,雖然有時候會我比較有興趣的內容,但是大部分的我都不怎麼喜歡。

  不過,看曾再陽看得滿有興趣的,我也就不好意思轉台了。

  「咕嚕——」不曉得從哪裡傳來的聲音,我皺了下眉,感覺到肚子好像有東西在蠕動。

  「咕嚕——」又一聲,不過這一次好像不是從我這發出來的。

  就這樣,沉默了幾秒鐘,我和曾再陽相覷著,然後我先主動開了口:「呵呵呵,我們兩個都肚子餓了,你先等一下,我去煮麵。」

  然後我站起身,正要往廚房走去時。

  「要不要我幫忙?」他說。

  「不用了啦!」我笑著回答:「你只要顧著把麵吃完就可以了,順便嚐嚐我的手藝吧!」

  「好。」他點了點頭,然後轉回身繼續看電視。

  我走進廚房,開始弄麵。

  煮滾水、放麵條、加料……

  等等,我還沒有切菜。

  匆忙地從廚房裡抓出一把菜,我弄好了粘板、準備好了菜刀,然後開始切……

  不過,我又開始心不在焉了,想著學校的事、想著今天老師們出的一堆功課、想著坐在客廳裡看電視的曾再陽……

  當然,切菜必須專心一志才行,我太高估自己了,所以,會發生意外是一定的——

  「啊——」左手拇指那傳來劇痛,我大叫了聲,把視線往下游移,那根手指頭不斷地冉冉流著血——這次的傷口還真不小。

  「怎麼了嗎?」曾再陽聞聲趕來廚房,看到了我被鮮血染紅的手後,立即抽了好幾張衛生紙衝上前來幫我止血。

  「妳怎麼這麼不小心。」他一邊擦著血,一邊說。「醫藥箱在哪裡?」

  「客廳的櫃子。」我乖乖地回答。

  接著,就被他帶到客廳裡去擦藥,晚餐的事也就由他接手。

  不過,當我看到兩碗色香俱全的麵,再吃了一口那無可比美的滋味時,我怎樣都不敢相信,一個大男生煮的東西居然比我這名副其實的女生還要好。

  我想,要是哪個女人嫁給他,一定很幸福。

  一邊嚼著麵條,我看著他吃麵的樣子,怎麼覺得有點熟悉,我的「既視現象」又發作了嗎?

  好像,在開學的那一天,我跟小慧要一起到學校的那一天,他的樣子跟我出門前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樣。

  「怎麼了嗎?」曾再陽突然抬起頭,對上我的眼:「幹嘛看著我?」

  「沒事。」我低下頭,繼續佯裝沒事的吃著麵。

2008-8-25 11:45 AM `mR.H0
《二十四》
  
  晚餐過後,我們又回到客廳繼續看著電視,直到時鐘的短指針已經緩緩邁向十一的時候。

  「那,我先去睡囉!」我一邊走進房間,一邊對著他說。

  「嗯。」他把棉被鋪好在沙發上後回答。

  接著,我關上了門,隔絕了我和他一起呼吸的空氣。

  我猶豫著要不要將門鎖上,但我又為自己這樣的想法感到羞愧,以他的為人,怎麼可能會對我怎樣嘛!我真的是太神經質了。

  然後,關上燈、蓋上棉被、闔上雙眼,準備入睡。

  但,睡蟲卻沒有侵略我的腦袋,過了好久、好久,我依然清醒,輾轉反側。

  其實每到禮拜五,我都會因為明天不用上學而大玩特玩,不會這麼早睡的,再加上,我那不安分的腦子居然還在運作著,想著好多好多的事情,但我又不能隨便出房門,打擾到曾再陽就不好了。

  算了,去泡杯牛奶來喝好了,動作輕一點他應該不會發現吧?

  我掀開棉被、走下床、打開房門,躡手躡腳地偷溜到廚房,但卻在中途不小心拌到桌腳,重重地跌了一跤。

  「碰——」發出不小的聲響。

  我的媽啊!還真不是普通的痛。

  坐在地上,我摸了摸屁股,在心裡抱怨、暗罵自己笨。

  然後再度起身,朝躺在沙發上的曾再陽望了望——幸好,即使在黑暗中,我仍然能隱約看見,他的雙眼依然緊閉著,應該還在熟睡吧!

  我伸出手,幫他蓋好被子,然後正要繼續往廚房前進時——

  「妳怎麼這麼晚還沒睡啊?」他突然張開雙眼出聲,嚇得我身體一僵,差點又要再跌一跤了。

  這傢伙可不可以不要這樣亂嚇人啊!

  「呃……沒事!」我回答:「只是睡不著而已。」

  他聽了我的話以後,只是挑了挑眉,接著坐起身:「那正好,我也睡不著。」

  「啊?為什麼?」

  「不知道,」他搔了搔頭:「對了,妳要做什麼?」

  我指了只廚房那個方向:「泡牛奶來喝。」

  「那順便也給我一杯吧!」

  我點了點頭,然後走去廚房泡牛奶。

  五分鐘後,我和曾再陽又再度坐在沙發上,不過這一次只是純粹喝牛奶,而沒有看電視。

  氣氛似乎有點安靜的過頭了,我覺得我該說些什麼,但卻不曉得如何開口。 

  『妳不用急著跟我解釋,等哪一天妳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以告訴我的時候再說吧!我不急著知道。』

  心裡,突然冒出了這句今天下午曾再陽和我說過的話。

  是時候了,不管有沒有心理準備,我都覺得我應該要告訴他,他為了我做了那麼多事,假扮男朋友、淋雨,太急忙來找我忘記帶鑰匙,最後搞得無家可歸。

  我該告訴他的。

  「那個……」我出聲。「我做好心理準備了。」沒頭沒尾的冒出這句話。

  「哦?」他停下喝牛奶的動作,抬頭看著我。

  等一下,我剛剛在說什麼?這樣冒出這一句,好像有點曖昧耶……

  「不、不是那個啦!你別想太多。」我急忙解釋,深怕他真的會想錯:「是我有心理準備可以跟你說那個人的事情了。」

  「嗯,我知道。」他一臉不以為意。「妳幹嘛那麼緊張啊?」

  又來了。

  我真的覺得自己白痴到無可救藥!

  「沒有,我沒有緊張,」我又再度撇清:「只是怕你搞錯。」

  「噗,」他輕笑了聲:「妳想太多了。」又接著說:「好吧!既然妳已經準備好要說了,我就洗耳恭聽吧!其實我也滿想知道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

  是時候了,也不要管他會怎樣看我了。

  「那個人叫做邱允豪,是我的初戀男朋友,」我鼓起勇氣開口了。「那個時候我暗戀了他好久,不過也只是暗戀而已,我這個人愛面子又膽小,才不敢告白、倒追呢!不過有一天,他居然主動說他喜歡我,然後要求要和我交往,我那時候當然是高興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當然就是答應啦!那時候,他對我真的好好、好好,他還叫我小妡,他說,那只有他才可以叫的,是他叫我的專屬稱號,那時候的我真的感覺好幸福,不過就在幾月後……」我停下來了,不敢說下去,因為接下來的部份將會深深地觸動那塊脆弱地帶。

  曾再陽似乎看出我的為難了,他貼心的道:「妳還好吧?不要說就別勉強自己了。」

  「不,」我覺得我還是得把它說完:「我可以的,你繼續聽吧!」

  他似乎猶豫了一下,不過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然後我繼續娓娓道著:「後來,他突然變得好奇怪,那眼神、表情,都好陌生,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邱允豪。然後,他跟我說了一些很多很傷人的話,什麼玩膩我了、什麼我自命清高以為他真的喜歡我之類的。」

  白痴,真是白痴,我為什麼哽咽起來了。

  「結果,我好傷心、好傷心,傷心了好久好久,後來就上高中了,也就沒再跟他聯絡了。」突然,我的眼睛覆上了一層薄薄的水光。「然後就你看到的一樣,今天,他又無緣無故跑來找我了。」

  他看著我,我們四目交接,良久——

  「那,妳要不要再接受他一次?」沒有我預料中的安慰的話,他突然冒出這一句。

  「……」

2008-8-25 11:56 AM `mR.H0
《二十五》
  
  ……接受……他?曾再陽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對吧?

  「他不是想跟妳解釋嗎?那妳可以聽聽看,或許他那時候那樣說、那樣做是不得已的,」他自顧自的接著說下去:「否則,一個男人怎麼肯這樣對一個他不喜歡的人委曲求全,妳還喜歡著他吧?何不再重新開始呢?」披哩啪拉的說著一些我不敢相信的話。

  我的心開始再次當機。

  『因為,小妡,我喜歡妳。』我想起今天邱允豪在門外對我說的這句話,記得那時候我的心還被觸動了一下。

  也許,他那時候真的不是故意的吧!我的似乎開始動搖了。

  「不過,要我再跟他重新開始……」很難。

  而且,我發現,喜歡他的心情好像沒有當年那麼深了,似乎心裡又被另一個人住進去了,但是我卻不知道是誰?

  是曾再陽嗎?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不然,這樣的事情會造成妳一輩子的陰影,妳不去試試看嗎?或許就此再一次得到幸福也說不定。」

  不曉得為什麼,我總覺得看到曾再陽叫我去接受邱允豪的時候,感覺有些難過,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麼,這個重義氣的好哥們不是在鼓勵我去追求幸福嗎?

  「你說的對,但要我接受他,總是會覺得心裡有疙瘩,那時候我被他傷得太深了,而且我也發現現在好像沒有當年那麼喜歡他了,所以再一次得到幸福這種事的機率,很小吧!」我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誠實地說出來。

  「不去試試看,又怎麼會知道結果?」他好像還是不放棄勸我。

  是,他說得有道理,我總是太害怕了,不過……

  「而且,妳應該也看得出來吧?今天在學校的時候他的樣子,還有他來妳家找妳的時候,應該都看得出來他是真心的,妳不想實現當年還沒享受完的幸福嗎?」

  當年還沒享受完的幸福?記得那時候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幸福。

  或許,我真的該試試看……

  「好吧!我試試看,」我被他勸服了。「就算再受傷也沒關係了。」

  就算再受傷也沒關係了,真的。

  「嗯,對,就是這樣,」他輕輕一笑:「那麼,下一次遇到他的時候,就說接受他了吧!」

  「啊?」經過了曾再陽來我家以及曖昧的對話以後,還會遇到他嗎?

  「怎麼了嗎?」他疑問,不過似乎馬上想到以後說:「嗯……相信我,如果他真的很喜歡妳的話,不管我今天的舉動,他應該都會來的,可能只是在遠方看也說不定。」

  我咬了咬下唇,偏頭:「說得也是。」

  但,那種感覺又來了,有一點點難過,好像在失望曾再陽就這樣毫不在意的把我推給別人似的,不過這個難過好像很沒意義,因為我跟曾再陽除了好哥們以外,又沒有什麼特殊關係……

  「那,就這樣囉!」他輕轉了下頭,瞥了下時鐘:「真的很晚了,我們睡了吧!」

  我也學他瞄了眼時鐘,嗯,真的滿晚了。

  「好吧!」

  「哈啾——」就在我剛說完「好吧」的時候,他就突然無預警地打了個大噴嚏。

  「呃,你……還好吧?」我上詢問,這個噴嚏還真的不小。

  「還好,」他吸了吸鼻子:「只是感覺有點冷。」然後拉了拉蓋在他腳上的棉被。

  「冷?」我馬上把手覆在他的額頭上。

  該不會……

  感覺到他的額頭沒有很燙,我才放下了心:「還好,沒有發燒,」再看了看他要睡的沙發。「呃,你還是別睡客聽好了,今天淋了雨,我房間給你睡吧!」

  「不用,」他拒絕。「妳是房間的主人,況且……我的身體又沒有差到這樣就輕易生病。」

  「可是……」都看他一副快要生病的樣子了。

  「別管我,妳快去睡吧!」他推了推我,要把我推回房間似的。

  「但……」他生病我會覺得很愧疚啊!

  「去睡。」他堅持。

  「好吧!」拗不過他,我只好答應了。

  我把我們的杯子拿到廚房洗一洗後,便關了客廳的門,我進了房間躺在床上,再一次讓自己入睡。

  然後又再一次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我還是很擔心!

  於是我這一次便毅然決然地下了床、出了房門,不等曾再陽反應,直接就用著我最大的力氣把他拉到房間,也不管曖不曖昧了,當然,我相信他不會怎樣的。

  ……也相信我的自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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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對,我相信我的自制能力,即使是一個我最愛的美少年睡在我的旁邊,我也可以不為所動。

  因為關了燈以後什麼都看不到了嘛!

  ……好吧!還是能夠感覺得到,所以如你所見,現在的我很緊張。

  我們各睡在床的兩邊,只是躺著,相信我!什麼事也沒發生。

  沉默了良久、良久。

  「嗯,我想……」他突然開口:「我還是去客廳好了。」然後掀開被子,起身要走出門。

  這傢伙!就跟他說不會怎樣了嘛?他是怕我真的吃掉他嗎……雖然我差一點就要了。

  「……客廳很冷,你會感冒。」我這樣勸他,試圖挽回他想要去客廳睡的想法。

  「沒關係。」他就這麼瀟灑地說了這三個字。

  「但是我有關係!」無意識的蹦出這句。「呃,我是說……你感冒了我會愧疚。」而且會愧疚到死。

  「不過,我感冒了總比……」他回答,瞥了一眼我躺著的雙人床:「總比……這樣子過一夜好吧!妳知道的,這樣很奇怪。」有些尷尬的模樣。

  我也看著這雙人床,歪頭忖著,他說得也對,我們又不是男女朋友,這樣子的確很怪。

  我垂下頭,想任由他去,不過卻突然之間靈光一閃,想到了好辦法。

  「對了,」我大喊,然後把他拉回來,接著用一條大棉被在擺在床中間,把雙人床分割成兩半:「這樣,誰也別超過,就不會怎樣了,好不好?你可以回來嗎?」

  「但……」他似乎還想反駁我些什麼。

  不等他說,我繼續答道:「而且我的床夠大,這樣睡你也不會感冒。」並且用著堅定的目光望著他。

  他在迎上了我的目光後,不知怎地就欣然同意了。「……好吧!」

  「那好,我去再拿兩條棉被給我們蓋。」我說完,跑到衣櫃那開始翻箱倒櫃。

  太好了,這真是個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就這樣,當我準備好一切以後,我們各自躺了下來,安靜地過了一夜……什麼事也沒發生的一夜。

  但我好像是心裡還有芥蒂似的,這一夜依然睡得不是很安穩,半夜大概四點的時候,我又不自覺地醒了,爬起來,想去倒杯水來喝。

  「沐妡……」似乎聽見誰在叫我。

  我環顧四周,除了曾再陽以外,沒有其他人,那到底是誰?

  「沐妡……」又一聲,好像是曾再陽的聲音。

  啊?難道我又把他吵醒了?

  我緊張地回頭看,還好,他依然雙眼緊閉,唔……說夢話?不會吧?他也會說夢話,我以為這種蠢事只有我做得出來。

  我回頭再一次將他把被子拉好,好奇地張大耳朵,想要聽他說夢話在說我些什麼。

  「……沐妡……」第三次喊我的名字,他的臉部表情有些扭曲,好像是在做著噩夢:「……別離開我。」

  啊?我猜,不是他說錯對象,就是我的耳朵聽錯。

  這傢伙,別老是做會讓人誤會的事情好不好?

  「寧願……」他又突然出聲,我再次湊近耳朵聽。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翻了翻身,我縮回身子,以為他又要醒了,最後發現他還是睡著的,於是再次把身體移上前。

  「寧願不當好哥們,如果不是好哥們的話就好了。」這句話證明了我剛剛的猜測是錯誤的,他真的是在說我。

  為什麼不是好哥們就好了?難道他後悔了?後悔幫我這一切?我在心裡胡亂地想著。

  「不想妳去找他,但身為、身為好哥們的我又只能這樣……」他繼續迷迷糊糊地吐出這些字句。

  不想我去找誰?邱允豪嗎?但他剛剛不是在鼓勵我?身為好哥們的他又只能這樣?噢,我不懂,可能是我太笨了吧!

  我有點聽不懂他這段話的意義,所以心裡還是冒著疑問,但下一句就讓我的困惑立即得到了解答。

  「喜歡妳,真的喜歡妳,我喜歡妳。」輕輕地,這些話從他口中逸出,卻重重地擊在我的心上。

  我愣住、愣住、愣住,寧願這一切不是對我說的,因為他這樣說讓我好不知所措。

  喜歡……我?曾再陽說他喜歡我?因為喜歡我,所以不想跟我當哥們?

  我不知道我這樣猜測是不是對的,又或許他的夢話只是無意識的亂拼湊字吧!也或許是真的?

  雖然心裡隱約升起一股喜悅,可能是被人喜歡的喜悅吧!但我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總之,我的心裡好亂好亂,放棄了下床喝水的念頭,我躺回床上,然後用棉被蓋著整個身體,包括頭。

  但很奇怪,這一次,我睡得很甜、很穩,直到早上。

  *    *    *    *    *    *    *

  早晨的空氣特別清新,我揉著惺忪的睡眼地從被窩裡爬出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呀——」不自覺地發出叫聲。

  不過,當我轉過頭時,卻發現床的另一端空著。奇怪——曾再陽呢?

  我馬上衝出房間,然後到浴室、客廳、廚房,到處找,就是沒有他的影子,他到底跑到哪裡去啦?

  最後,才終於在茶几上發現一張字條,上頭的剛毅字跡很明顯就是他的。

  《謝謝妳,剛剛打電話回家,爸媽他們回來了,我先回家囉!

                                 陽》

  我看著字條傻笑著,不自覺地想到那時他的夢話,以及之前來救我的種種景象。

  「白痴,謝什麼?我才應該謝謝你。」我對著紙條說,彷彿以為曾再陽能聽到似的。

  幾秒鐘後,我放下紙條,朝廚房走去,準備早餐。

  心情很好的我,還哼著歌……雖然有點五音不全就是了啦!

2008-8-25 11:56 AM `mR.H0
《二十七》

  

  就如曾再陽所說的一樣,邱允豪真的又來看我了,我想,他說得對,邱允豪是真的喜歡我的吧!否則他又怎麼會不顧那天曾再陽大方進我家,依然不放棄呢?

  這一次,和曾再陽走到校門口看到邱允豪時,我鼓起勇氣地走去,反而變成他不知所措。

  「小妡……」看到我主動走上前,他似乎感到有些驚訝,微張的嘴,喊著我的小名。

  我朝曾再陽那示意我要先走後,便拉著邱允豪朝校門外走去,我需要單獨和他談,這裡人真的太多了。

  其實我也很驚訝自己怎麼突然轉變了這麼多,好像再也不怕邱允豪似的,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拉到了離學校還滿近的某家咖啡廳後,我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點了兩杯飲料。

  然後深呼吸了一下——

  「好了,你想解釋些什麼,我現在就聽你說。」我盯著邱允豪的眼睛冷靜地道。

  「真的?小妡?」他挑眉,似乎有點不太敢相信。「不過,那天……」果然,他在擔心的是那天曾再陽來我家的事。

  「哦,你別擔心,那個人是我堂哥,他只是擔心我才瞎掰出『男朋友』這個關係的,」我隨便編了個謊言對他解釋:「後來我打電話找他拿東西,他看到你在門口,想要讓你知難而退才亂說的,你也別想太多。」

  聽了我的解釋後,他才緩緩懈下臉部的肌肉:「那就好。」似乎鬆了口氣。

  「你說吧!」我抬起雙手托著臉頰,望著他,張著雙耳洗耳恭聽。

  他回看著我,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著該怎麼開口,幾秒鐘後才緩緩道出:「鈺伶……妳記得她吧?」

  僵了一下,我點點頭:「記得。」

  那個死女人我當然記得!當年跟我一樣喜歡著邱允豪,但不一樣的是,她老是無所不用其及地想要得到他,當邱允豪跟我交往的事公開以後,不知道是不服輸還是怎樣,她依然想盡辦法地想要拆散我們……不過悲哀的是,到最後,不用她動手,我們已經自動分開了,我想那時候她一定是最高興的人吧!

  「那個時候,她來找過我。」他在說完這句話後,服務生就把飲料送了上來。

  「她找你幹嘛?」這個問題似乎有些無意義。

  「我不曉得,不過,」他說:「……她做了一些很荒唐的事。」

  「什麼事?」我問,其實大概也猜得到,那女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又哭又鬧的一直要我和妳分手,但是被我屢屢拒絕了以後,她就開始撂下狠話,」他頓了一下:「如果我不分手,她就會用她的勢力對妳不利。」

  我啜了一口飲料:「那又怎樣,我什麼時候怕過她了?」被她這樣威脅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妳知道的,那時候她好像跟幫派的人混在一起,」他說:「那樣很危險。」

  「所以你就被她唬住了?」我問。這傢伙這麼容易就被那死女人給唬住了?我懷疑我當初看錯人了!

  他點頭:「不這麼做不行。」

  「所以你就對我說那些傷人的話?」我快被打敗了:「為什麼不找我商量?」

  「因為怕妳……會擔心。」他說話越來越小聲。

  「你明明就知道我的個性,你還這樣做,不就是稱了她的意?」我彷彿感覺到身上的青筋似乎一個個爆了出來。

  「對不起,」他低頭:「我那時候沒有想那麼多,不過後來聽說她出國後,我就敢來找妳了。」補充解釋道,似乎要獲得我的原諒。

  「……嗯。」我回答,不曉得該說什麼。我想當初罪魁禍首應該就是我自己吧!居然會看上一個這麼容易就被女人威脅的傢伙。

  不過聽完他解釋後,我的心情也真的放鬆了很多,不再有種傷痕累累的感覺,但很奇怪的是,雖然感覺如釋負重,陰影也消失了,我卻發覺某個感卻出乎意料地遲遲沒出現。

  「所以,妳可以再跟我重新開始嗎?這一次,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他眼神充滿堅定地說。

  我沒有直接回答,很驚訝自己居然會這樣,我不是很想跟他好好再來一次嗎?不了吧!我感覺自己真的沒那麼喜歡他了。

  「或許,」幾秒鐘後,我才勉強擠出幾個字:「我們可以先從朋友做起……」

  邱允豪聽到我的話,似乎感到很開心,他笑了,可能以為我這樣的回答是「好」的意思吧!

  「那這個禮拜天,我有沒有榮幸邀請妳一起出來玩?」

  「可以。」我回答,這樣我能接受,反正我禮拜天都沒有什麼事。

  解開心結後,我們繼續有說有笑地聊了好一陣子,很久沒有這麼輕鬆的在一起了,我感覺自己的心情似乎也撥雲見日了一般。

  直到傍晚,我們才在咖啡廳門口道別。

  抱著愉悅的心情,我邁著輕快地步伐朝家裡走去,進了家門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想打電話給曾再陽跟他好好道謝。

  「嘟——嘟——」話筒裡傳來撥接中的嘟嘟聲,我耐心地等待著他接起。

  「喂?」並非期待的熟悉嗓音,我懷疑我是不是打錯了。

  「喂?不好意思,我要找曾再陽。」我禮貌地問著。

  「再陽哦?他還沒回家耶!」電話那頭的人說,我猜她應該是曾再陽的母親吧!「妳找他有什麼事?」

  「嗯,沒什麼,我是他的同學,只是想問他功課,既然他不在,那不好意思,我等等再打哦!」我有些緊張地回答,等到對方說完「嗯」後,我馬上就把電話掛上,鬆了口氣。

  不過,曾再陽到底跑到哪裡了?該不會還在學校吧?

  隨便拿了手機、錢包、鑰匙後,我出了門,往學校跑去。

2008-8-25 11:56 AM `mR.H0
《二十八》

  

  如我所料的,他真的在學校,當我剛踏進校門口時,就遠遠地看見他坐在學校的涼椅上,低著頭,有些頹然。

  我一邊跑過去,一邊喊著:「喂,曾再陽!」然後向他招著手。

  夕陽的餘暉灑在他微彎著腰的身上,只見他緩緩直起身子,抬頭看著我跑近。

  一接近他,酒精的味道便飄進鼻骨,再望了望他身旁的位置上擺著幾個鋁瓶,我有些訝異,這傢伙該不會……

  「你、你喝酒啦?」我有些不敢置信地問著。

  他點了點頭:「一點點而已。」順了順髮。我從沒看過著麼憔悴的曾再陽,印象中,他總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

  「怎麼了嗎?」我在他旁邊的空位坐下,順便把椅子上的空瓶子丟進垃圾桶裡。「失戀了?」

  「算是吧!」他回答,眼睛轉盯著地板,沒有看著我。

  我在心裡偷偷竊喜著,他會這樣子,又說是失戀,難道是……

  「妳呢?今天跟他談得怎麼樣?」他似乎想要轉移話題,反問我,終於把目光放回我身上了。

  「很好啊!」我一派輕鬆地回答:「就像你所說的,他真的有苦衷,所以我們又合好了。」我故意隱瞞自己心裡發現已經不是那麼喜歡邱允豪的事實。

  「是哦……」他說,聲音有些有氣無力。「那很好啊……」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充滿的卻不是愉悅,而是淡淡的憂愁,這讓我的猜測又獲得了些許的證實。

  「嗯,」我把被風吹亂的及肩髮撩到耳後:「對象是誰啊?」

  「對象?」他看著我,皺了皺眉。

  「失戀的對象啊!」我解釋道。

  他的表情微微僵了下,隨即回答:「別說了,妳又不認識。」似乎刻意避開這個問題。

  「喂,說嘛!身為好哥們就不該有所隱瞞,」我推了推他。「況且你不認識邱允豪,我還不是也說給你聽了,說不定這一次換我可以幫你啊!」

  「……不了。」他的表情有點為難,好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那好吧!你不說,我就先走囉!」我站起身來往前邁了幾步,佯裝著要拂袖而去的模樣。

  然後在心理偷偷地數著:五、四、三、二、一。

  「好啦!我說。」真是不得不佩服我這聰明的腦袋,這招果然有效。

  我走了回來:「說吧!」又坐了下來,側著頭注視著他。

  「可不可以不說她的名字?」他問,像是在乞求我別逼得太緊。

  我偏頭想了一下:「可以,」同意道。「那你可以說了吧?」我可是已經放寬界線了,他要是還不說,我就真的要走了。

  「嗯,」他再度點了點頭,眨了眨眼,像是在鼓起勇氣。「就是,她去找她前男友了啊……」

  呵,我在心裡笑著,差點脫口笑出聲。他這個人真的好笨,這樣一說就真相大白了。

  「就這樣?」我假裝疑惑地問。

  「嗯。」

  「那你打算怎麼辦?」我詢問著他的想法,一副很關心他的樣子。

  「不知道,」他一臉茫然:「妳幫我想。」

  噗,真好玩。我又在心裡暗道,不過,他真的很好玩。

  「這樣啊……」我把頭斜向一邊,假裝思考著。「她知不知道你喜歡她?」其實這個問題根本就是廢話,我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他想了一下後說。

  「那你就告白啊!」我這樣鼓勵他。

  聽了我的建議,他蹙了下眉頭,有些困窘的樣子:「……不好吧?」

  「那除了這樣,你要怎麼辦?」我繼續說:「一輩子讓她被蒙在鼓裡?一輩子只是默默地看這她?你果然是典型的悶騷處女座。」

  而且還是特悶騷型!

  「好了啦!別笑我了。」他扯開一抹苦笑:「就這樣吧!沒關係了。」眼神黯了下來。

  這個笨傢伙,真是傻到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如果不是那天在聽他說夢話,他可能就永遠這樣子悶在心裡吧!

  「真的嗎?」我狡黠地問。「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你幹嘛在這裡一個人喝悶酒?」

  「……以後不會喝了。」他把手中的空瓶子投向一旁的垃圾桶。

  「最好是這樣,你知道的,喝酒很傷身,還在學校喝,被教官抓到你就慘了。」我拍了拍他的肩。「這麼晚了,趕快回家吧!」

  「……那妳呢?」他把頭轉向我問道。

  「我?本來是想打電話到你家跟你道謝的,誰知道你不在家,就來學校找找看囉!你回家我當然也要回家囉!」

  「道什麼謝,大家都是好朋友嘛!」他終於真心地勾起唇角,展開笑靨。

  「是啊!好朋友……」我抬頭望著天空,被夕陽弄得漸層的顏色,很美。

  「那……一起回家吧?」他站了起來。

  「嗯。」我頷首,也隨他站起身。

  我和他一起走出校門,幾分鐘以後,到了那條岔路,才各自往自己家裡的方向走。

  其實,我很清楚他為什麼會喝酒,也很明白他喜歡的是我,只是有些驚訝,今天看見我和邱允豪一起走的背影、合好時,他的反應那麼大。

  我只能說,他真的是一個大笨蛋,什麼事都往自己的心裡頭悶。

  老實說,我大概知道了為什麼自己會已經不再喜歡邱允豪了,因為我的心真的被另一個人住進去了,那個人的樣子長得很像曾再陽,我猜,就是他吧!

  即使我有些不太確定,但,既然已經很清楚的知道那個樣子是曾再陽,也許就真的是我喜歡他吧!

  所以,我在心裡暗暗地下了一個決定。

2008-8-25 11:56 AM `mR.H0
《二十九》

  

  隔天放學,我又把邱允豪約了出來,不過這一次,我是很果斷地拒絕了他。

  起先,他大惑不解地激問我為什麼,我把自己心裡的話都說了出口,我說,我喜歡上別人了,並且把曾再陽的事都告訴他。

  還好,他還算是一個有風度的人,當我說我們可以繼續以好朋友的關係聯絡以後,他只是低了下頭,隨即給我一個微笑,爽快地答應。

  就這樣,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總算,所有事情都解決了。

  那天晚上,我興奮地睡不著覺,一心一意想在明天上學時就告訴曾再陽,他可以不用再悶了。

  不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隔天,他沒有來上學。

  上課時,我望著他空著的座位,在心裡猜想著他到底怎麼了?難道那天的大雨他真的生病了嗎?

  所以,我決定放學以後去他家告訴他我拒絕邱允豪的事,我想快點跟他說,越快越好。

  「拜拜!」匆忙地跟其他同學道了別後,我背著書包,往曾再陽家衝去,心裡充溢著滿滿的興奮感,或許,今天以後,我們兩個的關係將會就此改變,從哥們兒升級,我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期待著,即使我心裡還是非常不確定住進去的人真的是曾再陽。

  不過,途中經過了一片空地,不經意地往那塊地一望,裡頭的景象讓我倏然停駐下腳步。

  怎麼會這樣?我一定是看錯了對不對?

  「修亞,你到底想怎樣?」曾再陽像是在跟人談判似的,他對著站在他前頭約三公尺的那個人這樣說,而那個人……長得跟曾再陽一模一樣,只是穿著不同罷了。

  「沒有怎麼樣,事到如今,不這麼做不行。」那個叫做修亞,和曾再陽長得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男孩回道。

  修亞、修亞?這個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似的。我不斷地在腦海裡搜尋著有關於這個名字的記憶,不過最終結果還是零。

  曾再陽聽了他的話,握緊了拳頭:「你這樣會害死她你懂不懂?」說這句話時有點激動。我不曉得他口中的「她」是誰。

  「不會的,」修亞的眼神有些黯然。「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當年來不及阻止瑞亞奪走她的記憶,你知不知道?她忘了我耶!完完全全的忘了我。」隨後低了下頭,像個無助的孩子般。

  「所以我才會出現啊!」曾再陽回答:「我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試圖喚回她的記憶。」

  「沒有用的,記憶奪走後是很難完全想得起來的,更何況你只是從我身上分解出來的一個個體,」他伸出手:「回來我的體內吧!」

  「不要,」曾再陽退後了幾步。「除非你答應不要用那個方法。」

  「不可能的,」修亞搖搖頭。「回來吧!你快點回來,你是我人性的主宰,不快點回來我的體內,魔性會摧毀掉我這個身體的最後一絲人性,到時候就來不及了。」

  「不,你已經成為惡魔了,我回去,你充其量只會變回原本的半魔罷了,到時候你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就連好不容易得到的王位也是。」

  「我無所謂,頂多讓瑞亞繼承罷了,我要的是回到她的身邊。」修亞走上前,像是要抓住曾再陽似的。

  「你要怎麼回去?她早就已經忘了你,我也不允許你用那個辦法,你回去吧!去當你的惡魔,我留下來照顧她就好。」曾再陽似乎還是堅持著,他退後了幾步,似乎想和修亞保持距離。

  望著這樣的景象,我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根本聽不懂他們的談話內容。

  盯著他們,我只是覺得好害怕,為什麼他們長得一模一樣?為什麼那個修亞要叫曾再陽回到他的體內?為什麼說曾再陽只是一個個體?什麼惡魔?我一頭霧水,只覺得自己快被搞瘋了。

  最後,我的潛意識裡好像告訴我別再看下去了,索性轉過身,往另外一個方向逃跑,想逃掉這一切,太複雜、也太難懂了。

  或許是我在逃跑時不小心發出了聲響吧!讓他們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我的身後響起了異口同聲的呼喚:「沐妡——」

  不理會他們的叫喚,我自顧自的繼續向前逃。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夢吧!好不好?

  但是我一個女生的速度又怎能敵得過男生呢?不到幾秒,手臂那傳來被抓住的感覺,不曉得是被誰握住了,因為以我回頭時看到的臉孔,以及在情急之下早就忘記誰是穿什麼樣的衣服了,我根本不曉得是誰。

  「沐妡——」抓著我的人大喊,露出了他的牙齒,我發現他的犬齒似乎比普通人還要長了一些。

  「放開她!」另外一個人對著他叫著。「快點放開。」

  扣著我手臂的人不但沒有放開,還越抓越緊,最後我竟然發現,他瞳孔的顏色漸漸由黑轉紅,整個表情開始猙獰著,變得好可怕。

  「沐妡,快點逃,他快要變成惡魔了。」另一個人對著我喊,然後衝上前試圖拉開我們兩個的手臂。

  我只是愣著,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也不知道到底該做什麼。

  那個人好像很痛苦,臉部不斷地扭曲著,而另一個人則是很努力地想把我和那人分開,我腦海裡的思緒好紊亂,根本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

  「完蛋了——來不及了。」正在扯開我們手臂的人這樣說著。他的表情好像世界末日要來臨了一般。

  什麼完蛋?什麼來不及?好難懂!

  最後,他鬆下了用力想扯開我和那人的手,表情也放柔了下來:「好吧!修亞,我只能聽你的話了。」說完,我終於知道他是曾再陽,不過已經來不及了,正當我想叫他的時候,他身體的顏色漸漸變得透明,最後分離成一顆顆的原子,然後撲向修亞,漸漸地,原子一個一個不見,就這樣,他消失了。

  修亞的表情漸漸緩和了下來,鮮紅的瞳孔也覆上了原本的黑色,變得正常一點了,不再像剛剛那麼可怕。

  「沐妡。」他表情溫柔地對著我說,這一次喊的語氣也平和了許多了。

  「你是誰?」我縮回手,有點在看敵人般地看向他,既然曾再陽已經消失了,那這個人又是誰呢?

2008-8-25 11:56 AM `mR.H0
《三十》

  

  因為剛剛的事情,讓我對眼前的這個人心生畏懼,我知道這一次逃跑是沒有用的,所以只是退後了一下。

  「沐妡,我是修亞啊!妳忘記我了嗎?」他上前,像在哄小孩子般地說。

  「什麼忘記?」我狐疑著。「曾再陽呢?你把他弄到哪裡去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窩處:「他回到他原來該待的地方,永遠不會出現了。」

  我一聽,臉上滿是震驚。什麼意思?永遠不會出現?

  「不會的,你快點叫他出來!是你把他弄消失了對不對?」我感覺到自己的瞳眸逐漸凝聚起水光。

  那個說要當我好哥們的曾再陽呢?那個為了我傻到淋雨、無家可回的曾再陽呢?那個表面上鼓勵我去接受邱允豪卻迷迷糊糊地在夢話說他喜歡我的曾再陽呢?消失了嗎?永遠消失了嗎?

  「不,他原來就是我的一部份,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他這樣解釋著,但是越解釋我越不能接受。

  「不對,你們兩個根本就不一樣!」我反駁,即使長得一樣,但給我的感覺卻完完全全地相異。

  「妳真的不記得我了?」他扯開話題,回到了最初問我的話。「提,修亞,真的記不起了?」

  我搖搖頭,很確實地搖著。其實有一點點感覺,但是卻是很少、很少,少到我無法承認。

  「那好吧!」他道。當我以為他是要放棄的時候,他卻突然遞出一顆巧克力給我。「吃下去。」

  「啊?」我整個人呈現癡呆狀。現在又不是情人節,哪有人無緣無故拿巧克力給女生吃的啊?這樣的想法讓我欲落的淚水又活生生地跑回眸子裡。

  「放心,沒有毒的,讓妳吃這個只是想喚起妳的記憶。」他以為我是害怕被下藥,補充道。

  我雖然還是有點一頭霧水,但還是半信半疑地接過巧克力,然後放進嘴裡。

  甜蜜的滋味在我口中肆無忌憚地擴散開來,當我把它全數吞下肚的時候,還是只是眨了眨眼,對著他說:「沒有感覺,還是想不起什麼。」

  「當然沒有這麼快,走吧!」他又拉起我的手:「到妳家去。」自信地對著我說道。

  「啊?」再度癡呆。別問我為什麼這麼容易呆愣,如果有一個男生突然拉著妳的手說要去妳家,妳難道不會愣住嗎?

  不等我再有反應,他就直接拉著我的手往我家裡跑去,跑了幾分鐘後,我心裡冒出了疑問:奇怪,他怎麼知道我家在哪裡?

  或許是曾再陽到他體內的緣故吧——

  一想到曾再陽,我的心裡又溢滿了哀傷。他真的……不會出現了嗎?

  抬起頭看著修亞的背影,從今以後,他就變成了修亞,而修亞就是他?不會吧?但是他們不一樣啊!

  我的心裡還是有些無法接受,內心天人交戰著,直到我們到了我家門口。

  我走到前面乖乖地用鑰匙開了門,然後兩個人一起走了進去。

  就在邁入家門的瞬間,我覺得我的心似乎有被電了一下的感覺,是錯覺嗎?

  他一進門,首先把我帶到房間去,正當我女人天生的危機意識出現後,他卻只是指著房間說:「這裡,妳把我撿回來,偷吃了我的巧克力,然後我告訴妳它有毒,妳將活不過一年。」

  他在說什麼啊?我怎麼都聽不懂?我在心裡這樣疑問道,不過當我望著整個房間,卻感覺……好像有這麼回事。

  接著,他又把我帶向浴室:「這裡,妳那天端麵的時候被燙傷,我幫妳沖冷水……」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被拉到了廚房:「這裡,妳在這常常煮麵給我吃。」

  接下來是客廳:「這裡,那天,妳被寄生靈纏住……我因為擔心妳,我答應陪妳去上學。」

  然後,他又說了好多、好多過去的事情,而且我都感覺似乎有發生過,隨著他說的越多,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修亞,那個半年前被我撿回來的半魔,我想起來了!不過卻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想起來了嗎?」說完了一長串的過往後,他盯著我問道。

  「嗯,」我誠實地點點頭。「不過好像還是缺少了什麼。」還是不太相信那是我發生過的事,不怎麼真實。

  「那,那個呢?」他往我背後指了一下,我隨即好奇地回頭看。

  哪個啊?

  「啊——」後面的景象一映入眼簾,我立即大叫出聲,下意識地再轉回頭,跑上前抱住修亞。「那、那是什麼鬼東西啦?」

  我所看到的,是一個漂浮在空中、穿著可愛蕾絲邊洋裝的小女孩,可怕的是——她的身體還是半透明的,難、難道是……飄飄?

  媽啦!剛剛給我吃的巧克力是開了我的天眼還是怎樣,為什麼我無緣無故會看到飄飄?

  啊?飄飄、飄飄……我好像想起了什麼。

  修亞拍拍我的背:「別怕,她走了。」然後這時候我才知道我居然非常不要臉地主動上前抱他。

  「呃,抱、抱歉。」我尷尬地鬆下了手,接著與他保持距離。

  「沒關係,倒是妳——想起來了嗎?」再一次,他像是在期待些什麼地注視著我的雙眼。

  我頷首,因為我似乎真的想起來了,飄飄,以前,每當我看見飄飄時,修亞都會幫我趕走。

  但是又馬上說道:「還是感覺少了什麼。」真的,依然覺得有些夢幻,像是這一切都在看著一部電影罷了。

  「我也覺得,」他說:「因為妳的反應不如我預期的。」語畢後,他歪著頭,繼續思考,像似在想著還有什麼辦法能夠喚醒那最後一點感覺。

  我也幫忙他思考著,不過卻是徒勞無功,身為當事人的我又怎麼能夠想得到呢?

  就這樣,我們彼此靜默了好幾分鐘——

  「啊!我想到了。」他突然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喊道。

  「嗯?」我湊上前去:「是什麼辦——」就在我還沒說完以後,驀然地,他俯下身子,吻住了我,讓我還沒說完的話又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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