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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7-26 07:22 PM `mR.H0
轉♥佳人系列-樓蘭佳人;完

【楔子&簡介】

韓振夜是江湖中人人畏懼的魔教之子,他愛恨分明,對於背叛自己的人更
是不會輕饒。
然而,冰兒卻背叛了他 刺入他胸口的那一劍、徹底斬斷了他所有的柔情!
從中原追到塞外的樓蘭國,他發誓這一輩子絕對不放過她!
為了拯救全族,冰兒必須痛下決心殺了這個已奪走她身心的邪魅男子,
只是上蒼作弄,再次見面,他赫然成為了掌握全族性命的貴人。
望進他那一雙再無任何感情的雙眸,她沒有其他的選擇,
只能成為他的女奴,承受他所有無情的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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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7-26 07:23 PM `mR.H0
【第一章】


  春風徐徐,落英繽紛。

  江南水鄉的城樓之外的隱蔽花塢,有著一汪碧綠小湖。湖畔花草扶疏,種植著桃花李
樹及翠綠的垂柳。

  花塢是春水樓的所在地,附屬於江南最有名的青樓香袖院,是美貌名妓穆紅綃的居所
。只有經過嚴格挑選後的人,在付出可觀的銀兩後,才得以見到傳說中色藝雙全的江南名
妓。

  今日,有一名男子遠道而來,砸下大筆銀兩後,穆紅綃好不容易首肯,讓那男子聽她
彈奏一曲。

  春水樓畔一座精雕細琢的木雕涼亭,四周圍以薄紗,春風拂動,有著如夢似幻的景緻
。涼亭內舖上柔軟的繡榻,木幾上擺著香爐及一把琵琶。

  男人坐在涼亭中喝酒,很有耐心地等待著。

  香氣溺溺,半晌之後,薄紗後方有了動靜,美人已經到來。一雙纖細潔白的手由薄紗
後方伸來,抱起了琵琶,輕微地撥動。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薄紗飄開,是
一張極為美麗的女子容貌。

  男人輕歎一聲,沒有想到穆紅綃竟美麗到這等地步。他俊朗的容貌裡有著幾分的邪氣
,手中擎著杯子,目不轉瞬地看著輕彈琵琶的穆紅綃,深邃的眼始終離不開這有著絕色容
貌的女子。

  他的衣著打扮,明顯地與關內男子不同,皮氅上有華麗的綴飾,與他天生的傲然模樣
十分相稱,一看就知道是個尊貴的人物。光是那雙黑眸內閃爍的光芒,就讓人不敢迎視。

  「果然是個美人,難怪能夠聲名遠播,讓人議論紛紛。這幾個月來,關內和塞外都在
傳說著,江南春水樓的穆紅綃艷冠群芳,能見上一面、聽得一曲,就已經是難得的福分。
」他微笑著,瞇起眼睛看著神態有些淡漠的美女。這樣的美女,當然值得他遠從塞外而來


  穆紅綃的神態沒有改變,聽多了這樣的贊美,已經無動於衷。她奏出一曲江花月夜,
纖細的指在弦上撥動。

  他聽著美妙的音樂,沉醉在美人與悅耳的絲竹聲之中,酥軟的感覺由指尖一點一滴蔓
延開來,他皺起濃眉,暗暗運勁抗拒,才發現那種酥軟的銷魂感已經逐漸轉為麻木,侵蝕
了他的神智。

  「該死!」他低吼一聲,知道情況不對。酒沒有問題、薰香也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
穆紅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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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首曲子已經奏完,撥插在琵琶四弦上當心一劃,弦聲一響,像是宣告著他大難臨頭


  「不要掙扎,這是軟筋散,我藏在指縫間,隨著彈奏時灑出。你已經吸入許多了,如
今內力全失,大概比嬰兒還不如。」穆紅綃放下琵琶,緩緩站了起來,拂開薄紗走到了男
人面前,美麗的臉龐上仍舊沒有表情。

  「美人兒,擒下我是準備私下享用嗎?」他嘴角輕輕一扯,縱然面臨變故也是冷靜如
常,俊邪的臉上仍是一抹漫不經心的笑。

  穆紅綃秀眉一皺,從沒有聽過誰膽敢對她說出這麼粗魯的話。這個男人果真是主人口
中的邪教之人,要是不擒下他,中原不知有多少人會受害。

  「魔教之子韓振夜。我的主人早知道你喜愛女色,命令我藏匿於春水樓,等著你從關
外前來。我是奉了命在這裡等待,要擒下你的。」她指尖輕彈,灑出更多的軟筋散,有點
詫異韓振夜還能支撐這麼久;普通中了這種藥的人,會轉眼不省人事,而他卻還是清醒的


  難以想象,他的內力有多深厚。

  「我早知道中原有不少人討厭我。」韓振夜歎了一口氣,神智已經開始昏沉。是自個
兒貪色中了美人計,怪得了誰?能栽在這麼出色美女手上,也算得上是光榮吧!

  「你家主人是誰?」他問道,眼睛已經閉上,不再反抗流竄的藥力。藥效滲透血脈,
他的內力一點一滴流失。

  「聚賢莊沈寬。」穆紅綃冷冷地說道。

  ******

  「用鹽水把他潑醒。」冷酷的聲音迴盪在地牢內。

  嘩啦一聲,不知是誰兜下一桶冷水,寒透韓振夜的筋骨。水中的鹽分滲進流著血的傷
口,可怕的疼痛像是火在燒灼,韓振夜咬緊牙根,忍耐住喉間那陴類似野獸的咆哮。

  「名震關外的魔教之子,怎麼如此不濟?別昏過去啊,要是你昏了,樂趣可要減半的
。我非要讓你清醒著,好好地感受,我可不能鞭打昏厥的人啊!」持著鞭子的裘軻冷笑著
,呼呼揮動長鞭。

  冰冷的鹽水一滴又一滴地落下,滴在滿是傷痕血污的臉上,再掉落地上,與大量的血
跡混合。這樣的酷刑,已經不知道重複了幾天。

  「江湖中的傳言沒錯,愈是頂著名門正派旗號的人,愈是有些特殊的癖好。」韓振夜
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裘軻,嘴角揚起似笑非笑的輕蔑弧度。

  自從他在春水樓昏厥後到如今,似乎已經過了幾日的光景。他被人從風光明媚的湖畔
,搬移到這處堅固而古老的地牢。

  地牢位於鐵城的內部,是用來囚禁罪大惡極的歹徒。沈寬選擇了鐵城作為審判韓振夜
的場所,同時也另外進行著某項不為人知的詭計,吩咐裘軻在一切部署妥當前,看管好韓
振夜。

  韓振夜身上有無數的傷痕,是裘軻這幾日來給他的特別招待;這個自詡為名門正派的
大俠,刑求起人來特別起勁。他的衣衫早被鞭子打得破爛,黑髮飛散,俊邪的臉容增添了
幾許傷痕,看來十分狼狽。

  他被甩鐵鏈綁在牆上,那鐵鏈很是堅固,銬住他的雙腕。他幾次試著運動,想要扯開
鐵鏈,但僅是稍稍用勁,體內就一陣酥軟,四肢百骸都是無力的。

  「不知死活的東西,還敢回嘴!」裘軻哼了一聲,不悅地又是一陣抽打,血花四處亂
飛。他是奉了沈寬的命令,要在沈寬到達之前,好好招待韓振夜,讓他嘗嘗中原人士的手
段。

  魔教之子在關外擁有極大的勢力,沈寬幾次想要召為己用,可韓振夜偏偏毫不理睬。
不是夥伴,那就該是敵人;沈寬於是發出誅殺令,言明魔教危害中原,必須徹底剷除。

  只是誅殺令發出數年,沒有任何武林高手能擒下韓振夜。這次是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用上美人計,才能順利地捕獲這個眾人聞之色變的男人。

  「只是回嘴的確無趣,不如你也解開我,讓我也體會體會手握長鞭的樂趣。」韓振夜
冷笑著,那笑容讓人不寒而慄,在鞭擊下仍舊充滿威脅性。

  裘軻怒吼一聲,緊握著鞭子又是幾下猛抽。「我非把你分屍不可,看你這個雜種還敢
不敢胡說八道!」他的動作愈來愈大,急切地想殺死韓振夜。那一雙黑眸太過懾人,要是
真讓韓振夜有機會掙脫,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一旁有人皺起眉頭,忍不住出聲阻止。「夠了,沈莊主交代過,只需給他一些教訓就
行了,必須留他一條命,等待各大門派聚集到鐵城來,才能昭告天下,一起決定處決他的
日子。」

  裘軻喘著氣,憤怒地扔下鞭子。「算你運氣好,暫時留你一命。」他雖然極度想要殺
了韓振夜,但決定權畢竟還是在沈寬手上,他只能奉命行事。

  「喔?我該多謝裘大俠饒命嗎?」韓振夜嘿的一聲冷笑,在口中嘗到血腥的味道,卻
毫不掩飾眼中的輕蔑。

  「很好,還嘴硬是嗎?」裘軻握緊拳頭,克制著給對方致命一掌的衝動,他可得罪不
起沈寬。只是,明的不行,他就來暗的,就是要好好折磨這個倨傲的魔教之子。「好,從
今天起我不再鞭打他,但也不許任何人供應他吃食與飲水。我倒要看看,傳聞中武藝過人
的魔教之子,最後會不會饑渴交加地跪地求饒?」

  地牢的門被打開,幾束陽光射入,裘軻領著幾個人離去,石室隨即陷入陰暗之中。血
水滴落地上的聲響,成為室內唯一的聲音。

  韓振夜緩緩地閉上眼睛,凝聚著內力調勻內息,持續著運動將體內殘餘的軟筋散化去
。這些鞭打對他而言不算什麼,只要能夠解去軟筋散的藥效,銅牆鐵壁也困不住他。裘軻
想以饑餓折磨他,反倒給了他休養的機會。

  「沈寬,連我也不願意放過,那麼我可得好好陪你玩這場戲了。」他的嘴角露出冷笑
。既然是挑戰,他豈有避開的道理?

  失手被擒是意外,但是既然挑釁找上自己,那麼他會找機會好好回報沈寬的,不過他
不急,先在地牢內專心養傷、靜靜地等待機會……******

  身上的鹽水干涸,凝結為鹽粒,又被汗水溶解,疼痛滲如皮肉,韓振夜將內力凝在一
處,已稍稍能夠運通經脈。

  從裘軻離開到現在,大概又經過數天的時間。尋常人大概早就因為飲食的斷絕而手腳
發軟,但是他出生在荒蕪的大漠,多年行走在沙漠之中,早習慣了數日不吃不喝,這點折
磨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忽然,門外傳來細微的聲響,顯示著有人正小心翼翼地打開石門。

  韓振夜瞇起黑眸,卻不動聲色地放鬆全身懸掛在鐵鏈上;看似已經昏厥,其實繃緊肌
肉,隨時準備應付乍到的危機,散亂的黑髮遮蓋了那雙精光內斂的眼睛。

  是沈寬本人?還是那個喜歡手持長鞭的傢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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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白色衣綾拂過地面,那人腳步輕盈地走來,先是在幾尺外看著、輕輕地喘氣凝
聚著勇氣,半晌之後才謹慎地走上前,站定在他面前,緩慢地舉高雙手。

  長年的戰場上訓練出的直覺,讓韓振夜陡然反應,迅速地抬起頭來,眼中迸射出的銳
利目光能夠嚇壞任何人。

  他以為,會看見對方拿著刀劍準備暗算自己,卻萬萬沒想到,竟會看見一個美麗纖細
的絕色女子,怯生生地捧著乾淨的飲水,想要靠近他的唇,餵入他因為缺水而干裂的唇。

  她被他突然抬頭的動作及黑眸裡可怕的殺氣嚇著,低呼一聲地往後退去。

  「你是誰?」他開口說道,聲音粗啞得像是虛弱的老人,因為長時間不曾飲水,一開
口就扯破了唇,鮮血淌下來。

  「我……我……」她後退了好幾步,纖細的身軀在輕顫著,不知所措地看著他,膚色
白皙,眉目十分美麗,模樣柔弱嬌美、靈秀動人。在看著他時,那雙清澈眸子的深處有著
濃烈不安。

  「不要讓我再問一次。」他看著她,瞇起黑眸,有些懷疑她只是他重傷之下所產生的
幻覺。

  她有著令人歎息的美麗,穿著樸素的衣衫,遍身白色的衣稜,袖口以一圈環繡收束,
方便工作與行走,是尋常丫鬟的打扮。那細緻的肌膚及柔嫩的紅唇,簡直像是召喚著男人
前去一親芳澤。

  「我是鐵家的丫鬟……我……」她咬著唇,不知該說些什麼,無助地看著他。瞧見他
唇上新綻開的傷口時,她眨了眨眼睛,鼓起勇氣拿出手絹上前,輕拭著傷口上的血跡。

  韓振夜瞇起眼看著她的舉止,溫柔卻有著深深的膽怯。柔軟的手絹拭去了血跡,然後
輕輕按住,讓鮮血不再流出。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他詢問著,語氣不在那麼嚴苛。

  裘軻想折磨他,早就下令不許任何人進地牢來,而鐵城城主目前尚未回城,城內的僕
人都遵守著這項命令,這美麗的丫鬟是裘軻離開後,唯一的訪客。

  鐵城的丫鬟?!莫非鐵鷹終於良心發現了,居然送來這麼一位美人胚子來照料自己?

  「我聽說他們把你綁在這裡,不許有人送食物來。但是,我無法眼睜睜看著有人餓死
、渴死。」她小聲地說道,發現手絹下的傷口不再流血。她拿起淺碟子,將乾淨的水送往
他的唇邊。他身上有那麼多的傷痕,血液都凝結了,看來十分可怕。

  乾淨的水滑入口中,滋潤了干燥得快要焚燒的喉嚨,像是最甜美的甘霖。他貪婪地喝
著,然因雙手仍被鐵鏈綁住,只能讓她餵食。

  「喝慢點,你別急,這裡還有許多水。」她轉身從瓷壺中再倒一碟水,重複著餵他喝
水的動作,望著他低頭猛喝著水,雖然一身的傷,但是黝黑糾結的高大身軀仍有著難言的
壓迫感,像是蓄滿了無限的體能,靠近他時,她的呼吸就變得不穩。

  站得離猛獸太進,最後通常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她咬著唇,克制住因為恐懼而產生的
顫抖。就算他真的是猛獸,如今也被用鐵鏈綁在牆上,會有什麼危險性?

  知道她沒有惡意後,他的態度從謹慎轉為急切。「食物呢?快拿來!」他問道,聞到
食物的香味時,才察覺自己早就饑腸轆轆。

  食物跟飲水裡都不會有問題,沈寬若要用這種方法殺他,早在春水樓時就已經下毒了
。這丫鬟既然是鐵鷹府裡的人,大概是天性善良,看不得有人活活餓死,才會冒險帶著食
物到地牢裡來。

  她從籃中拿出熬好的及第粥,舀了一匙,放到他的唇邊。

  「你拿什麼餵我?」他瞪著那一匙溢滿香味,卻黏糊糊的及第粥。粥?這丫鬟竟然讓
他喝粥?那可是沒牙的奶娃兒才吃的東西!

  「你重傷還沒有痊癒,加上又餓了數日沒有進食,熱粥是你目前最好的食物。」她很
堅持,就是要他喝下去。那雙清澈的眸子直視著他,沒有被他皺眉的表情嚇到。

  韓振夜看了她半晌,有些微慍的表情逐漸軟化,黑眸裡浮現些許興味。他張開口,決
定先行讓步,不想激怒這個好心卻有些固執的小丫鬟。「你叫什麼名字?」他邊喝著熱騰
騰的及第粥,邊問道。不知道是小丫鬟的廚藝過人,還是他已經餓得太久,簡單的熱粥吞
進口 裡,竟比他吃過的任何珍品都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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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動作有些僵硬,稍稍避開他的視線,才又繼續舀起熱粥餵入他口中。「冰兒,我
叫冰兒。」她輕聲說道,在陰暗的地牢裡,她的出現美好得像是一場夢境。

  「冰兒?」他以低沉的嗓音重複念著她的名字,一雙黑眸無法克制地鎖著她嬌美的容
顏。在最苦悶陰沉的地牢裡,她的出現就像一道溫熱的光,奇異地照亮了這個原本陰沉的
地方。「好姑娘,只是看不下有人會餓死、渴死,就冒險到地牢來,你難道不怕裘軻對你
不利?」他問道,視線掃過她每一寸嬌容,沒有錯過任何細微的表情。

  冰兒仰頭看著他,在他的注視下,心跳漏了一拍。那雙黑眸那麼深邃銳利,像是可以
看穿她真正的意圖。「我無法見死不救。」她低下頭,掩飾只有自己知道的心虛。

  「鐵鷹選丫鬟的眼光還不錯。」韓振夜大笑數聲,縱然被捆綁住,那身邪魅勢氣仍是
抹滅不掉。「好冰兒,你的恩情我算是記住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我一向恩怨分明,
不管是恩是仇,我韓振夜都會嘗還。今日欠你的,我發誓總有一天會還你。」

  他的聲音迴盪在地牢裡;要告知她的,是將會報答她的恩惠。但她的心跳得那麼激烈
,甚至感受到深深的恐懼。她害怕如今所聽到的,會是一項威脅。

  恩怨分明的韓振夜,會怎麼報復背叛他的人?會用什麼可怕的方法凌遲、羞辱背叛者
?這個問題太過可怕,她甚至不敢去深想。

  為了摒除那些思緒,她清澈的視線游走在他身上,接觸到斑駁的傷痕,看見上面的鹽
粒,她詫異地咬住唇。

  「他們用鹽水潑你?還會疼嗎?」她小聲地問,不敢想象那會有多痛。

  「當然會疼,只是鹽分滲進傷口裡的痛,反倒能讓我保持清醒。」他淡淡一笑,對自
己身上的傷不以為意,反倒是對這個美貌的丫鬟有著更多的好奇。

  這段漫長而無聊的牢獄之災快把他悶壞了,好不容易來了個美麗的女人,他再也無法
隱藏血液中隱隱躍動的興奮。

  「你有塞外的口音,不像是中原的人,也是來自塞外嗎?」交談幾句,他就聽出冰兒
有著溫軟的奇特口音,像是來自塞外、或是更遠的地方。

  冰兒以剩下的飲水濡濕了手絹,小心地替他擦去傷口上的鹽分。

  「我父母來自危須國,而我從小生長在關內。」她毫不猶豫地說著,低頭沒看他的眼
睛。

  「是嗎?」他想起那個國家,只是稍稍皺起眉頭,不再多言,塞外國境間的爭鬥,到
了中原就該無關緊要,況且她又從小生長在中原,故國的紛爭跟她更是沒關係。

  擦拭了半天,她發覺所帶來的清水份量不夠,無法為他拭淨。她蹙起秀眉,收起已經
被他的血污損的手絹。「我明日再為你帶清水及藥膏來,這些傷口再不清理,怕是要化膿
了。」她抬起頭,看見他正瞅著自己看,那雙黑眸,閣如寒潭、閃動著莫測高深的幽光。

  她只覺得慌亂,一時之間手足無措,匆忙轉過身去,收拾了餐具就準備離開。

  「冰兒。」他開口喚住她,低沉的聲音有著難以抗拒的磁性。

  她停下腳步,萬分不情願地轉過頭來,回眸看著被捆綁在牆上,卻仍高傲危險的男人


  「明天,我會等你的。」他冽嘴一笑,那股與生俱來、形於外的魅惑漾在眼裡、噙在
笑裡。

  她只是匆促地點頭,不敢有任何回應,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而後抱著餐具快步離去


  僅是看那雙深若寒潭的眼眸,就可以看出他有著愛狠分明的性格。如果他知道了她真
正的意圖,就絕對不會感謝她,相反的,她懷疑當他知道真相,會有盡極可怕的方法殺死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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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冰兒真的遵守諾言,再度捧著熱粥來到地牢。

  她辛苦地扛著清水、來回奔走著,將水一桶又一桶地倒進較大的木桶中,忙得香汗淋
漓;白色的衣稜上有著水漬的痕跡,貼上她柔軟的身段,格外引人遐思。

  裘軻下令不許任何人接近,反倒是給了他們一些隱私。最近幾日鐵鷹將護送當朝的日
帝來鐵城,主持處決魔教之子的事宜,而群聚在鐵城的正派人士們都前去迎接,更加沒有
時間理會地牢內的韓振夜,以為他中了軟筋散、又被捆綁在牆上,應該是無法動彈的。

  「冰兒,累了嗎?要不要先歇會兒?」他看著她辛勤地奔走,偶爾停下腳步,靠在木
桶旁喘氣。她的身段輕盈、步伐靈巧,但是看得出來並不會武功。

  「不能歇息,我必須快些再趕回來,還有好多雜物要處理完才行,不能讓別人知道我
跑來這裡。」冰兒搖搖頭,因為勞動而冒汗。

  她舉起袖子擦著額上的汗水,的確感到有些熱。

  她白嫩的肌膚如今透著嫣紅,看來更加可愛。纖細的手來到領口,很直覺地想解開一
枚扣子,但在察覺到他的視線時,她的動作陡然僵住。

  在他的面前解扣子,似乎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就算是他已經被捆綁在牆上,但是當
她準備解開扣子時,他的眼光倏地變得銳利明亮,就像是原本傭懶的野獸在聞到獵物散發
的氣味時那般,一瞬間就改變了姿態。

  這種無法言喻的改變讓四周的氣氛都不一樣了,更讓冰兒心生警覺。

  「冰兒,要是熱的話,就解下衣服。如果你熱壞了,我會過意不去的。」他微笑著,
口氣有著體諒,但雙眼其實充滿期待。

  啊!要是真能看到這麼美麗的景緻,或許可以多少安慰他因為誤中美人計而受到的心
靈傷害。眼前的冰兒自然沒有名妓那種絕艷的面容,但是她清靈秀麗、含羞帶怯的模樣讓
人想一口吞了她。

  「沒……沒關係……我不熱的。」她口是心非地說道,忽視他失望的表情。

  冰兒將帕子浸濕之後,強迫自己平靜紛亂的心跳,這才走上前去。

  兩人靠得很進,她站到了他的身邊,察覺到他十分的高大,黝黑的膚色是多年在瀚海
的陽光下炙烤曬出的;寬闊的肩膀及那雙手臂,可以囚禁住任何被他看上的獵物,輕易地
扼斷獵物的脖子。

  雖然先前餵食時,曾經跟他靠得很近,但是這次不同,她要為他擦拭血污,親手撫過
那些傷口,等於是某種程度的肌膚相親,更增添了幾分親暱。

  「真的不熱嗎?瞧,你都流汗了,」他仍然溫柔的勸著,更加靠近她細緻美麗的臉龐
。眼前是她白嫩的頸子,屬於她的處子幽香迎面而來,幾乎要讓他目眩神迷了。

  夠了夠了!他在心裡歎息著,就算是要承受再多的鞭打、或是落進沈寬的手裡,此時
能看見這番美景,他也算是夠本了。

  冰兒咬著唇不回話,柔軟的雙手稍微扯開殘破的衣衫,輕輕地擦拭他身上的傷口。血
液都已經凝結,她用溫水將血液融化,也將那些鹽分擦乾淨。

  他因為她柔軟的肌膚觸感,幾乎要發出一聲歎息。女性溫暖的手來回撫動著,卻沒有
帶著半分情慾的需索。他閉上雙眼,感受著她的觸摸,用大量的清水洗淨他的身體……比
起先前的厄運,她對他做錯的一切,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冰兒,真的不熱嗎?」他感受到喉頭因為她的接近而變得干澀,但仍然不死心地重
複同樣的問題,像是最有耐心的獵人般誘拐著心中的獵物。

  冰兒紅著臉搖頭,有些艱難地擦拭著他的臉龐。

  當他底頭盯著她瞧時,她會不知所措地嫣紅了雙頰,清澈的雙眸也不斷閃躲,單純的
模樣讓他更感興趣了。

  「不熱。」她堅持著,心頭雀亂撞,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那樣看著她。她哪裡做錯了?
是不是露出破綻了?

  「是嗎?」他挑起濃眉,黑眸中閃爍著一抹情緒,跟著壓低了嗓音,以再溫柔不過的
語調說道:「好冰兒,我髮際間有一處傷口,當真疼得緊,你替我瞧瞧,好嗎?」他提出
要求。

  冰兒不疑有他的踮高腳尖,果然在他散亂的黑髮間瞧見一道長長的鞭痕,她十分地靠
近,幾乎等於依偎在他懷裡。她專心一致地擦拭著,沒有察覺到他別有所圖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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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振夜微微瞇起眼,看著冰兒白皙柔嫩的頸子就在他眼前,隨著擦拭的舉動而或遠或
近,偶爾靠得近一些,還會不經意地磨擦到他的唇。

  他發出低嗄的呻吟。她像花兒一樣芳香、又想蜜一樣甜美,雖然她的身子只是單純地
貼近,卻讓他興奮得像是毛頭小伙子。

  他無法再忍耐!微側過臉,以嘴輕觸她的頸子,接著探出柔軟卻有灼熱的舌尖,迅速
地順著她頸部的曲線,貪婪地滑上她敏感的耳朵,先是輕咬,接著大膽地探入她的耳中,
引發她激烈的顫抖。

  這麼親暱的接觸只在一瞬之間,卻強烈得像是有如雷電突然擊中她。

  「你!」她又驚又羞又怒,他無禮的舉動激起冰兒本能的反應,激烈如火的本性突破
了外表的嬌柔,想也不想地就給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用盡了她所有力氣,聲音清脆響亮
,在地牢內迴盪不已。

  他的手迅速蓋住他先前舔過的地方;他灼熱的舌尖掃過,觸感是那麼鮮明,像是用舌
尖就替她烙了影子。她完全沒有想到,就算是被綁在牆上了,他還是可以調戲良家婦女。

  韓振夜的頭被打得偏了過去,臉頰上熱辣的疼痛讓他挑起眉頭。

  黑眸裡卻沒有半分怒氣,他緩慢的轉過頭來,打量冰兒在怒氣中仍美艷動人的小臉。

  「冰兒,你可知道,從來沒有人這麼打過我?」他不怒反笑,整個人依舊漾著無窮魅
惑,讓他看起來更危險了幾分。

  原本以為她頂多被他的舉止嚇壞,會退在一旁發抖或是不知所措地看著他猛掉淚。而
他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有著這麼大的膽子,敢動手懲罰他的越軌;莫非自己看走眼了,這
個小女人雖然纖細,卻有著與他相同、那種沙漠子民才有的堅強性格?!

  「凡是都有第一次,你要是敢再這麼做,我肯定會再動手。」她咬緊牙根,心還在胸
口怦怦猛跳。她是怎麼了?只是被他稍微舔咬,臉上的紅潮就無法消褪,她應該生氣才對
,怎麼心中還會不斷浮現起接近他時、他身上強烈男性氣息包圍她的氛圍……太危險了!
冒險靠近韓振夜,原本只是性命可能不保,如今說不定連她的貞節都有危險。

  韓振夜並沒有被她的威脅嚇退,畢竟要采擷這朵美麗的花朵,免不了被尖刺所傷。

  他露出淡淡的笑,在披散的黑髮下,顯得邪魅無比。「甜蜜的冰兒,原諒我的誠實,
但是比起裘軻的鞭打,我反而期待你的打。」言下之意,就是他仍會把握時機偷香竊玉。

  「你——你——」她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氣憤地直跺腳,幾乎想掉頭就走。「我真該
讓你活活餓死,不理會你才對。」

  「冰兒,你真捨得嗎?」他輕聲問道,享受著她臉上的嫣紅。

  「我身上的血污還沒有拭淨,請繼續好嗎?」他一臉期待地期待地說道,露出最迷人
的笑容。就是靠著這張笑臉,塞外多少美女被他騙上手;想當然爾,到了中原,這招應該
也能成功。

  只是,他內心明白,自己對冰兒的興趣逐漸地提升,倒是超越了對一般美女的興味。
她美麗善良,但在那較弱的模樣下,卻有著激烈的脾氣;當她怒氣沖沖地打了他時,那雙
眼睛閃爍得像是沙漠裡的星星,有著讓人印象深刻的明亮。

  他曾經說過,自己是個有恩必報的人。而如今他漸漸知道,報恩的時間,或許會比先
前預期的要長上許多。

  冰兒站在原處,仍舊不敢上前。她還在考慮、衡量著是否要繼續。

  石門處傳來低沉的摩擦聲,有人打開地牢的門。他頓時緊張地全身繃緊,以為來照顧
韓振夜的事情就要被人發現。

  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進地牢,沉穩的步伐沒有聲息,黑眸裡沒有什麼波瀾,先是看看冰
兒,再將視線移到韓振夜身上。「就算被綁在牆上,你還能分神拐我家中的丫鬟?」他語
氣平衡地問道,沒有任何怒意。

  「鐵鷹,你總算出現了,這麼怠慢我,怎麼稱得上待客之道?」

  韓振夜傭懶地扯動嘴角,語氣很是熟稔。黑眸閃過一絲惱怒,不悅的主要原因,自然
是因為鐵鷹打斷了他與冰兒的獨處。

  冰兒卻誠惶誠恐地福了一福,不敢看鐵鷹的眼睛。「城主,請原諒我,我只是……」
她匆忙地想解釋。

  鐵鷹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不要緊,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從此以後,你照常
來地牢照顧他,但不許對旁人提起。」他簡單的交代。

  「是的。」聽出鐵鷹語氣中對韓振夜照顧有加,冰兒低垂的雙眸裡,閃過一絲奇怪的
光芒,她咬著紅唇,不再多加逗留,轉身離開了地牢,讓兩個男人有談話的空間。

  在離開時,她還是能夠感覺到,有一雙如火般灼熱的黑眸,始終牢牢地注視著她的背
影。

2008-7-26 07:23 PM `mR.H0
【第二章】


  接近晚膳的時間,月上柳梢頭,一抹窈窕的身影捧著吃食,往鐵城庭院最隱蔽的一處
走去。她的形跡謹慎,還不時回過頭察看是否有人跟蹤。

  尚未走到地牢入口,假山後方放陡然竄出一道黑影,驚得她倒抽一口氣,幾乎要拿不
住托盤。

  「又要去送飯嗎?」裘軻鄙夷地看著冰兒,視線掃過托盤上的食物。「那魔教之子運
氣可真好,我本打算讓他活活餓死,沒想到沈莊主卻另有打算。

  冰兒倒退一步,低垂著頭沒有與裘軻的視線接觸。

  事實上,她並不是尋常女子,更不是一般的丫鬟。韓振夜沒有猜錯,她的確是來自關
外,但是先前告訴旁人的都是謊話,她奉命來到鐵城,其實是為了執行某項任務。只有極
少數的人才知道,她是沈寬的一步暗棋。

  沈寬私下命令她,要她藏身在鐵家,設法接近韓振夜,得到他的信任,套問出鐵家與
韓振夜的關係,隨時回報消息。沈寬正在籌備著一項陰謀,要是進行得不順利,功敗垂成
時,她就必須使出最終的手段……想到沈寬所交代的種種,她清澈美麗的雙眸不禁一黯,
雙手卻握得更緊,指尖都陷入柔軟的掌心,她卻渾然不覺得疼痛。

  她實在不願意那麼做,在騙取韓振夜的信任後,繼而狠狠地背叛。況且鐵家的人都待
她很好,甚至連下任的鐵城夫人——那個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顧野火,都對她照顧有加、待
她有如自家姐妹。

  但是,她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啊!遠在關外,她的所有親族至今全身陷牢籠,不久後
都將送上刑場,她若是得不到沈寬的幫助,七十幾條人命就將慘死於劊子手的刀下——「
他大概很信任你吧?想也想不到,你會是沈莊主派來的勾魂使,要送他下黃泉的。」裘軻
打量著美貌的冰兒,暗暗佩服沈寬的睿智選擇。

  這麼美麗柔弱的女人,看來像是沒有半分傷人的能耐,那無辜的模樣可以欺騙任何人
。韓振夜就算是再謹慎,只怕也提防不了冰兒,大概作夢也想不到,冰兒也是計謀中的一
環。連續兩招美人計,韓振夜不斷魂也難。

  「套問出什麼消息沒有?」裘軻詢問道,往前走了數步,仍是在打量著她。

  她抬起頭來,淡漠地看著他,神情沒有改變。「我不需要向你報告什麼,我所得知的
一切,只能告訴沈寬。」冰兒冷冷地轉過頭去,想要往地牢的方向走去,心中對裘軻沒有
半分好感。

  裘軻冷笑一聲,陡然伸出手,兇惡地捏住冰兒的下顎。他的手勁很大,完全不知憐香
惜玉,根本不在乎會弄疼她。

  「給我端架子嗎?我要你說,就給我乖乖地說!」他嘶聲說道,因為被輕視而憤怒著


  下顎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痛楚,可她的神情卻還是沒有改變,清澈的眼睛直視著裘軻。
她雖然模樣柔弱,性格卻十分地剛硬,受不得任何威脅。「你不是沈寬,我沒必要跟你多
說。」她淡淡地說道。

  「臭婊子!看不起我?」裘軻揮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用勁之大,把她打得偏過頭去
。「以為端出沈莊主的名號,我就奈何不了你嗎?」他的眼睛閃爍,視線游移地看著柔美
的她,眼中浮現了淫慾。

  這麼美的女人,要是先讓那魔教之子嘗了豈不可惜?只可惜現在沒有時間,不然……
裘軻冷森森地笑了,那笑容像極了野地吞食死屍的豺狼,讓人極不舒服。

  冰兒秀眉蹙起,因為被掌摑,嘴裡嘗到血的味道;大概是這一掌,把她的唇扯裂了道
傷。她仍是看著裘軻,那神情不像是恐懼驚慌,倒像是困惑。

  「中原所謂的名門正派人物,私底下就淨做這些欺凌弱女子的勾當嗎?比較起來,只
怕還不如韓振夜。」如果這才是正派人士的真面目,那她可真是大開眼界了。

  裘軻臉色陡然一紅,更加惱怒了。沒有料到這模樣柔弱的女人,說話竟如此犀利,暗
諷他只是徒有虛名的俠客,甚至比不上韓振夜。

  「還敢胡說八道?看我不——」他再度舉起手,憤怒得失去理智,幾乎想當場殺了冰
兒。

  「喂!你手舉這麼高,是想對冰兒做啥?」庭院另一端傳出清脆的女聲,語調中充滿
警告與不悅。

  一個嬌小的身子很快地跑了過來,綢緞的細緻衣服,穿在她身上有幾分不合襯,散亂
地搭在嬌軀上。

  「野火姑娘。」冰兒屈膝福了一福。

  「冰兒,怎麼了?這人欺負你嗎?」顧野火狠瞪著裘軻,她對這些名門正派的人沒什
麼好感,恨不得這些人早早離開,說話口氣自然和善不到哪裡去。

  裘軻的表情變得僵硬,將怒火吞回肚子裡,沒有發作。「野火姑娘,一切只是誤會罷
了。」他看了冰兒一眼,暗恨冰兒的運氣太好。

  顧野火是鐵城城主的未婚妻,沈寬先前曾囑咐過,要多加留意。

  「是的,只是誤會。」冰兒淡淡地說道,不想擴大事端。

  顧野火點了點頭,還是瞪著裘軻。「最好是誤會,要是有誰想欺負你,記得來跟我說
一聲,我都不會放過的。」她明明感覺氣氛很詭異,遠遠就看見裘軻在欺負冰兒,而冰兒
的唇邊也有裂傷,看來像是被打過的模樣;為什麼冰兒還要替裘軻隱瞞?

  「這丫鬟有著顧姑娘撐腰,有誰敢欺負她呢?我臨時想起有事,請容我先離去。」裘
軻干笑幾聲,雙手一拱,不情願地轉身離開,在經過冰兒身邊時,他的聲音壓到最低,語
氣中充滿惡毒。「就快改朝換代了,你以為顧野火能護你多久?今日夜裡,一旦沈莊主行
動,她也必須死。從現在開始,你就盯緊韓振夜,見機行事。等閒雜人等都死絕了,我再
來治你。」他冷笑著,緩步離去。

  冰兒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雙手握得更緊,冰冷的感覺竄遍全身,恐懼不安的情緒抓
緊她的心。

  今夜嗎?沈寬就要行動了?要是今夜的行動成功了,只怕鐵家所有人,包括地牢內的
韓振夜都會慘死的。

  「你真的沒事嗎?你的臉色好蒼白啊!」顧野火詢問道,牽起冰兒的手。「我早告訴
鐵鷹,該把這些閒雜人等全趕出去,省得這些偽君子們整日窩在鐵家,算計著要怎麼處決
韓振夜,我聽了就心煩。比起韓振夜,他們才該死呢!」

  「野火姑娘請別擔心,我沒事的。」她輕咬著紅唇,知道唇瓣的傷口再度綻開,口中
都是血的腥甜氣味。顧野火愈是關心她,她的罪惡感就愈重。

  她只是想要拯救族人,才會答應沈寬潛伏在鐵家,乘機接近韓振夜。只是,她愈是了
解沈寬的計劃,她就愈恐懼,她感到自己似乎是在不知不覺中,已被捲入了一場可怕的陰
謀。

  接觸到顧野火關懷的眼神,她的心猛地一痛。再過幾個時辰,她就必須要背叛這雙有
著純粹關懷的眼神,想到顧野火也在沈寬的殘殺名單上,她的胸口就有著陣陣抽疼。

  她不敢去思考,這場陰謀結束後,她會有什麼下場。

2008-7-26 07:24 PM `mR.H0
 陰暗的地牢裡,韓振夜依舊被捆綁在石牆上。

  他閉目養神,氣運周身,感受到體力正在一點一滴地恢復。先前身上因為拷打而留下
的傷痕,已經因為冰兒細心的照顧而痊癒,功力也早已恢復成原有的八、九成,要掙脫鐵
鏈實在是易如反掌,但他仍舊自願被囚禁在地牢裡,為了自己允諾參與的計劃,也為了那
個俏人兒。

  閉目養神之際,耳邊傳來衣料拂地的聲音,他尚未睜開眼睛,唇角就已經浮現一抹勾
魂的笑紋。「冰兒。」他低嗄地喚著,緩緩睜開眼睛,看見靈秀動人的她走了過來。

  他以視線吞噬著冰兒的身影,只是短短一個晝夜沒有見到她,心裡就掛念得緊。

  這些日子以來,冰兒細心地照料著他,每日按時為他送來吃食,拭淨他一身的血污,
仔細地為他敷藥。在陰暗的地牢裡,就只有自己和冰兒在一起,偶爾用言語逗弄她,看著
那無暇的雙頰漸漸染上迷人的暈紅。

  更多的時間裡,他會用毫無忌諱的眼神看著她,像是永遠看不厭她似的;看著她靠近
自己時,那種略微遲疑的腳步;看著她為自己擦拭傷口時,精緻面容上那抹含羞帶怯的美
麗。這麼多年來,不曾有任何女子他他心中流下這麼深的印象。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只知道自己早已習慣了每天有冰兒的陪伴,甚至只要她來
得晚了,自己都會顯得焦躁不安。

  「我好想你。」他開口說道,看見她只是睨了他一眼,輕咬著紅唇,沒有任何回答。
「那麼你呢?是不是也想念我?」他的語調充滿誘哄,總是喜歡逗弄她。低嗄迷人的嗓音
襯著那俊美的五官,那難以形容的邪氣可以蠱惑任何人。

  「不想,當然不想。」她迅速地回答,有些心虛。

  為什麼當那雙精光內斂的黑眸,專注的瞅著她時,她的心就會怦怦地跳?她的心跳與
慌亂,是因為作賊心虛,還是其它的原因?

  有些顫抖的手探入竹籃,拿出熱騰騰的食物,以調羹攪勻了才熟練地餵著他。這樣的
工作重複了好一段日子,她已經習慣了他銳利的黑眸,以及不時說出口的逗弄言語。

  韓振夜總是用那雙黑眸看著她,嘴角眼中都帶著邪氣而溫柔的笑,那樣的笑容,天底
下大概沒有什麼女人抗拒得了。有些時候,她會著迷於他的笑,以及他說話時的語調,甚
至會忘了沈寬所交代的任務,以為眼前兩人安適的相處,是理所當然的……只是,她能夠
欺瞞自己多久?她身上背負著七十幾條人命啊!就算是真的對他有些許心動,她也必須強
忍割捨。到最後,她必須親手了結他的性命!

  「冰兒,怎麼了?看見她沉默不語,清澈的眼裡蒙上陰影,他蹙起濃眉,不喜歡見到
這樣的她。」有什麼不開心,你可以告訴我。「他是叱吒風雲、讓江湖人士聞之色變的魔
教之子,總是輕易就讓天下女人傾心,若是被人知道他此刻努力想討好一個丫鬟,一定會
被人笑話的,但是誰在乎?此時此刻她唯一在乎的,的確就是冰兒的喜怒。

  「沒事的。」她淡淡地說,避開他認真的黑眸,持著調羹靠近他的唇。裘軻的宣告,
像是一塊巨石,重重地壓在她的胸口,讓她難以呼吸。

  一時沒留神,被人飛快地啄吻了柔嫩的手,灼熱的唇貼上她的肌膚,帶來奇異的酥麻
。她低呼一聲,雖不是第一次被他偷襲得逞,但調羹還是因為驚嚇而掉落。

  「你……」她的臉兒變得酡紅,幾乎想伸手去打他,一時之間倒也忘了惱人的裘軻。
他老是這樣,突然啄吻她,無論她怎麼抗議,他仍是把握機會調戲她。

  這樣的男人實在太過危險,連被綁在牆上還可以危害女人,難以想象他要是得到自由
,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來。

  「我想知道出了什麼事,好冰兒,快說。」俊邪的面容仍是漾著淡笑,但深幽的眼中
卻是閃著不容拒絕的霸氣。

  「沒有什麼煩心事。」她努力重申,卻想起了裘蚵歹毒的嘴臉。

  沈寬即將動手了,而韓振夜是聚賢莊的大敵,她不久之後就必要手持劍貫穿他的胸膛
,到時他那雙黑眸是否會從信任,變成全然的仇恨?

  「你不說,那麼讓我猜猜,是心疼我被捆在這牆上,不能好好地陪陪你,還是擔憂我
一旦被釋放,會遠遠地逃了,從此不見蹤影?」

  他仍是噙著笑,低頭看著神態不甚自然的冰兒。知道她不肯說實話,只好隨意猜測逗
弄著。「好冰兒,是這樣子的嗎?」

  她拾起掉落的調羹,放入清水碟中清洗著,然後以隨身的絹子拭淨。「我沒想過那些
。」她靜靜地說,可以迴避他的視線。他對她愈好、愈溫柔,她心中的痛楚就愈尖銳。

  「冰兒,你別怕。」他輕輕一笑,再次展露那股無人能抗拒的魅力。「有恩報恩、有
仇報仇是我的形式原則,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他早以決定當這一切結束後要帶著冰兒一塊兒離開,不管是向鐵鷹討人或是硬搶,總
之他是不會讓冰兒離去。

  雖然自己尚未明了,心中對這美貌小丫鬟的興味到底是什麼,只是單純地想將她留在
身邊,一年半載或是更久些。他想只要再過些時日,他就能理清那些不明的情緒。

  聽見他的誓言,她的動作變得僵硬,有半晌的時間只能如同石雕,完全靜默不動。而
後當她能動作時,纖細的身軀卻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

  「我最害怕聽你說這句話。」她喃喃自語,雙手緊緊交握著,想要克制住那陣由內向
外狂湧而出的顫抖。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當她親手執行沈寬交代的任務時,他會不會恨極她,就算死去
了,也化為厲鬼來索命?

  「冰兒,別怕,這世上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你……」他的語氣依然漾著無比的魅惑,
恨極了此刻還不到掙脫身上鐵鏈的時候,他想緊緊抱住她,抬起她美麗的臉,以吻一遍又
一遍地撫平她如柳秀眉之間的結。

  冰兒抬頭看著他,雙眼中充斥著無助。她的雙手摟抱著身子,像是想給自己一些溫暖
。站在三尺之外看著他,她的心被罪惡感折磨得好軟弱,幾乎就想投進他懷抱裡。

  這一瞬間她無法想到太多,那些關於沈寬的命令、或是她接近他的真正理由,以及親
族那七十幾條的性命,她都無法想起。她只是專注地看著他;如同天底下所有女人,看著
自己明知不該愛上、卻無力抗拒的男人。

  韓振夜也察覺到她的轉變,那雙清澈雙眸中的恐懼與無助撼動了他,他感到震撼與憤
怒,不知道是誰讓她流露出那麼無助的神情?

  「冰兒,過來,讓我看清楚你一些。」低沉的聲音迴盪在地牢內,是最溫柔的誘惑。

  她像是被催眠,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

  更漏一滴又一滴,夜更深了,沈寬只怕就要進行那次驚天動地的陰謀,她還有多少時
間可以逃避現實?

  兩人靠得很近,她不由自主地接受他的呼喚,走上前去,感受他溫熱的氣息圍繞在四
周,知識靠近他,她就像是被他擁在懷裡。她一寸寸地接近他,被他的眼神多蠱惑,如同
最無助的小動物,忘記了要反抗或逃開……當她靠近,溫柔的香氣迎面而來,借著搖晃的
燭光,他瞧見她柔嫩肌膚上的傷痕,黑眸陡然一瞇,穩如泰山的情緒瞬間消失無蹤,狂猛
的湧進胸口的是一股想殺人的怒氣。

  白皙如玉的面頰上有著淡淡的暈紅,他一眼就看出是被人掌摑後留下的痕跡。

  「那道傷痕是怎麼回事?是誰打了你?」他的聲音壓抑,低沉得震入人心,那個傷害
她的人,就是她這麼恐懼的原因嗎?

2008-7-26 07:25 PM `mR.H0
冰兒的動作停滯,被他充滿危險口吻的語氣驚醒。她抬起頭來,原先夢幻似的神情消
失,在淡淡的燭光下看著他,專注的表情像是第一次見到他。

  他的眼神充斥著難言的邪意,就算是被綁在牆上,還是有著蓄勢待發的殺氣。她此刻
絲毫不會懷疑,他是聲名狼藉的男人。

  韓振夜是最可怕的魔教之子,她該執行任務後,就盡速返鄉去,絕對不該跟他有太深
的牽扯。所有人都會被沈寬殘殺殆盡……「你別怕,給我名字,我會幫你好好回報他的。
」韓振夜嘴角輕扯,調子不再輕柔,反倒是充滿嗜血的魔性。

  他眼中的殘忍,不由得讓冰兒想起今晚即將發生的事情——鐵城裡會有一場屠殺,所
有人都會死!

  想起顧野火,冰兒的心驀地一緊。她的雙手顫抖,回想著裘軻歹毒的表情,她的心中
有巨大的聲音在呼喊;至少前去警告野火一聲。

  野火先前對她照顧有加、視她為自家姐妹,她怎麼能夠在危機到來時袖手旁觀?

  突然,遠方傳來一聲悶響,接著是眾人驚叫的聲音,這聲音在夜裡聽來更加刺耳駭人


  冰兒猛地抬起蒼白的小臉,迅速轉過身去。

  「看來那些人動手了。」韓振夜警覺地看向地牢口,緩緩地收緊鍊,黑眸中的光芒更
冷更邪。

  他會乖乖待在地牢裡,就是守株待兔地等著,等待那些人開始行動。這些日子來他可
是被綁得不耐煩了,迫不及待想活動筋骨。況且,他跟沈寬可還有一筆帳還沒有算清楚。

  「著火了!著火了!」外頭傳來眾人的驚叫聲,像是亂成了一團,人馬雜沓,呼聲震
天,整座鐵城都陷入混亂中。

  她無法思考了,本能地依靠衝動行事,急切地想去通知野火。白色的衣綾掃過地面,
她迅速地奔出地牢去,嬌小的身影往烈焰熊熊的宅院跑瑁,罔顧裘軻要她盯牢韓振夜的命
令。

  不論沈寬的計謀如何,她就是無法眼睜睜看著野火受傷!

  「冰兒,回來!」韓振夜氣急敗壞地喊著,怎麼也沒想到那柔弱的小女人,在察覺出
事時,會沖得那麼快。

  他因為冰兒的離去而變得更激動了,運勁開始掙扎,試圖以內力震開身上的鐵鏈,他
怒吼一聲,震得鐵鏈發出巨大的叮噹聲響。

  膽敢夜犯鐵城,可能都是江湖好手,那女人這樣闖出去非受傷不可。腦海中浮現她渾
身是血的樣貌,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

  「喝!」他定下心神提氣,將內力集中與雙腕,醞釀已久的力量在此刻爆發,發出石
破天驚的劇響。

  石牆間起了一陣晃動,石磚一塊又一塊地碎了,接著他的雙手一揚,最牢固的鐵鏈瞬
間斷裂,石牆整片碎裂。鐵鏈飛舞著,他已經得到自由,雙手纏繞著鐵鏈,疾步邁向地牢
之外。

  此時,鐵家已經亂成一團,四處起了火苗。他瞇起黑眸往一旁望去,思索著冰兒會奔
往哪個方向。

  只是想著她或許會遭遇不測,他的胸口就一痛。他從未這麼擔憂過一個人的安危,此
時此刻,他心中所能想到的全是冰兒。

  身後有細微動靜,他不耐煩地轉頭看去,看見裘軻不敢置信的表情。「混帳!你是怎
麼逃出來的?」裘軻喊道。看不見冰兒的身影,他在心中暗暗咒罵:果然是個蠻女,沒有
半分腦袋,明明告知她要看好韓振夜,結果行動才一開始,她就跑得不見人影。

  「難道你不知道,先前的不掙扎,是因為我很享受你的鞭打嗎?」韓振夜嘴上掛著笑
,雙眸去閃著極端的冰冷。一顆心早已因憂心而如火焚,裘軻的出現無疑是火上加油,讓
他焦躁不安的心渴望見到鮮血。

  裘軻手中持劍,心中知曉若是不打倒韓振夜,就只有死路一條。

  等不及其他人趕到,他就必須先動手。

  「受死吧你!」他吼道,劍式凝為劍招,就往韓振夜攻去。

  韓振夜的嘴角扭曲成諷刺的笑,於內力運震鐵鏈,沉重的鐵鏈竟像是有了生命似的凌
空飛起,筆直地往裘軻而去,有著蛇般的靈巧,轉眼纏上裘軻的長劍。

  裘軻胸中大駭,連忙松開手,虎口卻已被鐵鏈的強大力量震出一道血口子,鮮血狂湧
著。

  鐵鏈纏緊長劍,只是瞬間的事情,聽得連聲霹靂刺耳的聲音,長劍已經震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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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告訴你,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挺會記仇的。」韓振夜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鐵鏈以為大量的內力,在地上嗡嗡作響,迫不及待等著奪取人命。「先前那些鞭打,我
想忘也忘不了,你說,該怎麼還你呢?」

  裘軻連退了數步,驚愕地發現兩人之間的武功相去太遠。他咬緊牙關,狼狽極了,先
前凌虐韓振夜的意氣風發模樣全都消失不見了。

  「你不可以殺我……不可以的……」他的聲音軟弱,只差沒有跪四求饒。根本就鮮明
,對仇人絕不寬恕。

  裘軻心念一轉,連忙說道:「我……我知道冰兒的下落,你若是想速去救她,就不許
——」話尚未說完,鐵鏈已經無聲無息地竄了過來,緊緊纏上他的頸部,勒得他幾乎不能
呼吸。

  「這個理由不錯,她人在哪裡?」黑眸瞇起,俊美的五官在月光下充滿讓人恐懼的邪
氣。

  「她……她……」裘軻吞吞吐吐,冷汗不斷地流下額頭。他其實也不知道冰兒躲到哪
裡去了,會這麼說只是想欺騙韓振夜,多拖點時間,或許可以等到其他人來救他。

  忽地,不遠處的庭院裡傳來一聲女性的高聲驚叫:「冰兒!」

  韓振夜全身一震,黑眸中首度失去了冷靜,不由自主地往那方向望去。裘軻見機不可
失,猛扯著鐵鏈,,妄想要逃脫。

  「你知道,我個人比較偏好折磨,原本打算讓你不生不死地活個一年半載、回報你先
前的鞭子,不過……」韓振夜冷凝的目光看著裘軻,雙手運勁一扯。「這樣近看你,你這
個人長得實在討人厭,所以我改變主意了。」

  只聽得鐵鏈亂響,陰暗的夜色中傳來悶悶的聲音,人類的骨骼瞬間在血肉下被絞碎。
裘軻粗重地喘息,疼痛在四肢百骸中爆發。

  「別以為你逃得掉……魔教之子,還是會有人等著殺你的,到時候,你會比我痛苦上
千萬倍。」裘軻口中吐出鮮血,嘴角卻浮現一抹冷笑。多麼希望能親眼看看,當韓振夜知
道冰兒真正身份時,會是什麼表情——他深深在乎的女人,竟是奉命來殺他的;哪一個男
人禁得起這樣的背叛?

  只是,裘軻見不到這樣的場景了,他頹然倒在地上,全身軟得像是一灘爛泥,抽動半
晌後死寂不動了,而他的嘴角還維持著詭異的微笑。

  韓振夜收回鐵鏈,沒有分神多看一眼。他全心地擔憂著冰兒,心中浮現最可怕的預感
,任何膽敢傷害她的人,他都會親手將那人碎屍萬段!

  足尖一踮,他在滿是火焰的鐵家凌空而去,迅速地往驚叫聲傳來的地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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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疼……好可怕的疼痛,殘留在她的背上,隨著心跳一陣又一陣地抽緊。

  她在昏迷之中發出痛苦的喘息,難受地掙扎著,全身的肌肉緊縮著,因為疼痛而痙攣


  「冰兒!」有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聲一聲地呼喚著她,不讓她陷入黑暗中。她
的雙手好痛,正被另一雙手緊緊握著,那個人不肯松開手。

  「好痛……」她胡亂地囈語,緊閉著雙眼,不斷地顫抖。她流失了太多血,寒冷由內
而外地侵襲她,劇烈的顫抖讓她全身骨骼都在嚘嚘作響。

  在疼痛與黑暗的惡夢裡,有一個人始終緊緊抱著她,當她幾乎撐不下去時,那人的掌
護住她的心脈,灌入源源不絕的真氣,延續她的性命。溫熱的氣息包圍了她,一分一厘地
斥退寒冷與痛楚,在長久地不知盡頭的時間了,那人始終擁抱著她。

  疼痛一點一滴地消失,她的神智被從黑暗中拖回陽世,那個人不允許她死去。

  溫暖的呼吸吹拂在她臉頰上,她悠悠地醒來,緩緩地眨動著長長的眼睫。她發現自己
被擁抱在一堵寬闊的胸膛上,一雙堅實的手臂牢牢地抱住她。

  冰兒想抬起頭來,全身卻使不上半點力氣。她難受地發出呻吟聲,只是輕輕呼吸,就
覺得背上傳來劇烈的疼痛。

  細微的呻吟聲驚動了韓振夜,他瞬間清醒,迅速低下頭來。「你醒了嗎?」他低聲詢
問,黑眸緊緊瞅著她。

  他的模樣不比地牢時好,看來還是那麼狼狽,眼中充斥著血絲,堅毅的下顎覆著一片
淡青,黑髮零亂地披散著,跟她散亂的發纏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了。

  察覺她清醒時,他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有下顎緊抽的肌肉,洩漏了他心中翻騰的
情緒。

  「我好渴……」她嘶啞地說道,困難地發出聲音。她的背好疼,口中則干燥極了。「
給我水,求求你……」她哀求著,一時之間也無法明白自己為何會被他抱在懷中。

  他伸手拿來一方手絹,用清水沾濕她干燥的唇,等她慢慢適應後,才仰頭飲水,低下
頭以唇封緘,將水餵入她的口中。他的雙手緊抱著她,黑眸不曾離開過她。

  她貪婪地從他口中啜飲著水,冰冽的水有了他的溫度,不再那麼冰冷。她無助而虛弱
地仰起頭,承受著他的舌反覆探入糾纏,被他霸道地掠奪了柔軟的唇舌,甚至連抗拒的念
頭都沒有。

  剛從死亡的邊緣回到人間,這樣被他熱烈地吻著,她竟覺得理所當然!清水滑入體內
,她虛弱的雙手緩緩地攀住他寬闊的肩膀,靠近他的胸膛,從未這麼急切地想感受生存的
證據。

  「沒事了,你沒事了。」他緩慢地說,薄唇濡濕,輕輕吻著她的肌膚,黝黑的掌仍是
護住她的心脈,用以維持她的體力。

  自從她受了重傷後,他在鐵城之外找到這處僻靜的小屋,找來最好的大夫醫治她,幾
日來為她敷傷換稟,不曾合眼地守護著。

  在地牢裡,當他身受重傷的時候,是她救了他。有恩報恩,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冰兒死
去。

  冰兒柔弱地歎息,背上又是一桶。她皺起細緻的柳眉,努力想更接近他一些,貪婪地
汲取韓振夜的體溫;那些屬於他的熱與氣息,撫平了她的心。

  在傾聽著他的心跳時,她慢慢想起了先前的種種。沈寬陰謀執行的那一夜,她因為焦
急而全去警告顧野火,正巧看見有人正在追殺顧野火。她沒有時間多想,瞬間以身軀去擋
住了殺手的刀劍。那一劍狠狠地砍上她的背部,讓她因為重傷與疼痛而昏迷。

  那一劍似乎砍得很深,像是撕裂心肺般的疼痛讓她至今余悸猶存,要不是有韓振夜的
救治,她絕對活不到如今。

  「野火姑娘還好嗎?」她困難地問道,稍微轉頭看向四周,察覺兩人身處一間陌生的
小屋內。

  這是一間很雅緻的小屋,株制的家具帶來清涼感,角落有著盛水的石甕,竹子圍成的
窗欞外,還種植著一片桃花林。粉紅色的花瓣隨著微風飄進了小屋。落在石甕中,緩緩漂
浮於水面上,帶來清香。

  「她只是受了驚嚇,沒有受傷。」他的手指梳過她的長髮,慎重地將冰兒放在床塌上
,跟著將帕子浸濕,再樽過身來掀起她身上僅有的一塊絲綢。

  冰兒驚喘一聲,本能地想要拉住絲綢,只是兩人的力氣相差太多,絲綢轉眼就被他拉
開。她的臉羞得通紅,發現在絲綢之下,嬌軀竟是一絲不掛的,連最貼身的兜兒褻褲都不
知上哪兒去了。

  「我只是想替你拭汗,就像是你當初在地牢內為我所做的一樣。」他盯著她的臉龐,
不容辯駁地說道。

  柔軟的布料滑過她的肌膚,帶來涼涼的刺激,她瑟縮了一下。因為羞窘,就連肌膚上
都滲著淡淡紅暈,她的心跳得好快,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她還是個單純的處子,這身嬌嫩
的肌膚從未讓任何男人見過,更何況是像他這麼肆無忌憚地動手輕撫?

  「不要……那時因為當時你被綁住了,我逼不得已才會那麼做。

  現在我可以自己來的……」她想伸手去搶帕子,接替他的工作,偏偏他就是不肯。

2008-7-26 07:25 PM `mR.H0
當帕子滑到她豐盈的頂端時,冰涼的觸感惹得粉紅色的蓓蕾輕顫著,陌生而尖銳的歡
愉竄入血脈,她幾乎要呻吟出聲。她害羞到極點,強烈希望能再度昏厥過去,那就不需要
面對這令人羞窘的場面。

  韓振夜將她羞澀的表情看在眼裡,黑瞳變得更為深濃。韓振夜他絕不是聖人、更不是
什麼正人君子,眼中所見、手上所觸碰的全是他所渴望的、也即將得到的。冰兒所有的一
切都將是他的;美麗的雙眼、花瓣般的紅唇,細緻溫柔的雙手,美麗的身子,全部都是他
的。

  但不是現在,她身上仍有傷,身字依舊虛弱,只要一想起她倒在血泊中的荃弱摸樣,
心中人會泛起一股近似疼痛的緊繃,他不知道那代表什麼,但是他絕不願在嘗一次。

  「你的背部受了傷,無法自行清洗的。」他的語調低柔,但不容許她拒絕。一雙可以
無情撕裂敵人的雙手,在落在她身上時卻是輕柔無比,像是在照料這世間最珍貴的物品一
般,謹慎小心地擦拭著。

  她咬緊了柔軟的紅唇,禁閉上眼睛,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更不敢去看他手握濕布、擦
拭她赤裸身子的景象;黝黑的手掌襯著雪白的肌膚,有著異樣的刺激。

  但是閉上雙眼後,他的一舉一動所帶來的刺激卻更加鮮明。她咬著唇輕喘,心跳得好
快好快。

  他仔細地為她淨身,之後輕柔地將她翻過身來,視線接觸到她背上的劍傷時,黑眸變
得陰沉。

  「該死的!我只不過晚到了些,瞧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摸樣。」他低聲詛咒,雙手輕撫
她裸背上的傷痕;低頭印下安撫的吻,像是在心疼她曾經受過的傷害,最後將自己埋在她
如雲的秀髮裡,深深歎息。

  幸好來得及!讓他從閻王手中將冰兒又奪了回來!

  冰兒睜開眼睛,因為他突然的舉止而不知所措。他堅實的雙臂以不觸碰到傷口的方式
從後方牢牢抱住她,灼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肌膚上,她困惑地想轉過頭,他卻不許她有任
何動作。

  「你還好嗎?」她小聲地問。從他緊抱著她的雙臂中,感受到他的身軀萬分地僵硬,
她猜測著,他是不是也在鐵城的那場爭鬥中受了傷?

  視線游走在他的雙腕間,她才發現鐵鏈已經消失了,只在他手腕間殘留兩道丑陋的傷
痕。這些傷痕是沈寬留給他的,他跟沈寬有著深深的仇恨。而她,是沈寬派來的……她的
心變得沉重,瞬間感到劇烈的疼痛。沈寬交代過,韓振夜倘若能夠逃過那晚的鐵城只劫,
她就必須動手。

  多麼諷刺啊!他費勁心力救治的,竟是一個別有用心的女人,一個正處心積慮等著取
他性命的女人。

  韓振夜察覺到她的僵硬、,濃眉稍稍皺起。「我弄疼你了?」他松開雙臂,卻沒有防
開她,輕輕地將她翻個身,將她赤裸嬌嫩的身子納入懷中。

  「沒有。」冰兒徐緩的搖頭,將視線固定在他胸膛上,任由他擁抱著。她的身軀仍舊
赤裸,照理說應該手足無措才是,但是倚靠著他,她的心卻意外地平靜了。

  「永遠不許冒險!知道嗎?」他的聲音沙啞,一字一字的將話由赤間吐出,抬起她的
臉,專注地看著她的雙眸。「你這衝動的小女人,我該向鐵鷹討條鏈子,好將你永遠綁在
我身邊,免得你又沖去替人擋刀子。」他表情陰沉地說道。

  「我不要……不要跟你在一起。」她困難地說道,不敢看他灼熱的視線,心口壓著沉
重的巨石,幾乎快不能呼吸。

  他的表情好認真,正用他的方式在承諾著某些東西。她的心好痛,不知該用什麼表情
面對他;他所說的那些哈,那是天底下女人夢寐以求的,而偏偏又是她最不該得到的。

  他皺起眉,這輩子倒是第一次被女人拒絕。他端其她的下顎,以唇緩慢地摩擦著她的
肌膚,看見她不安的顫抖著,那雙清澈的眸子躲避猶疑,他不怒反笑。

  「好冰兒,相處了這麼久,你還不明白嗎?我不是一個會接受『不』的男人。」他輕
笑一聲,輕舔著她柔軟的唇,看見她眼裡的站喊。「再說,你的『不』一點也不誠懇。」

  這小女人在情慾上尚是生嫩的,甚至不曉得掩飾任何反應,倘若她真的存心拒絕他,
怎麼可能還給予他這麼迷醉的反應?

  那雙令他著迷的清澈雙眸裡,有著美麗的火焰,暗示她外柔內剛的性格。只是,那雙
眸子裡也有著深深的不安與掙扎,他十分好奇,她到底在遲疑什麼。

  「我不是你想要的女人,這一切只是暫時的,你是被關得太久,腦子糊塗了。」她低
低嚷著,想用雙手去推他,但是重傷後身體實在太過虛弱,她推拒的雙手放在他胸膛上,
就像是貓咪撒嬌的輕撫。

  「我們都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只是你還不好意思承認而已。」

  他咧嘴笑著,再次施展自己的魅力有國著,哄著她一步步交出自己。

  「但無所謂,你知道我的耐心有多少……」

  冰兒手足無措地咬著唇,看著他充滿邪氣的俊美臉龐靠近,一寸一寸吻著她。她的心
好軟弱,就快要抵擋不住了,被他眼睛裡篤定而霸道的溫柔折磨,同時又被罪惡感所撕裂


  她絕不能沉淪,絕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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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能在另一個地方相遇,沒有沈寬從中作梗,她肯定會愛上他。只是,事到如
今,她別無選擇;她必須要殺了他,換取沈寬的援助,才能救回親人的性命。

  「好,我是你的。」她輕吐一口氣,揚起一抹淒艷卻堅定的笑。

  「如果你真的願意,為什麼表情看起來這麼悲傷?」韓振夜揚眉,生平第一次懷疑自
己的魅力消退了。。好不容易換得冰兒的心甘情願,但她似乎不快樂,這是為什麼?

  「你總有一天會懂的。」她沒有細說,閉上眼睛躺入他懷抱裡,裝作陷入沉睡,不再
讓他有機會詢問。

  總有一天,韓振夜會理解的,她為何會有這些反應與表情。而當他理解的那一天,就
將是她親手送他下黃泉的日子。

  ******

  桃花紛紛,綻放後隨風凋謝,落在水面上,悠悠流去。

  冰兒坐在溪流旁,以水面為鏡,梳著長長的黑髮。一個月左右的光景,在韓振夜的細
心照料下,她的傷已經泰半痊癒。

  她的神情專注,輕咬著紅唇,心中經歷幾番掙扎後,終於伸手從領間緩緩解開纏扣。
雪白的肌膚一寸寸地袒露在陽光下,有著玉般的溫潤顏色,方圓十裡沒有人煙,就算她這
大膽行徑會被人發現,也只該會被那人瞧見。

  時候該到了,她沒有時間可以繼續拖延。

  下一個月圓前,她必須完成沈寬交代的任務,回返塞外去。平靜的日子早該結束,如
果不是受了傷,他不會容許自己拖延這麼久。

  衣衫褪去,只留著一件嫩綠色的兜兒,她微微轉身,瞧見雪白的肌膚上,有著一道淡
紅色的傷痕,看來有些怵目驚心。她的刀傷已經痊癒,沒有藉口可以再拖延。

  這段時間了,韓振夜不讓她離開小屋,甚至連睡眠時都以雙手摟抱著她,強健的手臂
環住她纖細的腰,讓她睡在他的身上,整夜枕著他的心跳入睡。她沒有抗拒地任由他擺佈
,知道在傷勢痊癒全,他不會碰她。

  他是真的把她當成自己的女人般呵護著。而她,卻要背叛他的信任……她用一件溫暖
的披風圍住身子,緩慢地站起身來,往桃花林的深處走去,眼神充滿堅決。

  韓振夜的武功過人,要讓他全然松懈的方法不多,她必須付出相當的代價,才可以覷
得他松懈倦累的一瞬,乘機殺了他。總而言之,她決計不可能全身而退。

  桃花林的深處,花瓣紛飛著,一把利刃掃過,花瓣落得像是紛亂的雪,遮蓋了天空。
地上舖了層厚厚的花瓣,一雙皮履輕巧地點過,劍尖一指,穿透數瓣落花。

  劍風疾掃,掀起陣陣花浪,韓振夜穿著藏青色的衫子,衣角飛旋,舞動著精妙的劍招
。看見落花間逐漸浮現一抹窈窕的身影,他舞劍的動作停止,口中發出輕嘯,輕率地扔開
長劍,足尖幾下輕點,迅速趕了過來,雙手一抄就將她摟在懷裡。

  「這叫心有靈犀嗎?我正在想你,你就出現了?」他低頭歲她路出微笑,喜歡極了逗
弄她時,她臉上浮現的紅暈。不知那可愛的紅暈,是因為羞極、或是氣極。

  每當他逗弄得太厲害的時候,冰兒的眼中就會閃爍著火焰,那是屬於她性格中剛強的
那一面,卻始終被她隱藏得很好。或許是身為丫鬟,長年壓抑慣了,不懂得如何表達真正
的情緒。

  被長久壓抑著,她還有膽子伸手掌摑他,要是激出她真正的脾氣,那該又是什麼樣讓
人著迷的烈火性子?他想找出來。

  只是,當她軟玉溫香的身子倒進他懷抱中、軟軟地貼著他的胸膛時,她可沒有心思再
去多想。她倚靠著他,芬芳的氣息滲透進他的呼吸中,謬他的心神幾乎要亂了。

  為了等待她的傷勢痊癒,這一個月來簡直是最可怕的地獄。他只能擁抱著她,卻不能
夠真正地得到她;這對他這個為所欲為慣了的男人來說,根本是種酷刑。

  她貼近他的身軀,傾聽著他的心跳,聞到他身上強烈的男性氣息。「我……我的傷好
了。」她鼓起所有的勇氣,小聲地說道,強迫自己不要發抖。

  韓振夜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伸手抬起她小巧的下顎,看進她清澈的雙眸中。

  「冰兒,我沒有聽錯吧?你這是在誘惑我?」他輕撫過她柔嫩的肌膚。不知她哪裡來
的動機,一改這段日子來的羞怯,急切地前來獻身。

  「是的,我在誘惑你。」她的臉兒通紅,動作卻沒有停止,強迫自己繼續。纖子的手
臂上抬,纏繞住他強壯的頸項,踮起腳尖,嘗試主動去吻他,柔軟的唇舌以青澀的動作去
摩擦他,繼而羞怯地探入他口中。

  在他因歡愛而倦累的時候,再奪去他的性命,該是較為仁慈的吧?她決定獻上自己,
換取他的性命,至少,給了他一個最銷魂蝕骨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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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兒……我甜蜜的冰兒……你不會知道我盼此刻盼了多久……」他吸吮著她柔嫩的
舌,雙手滑入披風之下,察覺到冰兒的衣衫已經解下,雪白的嬌軀只穿著最貼身的衣物。
他不耐煩地推開披風,看見嫩綠色的兜兒,覆蓋在她的豐盈上。

  她咬咬紅唇,不敢開口,只是用力地點點頭,雙手仍舊纏著他的脖子,開始嘗試性地
撫摸他,知道這樣的輕撫會讓他十分愉快。

  「韓振夜……」她低喃著他的名字,閉上朦朧的雙眼。她偎入他的懷抱裡,以臉兒在
他粗糙的肌膚上摩弄,像只惹人憐愛的貓兒。

  他的眸光轉濃,伸手探汝披風底下,有著灼熱溫度的掌心滑過她的肌膚,覆沒著她頸
間到胸前,唇舌隨之而來,他輕吮著她的冰肌玉膚,直到她不斷顫抖。

  冰兒不願意去思考,在這短暫的瞬間只想臣服於他。嬌小的身軀緊繃著,因為他的撫
摸而輕輕扭動。

  「告訴我,你渴望我嗎?」他的手探入兜兒之下,粗糙的指尖揉捻著蓓蕾,感受到她
劇烈的顫抖,胸前的花蕾在他的指尖綻放。

  她的氣息不穩,面色潮紅,承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幾乎想要躲開。「嗯……」她苦難
地說道,連話都說得斷斷續續。

  他輕笑一聲,靈巧的手指解開兜兒的衣結,將她輕輕往後推去,倚靠茬棵桃樹上。當
她瑩白的身子袒露在陽光下,他的雙眼迸射出火焰。

  「有多渴望?用你甜美的聲音說出來……告訴我你有多渴望我?」他靠在她耳邊說道
,舔吻著她敏感的耳。

  冰兒的臉色更加嫣紅,心中十分忐忑。雖然已經下定決心,但她到底還是處子,從不
曾與男人這麼親暱,她不斷猜測著,他會對毫無經驗的她做出什麼請示來。

  「啊!總有一天,我會帶你回塞外,在荒漠上好好愛你。」他歎息著,低頭吸吮玫瑰
色的蓓蕾,舌尖輕轉,輕咬著蓓蕾四周的肌膚。

  他所描繪的情景,讓她發出低低的喘息。劇烈地顫抖,全身都沒有力氣,只能倚靠在
桃樹上,雙手無助地攀住他,差點就要癱軟在落花之間,她身上還穿著那件披風,而兜兒
卻已經被解下,感覺格外放浪形骸。

  他果然是最邪惡的男人,竟然能勾起這麼可怕的歡愉!那快感在體內流竄,令她無法
控制自己的身體,這場色誘該是由她主動才對,但是當他楷書碰觸她,她就兵敗如山倒。
一個生嫩的處子,根本不是邪惡男人的對手。

  黑髮飛散,她往後倒去,被他抵在桃樹上為所欲為,發出無助的輕喘嬌吟。

  韓振夜的手往下滑去,沒有滑近她的褻褲,隔著薄薄的布料,在她的花核來回摩擦著
;手盡或輕或重,讓她沒有辦法提防或反抗。

  「好冰兒,喜歡我這麼摸著你嗎?」他低聲詢問著,黑眸緊盯著她嫣紅的黃頰。

  花瓣落在她赤裸的嬌軀上,為她染上更過芬芳,他不曾見過這麼美麗的景象。

  她咬緊牙根,抗拒著如浪般襲來的歡愉,不敢相信他正在做什麼,他的手放在她最羞
人的一處,來歸摩弄著;紛亂的歡愉在那裡爆發流竄,她難以忍耐地發出低吟。

  「不要……住手……」歡愉堆積得太多,他不能再繼續了,她一定會受不了。

  「我若是住手,說不定你又會像是在地牢中那樣,憤怒地打我啊!冰兒,我可不想再
挨打了。」他嘴角勾起邪笑,加重手盡,以指尖摩擦著她敏感的花核。

  「啊……」她發出急促的呼喊,羞窘地察覺到,在他撫摸的那一處,菲薄地布料漸漸
濡濕。她羞到了極點,想要夾緊雙腿,可他卻不肯松開手,仍不算撩撥撫弄著。

  「你喜歡這樣嗎?」他路出明白的笑容,稍稍扯開褻褲,粗糙的指尖直接觸碰她最嬌
嫩的花瓣,在她濡濕的花核上輕彈著。

  冰兒不敢回答,雙眼緊緊閉著,怕一開口就只能洩露銷魂的呻吟。不該是這樣的!明
明是她主動誘惑他,怎麼如今他反而得到主導權,她只能軟弱地任由擺佈?

  他剛強的身軀壓在她身上,沉重得讓她喘不過氣來,緩慢摩擦時煽起欲望的火焰,使
她難受地輕紐身子。濡濕的花瓣間,有他無所不在的指,趁著她輕繡纖腰時,猛地質入她
體內——「韓振夜!」她驚訝地喊著,瞪大了雙眸,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驚愕之余,她繃
緊全身,就連花徑也不由自主地收縮,牢牢地握住了他,像是不想讓他離開。

  「夾緊我、感覺我。我的冰兒,慢慢地適應,我不想弄疼你。」

  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連頰上,指尖徐緩地移動著,誘惑她泌出更多的花蜜,溫熱與濡
濕的銷魂感由指尖傳來,刺激得他幾乎要失控。

  「我不能……我……」她喘息著,不知道該怎麼辦。最私密的一處被他探索著,她顯
得格外無助,花徑處被他的指尖來過摩弄著,因為初次而有些疼,而某種難言的快感於逗
惹得她幾乎快瘋狂了。

  好可怕,她像是在水裡,又像是在火裡,同時被冷與熱折磨著,雙手只能緊緊抓住他
寬闊的肩膀,無意識地挺起纖細的腰,回應著他手指撤出與進入的動作。

  「你能的,別害怕,把你所有感受都喊出來,我在這裡……」他低聲說道,分開她顫
抖的雙腿,擠入她的腿間,不許她逃開這歡愉的折磨。

  她沒有力氣抗拒,被他放置憑靠在桃樹盤根錯節的樹幹上,不安地看著他慢慢褪下藏
青色的衣衫,黝黑高碩的身軀在朗朗白日下,充滿威脅地朝她走來。她的視線往下望去,
隨即匆促避開,暗暗發出呻吟。

  他堅挺的欲望已經蓄勢待發,看來好可怕。他會對她做出什麼事情?

  他的長指再度摩擦著花核,她的呻吟變成喘息。嬌小的身軀顫抖著,桃樹上紛紛飛降
的花瓣全落在她的身上,連發間也沾上粉紅色的花瓣。

  她仰起頭,腦中一片空白,清晰地感受到他對她所做的一舉一動。雙腿虛軟著,任由
他擺佈,環上他的腰。她怯怯地抬起頭,承受著他的視線。

  最脆弱的那處,被他以灼熱的欲望抵著,她不安地想挪動。他的欲望好燙人,她無法
承受,心跳地好快好快。

  「好冰兒,我整個人都是你的,隨便你要怎麼做。」他強壓抑住自己瘋狂的欲念,咬
著她的耳垂低嘎說道。這一刻就像是夢境一樣的美好,若是可以,他想要一直延續下去,
即使自己會先因為壓抑而崩潰,他也想要延長下去……「你……」冰兒氣喘吁吁地瞪大眼
,只能咬著下唇,完全不知所措。

  「讓我知道你有多麼渴望我……」韓振夜拉住她的手,讓她溫潤顫抖的雙手觸碰著自
己灼熱堅挺的男性慾望。當她光滑的小掌輕輕地包裹住他的時候,韓振夜喉間發出痛苦的
喘息,嚇得冰兒立即抽回了雙手。

  韓振夜重新執起冰兒的手,湊到嘴邊親吻,知道她畢竟是處子,不想嚇壞她,再說他
也無法忍受她的無心挑逗。「感覺到我對你的渴望嗎?」他跟著吸吮她青蔥如玉的手指,
一根接著一根,燙熱的舌尖帶來銷魂的熱,讓她再也忍不住地呻吟出聲。

  「冰兒,我不能再等了……」她銷魂的喘息擊碎了他所有的自制,韓振夜無法再等待
,重新置身於她的雙腿間,以雙手抬起了她的臀部。

  「韓振夜,你……啊——」話語尚未說完,他巨大的欲望竟然猛地竄入她體內。她全
身緊繃,疼得難以呼吸,心緒因為措手不及而翻騰著。「不要……走開、走開……」他突
然的攻擊,逼出她的淚水,她難受地伸手猛槌他寬闊的胸膛,想要把他推出去。

  「噓,別哭,冰兒,只會疼一下子的。」他誘哄地說道,欲望徐緩地探入她的花徑中


  「不……不要……」淚水不斷滾落,她從來沒有這麼軟弱地哭泣過。

  他那麼巨大,在挪動時威脅著要撕裂她,而那樣灼熱的飽漲感又非純粹的疼痛,還夾
雜著逼瘋人的狂喜,她不能承受這麼多。

  他低下頭吻去她的淚水,指尖滑到兩人接觸的地方,摩擦著她的花核。

  「適應我,好好接納我。」他謹慎地探得更深,不許她逃避。她的花徑濕嫩柔軟,誘
惑得他幾乎迫不及待,要不是顧及她是初次,他或許已經被她的緊窒溫暖環抱得瘋狂了。

  冰兒困難地抬起頭,透過朦朧的淚水望著他,看見他額上的汗水。他也會疼嗎?不然
為何神情那麼痛苦?

  當他嘗試地挪動時,她發出困擾的小小低嗚,被體內流竄的奇異感覺駭著。她不斷發
抖,無法控制他逐漸劇烈的移動。

  「不要動,我……我受不了……啊……」她仰起頭,癱軟在桃樹上,被他進入撤出的
動作逗得嬌喘吁吁。

  「冰兒,把自己全部給我。」他低聲咆哮著,再也克制不住,握住她纖細的腰,傾盡
全力地壓向她,在她緊窒的花徑中衝刺著,徹底地占有她。

  她劇烈顫抖,疼痛已經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撼動神魂的狂喜。她軟若地抬起纖細
的腰,不由自主地回應他,追尋著連她都不知道的終點。她的肌肉繃緊,全身香汗淋漓,
緊緊攀住這個占有她的高大男人。

  歡愉推薦到了某個程度,她開始膽怯,不安地想要逃開。她不敢再前進了,彷彿有一
個巨大的火球在她體內累積,眼看就要爆發,她害怕會在爆發中粉身碎骨……「不……我
不能……」她艱難地說道,因為他衝刺的動作而難以演語。

  他的表情好可怕,像是專注地想要從她身上掠奪某種東西。她的雙手反在他的胸膛上
,奮力想要推開他。然而,她的動作卻讓他有機會捧起她圓潤的粉臀。

  他輕易地抱起她,不肯放過她,堅挺的欲望更加深埋進她體內。

  「冰兒,我不會放開你,你是我的。」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咬緊牙關,腰部有力衝刺
著,每一下都狂猛炙熱地貫穿她的花徑。

[[i] 本帖最後由 -呆`h0! 於 2008-7-26 07:34 PM 編輯 [/i]]

2008-7-26 07:27 PM `mR.H0
 她沒有辦法深思他話中的涵義,過多的歡愉已經爆發,她仰頭髮出綿長的嬌吟在地上
。地上厚厚的落花成為被褥,兩人糾合翻騰著。

  體內有灼熱的熱流,從他的欲望迸射進她的花徑深處,她不斷顫抖著,接納了他的種
子……漫天的花雨,覆蓋了他們赤裸的身軀,兩人始終糾纏在一起,紛亂的呼吸聲瀰漫在
桃花林之中。

  許久之後,韓振夜抬起頭來,凌亂的黑髮被汗水沾濕,櫬著他嘴角饜足的邪笑,讓他
看來更加危險。這個小女人簡直是個難得的驚喜,美麗而恰恰適合他的懷抱,他這次怕是
真的動了心,認真地打算帶著她回返塞外。

  他伸手撫摸著她細緻的肌膚,正待開口,眼角卻瞄見青光一閃。

  長年訓練出來的本能,讓他在瞬間反應,轉眼避了開來。

  只是,他的反應仍舊不夠快,歡愛過後的倦累,讓他反常地變得疲倦。青光沾了血,
左腹猛地襲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口中所有的甜言蜜語,轉眼全都化為咒罵。

  「該死!」他怒吼一聲,按著傷口退開數步。左腹部已經出現一道深深的傷口,如今
正汨汨冒著鮮血。原本躺臥在披風上的冰兒緩緩地坐起身子,瞪大雙眸看著他,美麗的臉
上毫無血色。

2008-7-26 07:27 PM `mR.H0
【第四章】


  落花上沾了血,有她的血,也有他的血。

  韓振夜後退數步,迅速伸手點住胸口前幾處大穴,制止左腹的血泉繼續狂湧鮮血。那
一刀刺得很深,用盡了她的全部力氣,若不是他在一瞬間本能地避開半寸,此刻大概已經
死在她的短刀下。

  殘餘的歡愉還在體內流竄,纏綿的親暱歷歷在目,而先前婉轉承歡的冰兒,竟轉眼成
了個最致命的刺客!

  冰兒全身赤裸地站在落花間,纖細的身軀有些顫抖,雙手緊握著沾了血的短刀。她咬
緊紅唇,瞪大雙眼看著他。她的肌膚上沾了血,分不清是她的處子之血,或是他遭受襲擊
時湧出的血。

  「你必須死……」她喃喃低語著,克制著心中洶湧的罪惡感。她絕對不可以心軟,一
定要取走韓振夜的性命。

  「冰兒,一個將死的人總有資格知道真相。請你告訴我,這是我奪走你處子之身的大
家?或是一個早就安排好的陷阱?」他勉強擠出一個殘破的微笑,瞇起黑眸看著她,因為
大量失血而有些無力,腳步略顯沉重。

  冰兒深吸一口氣,粉紅色的豐盈起伏著,肌膚上還有他留下的吻痕。

  「我是沈寬派來的。」她咬牙承認,不理會心中傳來的痛楚。

  「他深怕在鐵鷹的協助,以及日帝的干預下,你會有機會逃脫,所以埋下我這個伏兵
,藉機接近你,若是你逃得出鐵城,就伺機殺了你。」

  他的黑眸瞬間凝為寒冰,再次凝望她的時候,眼瞳裡只剩下殘酷的痕跡。

  沈寬?冰兒居然是沈寬派出的殺手!?先前對她的點滴好感,在她出手刺殺的瞬間已
經消失殆盡,不久前才共有的歡愛此刻更像是個諷刺。他竟那麼愚昧,中了她的詭計!

  「果然是老狐狸,一連派出兩個女人。先是美人計,後是苦肉計;穆紅綃迷惑了我,
而你卻是讓我徹底松懈了防備……」他冷笑著,黑眸掃過她赤裸的美麗嬌軀,笑得更加諷
刺。「告訴我,為了殺我,不惜犧牲自己的處子之身,值得嗎?」

  他話裡的諷刺讓她羞澀交加,握住短刀的手又添了幾分力。紅潮從她的粉頰上浮現,
染紅了她全身的肌膚。

  「只要能夠取得你的性命,我什麼事都願意做。」她低聲說道,雙手不停地發抖。

  她實在不明白,心裡那陣痛楚代表著什麼,她以身子換取他的性命,為何此刻更為他
眼裡的殘酷感到難過?她只要殺了他就可離開,又何必在乎他恨不恨她?

  「冰兒,我不得不佩服你,居然設下這種銷魂陷阱。如果沒有耗盡我的體力,你又怎
能一招得手?」他的眼裡漾著致命的冰冷,語調卻意外地溫和平靜。「告訴我一件事,當
你在我身下呻吟嬌喘,銷魂難耐地咬著我、呼喊著要我給你更多,那些只是演戲嗎?」他
執意逼問,單膝跪倒在地,痛楚地喘息著。

  左腹的傷口比他想象中來得深,鮮血仍在大量湧出,他的視線變得模糊,就連她的聲
音聽來也像是從遠方傳來。他的目光充斥著殘忍與恨意,牢牢盯住了她,身軀卻逐漸軟弱
,頹然倒在地上。

  桃花紛飛,他倒在落花之上,因為過度失血而感到寒冷。

  聽見他說出那些羞人的事實,她的臉色更加緋紅,雙手顫抖得更加厲害。她更加握緊
了短刀,想保護心中那處正在疼痛的隱密角落。

  「是的,你說的沒錯,當初在鐵城照料你、方才獻身給你,甚至是剛剛的種種,這些
……這些……都只是我的計謀,為了奪去你的性命,我什麼事都願意做!」她的聲音接近
嘶吼,在告知他的同時,其實也在說服自己。

  「啊,原來如此,只要是沈寬指定了對象,誰都可以得到你?」

  他想大笑出聲卻沒有力氣,只能將嘴角扭曲成諷刺的弧度,嘲弄著自己。

  原來,她的所有溫柔,並非是為了他;只要是沈寬所指定的對象,她可以為任何男人
獻上那美麗的身子……她的坦誠甚至比那把匕首更鋒利,再次劃過他,尖銳的痛苦與憤怒
在胸口爆發,那樣的疼痛,甚至遠遠超過了左腹的傷痕。他竟然會這麼大意,對冰兒完全
沒有半點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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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兒,記住我的承諾,我不會放過你的……」曾經有過的柔情和憐惜完全消失了,
即使自己快暈厥了,他仍然在合上眼前怒瞪著她,宣誓自己的決心。

  看見他倒下,她嚥下湧到唇邊的低呼,克制著心中那股想沖上前扶起他的念頭。胸口
好痛好痛,充斥著不忍,但是她背負著全族性命的重大責任,怎麼可以在此刻困於兒女私
情……兒女私情?她用力眨掉眼中的水霧,不許自己流淚。他跟她之間的種種,不過是建
立在她的欺騙上,哪裡有什麼真情可言?她大概是太過入戲,才會誤以為,真的對他有那
麼些一些情意。

  「我的族人都在等待著我,我必須得到沈寬的幫忙。」她無意識地喃道,一步又一步
地走上前去,接近他已經合上眼、毫無動靜的身軀。她不知道他究竟聽不聽得到,只是本
能地想解釋些什麼。

  她的手有些顫抖,觸摸他寂靜的身軀,查看他是否已經死去。他的肌膚已經逐漸冰涼
,薄唇緊緊抿著,黝黑的膚色如今也透著死亡的灰色,她握緊了短刀,顫抖地在他胸口上
方遲疑了好久好久。

  終於,當地一聲,她扔下短刀,伏在一旁喘息著。

  就算是不再補上一刀,韓振夜也絕對不可能存活了,她在心中不斷說服自己,先前的
那一刀就足以致命。

  「韓振夜……原諒我……」她喃喃說道,用披風仔細覆蓋他碩長的身軀,抗拒著那陣
將要淹沒她的心痛。她咬緊牙根,站起身來整理衣物,穿回被他扯下的貼身衣物。

  時間急迫,她必須在告知沈寬後,馬上趕回邊塞去,靠著沈寬在塞外的勢力,拯救她
的族人。把韓振夜留在此處,他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曝屍在這片沒有人跡的桃花林中
,她的任務該算是圓滿落幕了。

  不敢再回頭,她一步又一步地往桃花林外走去,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一陣風揚起,落花紛紛,她的眼角有珍珠似的液體被吹落,伴隨著落花一起跌落在地
上。她不敢去探究,那些淚水有著什麼涵義。

  而倒臥在地上的韓振夜,只剩殘餘的意識,隱約聽進她最後低喃的幾句話,聽見她離
開的聲音。

  他的神智已經不青,死神在一旁窺伺,可他不肯死去,全靠激烈的恨意在支撐著。他
運起殘餘的力氣,沾滿鮮血的手在落花間尋找,之後握緊了她遺留下來的短刀。

  蒼白的俊顏浮現一抹讓人看了膽寒的微笑——「冰兒、冰兒、好一個冰兒……」他反
覆念著她的名字,像是要將她的名字烙印在心中最深刻的地方。

  沒有給他致命的一擊,是冰兒的疏忽,而他韓振夜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死去,他運起
最後的真氣點住心口幾處大穴,怎麼也不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

  在身子變得更冷、意識即將完全消失前,他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與呼吸聲,知道是皇甫
覺來了。

  韓振夜放心地閉上眼,腦海中唯一殘留的念頭,就是他要找到那個背叛自己的女人—
—天涯海角,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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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月後。

  瀚海無邊,西北荒漠上橫亙著前裡流沙。

  由東方而來,行經荒漠上的險道白龍堆後,天山的雪水滋潤了沙磧石瘠的土地,形成
豐沃的綠洲。天山以南三十六國,介於波斯與中原之間,自古以來就是戰事紛亂之地。

  其中,有一個名為「樓蘭」的富庶城邦,商業繁榮,擁有難以忽視的強大國力。雄偉
的宮殿建築在樓蘭北方,以雪花巖築成,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傲視著樓蘭城外碧綠的蒲
昌海。

  繡著飛鳥圖樣的細紗,被仔細地纏繞在纖細的腰間,染了色的羊皮襖裁成貼身短背心
;每當她行走時,柔軟的細紗就在修長大腿邊飛舞,美麗又炫目。

  冰兒正在勻妝打扮,準備將自己獻給一個不知名的男人。

  她站立在宮殿後放的某個小房間內,一身舞孃的裝扮,雙手不斷地顫抖著。柔軟的豐
盈因為頻頻深呼吸而欺負著,她想要保持冷靜,但是不安一直盤據心頭,她的手顫抖得那
麼厲害,甚至無法好好抹上胭脂。

  一旁的中年婦人歎了一口氣,拿過胭脂盒,接替了上妝的工作。

  這年輕女子已經夠美麗了,只是這樣的美麗怕仍是不夠的,她必須被裝扮得艷麗迷人
,讓人只是看上一眼就神魂全失。

  她的美麗將是關鍵,七十幾條人命,全都牽繫在她的美麗上。

  「冰兒,乖,冷靜些,不要害怕,你這麼美麗,那人一見到你肯定會心動的,為了得
到你,絕對會懇求女王放過你的親族。」葵嬤嬤安撫著臉色蒼白的女孩,心裡充滿了憐惜


  多麼可憐的女孩啊!為了挽救全族的性命,竟然必須裝扮成舞娘,去討取男人的歡心


  「我不害怕。」冰兒小聲說道,視線凝在遙遠東方的某一點。那是中原的方向,她的
視線在搜尋著,有些許的碎片遺失在東方的一片桃花林中。

  想起那時落花滿天的景況,潔白纖細的手握得很緊,指尖陷入了掌心,幾乎要刺出血
來……這兩個月來的種種變故,將她更往絕望的深淵推去,她懷疑世上所有的厄運都降臨
在她的身上,無論怎麼努力也掙脫不開。

  冰兒真正的身份是樓蘭國威遠將軍的長女,本該是將軍府裡備受寵愛的尊貴女子。但
是半年前威遠將軍的副將叛國,企圖奪取王位。

  經過一番風險後,副將謀反失敗被殺,樓蘭女王大為震怒,將威遠將軍親族一概送入
牢獄中。

  她靠著葵嬤嬤的幫助,扮成僕人逃出將軍府,勉強躲過一劫後,便一心一意地想要救
出親族。

  聚賢山莊的沈寬,在塞外各國的勢力頗大,她前去哀求沈寬相助,沈寬卻要她遠赴中
原,殺死韓振夜作為交換條件。

  為了拯救全族,她只能狠下心,殺了那個已經奪得她身心的邪魅男人。只是再回到樓
蘭,情勢卻變得更加無法控制,沈寬被不知名的劍客所傷,無法親赴樓蘭,她的親人們還
是命在旦夕。

  她甚至讓這雙手沾上那個男人的血,卻還是沒有辦法救出親人嗎?冰兒緩慢地舉起雙
手,眼神黯然。

  想起韓振夜死前憤怒而冰冷的眼神,她的胸口就會感到疼痛。

  這會是他的怨靈所設下的詛咒嗎?他太過恨她,所以惡毒地詛咒著她,不讓她救出親
人們。

  「你還在恨我嗎?」她悠悠地自言自語,看著宮殿外的無垠藍天,恍惚間像是又看見
他黑髮披散,對著她邪笑的摸樣。她欠他一條命,而這輩子沒機會可還了,若是有來世,
她倒是願意還他……葵嬤嬤拿出一塊繡著金銀雙線的面紗,用銀制的別針扣在冰兒美麗的
臉龐上。她一臉的嚴肅,仔細打扮著冰兒。

  「聽我說,這應該是一個最好的機會。女王最殷勤盼望的貴客即將到來,傳說中女王
對那位貴客言聽計從,你就趁著宴席進行時闖進去,只要能迷住那個貴客,求他收你為女
奴,你的親族就能夠被赦免。」女人最原始而有力的為期,就是美麗,沒有任何男人可以
抗拒的。葵雅是宮殿內年長的女官,以職位之便,才讓冰兒得到如此難得的機會。

  「我知道了。」冰兒點點頭,轉身離開房間,往宮殿大廳奔去。

  為了救出親人,她甚至願意動手殺人。而如今只是委身於一個男人,求他收她為女奴
,比起七十幾條人命,這該是最微不足道的犧牲吧?

  葵雅嬤嬤看著冰兒的背影,心卻突然漏跳了一拍。不只為何,她心中卻是充滿了不安
,就像是冰兒的不幸並未結束。老天到底還要怎樣折磨冰兒呢?

  葵雅歎了一口氣,在原地坐下。接下來的一切她都無能為力,就只能靜靜等待,祈禱
著冰兒的美麗能夠迷住樓蘭女王的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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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巖築成的宮殿外,嬌小的身影奔跑著,冰兒仰著頭,收拾起所有不安的情緒,美
麗的眼睛裡有殘餘的驕傲。修長的雙腿是赤裸的,輕巧地邁了出去,細紗在她腳邊飛舞著
,她堅定地一步步走向宮殿的大廳。

  穿過一層層帷幕,冰兒喘息著站立在打聽之外,雙手握緊了最後一層帷幕。這雙手在
兩個月之前,曾經緊握著一把短刀,將短刀刺入一個男人的體內,那一瞬間,那男人嚴重
的溫柔與笑意,全都化為可怕的憤怒——她愕然發現,自己一直忘不掉韓振夜,那個被她
欺騙後、殺死在桃花林中的男人。他的屍首現在應該還躺在紛紛的落花間,沒有人埋葬,
孤孤單單地恨著她、怨著她。

  大廳內傳來歡欣的笑聲,樂師吹奏著璧篌,伴隨節奏激烈的異國舞蹈,樓蘭女王喜悅
的聲調透過薄紗傳來。從女王那愉快的聲音,就可以聽出那名貴客在女王心中有多麼重的
份量。

  而那名貴客也掌握了冰兒的命運,她必須迷住他,然後懇求他收她為女奴……帷幕飛
開,她美麗的臉上綻放微笑,掩飾著心中的不安。優雅的身段踏了出去,絕妙的舞姿瞬間
就奪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她的黑髮飛散,跟著細紗一起飄動,樂師們不由自主地幫她伴奏


  在炫目的舞蹈中,她只能隱約看見,在樓蘭女王身邊餓那長柳木椅上,坐著一個高大
的男人,那男人在看見她時,端著酒樽的動作陡然僵住。

  她連連深呼吸,而後舞了過去,踏著波斯舞孃所傳的舞蹈,她不斷旋轉著,知道曲調
將盡,她頹然跪倒在那男人面前,趴伏在地上不斷喘息。

  她的心跳得好快,不僅是因為劇烈的舞蹈,更是因為某種不明的原因。空氣中籠罩著
某種壓迫感,讓她感到意外的熟悉,有一雙銳利的視線像是網,牢牢地捕捉了她。

  裙擺的細紗上繡著飛鳥,而她是即將被捕捉的鳥兒……「這小舞孃表演得太好了,我
該好好賞賜一番才是。」女王輕柔的聲音傳來,很是愉悅。

  「我不求賞賜,只求這位貴客收下奴家。我是罪族之女——冰兒,我求這位貴客看在
冰兒薄面,懇求女王恕我全族死罪。」冰兒鼓起勇氣說道,知道成敗在此一役。

  整個大廳寂靜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在她面前的那個男人也一言不發地
看著她,尚未接觸到他的是視線;她的心就開始不安。她似乎感覺到對方銳利的視線掃過
她幾乎半裸的身軀,像是在確定些什麼。

  「啊,你是威遠將軍的長女,虧得你聰明,挑在我高興的時候出現。」女王的聲音仍
舊慵懶,沒有半分慍怒。她笑了笑,側頭看著身旁的男人,很是親暱地拍了拍男人的肩頭
。「這女娃兒可是樓蘭數一數二的美人兒,你若是看上眼,願意收下她,我倒是真的可以
從輕發落那一族人。」

  全場屏息都在等待著男人做出反應,而冰兒始終低頭跪倒著,額上沁滿冷汗。

  「這個余興節目倒也特別。」男人終於開口,低沉的聲音迴盪在大廳裡,那聲音冰冷
而沒有情緒,甚至還有一絲殘忍的笑意。「抬起頭來,讓我看看你的臉。」他命令道。

  冰兒渾身一陡,慢慢地抬起頭,顫抖地伸手取下精緻的面紗,過多的不安和緊張染她
沒有辨認出那熟悉的嗓音。時間就像是靜止了一般,她的視線一寸寸地往上移動,強壓住
自己紊亂的心跳,帶著最後的希望與絕望,她將目光望向這個掌握自己全族性命的男人。

  她的一生,也將交付給這個男人——那人面容映入眼中的瞬間,冰兒的臉色變得慘白
,因為震驚而沒有半絲血色。就像是落進冰冷的井底般,她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著,無助
地迎視那人銳利的目光。

  她認得這張臉!

  那難以描述、能夠魅惑所有人的俊邪面孔,向來含笑的男性薄唇輕揚成蔑視的弧度,
望向她的目光甚至比寒潭更要冷上幾分。她怎麼能忘記,這兩個月來幾乎夜夜出現在夢中
、反覆糾纏著自己的面孔。

  冰兒的唇顫抖著,吐出那個令她心驚膽寒的名字。

  「韓……韓振夜!」

  炙熱的風由沙漠上吹來,帶著灼熱的溫度,讓人感到燥熱無比。

  而剛剛獻上舞蹈的冰兒,此刻卻只感到徹骨冰寒,她不斷顫抖著,楞楞地看著韓振夜


  怎麼會是他?他為什麼沒有死?

  無數的問題在腦海中迴盪,卻得不到任何解答,唯一能從那雙銳利的黑眸中確定的,
是他對她的深切恨意。

  「喔!威遠將軍的女兒、樓蘭國數一數二的美人兒,這身份的確特別。」一抹古怪又
嘲諷的笑痕扭曲了他的俊顏,深幽的眼瞳中有陰冷的火焰跳動著。

  他站起身來,輕率地捏著她的下顎,那樣粗魯的舉止完全不在乎是否會弄疼她。「除
了這些之外,你還有什麼未說出口的秘密?」

  斜臥在軟榻上的樓蘭女王蒼月輕清挑起眉頭,包裹在薄紗下的曼妙身段靈活地曲起,
風情萬種的杏眼中充滿興味。她登基五年,年僅三十出頭,美貌風華傳遍瀚海。

  「夜兒,你們是舊識嗎?你認得她?」蒼月站起身來,赤裸的纖足觸地優雅如貓,走
動時系在腳踝上的銀鈴發出清脆的聲音,十分悅耳動人。

  韓振夜看著顫抖不停的冰兒,再度扯出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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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得上是舊識。能同時讓人感覺到銷魂與致命的美人,這世上不多,讓我想忘也忘
不了哩!」他一字一句地說到做到,旁人不明白他們之間的恩怨,還以為她對他有多麼重
要。

  魔教是由波斯而來,在塞外的勢力極大,前一任的魔教教主娶了樓蘭王的長女為妻,
生下韓振夜。而當今的樓蘭女王蒼月,乃是韓振夜母親之妹,兩人年紀相差無幾,蒼月年
長韓振夜幾歲,對這俊朗出色的外甥寵愛到極點。

  他生性不羈,在大漠上打滾慣了,過不得王家生活,雖然更蒼月感情極佳,卻也是三
年無載才會前來樓蘭一次。

  這一次,最為了追尋冰兒的形跡,他才會再度來樓蘭。當他見到冰兒在大廳上跳舞的
時候,心中那股復仇的欲念燃燒到了最高點。

  他的話讓冰兒身子一僵,韓振夜的笑容更冷了,他彎身向前,享受著冰兒的恐懼,卻
無意給她任何的慈悲。

  「看來你已經很習慣用自己的身體交換東西,那麼這一次,你想換什麼?」他無限輕
柔地問道,粗糙黝黑的指滑過她細緻的臉頰,看出她的恐懼,湊到她耳邊,以只有她聽得
見的聲音惡意地說道:「唯有純潔無暇的處子才有資格開價,冰兒,你確定自己還有這個
身價嗎,嗯?」

  韓振夜的話讓冰兒一震,聽出他話中的濃烈諷刺,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能不斷地
搖頭,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事情發生得太快,她像是置身在夢中,沒有什麼真實感,心中承受不了這麼大的邊關
。遭到她欺騙與背叛的韓振夜,此刻卻成為掌握她親族生死的貴人!?

  「也罷,既然你急著想出售自己,那麼想讓我看看貨色如何,這是買賣進行前最基本
的誠意。」韓振夜微笑著,像是在玩弄已經到手的無助獵物。他從腰間取出一把短刃,用
鋒利的刀刃貼住她細緻的肌膚,慢慢往下劃去。

  刀刃劃開羊皮襖的細繩,皮襖滑開,露出雪白的肌膚,冰兒匆忙扯住羊皮襖,蒼白的
臉色浮現了羞窘的紅暈。她仰起頭來望著他,在那雙銳利的黑眸裡只看到殘忍。

  「你不可能……我明明已經——」冰兒認出了那把短刀,呼吸頓時一窒。當初在誘惑
他時,她將短刀藏在披風裡,趁著歡愛過後,給他致命一擊。

  然而,短刀沒有殺了他,如今反倒成了威脅她的利器,她從他的黑眸中看出殘忍的堅
決。

  韓振夜絲毫不放鬆地逼視著她,將她的表情看進眼底。

  他發過誓,天涯海角,他絕對不反過她!

  「明明已經怎麼樣?」他殘忍地微笑著,伸手滑進養皮襖裡。當冰兒抵抗地抓住自己
衣襟的時候,他挑眉道:「反悔了?」

  冰兒咬緊了唇,瞪大清澈的眼眸,筆直地看著他。她雖然震驚,卻不畏懼他眼裡的殘
忍,在得知他並沒有喪命的瞬間,她甚至是如釋重負的。

  「你不必須先答應我的條件,免除我族人的死罪。」她扯住羊皮襖,不肯松開手,驕
傲地看著他,維持著最後一點尊嚴。

  「你身上最珍貴的東西已經失去了,還能和我談什麼條件?」韓振夜冷笑一聲,靠回
身後的柳木椅上,冷淡地看著她。「再說,你確定自己的身子值得這麼多?」

  「我的一切,只會用來換取我全族的性命。」冰兒一字一句地說道,慢慢地松開手,
雪白的肌膚一寸寸滑開,裸露出令人目眩的美麗肌膚。

  韓振夜黑眸一瞇,猛地出手,扯住她身上的羊皮襖,將她拉上柳木椅,居高臨下地俯
視她的赤裸。羊皮襖因為拉扯而滑開,她的上半身不著寸縷,從眾人的方向,卻只能看見
她散落的黑髮下全裸的背部。

  想動那身完美無暇的肌膚將會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中,他的胸口就浮現怒意。他嘴角一
彎,大掌扣住她的豐盈細細摩搓,看見她本能的瑟縮。

  「啊!你怎麼能懷疑你的價值?畢竟我是第一個嘗過那種銷魂滋味的人,不是嗎?」
他刻意羞辱她,說出讓人瞠目結舌的事實,宣佈了他的所有權。「冰兒,你不是我見過最
美的妓女,卻是我見過最會索價的一個,光是你,就想換取所有人的命,嗯?」

  蒼月始終望著兩人,緩緩露出了微笑,纖細的指輕撫著艷麗的唇。這小女人聰明得很
,竟能這麼輕易地反將韓振夜一軍,她開始對兩人的關係感到興趣。

  「夜兒,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更是不能殺威遠將軍一家人了。」

  蒼月偏著頭,微笑地打量著冰兒。她還不曾見過韓振夜為哪個女人露出這種神情;那
神情少了平日的漫不經心,是一種很深刻的情緒,倒也分不清,他是愛極、或是恨極了那
美麗的小女人。

  蒼月笑意更深,卻是能確定,韓振夜對冰兒的興趣不小。

  「你當真這麼大方,要我接下這種虧本的交易?」韓振夜漫不經心似地回答蒼月,目
光一舉一動盯住冰兒的臉。她仍舊美麗得讓他歎息,那雙眼睛依然澄澈無辜,當初她句是
睜著那雙無辜的眸子,用尖銳的刀子刺入他體內……「有何不可?」蒼月聳聳肩膀,慵懶
地回答,緩慢地又踱步坐回軟榻上,伸手取了葡萄酒優雅地啜飲。

  「好,成交。」韓振夜將冰兒扯入懷中,甚至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將她當成一個再廉
價不過的女人。

  「只是我也有條件,你不惜留在樓蘭國一段時日,接了威遠將軍原來的職位,過些日
子危須國會派使者來,我正愁身邊沒個男人可以端上台面,會讓危須國給欺負呢!」蒼月
嬌媚一笑,視線落在一旁,看向韓振夜隨身的侍從,笑得更加迷人。

  韓振夜身旁倒是第一次跟著侍從,而且瞧那氣宇軒昂的模樣,還是個難得的俊美男子
呢!

  那俊美的失蹤察覺到蒼月的視線,有些困窘地笑了笑,匆忙避開眼線,不甘跟蒼月有
所接觸。

  「覺爺,樓蘭女王在看你呢!會不會是看出你的身份?」站在角落,也是僕人打扮的
石墨低聲問道,好奇地以肩膀推推皇甫覺。他可是看在皇甫覺的重金禮聘上,才跟著前來
樓蘭,表面上也是韓振夜的僕人,實際上則是照顧皇甫覺的起居。

  皇甫覺皺了皺眉頭,全身竄過一陣寒顫。他不相信蒼月認得出他的身份,可蒼月那若
有所思的笑容又代表什麼?他是想湊熱鬧,才陪韓振夜著來樓蘭,如今心頭浮現不安,卻
讓他有著轉身火速逃會中原的衝動。

  柳木椅旁的冰兒仍是仰著頭,不可置信地看韓振夜著。

  聽見他願意收她為奴,拯救全族的親人時,她松懈地吐出一口

  氣,幾乎要軟倒在地上。耗費心機,她終於避開了滅族的命運。而如今,家人安全了
,她的劫難只怕才正要開始。

  「你可以走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專屬的女奴。」他緩慢地說道,嘴角有最殘忍的微
笑。他伸手一揮,招來站立在一旁的女官,傲然的摸樣彷彿是個君王,沒有人膽敢質疑他
的權威。「帶她下去,跟著奴僕們一起工作,讓我好好想想,該如何善用這名昂貴的女奴
。」

  女官扯起冰兒的臂膀,將她帶出大廳。

  她緩步離開大廳,背部仍是驕傲地挺直,不讓人看出她心中的恐懼。而那雙銳利的黑
侔如影隨形地跟著她,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然而,那雙黑眸裡的笑意已經消失,如今僅剩的,只有冰冷的殘酷。

2008-7-26 07:28 PM `mR.H0
【第五章】


  沙漠的夜色沁涼如水,冰兒沉默地在夜色中行走。小徑兩旁跳躍的火炬,映射了她美
麗卻蒼白的臉龐。

  「快走,別讓將軍久等了。」領路的士兵呼喝道,面無表情地瞪視著她。

  冰兒咬著唇,克制積壓已久的憤怒,一步步往華麗的氈棚走去。

  她的心忐忑不安,不曉得即將迎接她的,會是什麼樣的酷刑。

  韓振夜那雙冰冷殘酷的黑眸還讓她記憶猶新,他如今掌握了她的生死,今夜召喚她,
是打算用什麼辦法讓她生不如死嗎?

  自從宴會那日過後,她被安排與一般的奴僕在一起,在宮殿內做尋常雜役。幾日的光
景裡,她不曾再見過韓振夜,她幾乎要以為他已經忘了她的存在。

  今日她倦累到極點,全身酸痛地倒臥在粗硬的麻氈上準備入睡,一個士兵卻傳來他的
召喚,她別無選擇,只能在眾人沉默的注視下,忐忑不安地接受傳喚。一路上她心神不寧
,無數種猜測浮上心頭;任何想象都讓她手腳冰冷。

  她已經是他的女奴,他有權利對她做出任何事情……掀開厚重的氈毯,偌大氈棚內燭
光熒熒,她被士兵粗魯地推了進去,腳步不穩地跌在氈毯上。

  這是樓蘭國的將軍氈棚,他如今接替了父親的將軍位,成了樓蘭國最有權勢的男人,
而她,只是個階下囚,一名微不足道的女奴。兩人如今的地位丕變,而他正興致盎然地準
備報一刀之仇。

  黑色的陰影撲面而來,帶著颯颯的風聲,她驚訝地倉促一躲,看見一頭羽翼豐茂的天
山海東青,虎視眺此地看著她,巨大的羽翼撲撲揮舞,掀起陣陣強風,氈棚的布幔被吹得
不斷飄揚。

  一聲尖銳的哨音傳來,海東青的羽翼一揚,旋即飛回角落的橫捍上,琥珀色的眼睛還
是瞪著冰兒。這麼俊美的猛禽,有著令人膽寒的美麗,在神態上竟與韓振夜有幾分相似。

  「下次別在這麼貿然闖近來,這鷹喜歡活餌,更喜歡撕裂看上的獵物。」低沉的聲音
中帶著諷刺的笑意,從氈棚的中央傳來。是他發出的那聲哨音,制止了海東青的攻擊。

  他的聲音還是一如記憶中,那麼醇厚誘人,只是跟以前比起來,少了溫柔多了諷刺,
字句都像是刀刃,恨不得就地讓她見血。

  她緩緩抬起頭來,月光掃過手織的氈毯及奢華的擺設,映入眼中的情景讓她呼吸一窒


  斜臥在軟榻上,帶著邪氣的美麗黑眸睨著她,他黝黑高大的身軀上,只纏繞著一塊手
織的燦爛錦緞,赤裸的胸膛上,躺著一名極為美麗的舞孃。那舞孃的纖纖玉指,正在韓振
夜的胸膛上滑動著,慵懶饜足的模樣像是兩人先前才熱烈纏綿過數回……不知為何,這樣
的畫面,意外地讓冰兒心間一陣刺痛。

  「韓將軍有重要的事情要談,那麼雪奴就告退了。」舞孃媚笑道,優雅的身段上不著
片縷。她伸手取來薄紗,懶懶地纏繞著肌膚,之後再覆蓋一層較厚的織錦,依序穿戴上首
飾。

  在離開氈棚前,雪奴的目光掃過冰兒,唇上揚起神秘的微笑。

  冰兒低垂著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認得這名女子,是樓蘭城中最美麗、也最昂貴
的舞孃,只要碰一下肌膚,就要索價半座城,雪奴聰慧而嬌媚,各國的王侯貴族都想要一
親芳澤。

  想到這樣美麗的女人竟然是韓振夜的情人,冰兒心中浮現隱隱的疼痛。連自己都不明
白,為何會有這樣的情緒?她應該壓根兒不在乎什麼才對啊!

  她緩慢地深呼吸,期待著那陣椎心的痛楚能快些消失。

  「她叫雪奴,是樓蘭國裡最好的舞孃,能讓男人得到最盡興的享受,就和你一樣,不
過她卻不會在銷魂過後給我一刀。」韓振夜冷笑著,斜臥在軟榻上看著她,黑眸若有所思
地瞇起。

  冰兒更用力地咬緊唇,沒有察覺唇上已經有了傷口。鮮血入了口,有著難言的苦澀。

  「既然有了她的伺候,你何必還要召喚我來?」她冷漠地說道,撇開頭不去看他。她
胸口的疼痛逐漸形成一股怒氣,幾乎想要跳上前去撕抓那張帶著邪笑的臉龐。

  他們先前做了什麼?他也曾那麼溫柔激烈地愛著雪奴?雪奴取悅了他嗎?難道他對每
個女人都能滿不在乎地做出那麼親暱的事?

  惆悵的情緒才一蔓延,韓振夜卻已經來到她的面前,有力的掌迅速扣住她的下顎,奪
去她思考的能力。

  韓振夜的力量好驚人,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用力之大,幾乎要讓她以為下顎會
碎裂。她低呼一聲,劇烈的疼痛在他捏握的地方爆開。

  「你最好記好自己的身份,我不需要一個對嘴的女奴。」韓振夜徐緩地說道,黑眸變
得更冷,殘酷的火焰在其中跳躍著。他松開手,任由她摔倒在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狼
狽的模樣。

  冰兒沒有辦法轉開視線,只能望進他的眼睛裡,眼中跳躍著無言的憤怒。她在此刻恨
極了他,知道他存心想要羞辱她。但是她無處可逃,甚至沒有辦法反抗,她的生死與榮辱
,都僅在他一念之間……「脫下衣服。」他冷冷地下達命令。

  反駁的話湧到舌尖,又被她嚥下,她如今的身分低下,不能拒絕他的命令。

  「如你所願。」冰兒佯裝不在乎地聳聳肩膀,極力克制著不讓雙手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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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解開細繩,用最緩慢的速度褪去衣衫。在火焰的光線下,曼妙的身段變得赤裸
,她傲然地仰起頭,松散柔軟的黑髮向後輕揚,清亮的雙眸毫不畏懼地看著他。

  火光從後方照來,她赤裸的模樣美得不可思議。火炬跳躍,光影繽紛,著在她的肌膚
上,竟像是紛紛的落花。

  韓振夜的視線跟隨著她的舉止,接觸到她黑眸中不屈的神色。就算是身為女奴,她的
驕傲仍舊存在,當初在鐵城,他就是被她雙眸中的火焰所吸引……想起鐵城中發生的點滴
,他高大健碩的身軀倏地僵直,半晌後嘴角綻出冷笑。回憶起過去的種種,他心中的憤怒
火焰反而燃燒得更加炙熱。他緩慢地逼近她,灼熱的鼻息吹拂著她。黝黑的雙手滑上她的
嬌軀。

  「我是個念舊的人,分離了這麼久,是該好好聊聊,不是嗎?」

  他語氣溫和,但眼眸中卻閃著冰冷。「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你奉命接近我、吻我時
,是不是感到恐懼,還是感到噁心?」

  她咬緊牙關,不給予回答,知道任何的回答,都只會更加羞辱自己罷了。她咬緊了唇
,想以些許痛楚來維持理智,下顎卻又傳來壓力,逼得她松開口。

  「不許你咬傷自己。記得嗎?你現在可是我的女奴,我可不希望身下壓著一個傷痕纍
纍的女人。」他撇唇說道,出乎意料地彎身舔去她唇上的血跡,當他揚起頭,男性薄唇上
沾上她的血,看起來更加邪魅。

  「你尚未釋放我的親人。」為了不讓自己崩潰,冰兒強迫自己提出問題。

  「為什麼要?我甚至還沒索取應得的東西。」韓振夜挑眉,不知道該說她勇敢或是愚
昧。他不曾遇過這樣的女人,讓他產生了激烈的情緒反應。

  左腹被她刺傷的地方已經痊癒,只留下白色的傷痕;尚未痊癒的,是他的自尊。他從
死亡的邊緣回來,發誓要她為先前的欺騙付出代價。

  「這是我委身為奴的條件,你若是辦不到,我會再去找其他的男人——」話未說完,
她的身軀便猛地被扯下地,狠狠地撞上堅硬的氈毯。

  她急促地喘氣,氣息斷續,差點無法呼吸。

  他龐大的身軀轉眼已經壓在她身上,健壯的軀體壓倒住她,那雙黑眸兇猛地瞪著她,
全身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而他的嘴角,噙著讓人膽寒的微笑。

  「喜歡威脅的女人讓人可憎,再試著激怒我,我就把你的族人殺光,一天殺一個!」
他的眼神兇惡,說出口的話不是威脅,而是將會付諸實行的宣言。

  下一瞬,韓振夜轉眼又恢復原本優雅的邪笑,看來莫策高深。堅硬的男性軀體刻意抵
住她軟綿的嬌軀,將她壓進氈毯裡,緩慢地摩弄著,兩人的身體之間沒有空隙。

  「怎麼了?突然間不說話了,是被我嚇著了,還是想起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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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力的指握住柔軟的豐盈,指腹揉著粉紅色的蓓蕾,褻玩著她的赤裸嬌軀。

  「你……住手……不要!」她氣息敗壞地想推開他,但是他的動作粗暴,更加用力地
制住她,她沒有力量反抗只能狠狠瞪著他。

  「噓!你又忘了自己的身分。」他看著她羞窘嫣紅的表情,嘴角又漾起淡淡的笑。「
你是女奴,一個最沒有資格對我說『不』的女奴。」

  冰兒的身軀僵硬,看著他徐緩地低下頭來,黑眸裡閃爍著惡意的滿足,一寸寸地輕咬
著她。這不是誘惑愛撫,他刻意咬疼她,在她肌膚上留下淡紅色的印子。

  他的唇來到她胸前,輕輕嚙搖著粉紅色的敏感肌膚,她不自覺地開始發抖,從未感到
這麼脆弱過。

  唇舌先是輕咬,接著在他喘息的片刻陡然吸吮著,些微的疼痛變成了強烈的歡愉。她
嬌小的身子瞬間變得僵硬,本能地扯住他披散的黑髮,身子如貓般弓起。他身上強烈的男
性氣息襲來,讓她有些目眩。

  「還記得這些嗎?」他氣息不穩,唇舌滑過她的豐盈,再次因為她的美麗而震撼。那
日纏綿的點滴仍在心中,他無法自欺欺人,說自己完全遺忘了她的美麗。

  冰兒激烈地搖著頭,不肯給予他太多的反應。她緊緊閉上眼睛,不去看那雙黑眸。

  如此一來,他看不見他的殘酷笑意,也看不見在觸摸她之後,那雙黑眸裡浮現的情緒


  她的身體本能地反應,回應著他的誘惑。她的生澀在當初已經被他奪取,嬌軀嘗過男
歡女愛,那些震撼深埋在她的記憶中。此刻明知道他只是要羞辱她,她卻無法克制自己不
對他產生反應。

  韓振夜瞇起黑眸;仍舊慢慢啃吻著她的肌膚,甚至一路滑到她柔軟的小腹。

  「想要我早點釋放你的族人?那麼你最好開始想想怎麼賄賂我……」他將龐大的身軀
擠入她的雙腿之間,硬是分開她修長的雙腿。

  她驚訝地睜開眼睛,看見他俯視著她,火光映在他的面容上,他俊朗的五官在此刻看
來十分駭人。

  雙腿被迫分開,她沒有力量併攏,羞怒交加地感應到他的視線。

  她赤裸的嬌軀上沒有任何遮蔽,最柔軟的花瓣在他的目光下顫抖,她羞極地想翻身逃
走,他的雙手卻扣住她的纖腰,將她壓入地毯。

  「放開我!」她喊道,想起踢他,掙扎的時候,雙腿間最柔軟的一處卻激烈地與他灼
熱的欲望摩弄著,鮮明而強烈地感受到他的壓迫威脅。

  韓振夜冷冷一笑,很是享受她的恐懼,粗糙的指滑到柔嫩的花瓣上,輕揉慢捻著,尋
找她最敏感的肌膚,黑眸緊鎖住她的小臉。他的指在花瓣間來回移動,感受到她無助的顫
抖。

  「你在發抖?是因為期待,還是嫌惡?」他詢問道,摩擦著她已經濕潤的花核。

  冰兒還沒能回答,韓振夜的指尖已經竄入花徑中,攪弄著花徑中的花蜜。他的指尖來
回移動著,掀起歡愉的浪潮。

  「啊……」她無法回答,連氣息都變得紊亂,雙手緊緊抓住他高大的身軀,深怕會在
他帶來的歡愉浪潮中溺斃。

  他的指來回移動,模仿著欲望的衝刺,刺探著她的花徑。她弓起身子,雙眉緊盛開的
花。

  如果他殘忍地占有她,罔顧她的疼痛,或許她還可以恨他,但是當他的舉止正小心翼
翼地帶給她難以忍耐的歡愉,她的身軀被誘惑地失去理智。柔軟的身軀難耐地貼上他,輕
柔地摩擦著挺碩的高大軀體。

  「韓振夜……」她低喃著他的名字,眼神變的迷濛,倔強稍稍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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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感覺他的指探得更深,觸摸最柔軟敏感的一處。她喘息著,柔軟的花徑裡他的指,
更加靠近他,本能地尋求著歡愉的滿足。

  他靠近她的肌膚,以舌尖舔吻,再探入一指更加撐開她的柔軟。

  「冰兒,你能感覺到這個嗎?又緊又熱、牢牢地圈著我不肯放。」他看著她因欲望而
喘息翻騰,薄唇中淡淡吐出惡毒的話語。

  「看來那群人的死活的確對你很重要,居然能讓你在最鄙視的人的身下吟哦嬌喘,就
像個最盡責的妓女。」

  瞬間所有的歡愉都褪去,她的身軀陡然變得僵硬。她睜開眼睛看著他,胸口像是被打
了一拳般悶痛著。那些殘酷的諷刺,比刀劍更加鋒利,輕易地就擊碎了她的尊嚴。

  「我當初真該殺了你。」她咬著牙說道,恨透了自己當初為什麼一時心軟,沒有再補
上一刀,橫恨自己為什麼一事昏頭,在他的誘惑下喪失理智。

  「現在後悔太遲了,你已經失去機會了。」他冷笑著,抽出沾了花蜜的指,以絲帕緩
慢地拭著手。

  「你不怕我尋到了機會,會再度下手?」她開口問道,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頭,從未
這麼痛恨過一個人。她在男女歡愛上的種種,都是由他所教導的,她太生疏,根本抗拒不
了他的玩弄。

  韓振夜輕輕一聲冷笑,像是在嘲弄她的虛張聲勢。

  「躺好,不許動。」他低頭看著她,那神態彷彿很是欣賞她躺在地毯上,全然無助的
模樣。

  她瞪視著他,看著他走到角落處,俊美的五官在火光的映射下,勾出一抹冷笑,看來
令人毛骨悚然。他取出一條細緻的銀質鎖鍊,笑意更深、更冷了些。那鎖鍊製作得很精巧
,價格極為昂貴,是樓蘭王族用來綁住心愛的寵物。

  看見他拿著鎖鍊時嘴角所凝的冷笑,她猛地感到不安,翻起身幾乎就想逃出氈棚。

  「親愛的女奴,如果你動一下,你族人存活的名單立刻會少一個喔。」冰冷的聲音從
後方傳來,制止了她所有的行動。

  冰兒僵硬地抬起頭,看見他拿著銀質的鎖鍊走了過來,心在胸口

  沉重地跳著,不安的預感愈來愈深濃,她難以置信地瞪著他,洞悉了他將要做的事情
,不敢相信真有人殘忍到這種地步!

  他到底有多麼恨她?打算如何折磨她?

  韓振夜在她身邊蹲下,舉起鎖鍊接近她,黝黑的掌威脅地環住她的頸項,他取出一把
銀質鑰匙,打開鎖鍊的銀鎖。鎖鍊的一端是鑲了五色寶石的細環,中間以白銀打造成鏈子
,長度約有三尺。

  「我的馬要烙蹄、而你也一樣,我該告知眾人你是屬於誰的。」

  他嘴角的笑萬分殘忍,看見她清澈的眼眸裡,令她心顫不已。

  韓振夜緩慢地將細環扣在她纖細的頸子上,兩人目光交鎖,他從容地扣上細環的鎖。

  「這是什麼?」她呼吸一窒,想要偏開頭,但是他一扯鎖鍊的另一端,她就毫無反抗
能力地摔倒在他面前。「該死的,韓振夜,你…………」咒罵凝聚在口中,她氣得不斷發
抖。

  「這是波斯巧匠所制最精巧的枷鎖,用來鎖牢我美麗的寵物。」

  他端起她的下顎,對著她蒼白的臉冷笑。

  他用最屈辱的方式,告訴旁人她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對待她的方式,像是她只是一頭
美麗的寵物。從此看見這銀鎖的人都會知道,她是屬於韓振夜的女奴。

  「你答應過的……」她連說話都覺得困難,與生俱來的驕傲讓她難以忍受,被人以這
樣的方式羞辱。只是,為了救出親人,她早就失去了任何尊嚴。

  「你對你親人的忠誠真是讓人感動,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或許不久之後,我
可以讓你見見他們。」他的手撫摸過她的黑大,黑眸裡閃爍著光芒,話中還有別的涵義。

  他伸手到一旁用天山寒石所制成的盒子中,拿住一塊鮮肉,從容地將鑰匙放入鮮肉中
。他口中發出尖銳的哨音,一直在角落斂羽不動的海東青猛然竄來,在電光石火間叼去他
手中的鮮肉。

  羽翼豐茂的猛沁禽,將鮮肉輕拋在半空,而後以最迅速優雅的姿態,將包裹著鑰匙的
鮮肉吞進腹中。羽翼掃過氈毯,卷起一陣狂風,當海東青飛翔時,旁人根本無法靠近。

  「不!」冰兒心中大駭,眼睜睜看著鑰匙被海東青吞下肚去。

  那把鑰匙被這只猛禽吞噬入腹,代表著她從此與自由無緣,終生都要被這條鎖鍊綁住
,而他就是要她親眼看見這一切,讓她感受到徹底的絕望。

  他牢牢扯出鎖鍊的彼端,不讓她奔上前去。當海東青完全吞噬了鮮肉後,他的箝制才
松開,任憑她摔跌在地上。

  「你終生都會是我的女奴。」韓振夜殘忍地結語。「那麼這一副鑰匙自然就沒有用處
了。」

  她的身軀發抖,臉色萬分蒼白,到了此刻才真正明了他有多麼可怕。她到底招惹上了
什麼樣的男人?

  韓振夜揚起手,海東青棲至他的手臂上,琥珀色的眼睛看著冰兒,輕松地梳理著羽翼
,尖銳的指爪扣住他黝黑堅實的手臂。一人一鷹立在火光中的景象,足以讓任何人膽寒。

  冰兒喘息著,被他的陰影所籠罩。「你到底想要怎麼做?」她的聲音很小,有著絕望
的痕跡。她的驕傲仍在,卻被他的殘忍打擊得所剩無已。

  這將會是一場拉鋸戰,他的仇恨將無止盡地凌遲她的驕傲。

  「我到底想要做什麼?」他的嘴角扭曲成一個冷笑,覺得她的問題很是有趣。

  他瞪著她,目光莫測高深,以冷寂的靜默延長對她的凌遲。

  「你下去,今晚我需要一個柔順的女人,一個我不必擔憂事後會在我胸口刺上一個窟
窿的女人。」他淡淡地說道,轉開視線,揮手要她離開。

  她咬緊了唇,勉強站起身來,她的雙腿還是虛軟的,柔軟的花徑間還殘留著他長指的
觸感。想到他先前所施予的親暱,都只是羞辱她的手段,她的胸口狠狠一痛。

  那樣的疼痛,像極了當初逼不得已殺害他時,她心中浮現的難忍刺痛。是否除了互相
憎恨之外,他們之間不會再有其他結局?

  她蹣跚地走出氈棚,懷抱著殘破的自尊,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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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7-26 07:29 PM `mR.H0
  氈棚之外,寒風陣陣。

  一身僕役打扮的皇甫覺貼著氈棚的毛氈,不以為然地挑起眉頭,看著冰兒一言不發地
走出氈棚,被士兵領著走回宮殿的奴僕休憩處。

  「這小子在做什麼?非要弄到那美人兒哭,他才高興是吧?」他自言自語地說道,對
韓振夜不知憐香惜玉的舉止反感極了。

  美人兒可是用來疼的,哪能這般折騰?瞧冰兒那黯然的雙眸,他都心疼啊!

  一股暖香襲來,不知不覺地貼進,隨後一個軟玉溫香的嬌軀貼了上來,教他心頭一凜


  皇甫覺迅速地轉過頭去,卻看見蒼月嬌媚的笑。

  「你在偷聽些什麼啊?」蒼月低聲問道,嬌軀如蛇般貼著皇甫覺,紅唇輕啟,在皇甫
覺耳邊輕輕一吹,香風暖氣吹得人骨魂俱酥。

  這一驚非同小可,皇甫覺連滾帶爬地摔進氈棚,狼狽到了極點。

  「女……女王……」他口齒不清地喊道,因為蒼月吐氣如蘭的那一吹,全身竄過一陣
寒顫。

  雖說他一向喜歡美人兒,蒼月也嫵媚動人,美艷不可方物。但是一接觸到那雙帶著笑
的杏眼,他不知為何非但沒有半分見獵心喜,反而本能地想逃跑。

  蒼月掀開氈棚風姿綽約地走了近來,腳踝上的銀鈴有節奏地響著,嘴角仍是噙著笑。
「不用拘禮,你不是我樓蘭子民,何必行這麼大的禮?也不必生疏地喚我女王,我不過長
你兩歲,你叫我姐姐就行了。」她微笑著伸出雪白的臂膀要扶起皇甫覺。

  「不用拘禮?你上次才因為龜茲國的國使來朝時,見著你卻忘了行禮,便砍了他的雙
腿。」韓振夜冷笑著,對兩人在氈棚外偷窺的行徑不予置評。

  蒼月嬌笑著,揮了揮手。「那個國使遲鈍得很,讓我見了就心煩,哪裡能跟這位俊秀
的中原男子相比。」她眼含春色,打量著皇甫覺。「聽韓振夜的另一個老僕提到,你單名
一個覺字?」她漫步而行,薄紗輕揚。

  皇甫覺低著頭,沒有接觸蒼月的視線,只是不斷地點頭。最難消受美人恩,遇上這麼
艷麗的美人步步進逼,還真讓他受寵若驚。

  氈棚再度被掀起,石墨端著水酒走了近來,視線略略掃過皇甫覺,就匆忙地避開。皇
甫覺瞇起黑眸,狠瞪著石墨。

  他敢用自個兒的龍椅打賭,那個出賣主子的老頭正在偷笑。他的行跡大概也是石墨洩
露給蒼月的,否則蒼月哪會尋到這裡來?

  韓振夜看著眾人,神色很是不耐煩。他伸手拿來水酒,張口就飲。「沒事的話,就滾
出去。」

  「唉呀,你這孩子怎麼這般粗野?我是特地來關心你的喔!」蒼月搖搖頭,笑靨如花
。「你可要知道,雪奴是樓蘭城裡最昂貴的的女人,你花了我大把銀兩將她請了來,竟不
是為了享受歡愉,而是讓她與你共演一出戲。夜兒,那銀兩我可付得心疼啊!」她取笑道
,看出冰兒韓振夜對有著特別的意義。否則,他何必大費周章地想讓她看見那一幕?

  「你到這裡就要說這些?」韓振夜瞇起黑眸,知道這只是蒼月的借口。雪奴索價雖然
昂貴,但是蒼月一向揮金如土,不會計較那些小錢。

  「當然不是,你要怎麼對待那女奴,是要棄若敝屐、還是捧在手心當寶貝,都不關我
的事情,我夜裡上你這兒來,當然是另有目的的。」蒼月微笑著,一雙明媚的杏眼往角落
望去。

  順著她目光的方向看去,可以瞧見努力想避開眾人注意力的皇甫覺開始發抖。

  蒼月往皇甫覺走了過去,嬌嬈的身段幾乎要貼上皇甫覺。那雪白的肌膚在半透明的薄
紗下,極富誘惑地若隱若現。

  「女王……恕屬下還必須韓振夜照料的起居,先行告退了。」皇甫覺腦袋亂轉,笑得
十分僵硬,急忙就想要逃出氈棚。有生以來,他還不曾這般狼狽過。

  一旁的石墨很是善解人意地開口,滿臉無辜與體諒。

  「不用了,韓將軍的起居可以由我負責。」他必須很努力地咬住舌頭,才不會大笑出
聲。今晚能見著皇甫覺這麼困窘的摸樣,可是三生有幸啊!

  蒼月大喜,脫下手腕上的一只黃金璧環扔給石墨,賞賜他的知情識趣。她攏了攏如雲
的黑髮,以發尾輕刷著皇甫覺冒著冷汗的臉。

  「覺弟,你怎麼在冒汗呢?會冷嗎?跟我回宮裡去,我拿上好的錦被給你取暖。」她
牽起皇甫覺的手,嬌媚的明眸卻洩露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其他意圖。

  石墨默默收下黃金璧環,恭敬地對蒼月一拱手。「女王,這小僕就任由女王處置了。
」他努力克制著,不讓嘴角往上揚。

  「石墨,你這傢伙,我非把你給殺了不可……」皇甫覺咬牙切齒地低喃道,卻也只能
轉頭看向韓振夜,尋求最後一線生機。是他在桃花林裡救了這個半死不活韓振夜的,還調
查出冰兒的下落,陪韓振夜著回到樓蘭,如今他有難,韓振夜應該不會袖手旁觀才對,最
起碼也該出言阻止一下蒼月……韓振夜可是甚至沒有抬眼,就像是根本沒注意到有他這個
人存在似的,繼續飲著酒,因為冰兒的事而無心理會其他。

2008-7-26 07:29 PM `mR.H0
 皇甫覺苦著臉,幾乎要流下淚來,在發生危難時,才發現自己的人緣原來差得可以。

  暖香又再度襲來,這一次軟玉溫香是貼著他的背部,凹凸有致的身段貼上他,柔柔的
嗓音靠著他的耳後傾吐。

  「覺弟,來,告訴姐姐。中原的男子多像你這麼俊美健狀嗎?倘若如此,我真該舉兵
進犯中原。」纖纖素指滑上他的胸膛,極富挑逗地輕撫著。

  這麼明顯的言行,看在任何人眼中,都能猜出蒼月的意圖是什麼了。

  皇甫覺深切地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湊熱鬧,跟著來到樓蘭,早知如此,他絕對不
離開中原。瞧瞧眼前的情勢,他不能說出真正的身分,又不能違抗蒼月,只怕就要落得晚
節不保、被蒼月蹂躪的下場。

  石墨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表情,勉強表現出愛莫能助的摸樣。

  「覺爺,你就認命些,『為國捐軀』去吧!」他拿出手絹揮了揮,算是道別。

  「為……為國捐軀?」皇甫覺臉色一變,匆忙推開蒼月就想要逃出氈棚。從來都是他
騷擾美人兒,今夜倒是生平第一次被美人兒騷擾,受制於人的滋味可不好受。「啪。」

  掌音未落,氈棚的簾帳瞬間飛起,四個早就在外頭守侯的健美女奴,手中扯著一塊織
毯的四角,往皇甫覺攻去。織毯抖動著,迅速地將皇甫覺高大的身子包攏,轉眼就將他纏
裹住。

  石墨歎了一口氣,看出蒼月是勢在必得,決心要「染指」皇甫覺。

  他走到臉色蒼白的皇甫覺身邊,拿手絹為皇甫覺擦冷汗,低聲說道:「覺爺,千萬不
要反抗啊!一個僕人不該會武功的。要是讓女王起了疑心,知道你真實的身分,那可就不
好了,怕是會惹出不少事情啊!不過還好,女王美麗得很,這算是您的艷福,不算太委屈
您啊!」他一臉正經地說道,暗暗把蒼月塞給他的一大包金銀珠寶收好。

  蒼月款步走了上來,愛憐地撫著皇甫覺的臉,贊歎著怎有男子生得這般俊俏。「覺弟
,乖乖地陪姐姐回宮,咱們夜裡來把酒談心吧!」她笑得很是嬌媚。

  像個粽子似的被包地很緊牢的皇甫覺倒抽一口涼氣。女奴們扛著他,就往宮殿走去,
他用力眨著眼睛,可憐兮兮地向韓振夜求救。

  「韓振夜韓將軍,你不可以見死不救啊!」他張開口,懇求老天開開眼,留給他一線
生機。

  韓振夜冷冷看了他一眼,不感興趣地走出氈棚,頭也不會的休憩去了。

  而在氈棚門前,石墨恭敬地目送皇甫覺被健美的女奴們架走。

  皇甫覺在心中哀嗚著,一路被送進宮殿裡,他不敢看蒼月的表情,怕又會看見蒼月嬌
媚的微笑。如今,他終於知道先前不祥的預感究竟代表著些什麼,只可惜為時已晚,他怕
是逃不掉了。

  他咬著牙,只差沒有對著滿空的星辰流淚。任何人都好,快來個人救救他啊……星辰
無語,而他注定要『為國捐軀』了。

2008-7-26 07:30 PM `mR.H0
【第六章】


  風沙漫天襲來,沙礫吹在肌膚上,帶來尖銳的疼痛。加上灼熱的艷陽烤炙,教人痛得
更加難忍。

  離開宮殿不遠處,在樓蘭城的廣場上,有一口清泉,名為甜水泉,泉水清澈而甘冽,
是樓蘭城居民日常飲水供給處。摟蘭城的建築具有強烈的邊疆風格,以柳木編成牆,再繪
上斑斕的色彩,城內以厚硬的黃磚舖成大道小徑,而廣場位於樓蘭城的正中央。

  冰兒舉著沉重的陶瓶,面無表情地站立在井的邊緣,拿出柳木編成的桶,舀出桶桶清
泉。她穿著羊皮襖子,腰間繫著皮襖裙,優美的四肢都裸露在陽光之下,頸項間的銀質鎖
鍊引來眾人的目光。

  眾人在她身後議論紛紛,從那條鎖鍊上辨認出她的身分。

  韓振夜要她跟著一般奴隸居住,只是偶爾召喚她,要她做些換水更衣的舉動,卻沒有
真正地傷害她。

  那雙黑眸始終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不知在想些什麼?他是不是在算計著,考慮該如何
折磨她?

  因為木桶沉重,汲水數次後,她的雙手有些顫抖,雪白的肌膚因為勞累及炙熱的陽光
,沁入點點香汗。她暫時歇息,以薄紗擦著汗。

  陽光炙盛,她有些頭昏眼花,腳步不穩地顛躓了幾下,手中的柳木桶摔在地上,濺開
水花。

  一聲尖銳的驚呼傳來,緊接著是駱駝蹄子亂踏的聲音。冰兒本能地閃開,躲避到井的
另一方。

  被水花驚嚇到的,是一長串的駱駝隊伍,為首的那頭駱駝慌亂地舉到蹄子,把背上的
男人甩了下來。眾人瞧見這狼狽的景況,全都發出大笑,那男人則是惱羞成怒,氣呼呼地
站起身,往冰兒大步走了過來。

  「你這笨女人,在搞些什麼?!」他憤怒地罵道,衣著十分華麗,卻不像是樓蘭的國
民。

  細看那列駱駝隊伍,衣衫行旅都華麗非凡,在隊伍的中央,一名年輕的男人高坐在白
色的駱駝背上,男人的眼眸是天空似的藍,嘴角抿著,額上有著燦爛的珠寶飾品,珠寶以
孔雀河的玉石雕成了危須國的紋徽。

  那個從駱駝上摔下來的的男人氣憤地瞪著冰兒,瞧見她頸項間精致的鎖鍊,認出這美
貌的女子只是個地位低微的奴隸。

  「該死的奴隸,你的主人沒好好管教你嗎?」他揚起馬鞭一抽,鞭子圈住冰兒纖細的
腰,硬是將她扯了過來。

  她嬌小的身子被拖倒在地,細緻的肌膚在粗糙的地面摩擦,傷口

  很快滲出鮮血。她咬住唇,沒有出聲求饒,仍是傲然地瞪著那個男人。

  「這是什麼眼神?我非好好教訓你不可!」他吼叫著,扯住她盤繞在頸項間的鎖鍊。

  感受到後方有主人饒富興味的目光。主人沒有出聲阻止,而他對樓蘭的居民本來就沒
有什麼好感,如今這個美貌的女奴冒犯了他,他可有許多方法可以整治她。

  走上前去,他捏著冰兒的下顎,左右開弓狠狠地打了她數個巴掌,那可不是做做樣子
,而是用盡力氣地打著。

  廣場上一片死寂,沒有人上前插手,全都靜默地看著。一切彷彿山雨欲來,沉默只是
暴風雨前的寧靜。

  「你還想要活命,就快些放開我,否則讓擁有我的人見著,那可不好。」冰兒冷漠地
說道,嘴角的血沿著唇瓣滑下,染在羊皮襖子上,她沒有去擦拭。因為那幾下的重擊,她
的耳朵至今還嗡嗡作響。

  男人冷笑著,用力扯緊鎖鍊,逼得她低下頭去,貼近他潮濕的靴子。「會有多不好?
他會怎麼做?殺了我嗎?」他完全不當一回事,以為冰兒在威脅他。「收拾好你惹出的亂
子,把靴面上的水舔乾,若是舔得大爺我高興了,我就放了你。」

  冰兒仍是抬著頭,毫不畏懼地看著。這個人的威脅並不能傷害她,真正能傷害她的,
應該是某種更細緻的痛苦,只有一個男人掌握了她的堅強與脆弱,決定更讓她生不如死。

  男人瞧見她強硬的態度,更加沒有台階可下。所有的樓蘭城民都在看著,而他竟然無
法馴服一個低下的女奴。他氣急敗壞地猛扯鎖鍊,不在乎她細緻的頸項已經被磨得受傷。

  「聽不進我的話嗎?給我乖乖舔乾——」

  半空之中,倏地有藍光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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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轉眼之間的事情,先前那個男人還在逞兇,逼迫冰兒舔淨他的靴子,一雙手扯住
鎖鍊拚命扯動。而下一瞬間,他的雙腕出現一道紅線,紅線轉眼擴大,成為洶湧的血泉,
他的一雙手被鋒利的刀刃切斷,跟身體分了家。跌在地上,鮮血染紅了黃磚。

  廣場上發出驚呼聲,那人痛喊著,蹲跪在地上,狼狽地妄想把斷腕接回身上。

  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來,陰影籠罩了冰兒。她緩慢地抬起頭來,因為陰影的關係而看不
清他的面貌,但她心知肚明,從最初就猜出了他的身分。

  韓振夜五官都隱藏著陰影中,而他那雙冰冷的黑眸卻是無法錯認的。冰兒的緊張沒有
減少反而增加,她無法分析,他的出現是解救了她,還是更加威脅了她。

  「她是我的奴隸,誰也沒資格碰她。」韓振夜說道,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的手中持
著一柄長劍,劍柄是上古的龍骸,而劍刃非常鋒利,殺人不見血。

  危須國來的使者們看見同伴雙腕被斷,氣憤地紛紛拔出武器,將韓振夜團團圍住。

  韓振夜隨即蹲低身子,專注的目光只停放在冰兒身上,絲毫不將周遭一觸即發的危機
看在眼裡。他的手握住了鎖鍊,指尖滑進銀環之下,觸摸她滲著血的傷口。瞧見她因為疼
痛而略微瑟縮時,他的黑眸緩慢地瞇起,眼中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你受傷了。」他以平靜的聲音隱藏心中翻湧的怒火,甚至無法解釋看到冰兒被人傷
害時,心髒像要迸裂的詭異感受。

  「不關你的事。」冰兒冷淡地說道,企圖維持著冰冷的態度;將真正的情緒隔離在靈
魂的最角落,不讓他接觸。這是她最後可以自保的方法了。

  「沒有任何一個主人會容許旁人鞭打他的牲口,我也一樣。」冰兒戒備的態度讓他眼
眸一沉,開口說出最殘忍的話。是啊!此刻她只是一名女奴,他得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這一
點。

  胸口竄過一陣刺痛,冰兒確定這世上不會有比他更殘忍可惡的男人。他企圖站起身來
,不想面對他那雙黑眸,只是剛剛被打了數下,她仍有些頭暈,腳步無法平穩。

  韓振夜伸出手來,大掌用力一扯,很自然地將她納入自己的懷中。

  感受到他溫熱的男性氣息的瞬間,冰兒的身軀非但沒有放鬆,反而更加僵硬。他現在
所有的舉止,都代表著溫柔,她處處小心謹慎,不知道他又會說出什麼傷害她的話。

  廣場的一角翠羽搖搖,幾個美貌的女奴領著一頂珠環翠繞的軟轎前來,所有的樓蘭城
民都慌忙跪下地去。軟轎內一只潔白的手臂撩開絲幕,蒼月軟軟的嗓音裡帶著笑意,由軟
轎上傳來。

  「夜兒,瞧瞧你又惹了什麼事,竟在城內舞刀弄劍的,小心嚇壞我的子民。」蒼月甜
美的一笑,看見韓振夜手裡的那柄龍骸已然出鞘,笑意更深了幾分。「噢!那龍骸邪劍不
是你最心愛的東西嗎?就算是遇見大敵也不曾出鞘,你從來捨不得它沾上血,今個兒是為
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終於拔劍出鞘了?」

  韓振夜的表情沒有改變,嘴角一抿,卻只是冷漠地看了蒼月一眼,沒有多加解釋。

  駱駝行旅中的一個男人手持著劍,氣憤得全身顫抖,準備沖上前就韓振夜跟拚命。那
個被斷腕的男人是他的親兄弟,這口氣教他如何忍得下去?

  「混帳傢伙,我要你用命來陪那雙手腕!」他吼道,揮動長劍就要撲上前來。

  一直高坐在白色駱駝上的年輕男人卻在此時開口,一聲高喝就制止了屬下們的蠢動。

  「退下。」焚海出聲說道,語調無限尊貴。

  「但是……」持著劍的男人們氣憤難忍,卻又礙於焚海的阻止,仍是韓振夜在的周圍
環繞著。

  「這是在樓蘭,可不是在危須。我們冒犯在先,傷了韓將軍心愛的女奴,自然必須吃
點苦頭。」焚海似笑非笑地說道,沒有半分的怒意,笑意卻沒有到達那雙藍色的眼睛,這
讓他的笑容顯得有些虛假。

  絲幕撩得更開些,眾人可以看見軟轎的綾羅綢緞間,貌美慵懶的蒼月躺在一個半裸的
俊美男人身上。那男人躺在軟轎上,雖然軟玉溫香在懷,臉色卻充滿著尷尬,沒有任何欣
喜的痕跡。

  皇甫覺哀怨地看韓振夜著,卻悲哀地發現,韓振夜現在根本沒時間理會他。他暗暗歎
了一口氣,認命地躺在軟轎上。

  「難得危須王你肯原諒我小侄的莽撞,蒼月在此謝過。」蒼月淡淡笑著,一眼就認出
了焚海。韓振夜也真是會挑啊,哪個人不好得罪,竟得罪了前來商討國事的危須王一行人


  危須王焚海也是年紀輕輕就繼承了王位,有著極大的野心,甚至跟中原一些勢力維持
著一定程度的關係。樓蘭與危須兩國相鄰,而國力相當,兩國表面上維持著和平,卻始終
在暗地裡較勁。

  樓蘭的城民們發出低低的議論聲,萬萬沒有想到危須國的國王會扮成商旅進入樓蘭。

  韓振夜側過頭去看著蒼月,甚至沒有看焚海一眼。「你何必現在出來,等我一口氣處
理乾淨了不是更乾脆?」他撇了撇唇,伸手一招,一頭紅鬃烈馬鐵蹄齊飛,迅速地奔到他
面前。

  蒼月仍是微笑。「你就算是殺了這些笨東西,我想危須王也不會計較的。我出面是不
希望你弄髒了這口井。要知道,人血是很難清理的。」她輕笑著說道。

  話裡明顯的侮辱讓焚海的笑容稍稍一僵,跟隨而來的侍從們眼中都投射出憤怒的火眼
,卻又敢怒不敢言。

  韓振夜嘿的一聲冷笑,摟抱著冰兒翻身上了紅鬃烈馬。

  冰兒只覺得眼前一花,身子就被他抱上馬背。這頭紅鬃烈馬很是高駿,她心中湧起膽
怯。「韓振夜,你防開我!」她掙扎著,不明白他在眾人面前摟抱她上馬是為了什麼。

  「女奴,真的想要我當眾賞你幾鞭嗎?」他靠近她的臉旁,逼問著她,嘴角浮現一抹
殘忍的邪笑。胸口中有一股無法宣洩的緊繃情緒,他不知道是因為無法盡興殺人所產生的
怒氣,還是緣於冰兒一再的反抗。

  冰兒的身軀僵硬,從那雙精光四迸的黑眸中,看出他殘酷的笑意。她不由自主地顫抖
,懷疑要是膽敢在此時反抗,他真的會傷害她。

  她沒有選擇的余地,他是主、她是奴,韓振夜無論要對她做些什麼,她都只能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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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冰兒眼中浮現認命的侔色,他卻沒有一絲一毫征服的喜悅和快感,心中那股緊繃的
情緒卻更強烈了。他的黑眸一黯,這個女奴居然可以影響自己的情緒,而這一點,意外的
觸怒了他。

  韓振夜一扯韁繩,驅策紅鬃烈馬來到蒼月的軟轎旁,沒有看焚海一眼,完全不把焚海
放在眼中。

  「不讓我殺光他們,你就自己善後。」他簡潔地說道,沒有身為臣子的謙遜,反倒有
著王者的傲然,生來就有讓人臣服的權威。

  交代完畢,他摟抱著冰兒,驅策駿馬,轉眼間就奔出了樓蘭城,往城外的無垠馳騁而
去,很快地失去蹤影。

  「喂!姓韓的,給我回來啊,你不能把我留在這裡……」軟轎上的皇甫覺撐起身子,
急著想要叫嚷。

  這幾夜的折騰已經夠他受的了,他總不能一直「為國捐軀」下去;有生以來,他頭一
次發現美人兒也上也是挺危險的。他極度地思鄉,懷念中原溫婉的姑娘們,幾乎想在夜裡
對著月亮星星流眼淚。

  蒼月卻將他壓回綾羅綢緞間,笑著貼上他寬闊的胸膛。

  「別嚷了,夜兒可無心聽任何人說話呢!瞧他那神色,大概有事要去忙了。」她笑得
甜美,那雙媚眼閃閃發光。「別擔心啊!姐姐可以教教你,夜兒究竟想忙些什麼。」她一
揮手就扯開轎梁上的繩結,絲幕一層層飄落,遮蔽了旁人的視線。

  撐著翠羽的女奴發出一聲叫喚,示意軟轎回返宮殿。

  軟轎之中,隱約傳來蒼月的嬌笑聲,以及年輕男子的哀嗚聲。眾人還是低著頭,只是
全部把眼睛瞪得更大,訝異蒼月竟會收了個中原男寵。

  而危須王焚海則率領著部屬們,被領著走向王家貴客的休憩處。

  焚海坐在白色駱駝上,嘴角浮現一抹諷刺的笑,對蒼月荒謬行徑很是不以為然。白畫
裡就跟俊美的男寵荒唐著。毫不在意地任由子民觀看,蒼月沒有半點身為王者的自覺。

  一個女人所領導的國家,能夠有多大的威脅?蒼月雖然貴為王者,卻終究是個愚蠢的
女人,重要的是蒼月身邊的男人。躺臥在軟轎上的那個男人自然不是重點,焚海明白,若
要讓樓蘭的強大勢力瓦解,首先就必須要殺了把個最得蒼月信任、統御樓蘭所有兵力的男
人。

  焚海的視線投向遠方,看往那頭紅鬃烈馬消逝的彼方,藍色的眼眸裡浮現了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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