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K Forum » 短文小說 » 轉♥佳人系列-樓蘭佳人;完


2008-7-26 07:30 PM `mR.H0
  樓蘭城外,有著綿延數裡的胡桃林,今年的雨季剛剛結束,胡桃林間一片蒼翠。

  冰兒坐在急速奔馳的紅鬃烈馬上,忐忑的心因為奔馳時的恣意而稍稍平靜。她仰起頭
,讓風吹拂黑髮,閉上眼睛享受著陽光的照拂。

  在變故發生前,她也是愛極了策馬狂奔的快感,當馬匹瘋狂奔馳時,她可以遺忘四周
的一切。

  她陶醉的摸樣,被韓振夜看進眼中,他的黑眸中閃過一絲光芒,伸手握住她頸項上的
鎖鍊,毫無預警地一扯,將她推下馬鞍。

  冰兒沒有防備,猛然被他推下馬背,驚駭地瞪到眼睛,口中發出驚慌的尖叫聲。她伸
手本能地想要攀附他,他卻高踞馬背上,冷眼看著她摔跌下馬。那一瞬間,她以為他準備
當場殺了她——嘩啦一聲,她沒有摔死在堅硬的土地上,而是跌進了冰冷的河川裡,轉眼
成了落湯雞。恐懼褪去,她一點一滴清醒,僵硬地坐在河川中,原有的恐懼化成怒火,她
仰起頭死瞪著他。

  「韓振夜!」她吼叫著他的名字,恨不得立刻殺了他。他並不是想殺了她。而是惡意
地想要嚇她,沒有發出任何警告,就將她丟進冰冷的河川中。

  這條河床是樓蘭城的天然邊界,越過這條河床後,就是無垠的沙漠。

  他在馬背上冷眼看著她,因為瞧見她狼狽的樣子,眼裡的殘酷意外地轉化了,甚至湧
現了某些類似笑意的溫暖。

  「你身上的血很礙眼,我可不想那些血敗了我的興致。」他淡淡地說道,接著策馬涉
入河川淺灘,以劍鞘繞住她的鎖鍊,強迫她跟著前進。

  冰兒別無選擇地在河川中站起身,因為寒冷而發抖。河川的源頭埋於天山之內,是融
化的雪水,縱然此刻陽光炙盛,全身都泡進溫度極低的水裡,卻還是寒冷徹骨。

  「你的興致?你的興趣不就是折磨我嗎?先前在城內,那個危須的使者不是做得很好
嗎?你何不乾脆就在一旁看著他怎麼羞辱我?」

  她冷得牙齒大顫,還是忍不住出言諷刺。先前被他扔進河川的驚嚇,讓她失去了所有
的溫馴。

  他銳利的目光打量著她,看見她身上的羊皮襖子,因為浸潤的河水,此刻牢牢地貼在
她的嬌軀上,讓她曼妙的身段展露無遺。

  「多嘴的女奴。」他緩慢地說道,策著馬逐漸登上河岸。樓蘭城被他遠遠地拋在後方
,這裡雖然鄰近樓蘭城,卻因為跟死亡沙漠接壤,附近根本沒有人煙。

  冰兒咬緊了唇,瞪著他的背影。她開始尋找地面上的石頭,想要找一個最大最堅硬的
,從後方偷襲他,砸破他那顆腦袋,殺了這個可惡的男人。

  「先要折磨我的話,在城內就可以進行了,何必還大費周章地把我帶離樓蘭城?」她
質問道,掩飾著心中逐漸洶湧的不安。她甚至願意承受全樓蘭人議論紛紛的目光,也不願
意與他獨處。

  他停下,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她濕淋淋的身子,甚至不打算隱藏,直接讓冰兒讀到自
己黑瞳中赤裸裸的欲念。「這檔事我沒有和別人分享的習慣,特別是女奴吟哦嬌喘的喜悅
呼喊聲,我喜歡獨自享受。」

  冰兒的臉色變得蒼白,終於明白了他打算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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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她帶出樓蘭城,竟然是準備要占有她,徹底地宣佈他的所有權!這裡?現在?她
因為震驚而發抖,全身血液都冰涼了。縱然他們之間的初次也是在野外的桃花林裡,但是
事過境遷,現在兩人之間隨著濃烈的仇恨,她沒有勇氣與他……「你休想!」她喊道,聲
音卻十分軟弱。曠野中沒半個人,就算是真的有人經過,又有誰可以幫助她?他是她的主
人,是她自願成為他的女奴的。

  他挑起濃眉,半點也沒被觸怒。「在中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有權利拒絕我的追求
;在樓蘭,你只是我的女奴,沒有資格拒絕我。」他徐緩地說道,看著她不斷顫抖,雙手
死命地握著衣襟。

  「我不會讓你為所欲為的,我會用盡一切方法反抗你。」她宣佈著,不斷地後退,想
要退出他的可及範圍。氈棚內的一切還歷歷在目,她有預感,在歡愛之後,他的言行將會
更加殘忍。而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承受那些。

  「反抗我?前一次在氈棚內,你只差沒有開口求我。」他冷嗤一聲,那笑容像是看見
獵物的狼,正準備伺機享用美食。

  冰兒再也忍受不住,用盡力氣擺脫了劍鞘的纏繞,脫離了他的箝制。她轉過身去,開
始急速奔跑起來,身軀上遺留的水滴,隨著她奔跑而落在沙地上。

  前方是無垠的荒漠,沒有任何人可以拯救她,但是慌亂之間她已經失去了一切判斷能
力,就是本能地想要逃開。

  背後先是傳來冷笑,接著是一聲她膽戰心驚的呼嘯聲。她在柔軟的沙地上奔跑著,甚
至還狼狽地不斷摔跌,腳下的黃沙吸取了她的力量,讓她奔跑起來格外費力。沒有多久的
時間,她就開始氣喘吁吁,腰側也因為劇烈運動而開始疼痛。

  像是在回應他的呼嘯,半空中傳來尖銳的猛禽嗚聲,有羽翼拍擊的聲音急速逼近,她
的頸部一陣寒冷,所有的寒毛都因為危機的逼近而豎起,因為恐懼,她本能地轉過身去察
看。

  只是轉身的瞬間,兇猛的海東青已經飛至她的面前,琥珀色的眼睛裡充斥著狩獵時的
興奮,尖嘯著逼近她,不斷揮動的羽翼阻擋了她的去路,而尖銳的爪子則虎視耽耽地候著
,只等韓振夜著一聲令下,就將她生吞活剝。

  她恐懼地想韓振夜起說過的話——這鷹喜歡活餌,更喜歡撕裂看上的獵物。

  呼嘯聲又起,她更加慌亂,左右閃躲著卻仍突破不了海東青的圍堵。她額上冒著冷汗
,汗滴跟冰冷的水珠溶在一起,浸濕了她的衣衫。

  「讓開!快讓開!」她呼喊著,揮舞雙手想要嚇退海東青。她滿心只想著要逃開,不
願意回到韓振夜的手中,他將要對她做的一切只會讓她更加淪落與痛苦,她無法再負荷更
多。

  她這時無法想到那些等待救援的親人,更無法想象他掌握著巨大的權勢,只是絕望地
想要遠遠逃開。她不願意讓他影響她更深,她必須保護真正的情緒,他若是知道了她真正
想隱藏的心,大概會冷笑著捏碎。

  無垠的黃沙上,冰兒絕望地奔逃著,恐懼凝成眼裡的淚,她不顧一切地企圖闖過海東
青的阻擋,嬌小的身子迎向海東青尖銳的爪子——在那尖銳的爪子將要撕裂她的前一刻,
她的腰間一緊,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後方襲來,將她抱離了柔軟的黃沙。天地在旋轉,等到
她真正能夠穩住身子時,她已經再度回到他的懷抱中。

  她仰起頭,看見護住她韓振夜的正低頭看著她,那雙黑眸裡閃動著與海東青相同的危
險,隱約還有著憤怒的火花。此刻的他跟那頭猛禽相差無幾,都是醉心與狩獵的猛獸。

  而她則是被他擒住,完全無處可逃。

  「很好,看來你寧願被我的鷹兒撕扯也不願待在我身邊,嗯?」

  他低沉的聲音接近咒罵,灼熱的呼吸吹拂在她蒼白的臉龐上,一手扯著韁繩,一手用
力地環緊她纖細的腰。

  冰兒掙扎著想要跳下馬去,甚至不在乎馬匹正在奔馳,而這樣的舉止會讓他摔斷頸子
。「放開我,我不要你!我寧願死也不要你!」

  她口不擇言地說道。

  韓振夜扭唇一笑,環繞她纖腰的手往上一伸,拉住那件潮濕的羊皮襖子,輕率地撕扯
。只聽到幾聲裂帛的聲音,轉眼之間她美麗的嬌軀已經在陽光下裸露,雪白的肌膚上有著
粉紅色色澤,能令所有男人血脈賁張。

  冰兒驚呼一聲,雙手遮住赤裸的豐盈,放低身子貼上馬鬃,想要在他銳利的目光下,
稍微遮掩自己的赤裸。他深湛的黑瞳被欲望染得更深了,光是被他凝望著,冰兒全身就情
不自禁地顫抖著,感覺到勇氣正逐漸自體內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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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她不安的摸樣,邪魅的笑揚成殘忍的弧度,在享受她不安的同時,整個人卻因
為裸露的美麗身軀而炙熱。他幾乎就要忘記她有多麼美麗,那無助顫抖的摸樣甚至可以激
起惡鬼的同情,但絕對不是他的同情。

  「女奴,這次又要讓你失望了,要撕裂你的不會是那頭海東青,而是我。」韓振夜雙
腿一夾,開始策馬狂奔了起來。

  冰兒驚喘一聲,不敢去思索他話裡的涵義。她被困在疾馳的馬背上,別無選擇地貼近
他高大的軀體。她的身軀冰冷,而他的肌膚則十分灼熱,散發著無限的熱力。

  馬背上十分顛簸,兩人的肌膚不時會接觸,他始終以一種會燒人的炯炯目光盯著她。

  「不要……我會恨你的,我真的會……」冰兒的聲音很小,不安與恐懼在心中交疊,
她痛恨著自己此刻的軟弱,卻又無法抗拒他。用身體交換全族的性命,是她早就有的覺悟
,但是當他真正前來需索這項權利,她的心就是忍不住疼痛。

  「那就恨吧!你以為我會在乎嗎?」他的唇扭曲成諷刺的微笑,他的心因為她的低語
而竄過一絲不忍,只是那陣不忍很快地被仇恨給覆蓋,他對著自己冷笑,想起她是慣於偽
裝的。他怎麼還能對她動情?當初再見到她時,沒有當場要了她的性命,就已經是萬萬不
該了。

  他以為自己可以毫不在乎地玩弄她,狠狠傷害她,沒想到到頭來失控的卻是自己,這
個美麗的小騙子不但惹得他心煩意亂,甚至衝動地殺了危須的使者。

  這女奴對他的影響,居然比他願意承認的還要深……「記得我曾經說過,要帶你來這
裡,在這無止境的荒漠中和你歡愛一場?」他低嘎出聲,凝視她不安的眼瞳,以再冰冷不
過的聲音說道:「現在我打算履行我的承諾,但是我的女奴,在你刺了我一刀之後,我可
以向你保證,這不會是一場歡愛,而是一場你無法想象的折磨……」

  韓振夜無情地宣告著,倏地扯住她潮濕的黑髮,逼著她仰起頭來,扣住她的下顎。他
低下頭去,兇狠地吻住她,舌竄入她柔嫩的唇瓣間,在她的口中肆虐,索取她的甜美。

  黝黑的雙手覆蓋上她胸前的豐盈,揉捻著顫抖的蓓蕾,直到柔嫩的蓓蕾在他指尖下綻
放,之後他的手更往下探去,執意扯下她唯一的蔽體短裙。

  她因為他的話而瑟縮,心中的疼痛愈來愈尖銳,當他激烈地吻住她時,她的眼角悄悄
地滑下了眼淚。

  無力的雙手仍舊遮掩著胸前,卻被他推開,在顛簸的馬背上,她本能地往後環繞著他
強壯的頸項,維持著自身的平衡。她無助地承受著他激烈的熱吻,屬於他的男性氣息洶湧
襲來,灼熱的溫度伴隨著明顯的欲望,將她包圍在他的懷裡……冰兒哀傷地知道,她已無
路可逃,韓振夜將會徹底執行他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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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瀚海上黃沙漫天,馬蹄濺起細沙,一路往前狂奔。

  被擁抱在韓振夜的懷裡,冰兒沒有遭受風沙的侵襲,反而是承受著他激烈如火的狂肆
。氣溫很高,而他的肌膚燙得像是烙鐵,她卻不停的顫抖。纖細的手在他頸後交纏,在顛
簸的馬背上本能的攀著他。

  這樣的姿勢有些似曾相識,她想到了中原的那片桃花林。在那座落花繽紛的林子裡,
他溫柔地奪去她的處子之身……然而,如今他黑眸中的溫柔笑意,早被她親手毀去。現在
的他,只是被殘酷的恨意所控制的猛獸,期待著撕裂她,在她柔軟的嬌軀上為所欲為。

  她發出一聲低吟,代表著絕望的臣服,軟弱的身子無助地承受他的熱吻,當靈活的舌
在她口中糾纏,她依稀想起他曾教過她的,生疏地回吻他。

  原來,在心靈的最深處,她仍記得他所教導的一切……熱吻增溫,他的手從後方伸來
,捧握住她赤裸的豐盈,逗弄著豐盈的頂端,摩弄著挺立的蓓蕾,粗糙的掌心滑過她細緻
的肌膚,帶來強烈的刺激,他聽見她震撼的嬌吟。

  兩人靠的這麼近,她不安地察覺到他灼熱的欲望,隔著幾層皮料,抵住她的粉臀,隨
著馬匹的疾奔而移動,極富威脅性地抵向她。

  「不,不要這樣……我們會摔死的……」好不容易,他的唇暫時退開,她被吻得微腫
的唇吐出不安的話語,希望他會在安全的顧忌下暫時放過她。

  她從沒有想過這麼驚世駭俗的事,而他的黑眸卻又有著明顯的情欲,宣告會將她帶出
樓蘭城,只是為了徹底享用她。

  心跳得好快,她不敢想象他說的折磨究竟是什麼。

  他的唇沿著她雪白的頸子滑下,落在她完美無暇的背部,呼吸一路燒的而下,舌尖吸
吮著她肌膚上沁出的汗水,挑弄著細緻的肌膚。

  「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他語帶雙關地低喃,帶著刀繭的指滑入她口中
,攪弄著她柔嫩的舌,不讓她有機會再說出任何抗議。

  這張美麗的唇吐出的全是借口與謊言,這是他早就親身體會過的。但是,即使知道她
是個危險的騙子,他還是無法真正殺了她,反倒是將她留在身邊,甚至答應了她的交換條
件。

  原本以為將冰兒收為女奴,就能夠盡情地報復或折磨她,但自己卻為了她一再亂了分
寸。只要一見到她那雙看似水、實則充滿火焰的眼瞳,他的心情就會變得萬分複雜,不但
失去了理智,更不知該如何處置她。

  冰兒睜大了眼睛,水晶似的眸子裡有著些許淚水,不知道他的殘酷激情會領著她到什
麼地方。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他們之間太過親暱,而她更害怕韓振夜會察覺到她的心。

  粗糙的指強勢地搗入她口中,像是急切要索取些什麼,各類情緒在她心中翻騰,她想
也不想地用力咬下——疼痛在指尖炸開,她咬得很重,甚至在他黝黑的肌膚上滲出鮮血。
韓振夜卻只是略略瞇起黑眸,莫測高深地看著她。

  「噬血的女奴……」他抬起頭來,以灼熱的視線鎖住她,單手繞住那條拷住他的銀質
鍊條,持續將她拉近,直到她顫抖的身子貼上他的胸膛。

  冰兒緊緊閉上眼睛,唇上嘗到了他的鮮血,不能讓她感到滿足,只是加深了她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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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殺了我吧!」冰兒絕望地喊道,即使閉上雙眼,她仍然能夠感覺到他身上強烈的
男性氣息包圍著自己,讓她無法呼吸。

  他的手落在她細緻的臉頰上,緩慢地往下滑去,經過柔軟的豐盈,滑過平坦的小腹,
猛地扯掉那件皮襖裙。放肆的手探入她的褻褲中,威脅著要褪去她僅剩的衣物。

  「殺了你?不,還有比死刑更有趣的懲罰。你會呼喊、會哭泣、會哀求,而後徹底地
被馴服,而我可以得到莫大的歡愉。」韓振夜松開韁繩,任由紅鬃烈馬馳騁著,所有的注
意都落在她身上。

  他的手帶來的觸感驚嚇了她,她睜開眼睛仰頭看著他。

  「我不會哀求。」她咬緊了牙關,雙眸善良、閃著倔強的火焰,再次宣示著在柔弱的
摸樣下,她其實有著堅強的靈魂。

  「要來打賭嗎?」他不怒反笑,在顛簸的馬背上,強迫她轉過身來。

  空間很狹隘,而他控制胯下坐騎的技巧高超,動作舉止都跟平地一般自然,維持著完
美的平衡。

  冰兒膽戰心驚,努力克制著不流露膽怯的神情。她的身軀已經接近全裸,柔軟的身子
任由他擺佈,只能翻轉過身子,面對著他。她柔嫩的肌膚被迫緊貼著他高大灼熱的軀體滑
下。

  他的黑眸閃爍,似乎是刻意放慢她坐下的速度,汗水潤澤了接觸,她因為這樣的肌膚
相親而發出喘息。

  陽光落在他黝黑的肌膚上,那雙黑眸看來深不可測,有著激情及憤怒的火花。汗水由
結實的肌理流下,沾濕了她粉嫩的肌膚,他們靠得很近,近到可以分享彼此的呼吸。

  「分開雙腿。」他淡淡地說道,下達著命令。

  「不!」冰兒的臉驀地變得嫣紅,本能地拒絕。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那麼大膽的舉止
,背對著他時,她就已經不安得快要昏厥,若是依著他的命令動作,她等於是坐在他那處
灼熱的烙鐵上……韓振夜挑起濃眉。「不?」他嘴角一抿,以單手放置在她修長粉嫩的雙
腿之間,稍稍用力一扯,就將她的雙腿分開。

  她發出一聲驚呼,因為他的動作而差點摔下馬去,匆忙地抱住他的頸項尋求平衡,嬌
小的身軀等於是摔跌在他身上。等到她回過神來,察覺兩人此刻的姿勢時,臉色變得更加
嫣紅了。

  韓振夜聽不進她的拒絕,此刻的他獨裁得像個暴君,因為她的不服從,於是他就親自
動手了。

  她修長的雙腿被迫分開,環繞在他的腰側,這樣的姿勢等於是坐在他堅實的大腿上,
兩人最敏感的一處隨著馬匹的奔馳而相互抵靠,有著親密的摩弄。

  「停……停下來……」她低嚷著,不斷地掙扎。

  「你以為自己能拒絕我嗎?」他低聲說道,放倒她的身軀,粗糙的指間滑入褻褲內,
摸索著她柔嫩的花瓣。

  她軟弱地躺靠在松軟的馬鬃上,每一根神經都是緊繃的,馬鬃掃過赤裸的背部肌膚,
像是他細碎灼熱的吻,前後夾擊下,所有的感官知覺都變得更加活絡,她的肌膚漸漸泛起
嫣紅的色澤。

  「解開我的衣服。」韓振夜握住她的手,放置在他的腰帶上,黑色的眼眸鎖住她已經
漸漸迷亂眼眸,催眠著她。

  冰兒無助地喘息著,知道無法抗拒他。他那麼強大而危險,她沒有任何勝算。纖細的
雙手劇烈地顫抖著,任由他牽著往他腰間摸去,腰帶上刻有一頭張狂的野獸,金屬的冰冷
觸感讓她心頭一震。

  「現在解開腰帶。」他靠在她的耳邊,高大的身軀等於是壓在她身上,感受著她身軀
的溫柔暖潤。她生澀地動作,重新溫習觸摸他的姿勢,專注而膽怯的摸樣意外地取悅了他


  她閉上眼睛,凝聚著勇氣,半晌之後才又睜開。腰帶嗒地一聲被解下,那件黑色的皮
質衣衫被褪下,他雄健黝黑的身軀掙脫束縛,充滿威脅性地袒露在她面前。

  冰兒的視線不敢往下看去,在解開他衣衫後,雙手匆忙退開,卻又不知道該擺放在哪
裡。他的欲望灼熱而巨大,在那兒蠢蠢欲動,她不敢相信自己嬌小的身子曾經容納過他。

  那次歡愛時,她心有旁騖,懷抱著刺殺他的陰謀,根本沒有仔細地觀看兩人之間的差
異,而如今所看到的一切,讓她呼吸一窒。

  「在服侍主人時,能夠這麼漫不經心嗎?」韓振夜的聲音低沉,神情因為過度的激情
顯得有些僵硬,只是牢牢盯住她的眼睛,黑眸裡有著火焰。

  他的雙手滑上她纖細的腰,輕易地扯掉那件菲薄的褻褲,瞬間讓她完全赤裸。

  熱風陣陣,馬匹在沙漠上奔馳。四周荒涼得像是在夢裡,魔幻的氛圍讓人喪失理智。

  他粗糙的指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己的目標,揉捻著她細嫩的花瓣,等待著緊閉的花
瓣為他綻放,沁出潤澤的花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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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她發出顫抖的低吟,瞪大雙眸看著他。伴隨著胯下駿馬的步伐,他的長指
探入花徑之中,撐開她緊窒的溫熱,無助的嬌吟被她咬在口中,就是逞強地不肯喊出。

  「你嘴裡雖然抗拒,但身體卻是誠實的反應著我。」他低聲詢問著,在她身上聞到淡
淡的香氣。在他傷重的那幾個月裡,他的神魂在生死之間徘徊,一再聞見這種香氣。「你
也想念這個,對吧?」

  在說每一句話的同時,韓振夜始終注視著她的雙眼,黑瞳中閃爍的依舊是那抹清澈純
潔的眼光,像在訴說自己的無辜。

  該死的!他怎麼能再被那雙眼睛所欺騙?身上清晰而明顯的舊傷還不夠提醒自己,她
是個多擅長偽裝的騙子嗎?

  想起她曾經毫不留情地刺傷自己,憤怒在心中爆發,他的黑眸裡迸射著危險的光芒,
有力的雙手猛地將她拉近,他滾燙的堅挺抵住花徑的入口。

  冰兒顫抖著,不斷搖頭,想制止心中異樣的刺激蔓延。

  「不,我不記得!我全部都不記得!」她呼喊著,用盡力氣排拒他,雙手覆蓋在他的
胸膛上。太多的感官刺激湧來,她口是心非地說著謊言,只想要逃開。

  韓振夜的嘴角一扭,浮現殘忍的笑容。她的回答更加激怒他,雙手徐緩地用力,將她
放置在最適當的位子,罔顧她因為恐懼而蒼白的表情。

  「這不難解決,我馬上就能讓你想起這個滋味。」他露出狼一般的冷笑,牢牢握住她
纖細的腰,灼熱而巨大的堅挺瞬間毫不留情地烙入她緊窄的花徑內,轉眼占領了她最柔嫩
的一處——他刻意粗暴的舉止,帶來撕裂似的疼痛,冰兒發出一聲哀嗚,全身不斷地顫抖
。撕裂的疼痛從他侵犯的那一處傳來,淚水湧進眼睛裡,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她的神色痛
苦,因為巨大的疼痛而眼前昏黑難耐地想退開,他卻殘忍地不肯松手,柔軟的花徑困難地
適應突然的入侵,更加地緊窒。

  那雙炙熱的黑眸看著她的表情,嵌入她體內的欲望因為馬匹的震動,或深或淺地戳刺
著。她是那麼疼痛,任何輕微的動作都像是要撕裂她。

  「不要,放開我……放開我……我……好疼……不要……」冰兒困難地喘息著,疼痛
卷過她的神智,她軟弱地躺在他高大的身軀上顫抖,半張的紅唇吐出了喘息與哀求,淚水
沾濕了他的肩膀。

  這是最可怕的折磨,也是最徹底的傷害,她的心被他的殘酷撕碎,肉體與靈魂上的痛
楚,讓她根本無法呼吸。

  原來,他是這麼地恨她……絕望在心中形成陰影,牢牢地握住她的神智。她好熱好疼
,妄想著要掙扎,用盡力氣槌打他,他仍是不肯退開。他是要用這種方法殺死她嗎?

  望著冰兒因痛苦而黯然的雙眸,幾乎要讓韓振夜在施暴的同一瞬間就後悔了,那嬌小
的身軀顫抖,纖腰的肌膚上已經浮現紅痕,控訴著他的殘忍。

  他到底是怎麼了?竟又為了她而失去理智,忘記她雖然不是處子,卻也是初嘗雲雨,
根本承受不了這麼粗暴的舉止。他也從未刻意傷害過任何女人,而冰兒卻能讓他一再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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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振夜低聲咒罵著,試圖要撤離她,但是冰兒全身的肌肉都繃得死緊,在承受著他所
強加的疼痛,柔嫩的內部緊緊地環繞著他的欲望,制止他任何的輕舉妄動。

  「該死的,冰兒,放鬆!」他低吼著,緊窒溫熱的環繞,帶來的是熟悉的銷魂歡愉,
但是她痛苦蒼白的臉龐卻讓他忍下了衝刺的渴望。

  她只能隱約聽見遠方傳來他的聲音,卻聽不清他究竟在說些什麼,她好疼好痛,他是
不是還要傷害她?

  「不要了,不要了……」她軟弱地喘息著,感受到他全身的肌肉、強健的胸肌,以及
強行闖入的灼熱欲望,她修長的雙腿踢蹬著,卻只是讓他的欲望更加深入。

  韓振夜再度握緊她纖細的腰,放棄了撤出的動作,知道此刻任何的輕微舉動,都只會
更加弄疼她。

  「冰兒,別動!」他的呼吸濃濁,捧起她淚流滿面的臉叮囑著,另一只手扯住韁繩,
制止了馬匹的奔跑。

  紅鬃烈馬發出一聲嘶嗚,略微舉高前蹄,在原地停下腳步,甩頭噴氣,暗紅如火的鬃
毛在陽光下飛散,絲毫沒發現背上一對人兒之間的緊張氣氛。

  抱住冰兒嬌小的身軀,抱著她翻身下馬。她的身軀太過僵硬,牢牢地環住他,無論如
何不肯松開。他為了不讓她跌傷,以高大的身軀作為屏障,保護著她,兩人一同狼狽地跌
在柔軟的沙地上。

  她仍舊抱緊他,趴伏在他的胸膛上,喘息哭泣著。疼痛慢慢褪去,只是先前所受的驚
嚇,仍霸佔了她的心,她被他的殘忍所傷害。

  「別哭。」韓振夜低咒一聲,動作卻無限輕柔。他的指間輕輕滑到兩人結合的地方,
小心翼翼地摸索著,查看是否嚴重地傷害了她。

  她的花徑緊窒,因為他的觸摸,這才發現兩人已經離開馬背。

  「別動,我只是要看看你是不是受傷了。」他咬著牙說道,她扭動時溫熱的花徑更緊
上幾分,克制的汗水沿著額頭滑下,他不知這些仁慈能夠維持多久。

  他的指尖緩慢地觸摸兩人的結合處,誘哄地輕觸著敏感的花核,等待著她放鬆身子,
接納他的欲望。他不想再傷害她,那些恨意被她的淚水洗去,他此刻已無法想到其他。

  「不要、不要……住手!」她閃躲著,絕望地扭動身軀,不願意讓他觸摸花瓣,不安
地閃躲著。

  「疼嗎?」他詢問道,不可能接受她的拒絕。

  冰兒的回答,是在他的觸摸下顫抖地拱起腰,她箝制著她的腰,兩人至今仍是結合的
,她無處可躲。

  她已經不會疼了,只是體內的灼熱帶來比疼痛更可怕的感覺,她不安到極點,洶湧的
歡愉蠢蠢欲動,激烈歡愛的記憶一點一滴浮現,激情其實比傷害更讓她膽怯。

  她睜開迷濛的眼睛看著他,朦朧之間看見他俊美的臉龐上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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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樣的表情是她曾經見過的;在桃花林中,當她痛極時,他臉上有著這樣的表情,以
溫柔的動作撫摩著她,抹去了疼痛,暌違已久的溫柔,讓她更加想哭。

  這段時日的種種彷彿都不存在,無論是置身於落花繽紛的桃花林,或是炙熱的荒漠,
重要的是此刻他在她的身邊。

  在脆弱的一刻裡,她的心格外軟弱,無法隱藏真正的情愫,顫抖的紅唇始終低喃著他
的名字。她被逼著背負親族的性命,被逼著親手刺殺他。但誰來憐惜她?誰知她必須親手
殺了自己愛戀的男人時,她的心有多痛……韓振夜的手摩弄著粉紅色的花核,帶來激烈的
快感,她的神經不斷緊繃而松弛,感到又冷又熱,難耐地在他胸膛上起伏。兩人此刻的姿
勢,讓灼熱巨大的欲望更加深入她的花徑深處沒,血液在騷動著,讓她抓緊了指下強健的
肌肉。

  那些疼痛及他的殘忍,遙遠得像是前輩子的事,她軟弱地發出低吟,潤澤的花蜜逐漸
湧出,滋潤了他的入侵。

  韓振夜盯著她的表情,嘗試性地抬起腰,探入她的花徑,測試她是否已經準備好接受
激情的盛宴。

  她的花徑一如他記憶中,那麼溫嫩濕軟,可以帶給他最極致的歡愉。

  他的忍耐已經到達臨界點,當冰兒無意識地仰起頭,搖擺著柔軟的腰,他反而成為這
場歡愛的被動者,受她的嬌媚回應所折磨。她是天生的銷魂兒,身陷激情的她美麗得令人
炫目。

  冰兒睜開眼睛,不安地看著他,身體卻像是自己意識的,伴隨他的節奏輕柔地移動著


  「韓振夜……」伴隨著他的名字的,是婉轉輕柔的嬌吟,飄蕩在無人的沙漠中,體內
有巨大的空虛煎熬著她,她不知該怎麼央求,難耐地在他身上起伏移動,而他的動作人是
小心翼翼的。

  她的呼喚是一聲明顯的暗示,他發出激情的低吼,翻身將她擁抱到身下,捧起她粉嫩
的圓臀,展開急速的衝刺,努力讓彼此的欲望得到饜足。堅挺的巨大灼熱在她緊窄的花徑
中衝刺著,帶來極度的歡愉。

  冰兒的嬌吟隨著他的動作更形激烈,她心中沒有恐懼,雙手信賴地環住他的頸項,心
甘情願地承受他的占有。

  此情此景像是在夢中,他們之間沒有仇恨橫互,只有難斷的情愫及燦爛的激情。他不
再是那個可怕的殘酷男人,而是他傾心的溫柔男子,在擁抱她時,嘴角有著邪魅的微笑…
…歡愉逐漸累積,她的雙手握得更緊,被他所傳達的狂喜深深折磨。

  「求求你……我……我受不了……」她斷斷續續地說,在他的沖刺下,被陣陣狂喜沖
刷得神魂不屈。

  「噓,跟著我。」他的額上布著汗水,都落在她的肌膚上,看來格外煽情。他握緊她
的粉臀,加快速度,每一下衝刺都重重撞擊上她花徑深處最敏感柔嫩的一處。

  終於,狂喜沖上頂峰;冰兒全身顫抖地在他身下瞪大雙眸,無數的火花在體內爆發,
修長的腿環住了他赤裸的腰,隨著他幾下強悍的挺腰衝刺,與他共同到達高潮。空曠的沙
摸之上,龍吟鶯囀,綻放無限春色……在這一片荒漠之間,冰兒的確如他所言,在他身下
呼喊、哭泣,哀求著他。只是,這些懇求與痛楚無關。她昏睡在他寬闊汗濕的胸膛上,只
感應到他溫柔的撫摩,沒有看見他黑眸中的複雜神色。

  在倦極睡去的最終剎那,冰兒可以確定,自己正深切地愛著他。

2008-7-26 07:32 PM `mR.H0
 月明星稀,嬌小的身影走出尋常氈棚,從一名僕人手中接過漆盤。

  「韓將軍喚你去,動作快些,不要拖延。」葵雅嬤嬤說道,看著面色嫣紅的冰兒,那
神情有些欲言又止,嘴巴張合了幾次,未了只是莫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

  剛剛沐浴完的冰兒點了點頭,略微整理好身上的衣物,捧著漆盤往韓將軍的氈棚走去
。她的肌膚上有被陽光曬傷的痕跡,敷了冰涼的香油,減緩了些疼痛。手指伸至頸邊,觸
摸到傷處,她嘴角浮現很淡的笑。

  荒漠上的歡愛之後,她乏力昏厥,韓振夜被以衣衫裹著,抱回了樓蘭城。在她神智昏
沉間,依稀記得他將她放置在冰涼的絲綢間,然後以香油塗抹她的肌膚。

  她不知道,他這麼不尋常的舉止,是不是想彌補什麼,但是胸口

  已經因他所流露的溫柔而軟化。真的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該告訴他,先前所說的都
只是一時的氣話,她其實早就愛上了他;在那一段

  小木屋共處的時光裡,甚至是早在鐵城的時候,她就已經深深戀上了他;而在傷害他
的時候,她的心也痛得像是要死去……冰兒輕咬著自己的下唇,想到了她以香油輕抹著自
己肌膚時那種小心翼翼,就像是絕望的時間裡出現了一線曙光,她知道他一定能夠理解的
,若是他聽進了她的解釋,願意諒解她的苦處,那麼自己願意用一輩子來補償先前所犯的
錯。

  冰兒低頭看著漆盤,看見漆盤上是一件上好的中原絲綢衣裳,以及幾件波斯巧匠製作
的華麗首飾,看那款式剪裁,都是適合年輕女子的。她的心頭有暖流淌過,紅唇上的笑更
深了些。

  氈棚內點了燭火,幾名士兵在外把手。危須國焚海帶著使者來訪,商談友好事宜,這
幾日樓蘭的守備較平日嚴格。

  她站在氈棚外,心跳得很快,因為即將再度見到韓振夜到而緊張。臉兒情不自禁地嫣
紅,猜測著當他見到她,會有什麼表情;那雙黑眸是不是會再度湧進她熟悉的笑意?

  氈棚的織毯掀開,她才踏入一步,唇上的笑意凍結,嬌小的身軀釘在原處,瞬間僵硬
如石像——華麗的氈毯上,韓振夜斜臥在中央,凌亂的黑法披散,讓他看起來更加狂野。
他的嘴角有溫柔的笑,連黑眸都顯得十分溫和。只是,他的視線沒有看向冰兒,看那神情
,甚至像是沒有察覺她的出現。

  他溫柔的目光正看向氈毯另一端的年輕女子。那女子年紀很輕,秀髮散在肩上,纖細
的容貌讓人心生憐愛。韓振夜的手輕輕撫過她的黑髮,那姿態很是溫柔,像是正摸著最珍
貴的寶物。

  黝黑的指拿起盤中的葡萄,遞到年輕女子的唇邊,哄著她吃下。

  「來,聽我的話,張開嘴試試。」他輕聲說道,葡萄是剛從雪窖中拿出來的,冰涼而
甜美。

  「謝謝韓將軍,我……我自己來就行了……」柔軟的女聲誠惶誠恐,十分不安而羞怯


  他搖了搖頭,刻意讓站在角落的冰兒看見著一幕。「我堅持,來,張開嘴。」他低醇
的嗓音加入更多的誘哄,唇邊揚起一抹魅惑的笑。

  坐在氈毯上的年輕女子臉色更紅,知道拒絕無用。她羞怯地半張開唇,含住那顆葡萄
,而後飛快地嚥下,不敢跟韓振夜的指有任何接觸。

  冰兒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幕。眼前的情景,韓振夜比親手執刀刺入她胸口
更讓她痛不欲生。

  韓振夜佯似不經意地轉頭,看見臉色蒼白的冰兒,黑眸深處閃過某種光芒。他的手仍
在年輕女子的肩上流連,像是沒有看見冰兒,仍是微笑著對眼前女子說話。

  「霜兒,我要人替你準備最好的衣裳與首飾,你來看看,到底喜不喜歡。」他的語氣
寵溺,斜臥在氈毯上,嘴角卻揚成殘忍的弧度,幾乎要迫不及待地等待著冰兒的反應。

  霜兒羞怯地點頭,往門前看去,在瞧見冰兒的瞬間,她臉上浮現驚喜,急忙撲了過去


  「冰兒姐姐!」她又驚又喜地喊道,清澈的眼睛裡流出淚水,纖細的受臂抱緊了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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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兒僵硬的視線從韓振夜的表情上移開,緩緩來到霜兒的臉上。

  她的唇瓣顫抖,想強迫自己微笑卻無法如願,最後只能擠出一個扭曲的弧度。霜兒是
她的手足,在變故發生之際,跟著親族一起被關入樓蘭大牢。

  「你離開大牢了?這陣子以來你過得還好嗎?」她麻木地詢問道,卻沒有感受到親人
相間時的心喜若狂。她的思緒早已經被攪亂,不明白霜兒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任由韓振夜
親暱地撫著發。

  『還在為你的親人擔憂嗎?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或許不久之後,我可以讓你
見見他們……』腦海裡迥蕩著他先前所說的話,她在他的目光下戰栗。那雙黑眸緊緊鎖著
她。她逐漸理解他話中的涵義,覺得心寒到極點。

  不!韓振夜怎麼會那麼殘忍地對待她?他先前的舉止那麼溫柔,讓她以為他已經諒解
了她。莫非先前的舉止只是要讓她松懈心防,他其實在等待機會,要讓他嘗到最致命的痛
楚?

  霜兒被裝扮得美麗非凡,那雙眼某十分清澈,像朵剛剛綻放的花,單純而不解世事。
「韓將軍將我們釋放出來,給了我們自由。姐姐,爹娘都惦記著你啊!你為什麼不回家了
去?」霜兒急切地詢問,話語裡透露韓振夜對的尊敬,她扯住冰兒的手臂,絲毫沒有察覺
到兩人之間的詭異的氣氛。

  「她必須留在這裡,不能回去。霜兒,你若是擔心她,那就留下來,陪在我身邊,那
麼你就可以時常見到她。」韓振夜說道,伸手輕柔地環住霜兒的腰,將她嬌小的身軀攬到
身邊。

  冰兒撤開視線,胸中有翻騰的怒氣,聽出他話中的曖昧。一個男人留下一和美麗的女
人在氈棚內,當然不可能是徹夜談心。她震驚於他的惡毒,竟然還妄想染指霜兒。

  「你——」她張開口,想要咒罵他的邪惡。眼中卻驀地湧上眼淚。口唇開合了幾次,
她說不出半句話,只能激烈地喘息。

  除卻憤怒之外,另外一種讓她幾乎昏厥的情緒湧上心頭,她的心好痛,像是要撕裂了
一般。想到他即將擁抱著另一個女人,露出那麼溫柔的笑,她的心就好疼好痛,而能夠韓
振夜得到微笑的,居然是自己單純美麗的妹妹……這令她的胸口更加沉重,幾乎要不能呼
吸了。

  腦海中韓振夜浮現擁抱著霜兒的景象,她的視線因為淚水而朦朧,卻固執地不讓淚水
掉落。他會擁抱著霜兒,教導著關於男歡女愛的一切,然後呵護她的疼痛嗎?

  冰兒的目光移到手中的漆盤,那美麗的衣裳刺疼了她的眼睛。她先前一相情願的猜測
是那麼地可笑,一場歡愛並沒有韓振夜改變對她的恨,這些衣裳是為霜兒所準備的,而他
命令她來,是要她服侍霜兒穿上?

  霜兒眨眨眼睛,不知所措地輪流看著兩人。

  「韓將軍,霜兒求你,請你釋放我的姐姐。」她隱約聽見樓蘭城中有人傳說著,冰兒
韓振夜跟的關係匪淺。她年輕而單純,無法理解兩人複雜的恩怨。

  韓振夜端起霜兒的下顎,對她微笑。「霜兒,你的任何願望都讓我不忍心拒絕。但她
只是個奴隸,必須留在這裡,你明白嗎?」他撩起霜兒的發,以發尾摩擦著她的臉。「別
煩心那些小事,來試試我命令人為你裁制的衣裳。」

  「但是……」氣氛很是詭異,霜兒眨動眼睛,不明白地看著韓振夜。那雙黑眸雖然落
在她身上,卻充滿複雜的情緒,像是他真正想看的,並不是她。

  「噓,不要爭辯,我的霜兒,我不願意看到你煩心。」他無限溫柔地說,高大的身軀
轉過來,看向僵立一旁的冰兒。「女奴,把衣裳拿來這裡,替霜兒穿上。」黑眸中閃動著
光芒,掃過她蒼白的臉。

  我的霜兒?!冰兒的雙手用力扯住那件美麗的衣服,咬緊了牙根。他這麼親暱地交換
著霜兒,在她進氈棚之前,他們做了些什麼?

  那雙黝黑的手先前才安慰過她的疼痛、帶給她歡愉,如今卻落在霜兒身上輕撫著……
她走上前去,麻木地抖開衣裳,披在霜兒的身上,慢慢地扣起紐扣,動作僵硬得像是行屍
走肉。

  他這麼重視霜兒,而只見她當成一個女奴。先前她所感受到的,難道只是幻覺?他此
刻的言行已經徹底捏碎了她的心。

  韓振夜繞到霜兒面前,看著換上華服的霜兒。他的目光落在冰兒身上的時間,卻比落
在霜兒臉上來得多,黑眸的深處始終燃著複雜的光芒。

  「替霜兒梳好頭大,插好髮簪。」他指示著,看見冰兒面無表情的動作。「霜兒,你
喜歡嗎?」他詢問著,知道自己此刻的言語有多殘忍。

  霜兒興奮得雙頰嫣紅,她沒有想到其他,只是單純的因為新衣而歡喜。「謝謝韓將軍
。」她連身道謝,認定韓振夜了是個友善的好人。她轉了一圈,欣喜地看著冰兒。「冰兒
姐姐,這衣服好美,我好喜歡呢!韓將軍不但送我衣裳,還安排我住進他的住所裡,說要
就近照顧我。」她愉快地說道。

2008-7-26 07:32 PM `mR.H0
 冰兒的身體晃了晃,承受不了接連而來的打擊。她轉過頭看著韓振夜,視線與他交纏


  「你要她住進你的住所?!」她一字一句地問道,說出口的每個字都沾著她的心酸。

  她承認欠他許多,但是這樣的折磨難道沒有盡頭嗎?先前所有的溫柔只是要他卸下防
備,只為了讓她傷得更重!這種無所不用其極的傷害,非要見她逼瘋不可嗎?

  「我不是說過會好好照顧你的親族?你該感謝我的仁慈,畢竟在你做過了那些事之後
,我還願意接納你的親人。」他看進她的眼裡,那雙清澈的眼睛如今充滿了令人不忍卒睹
的痛苦,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打擊了冰兒。「你可以放心,我會好好『調教』霜兒,絕不
會讓她和你有同樣的命運。」

  冰兒渾身一震,雙手松開,任由漆盤凋落在地上,首飾跌了一地。她在發抖,不斷地
往後退去,深怕再待上半晌,神智就會崩潰。

  「我……」她想找借口離去,可腦中卻一片空白。她此刻只想要逃,遠遠地逃開此處
,就算會遭受懲罰也罷,她就是無法再於韓振夜共處一室。

  若是逃到天涯海角,她是不是就能避開那雙黑眸?躲避因他而起的心痛?

  她驀地掀起氈毯,狼狽地沖了出去,任憑霜兒在後面焦急呼喚,她也充耳不聞,盲目
地往前衝去。

  在月光下,淚水落在地上,冰兒不斷地狂奔著。誰來救她呢?她的胸口好疼好疼,疼
得像是要破裂了一樣。

  一直以為她可以承受他的恨與報復,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自己有多脆弱,韓振夜的恨就
像是透骨的利刃,再一次將她打入絕望的深淵裡……

2008-7-26 07:32 PM `mR.H0
【第八章】


  鼓聲陣陣,伴隨著舞孃舞動時,嬌軀上的銀鈴亂響,聽來很是悅耳。

  在樓蘭城的王宮大廳,女王蒼月設宴款待遠道而來的焚海,命人舖上華麓的織毯,呈
上各類珍奇的瓜果。

  坐在大廳中央的是嬌美的蒼月,紅唇上含著笑,柔弱無骨地躺在皇甫覺懷裡,還體貼
地以鑲滿珠寶的小刀切著剛烤好的酥脆羊肉,一塊塊餵著他吃,讓他補補身子。

  坐在客桌邊的焚海,身旁圍著眾多侍從,只有焚海態度從容地欣賞美食歌舞,其余的
人全都神色凝重地嚴陣以待。

  侍從之中,其中一人還憤恨地瞪著韓振夜,為先前兄弟被斷腕的事懷恨在心,拳頭緊
緊握著,掌心中不知藏了些什麼。他的親人如今正在疼得死去活來,而這個狂妄的樓蘭將
軍,竟有美女陪伴,在宴會上享受美食歌舞,沒受到半點懲罰。

  焚海是個聰明的男人,因為考慮到兩國的情勢,決定既往不究。

  但他的侍從,無論如何也忍不下這口怨氣。

  「女王,關於簽定協議方面,你我必須再行商議。」焚海舉杯對著蒼月說道,笑意沒
有到達眼睛,直視著斜臥軟榻上的蒼月,對這女人的美麗與大膽都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他這次前來,名目上是為了簽定和平協議,實際上是評量蒼月的能耐。這幾日在談判
桌上,他表面上溫和有禮,實際上步步進逼,甚至將樓蘭國土納入危須的國界,想測試蒼
月的反應。而蒼月只是淡笑不語,完全不當一回事,談判時皆是心不在焉,每次都毫不掩
飾地匆匆退場,與那中原男寵荒唐去了。

  這樣的女人怎麼能夠統領一個國家?焚海在心中冷笑著。盤算只要危須興兵攻打,樓
蘭怕是沒有半點反抗能力,只能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蒼月擺了擺手,無限嬌媚地笑著,只是媚眼之中還有著幾分光芒。尋常人都只看見她
平日的慵懶摸樣,忽略了她笑容下的涵義。

  「那些煩人的事,今日就別再提了,危須王您今日只要好好享受我的招待,好嗎?」
她差了身旁的女官;將一盤新鮮的哈密瓜送帶焚海的面前,而後又轉回身,像是立刻把焚
海給丟到腦後,專心一志地享受著把羊肉喂到皇甫覺口中的樂趣。

  她微笑著,很喜歡看皇甫覺不自在的表情,偶爾像是只貓兒,湊上紅唇廝磨著他強壯
的頸子,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皇甫覺臉上的尷尬神色依舊,認命地吃著,早已放棄反抗的念頭。偶爾,他哀怨的眼
神會看向席下的韓振夜,期待韓振夜能夠大發慈悲,快些幫助他逃回中原。

  只是韓振夜從沒抬頭看他一眼,宴席間始終面無表情,沉默地喝酒,身旁坐的是裝扮
得十分美麗的霜兒。雖然身旁坐著美女,他的眼神卻看不見欣喜。這幾天來霜兒始終跟在
他身邊,溫馴可人地陪侍。

  蒼月神秘地一笑,瞧著年輕的霜兒渾然不知韓振夜心中波濤起伏,無辜地啃著香甜的
果子。那女孩是威遠將軍的麼女,是冰兒的妹子,韓振夜此時的舉措不難猜測,看在蒼月
眼裡只覺得十分有趣。

  「夜兒,這幾日來淨看見你跟這女娃兒形影不離,反倒沒看見那個女奴了,你把她擺
到哪裡去了?」她故意問道,漫不經心地將一塊羊肉送進皇甫覺口裡,還嬌媚地舔舐指上
的肉汁。

  韓振夜的目光一寒,沒有看向蒼月。「是奴隸,就該待在奴隸該待的地方。」他冷冷
地說道。

  「是嗎?聽你這口氣,像是對她已經倦了似的。今兒個場面挺熱鬧的,也把她喚來服
侍你吧!」蒼月刻意地說道,揮手讓身旁的女官去召喚冰兒。看著韓振夜緊繃的表情,她
的笑容有些惡意。

  這孩子雖然聰明,但是脾氣卻也硬得很哩!理智與腦袋在愛情面前都是無用的。要到
何時,他才肯承認對冰兒癡迷呢?看兩人愛戀得這麼辛苦,旁人也覺得難受呢!

  大廳旁的簾幕分開,冰兒緩慢地走上前來,手中捧著一盤可口的食物。

  她的臉色蒼白得像天山頂上終年不化的雪,目光匆促地掃過大廳,在看見韓振夜與霜
兒狀似親密地比鄰而坐時,她的心頭一震,被這情景刺傷了眼、也死了心。

2008-7-26 07:33 PM `mR.H0
 「冰兒姐姐。」霜兒低叫著,喜不自禁的真情流露,上前來就想牽冰兒的手入座。才
剛剛站起來,腰間就突然一緊,她驚呼一聲,在眾人的目光中,被韓振夜扯進懷裡。

  冰兒面對著歡欣的妹妹,只能回以僵硬的一笑。看著兩人的舉止,她咬緊了牙,抵抗
著心中的痛楚,可盡女奴的職責,捧著食物來到韓振夜的桌邊,以最緩慢的速度將食物放
下。

  這幾日來她不斷聽到傳聞,而那些傳聞徹底傷了她的心。

  韓振夜真的將霜兒帶入將軍府中,據說萬分寵愛,夜裡都會上霜兒那裡,夜夜如此,
根本離不開霜兒。起初,憤怒在她胸口翻騰。慢慢的,那些情緒沉澱成嫉妒,她驚訝地發
現,自己正在嫉妒著親妹妹。幾天幾夜之後,她的心中只剩下絕望,痛楚把她折磨得好難
受。

  她在夜裡輾轉難眠,胸口揪著深深的痛,無語地望著夜空到天明。她無法不去想,他
會如何調教霜兒。

  他永遠不會原諒她,永遠會以恨意折磨她。他不會相信,她其實深深愛戀著他……「
韓……韓將軍……」霜兒沒有料到韓振夜會突然這麼做,一張臉因為羞窘而嫣紅,連忙掙
扎著想退出他懷抱。韓將軍是怎麼了?在兩人獨處時,他連她的指頭也沒碰一下,現在為
何又在眾人面前這麼做?

  韓振夜仍摟著霜兒,抬起頭來看著僵硬在一旁的冰兒。她的臉色好蒼白,這幾日來迅
速憔悴了許多,他咬緊牙根,不肯承認心中浮現的情緒是後悔與自責。

  「再去拿冰酒來。」他冷硬地下命令,因為看見她憔悴的摸樣而心煩意亂。

  冰兒掉轉過身去,腳步虛弱得像縷幽靈,慢慢地走到角落,提去了天山玉石雕成的酒
壺,將冰涼的酒釀注入酒杯中。她的沒個動作都是僵硬的,若是有人輕輕碰她一下,她就
會倒在地上,因為陷入深深的絕望而永遠無法醒來。

  皇甫覺看見這情景,心裡可不痛快了,他可是從來見不得美人受苦的。他先把口裡的
羊肉嚥下,才開口數落韓振夜,口氣很是不讚同。

  「我說你這人的度量還不是普通的小,記仇記到現在。冰兒當初在中原傷了你又怎麼
眼?你破了她的身子,她捅了你一刀,彼此都見了血,實在也是禮尚往來,互不相欠了啊
!」他因為路見不平,心裡有著牢騷,所以把話說得分外明白,聽得一旁幾個女官們羞紅
了臉。

  想當初在中原他救了韓振夜,也幫著查到冰兒的下落。是為了要瞧瞧讓韓振夜失了防
心的女子,究竟長得如何令人銷魂;也想看看,韓振夜與冰兒會發展到什麼地步。他期待
看見韓振夜為情所困的狼狽樣,哪知道這傢伙一旦陷入情海,不像一般人狼狽有趣得緊,
反而危險得很,整天繃著一張臉,活像想找人砍了洩恨。

  看冰兒那憔悴的摸樣,還真不知韓振夜怎麼折騰她的,他皇甫覺看了心疼啊!

  韓振夜給他的回答,是兇狠的一瞪,目光裡充滿殺氣,暗示著他再多說一句,那柄龍
骸邪劍就準備砍過來了。

2008-7-26 07:33 PM `mR.H0
 皇甫覺是個聰明人,本能地縮了縮脖子,很識時務地沒敢再多說。「我只是實話實說
嘛!」他撇了撇唇,聲音小得像蚊吟,難過地轉過頭偎向蒼月柔潤的身子,尋求一點保護
與安慰。

  蒼月很是憐愛地拍了拍他的頭,一臉的體諒,又餵了他一口羊肉。「乖,不怕不怕,
姐姐疼你唷!」她撫著皇甫覺的黑髮,別有所指地甜笑著說道:「記得千萬別去惹怒獅子
,小心等會兒被碎屍萬段

  呢!」兩人一搭一唱,默契好得很,都是在諷刺韓振夜。

  韓振夜冷冷一哼,刻意忽略那兩人看好戲似的關懷。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他沒有任何
的醉意,冰冷的視線對眼前的一切都視而不見。

  冰兒站在角落裡,沉默地看著他。那雙曾經撫摸她的黝黑手掌,在夜裡也會愛撫著霜
兒嗎?他怎麼輕易地就將她給遺忘,擺明了已經厭倦她。絕望一層又一層包圍過來,讓她
不能呼吸,只要看他一眼,心就更疼上一分。

  倏地,他身旁的細微動靜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那個始終眼含殺意的危須使者,悄悄地從後方潛了上來,咬著牙怒視韓振夜。大廳
中的舞孃在表演歌舞,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引開。

  而冰兒所站的方向,剛好可以看見那使者的一舉一動。

  那人小心翼翼地走到桌案旁,松開了緊握的手心,掌心內的粉末都落入酒杯裡,匆促
攪動美酒讓粉末融化時,他眼睛裡閃爍著恨意。

  女僕見冰兒沒有動作,深怕韓振夜暴怒,主動前來代替冰兒取酒,在不知情的情況下
,將那杯下了藥的冰酒端到韓振夜面前。

  一聲呼換凝在冰兒口中,她先是焦急得想撲上前去,告訴他即將到來的危機。只是當
她的視線接觸到他仍環抱著霜兒的手,她所有的情緒都變得冰冷。

  接近絕望的冷靜淹沒了她,她緩慢地走上前去,一步一步專注地走著,眼裡只容得下
他,除此之外看不見任何人。

  知道韓振夜永遠不會諒解她的痛苦、原諒她當初的背叛,她的心就在絕望中滅頂,注
定無法生還。這樣的折磨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她是會先行死去,還是會變得痛恨他?

  這一生難得付出了這麼深刻的愛情,縱然中間有那麼多波折,她還是不願意那份愛轉
變成恨。她甚至曾經暗暗許諾,在救出親人時,會以刀自戕,下黃泉去陪他,好好地解釋
這一切……只是,他沒有死去,反倒成了主宰她命運的人,對於那些恩怨,她百口莫辯。
痛苦堆積到了現在已經太多太深,她難以再承受。韓振夜的仇恨若是沒有盡頭,就讓她將
這場恩怨告一段落,親手了結兩人之間的糾纏……欠他的,就清清楚楚地還給他吧!

  她走到韓振夜的桌邊,眾人都被她突兀的舉止吸引,就連舞孃都停下歌舞,詫異地看
著這個美麗的女奴,懷疑她大概又要做出什麼觸怒韓振夜的言行。

2008-7-26 07:34 PM `mR.H0
 韓振夜抬起頭來盯著她瞧,黑眸裡那複雜的光芒,饑渴地吞噬她的身影。他沒有開口
,薄唇抿得很緊。

  冰兒幽幽一笑,眼中原有的火焰已經熄滅,她被打擊得不存半點希望。在為他心痛時
,才明白自己愛他有多深。「你還惦記著那一刀嗎?」她無限輕柔地說道,伸手捧起他面
前的酒杯。

  韓振夜的身軀微微一震,卻沒有開口回答她。他不知道冰兒想做什麼,只是當她問得
那麼輕柔、笑得那麼無奈,他反而感到深深的罪惡感。經她這麼一問,他的仇恨反倒變得
膚淺。或許,在內心深處他惦記的不是那一刀,而是不願意承認太過在乎她的最後掙扎。

  她等不到他的回答,雙手有些顫抖,卻仍緊握著酒杯。酒很冷,連帶地冰冷了她的心


  「不要再恨我了,也放過我的親人,就讓我還你一命。」恩怨情仇,她無力再負荷。

  眾人仍在詫異與不解,她看著韓振夜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兩人相識的過程,在她腦
海中飛快閃過。陰暗的鐵城地牢、落花繽紛的桃花林、艷陽高照的炙熱沙漠、他狂肆霸道
的占有……她將酒杯湊到紅唇邊,對著他最後一笑後,迅速地仰頭一飲而盡!

  「住手——」幾乎在同一瞬間,韓振夜陡然大吼。看見她那淒涼的笑容時,他就已經
猜測出她的意圖。

  唯有不願意在存活的人,才會有那麼絕望的眼神。驚慌的情緒掌握了胸口,他無法多
想、甚至無法呼吸。他到底是做了什麼,竟將冰兒逼到這樣的絕境?

  指尖一彈,半空中銀光閃過,他急速地打出一枚銀叉,企圖擊落她手中的那杯酒。

  只是,一切都太遲了,她已經將酒嚥下了大半。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而她的舉止那麼堅決,不肯留給他阻止的機會。她決心要死。

  「冰兒!」他怒吼一聲,撲聲上前,剛好接住她軟倒的身子,酒杯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巨大的聲音迥蕩在大廳中,撼動了在場的每個人。

  大廳之上歌停舞歇,先前的愉快氣氛一掃而空,所有人亂成一團。

  「拿水來!快!」韓振夜抱住冰兒,大聲地吼叫著,雙手緊緊地抱住她,怕抱得不夠
用力,她就會頹然死去。她的身軀以一種無法抑制的速度轉冷,毒素侵蝕著她的神智,他
今生從未如此恐懼過。

  冰兒不停地嘔吐、吐出了大量的鮮血,虛弱地躺在他懷裡喘氣。

  她好痛好痛,黑甜幽暗誘惑著她,要將她拉入死亡的長眠,而他偏偏抱著她狂吼,用
盡力氣搖晃著她,不肯讓她昏厥。

  他怎麼還不放過她?要她活著,是想要繼續折磨她嗎?

  他焦急地拿水強灌她,而她不肯吞下,胃部一陣絞痛,清水伴隨著大量的鮮血,被嘔
了出來。

  「冰兒,醒來!不許你閉上眼睛,聽到沒有!」他激烈地吼道,臉色變得跟她一樣蒼
白。心裡的恐懼來回衝撞,再次泛起他曾經感受過的疼痛。

  他以手按住她胸前,以掌心護住她的心脈,灌入源源不絕的真氣,只求能為他她續命
,絲毫沒有察覺按住她胸口的手,竟在微微顫抖著。

  霜兒在一旁哭泣著,完全不知所措,不明白姐姐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種可怕的事來。

  聽見霜兒哭泣的聲音,冰兒輕輕歎了一口氣,虛弱地搖頭,無法克制眼淚滑下雪白的
粉頰。「別……韓振夜,你放過我吧……我好累好累了……」他不是已經厭倦了她嗎?他
不是已經有了霜兒嗎?

  冰兒痛苦地閉上眼,在即將死去的當頭,她不明白自己心中惦念的,為何還是有關他
的一切,他已經有霜兒了,那些人還說他夜夜都離不開霜兒……淚光染上朦朧的視線中,
她意外自己居然看見他臉上有焦急的表情;那雙黑眸裡再沒有半分冷靜,只剩下純粹的瘋
狂,像是他萬分地在乎她,捨不得她死去……她懷疑眼前的這一切,只是她在毒酒的折磨
下所產生的幻覺。他一直都是冷靜傲然的,揉握著她無法自保的心,然後殘酷地捏碎,哪
裡會流露出絕望的神情?

  「我不許你死!清醒過來!」韓振夜吼叫道,像是受傷的野獸失控地咆哮。她不能死
!他不許她死!

  蒼月站起身來,美麗的臉上神情凝重,有著令人敬畏的威嚴。她指揮若定,交代不知
所措的僕人。

  「去拿我放在雪窖的千年雪蓮來,當初進貢的那個神醫說,那蓮花可以解百毒的。」
那可是上好的靈藥,這些年她還捨不得動用。

  角落裡那個危須使者顫抖地後退,臉色十分蒼白,只是有人眼尖,早瞧出他的行跡神
情有異。一只銀杯扔來,恰好擊中他的腿彎,他雙腿一麻,咚地跪了下來。

  皇甫覺瞇起眼睛,手上把玩著另一只銀杯。「喂!這傢伙神情有些不對,先前還在桌
子旁徘徊半晌,八成跟那杯毒酒有關係。」他臉上慵懶的神情褪去。「那解藥交出來,你
說不定還可以留個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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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在地上的男人開始顫抖,察覺到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他身上。

  他抬起頭來看著焚海,尋求一線生機。他開始懊悔貿然行動,更恨透了冰兒壞了整個
計謀。若不是那個女奴壞事,韓振夜現在早已因飲下毒酒而死去。

  「王,那人斷我兄長的手腕在先,我只是以牙還牙。」他喊道,因為感受到充滿殺意
的目光而顫抖。

  焚海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淡漠地看著自個兒的部屬,半晌之後才把目光轉向蒼月。

  「女王,請原諒我的臣屬冒犯韓將軍,為了賠罪,我願意將這個人交由樓蘭國處置。
」大局為重,他前來樓蘭是為了國境大事,心中可沒有半分婦人之仁,在事故發生時,他
選擇袖手旁觀,沒有伸出援手。

  蒼月淡淡一笑,表現地從容不迫。「難得危須王您識大體,蒼月在此謝過。」

  抱著冰兒的韓振夜已無法等待,確定了是那人下毒後,他雙眸怒瞪,兇惡得像是一頭
猛獸,恨不得用目光就把對方碎屍萬段。

  冰兒在他懷裡緊閉雙眼,臉色是可怕的灰白,忍受著體內的劇痛,混亂的呢喃已經變
成低低的呻吟,那些聲音聽入他耳裡,讓他的心疼到了極點。

  知道求生無門,那人劇烈顫抖地咬著牙,挺起了肩膀瞪著韓振夜。「我有心下毒要你
的性命,身上哪會帶著解藥。你很重視這個女奴嗎?那正好,就用這女奴的命,換我兄弟
的一雙手。」

  他的話沒能說完,空中刷地藍光一閃,眾人只覺得目眩。

  韓振夜的龍骸邪劍刀鋒凝成一輪劍浪,隔空削了他的頸子。他的嘴巴半張,先是吐出
大量鮮血,接著頸子一折,沾了鮮血的頭顱在地上滾動,雙眼仍瞪得大大的。為了復仇,
連一條命都賠上了。

  「你手腳倒也快,知道他沒帶著解藥,就馬上斬了他,沒想過可以留個活口逼問嗎?
」皇甫覺皺著眉頭說道,俐落地走上前來,也心急如焚地在一旁看著。他可不敢想象,要
是冰兒真的死了,韓振夜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

  「不用解藥了,冰兒救得回來的。」蒼月胸有成竹地說道,接過僕人遞來的木碗,走
到韓振夜身旁,輕拍他的肩膀。「把這些湯藥喂她喝下,別心急,小心嗆著了她。」樓蘭
國地處交通樞紐,各國名貴藥材齊備,加上本地產的庵草,本就是解毒良藥。

  千年的雪蓮被煮成了湯藥,加入了各類珍貴的解毒草,這碗湯藥要是解不了冰兒體內
的毒,這世上大概也沒有什麼藥救得了她了。

  韓振夜拿了木碗,湊到了她的唇邊,連忙就要餵她喝下。他的手在抖,湯藥灑出了少
許,都濺在她的衣服上。「喝下去。」他的聲音低啞,語調不穩,一心要將湯藥餵入她口
中。

  偏偏冰兒緊閉著唇,咬緊了牙關,不肯張開口。她仍被毒酒折磨著,卻固執地不肯服
下湯藥。韓振夜咬牙切齒,撬開她的牙關,將木碗抵在她唇邊,將湯藥灌入了些許……「
嗯……」一聲劇烈的咳嗽,湯藥還沒有嚥下,就被冰兒給嘔了出來。她不肯吞下解毒的湯
藥。她愈來愈虛弱,卻拼著最後一口氣,吐出可以救命的藥。

  韓振夜高大的身軀先是僵硬,接著無法克制地輕顫,因為她蒼白的臉上浮現的堅決神
色而驚心動魄。當他再度湊上木碗時,她偏開了頭,甚至緊閉上眼睛,拒絕接受他的拯救


  他不肯諒解她,更不可能對她有什麼情愫,生無可戀……「冰兒!張開嘴,把這個喝
下去!」他吼叫著,因為她的拒生而心慌意亂。為什麼明明有機會得救,她偏要往死神懷
裡走去?

  「冰兒姐姐,求求你別這樣,把湯藥喝下去,爹娘還在等著你回去。」霜兒哀泣地跪
在一旁,無助地扯著冰兒軟弱的手。

  柔軟的少女嗓音,穿透了冰兒腦中疼痛的氛圍,她喘了一口氣,疼得更加嚴重,五髒
六腑都像是有火在燒。是的,爹娘還在等著她,她要是自私地死了,韓振夜會對她的親族
做出什麼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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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藥喝下去。」他專注地看著她,臉上的神情很可怕,雙眼通紅,跟平日的冷靜摸
樣差了十萬八千里。湯藥所剩無已,他的手抖得很厲害。

  她難受地喘氣,艱難地開口。「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喝下……那些藥……」她看著他
的黑眸,決定以死相逼。

  「說!」他低吼道,捧起他的小臉。只要她願意喝下藥,他可以答應她任何事情,就
算是她想當樓蘭的女王,他也可以為了她興兵叛變,把蒼月拉下王座。

  在生死面前,他才清晰地明白,這世上再沒有比她更重要的人。

  剎那間才明白,這就是他無法殺她的原因,他其實已經愛上這個曾經刺殺他的小女人


  「一命抵一命,我把命還給你了……」她困難地說道,直視著他的眼眸。「韓振夜,
放過我、放過我的親人……從此之後,我們再也不相欠……」她已經獻上她的身心,為他
喝下毒酒,這也足夠了。

  「我答應你。」韓振夜匆促地說道,沒有心思細想她話中的涵義。

  冰兒吁了一口氣,軟弱地閉上眼睛,像是已經耗盡了殘餘的精神,甚至沒有張口吞下
湯藥的力氣。她緊咬的牙關終於松開,唇瓣也微微張開,氣若游絲。

  韓振夜仰頭將木碗中的湯藥一飲而盡,低頭覆蓋她的唇瓣,將湯藥徐緩地餵入她口中
,讓她涓滴不漏地喝下,以行動宣佈了對她的重視。他緊緊地擁抱她,確定她還沒有死去
。湯藥迅速地發揮作用,她因為痛苦而緊皺的眉頭松開,氣息逐漸變得平穩,在他懷抱中
陷入深深的睡眠。

  直到確定她安然無恙,他緊繃的神經才陡然松懈,支撐全身的力氣突然消失,他顫抖
地跌坐在地上,仍是緊抱著她。

  為了護住她的心脈,他耗去太多真氣,一個僕人想接過昏迷的冰兒,他還不肯松手。

  「別抱著不放,讓冰兒到大夫那裡歇息吧!」蒼月出面說道,示意僕人抱走冰兒。這
對男女也真是的,一場愛戀偏要弄得驚天動地,求生求死的,聽冰兒方才說的話,蒼月猜
兩人只怕還沒互訴情衷。

  不快些把這兩個倔人兒的事處理妥當,樓蘭肯定雞犬不寧。蒼月雙眉一斂,腦海中有
了主意。

  「都把那女奴逼得生不如死了,你偏要再將她救回來,就下來是打算怎麼處理?」蒼
月詢問道,一雙杏眼盯著韓振夜。

  「她是我的女奴,我自己會處理。」韓振夜冷冷地回答,高大的身軀往外走去,無心
與蒼月詳談,起身就要去察看冰兒的情況。

  尚未知道她中的是什麼毒,他恐懼她仍未脫離險境。在她沒有情形前,他要守護在她
的身邊,等待她清醒。

  此刻腦海中一片混亂,他甚至無法確定,在她清醒後要對她說些什麼。他只是清楚地
知道,今生今世,他不會容許冰兒離開他。

  看著韓振夜遠去的身影,蒼月的紅唇上浮現若有所思的笑。「這孩子太不乖了。」她
喃喃說道,柔弱無骨地偎在皇甫覺懷裡。要逼著事情明朗化,就該下狠藥才行。

  皇甫覺低頭瞧見她的笑容,健碩的身軀竟忍不住竄過一陣寒顫。

  跟蒼月相處得久了,他察覺這女人可不簡單,上次她露出這種笑容時,他可是累了一
整夜,事後連石墨都看出他的憔悴。默默地熬著補湯讓他喝……「我不喜歡你的笑容。」
他不安地說道,懷疑誰又要遭殃了。

  蒼月抬起頭來,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不喜歡我的笑?覺弟,那你倒是說說,你喜歡
我哪兒啊?」她笑得嬌媚艷麗,重新又把皇甫覺推進氈毯裡,命令舞孃繼續歌舞,彷彿沒
事似地繼續享樂。

  沒有人發現,她美麗的杏眼裡,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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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深深的夜裡,樓蘭的夜空上高懸著一輪明月。

  金碧輝煌的宮殿內部,經過一層層的帷幕,幾名沉默的女官端著冰酒,送入女王的寢
宮內。一個高大的身影踏步而來,俊美的五官上有著冰冷的怒意,當他經過時,女官們停
下腳步低頭行禮。

  「韓將軍請留步,這兒是女王的寢宮,沒有女王的旨意,沒有人可以擅闖。」女官出
聲提醒,不安地看著韓振夜,企圖擋下來勢洶洶的男人。蒼月的寢宮,可是樓蘭的禁地。
更何況,那間房裡還有把個俊美的中原男寵在。

  韓振夜不加理會,冷冷的目光掃過女官,逕自闖入寢宮,黝黑的大手嘶地一聲扯開簾
幕。

  在綾羅綢緞間,蒼月身上只著薄紗,蛇一般柔軟的身段偎靠在皇甫覺的身上。她手中
掂著葡萄,體貼地先剝去了皮,正慢條斯理地喂著皇甫覺。

  「三更半夜了,怎麼還擅闖進我這兒?」她明知故問,媚眼飄向臉色陰沉的韓振夜。
纖細的指沾上了果汁,她悉數抹在皇甫覺的薄唇上。

  「她在哪裡?」韓振夜沉聲問道,語調中有著憤怒。

  「哪個她?」蒼月裝傻,側頭看韓振夜,如雲的黑髮垂在肩上,她水蔥似的指頭撥弄
著皇甫覺裸露胸前的一枚蝠龍白玉。

  「冰兒!你把冰兒安置到哪裡去了?」他的聲音不再暗啞低沉,而是狂怒的吼叫。他
雙拳緊握,瞪著眼角含笑的蒼月,克制著心中洶湧的怒火。

  蒼月的那抹微笑看來若有所思,像是知道了某中秘密,也像是正在盤算些什麼。

  「冰兒?那個女奴嗎?她不是前幾日喝了毒酒,好不容易才用千年雪蓮救了回來,你
日夜守在她身邊等著她清醒,怎麼這會兒跑到我這裡來討人?」蒼月眨了眨眼睛,視線投
向窗外。月兒偏西,已經是下半夜裡,那隊人馬應該已經走遠。

  砰的一聲,一股強大霸道的內勁襲來,巨大的力量甚至掀動了織錦,四周的燈枯都被
打了個粉碎。

  「那些人是受你指使,才將冰兒從御醫那裡帶走的。說出她的下落,不要測試我的耐
性!」韓振夜女吼道,抽出了龍骸邪劍,大步走到蒼月面前。打從他發現冰兒失蹤之後,
理智就從他腦海中消失,他焦躁而憤怒,被擔憂折磨著。

  她還沒有完全清醒,在半夢半醒間不斷哭叫他的名字,一聲一聲都刺痛了他的心。他
還沒來得及真正對她說些什麼,她就突然從病床上消失無蹤。

  那些人原先還刻意隱瞞,他憤怒至極,動手毀了御醫所,內勁一摧,強烈的力道掀起
狂風,轉眼就將建築物夷為平地。那些人擔憂小命不保,才畏縮地說出,是蒼月派來的人
強行帶走了冰兒。

  蒼月嬌媚地笑著,絲毫不在意,以指尖移開鋒利的劍刃。「夜兒,冷靜些,我好歹是
你母親的妹妹,你是氣糊塗了嗎?怎麼會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奴而想殺我?」她偏頭看
著韓振夜。

  「把他逼過頭的話,他是真會動手的。」皇甫覺摟抱著蒼月纖細的腰,靠在她耳邊說
道。他已經得知蒼月心中的主意,甚至還從旁協助。蒼月的膽大妄為超過尋常男人所能想
像,他算是大開眼界了。

  他臥在軟榻上,深知明哲保身之道,這對姨甥的惡鬥,他可不想插手。

  蒼月倚偎進皇甫覺的懷裡,悠悠一歎。「不過是個女奴罷了,她先前在中原殺傷了你
,你肯收她為奴,不也只是想折磨她嗎?現在,你有了霜兒幫你暖床,對那女奴也倦了,
留她做什麼?」她的眼裡有著笑意。

  韓振夜瞇起黑眸,冷瞪著蒼月。「我說過,要怎麼處置她與你無關。」他急切地想要
看到冰兒。蒼月究竟把她藏到哪裡去了?

  蒼月挑起眉頭,優雅地站起身來,拿起樓蘭女王的權杖。她舉起權杖指向韓振夜,嘴
角的笑容變冷,那摸樣美麗卻也充滿威嚴。「你對那女奴的縱容,威脅到我樓蘭的安危,
那我就不能袖手旁觀,任你恣意妄為下去,你不能下決定的話,就由我來替你斬斷你們之
間的糾纏。」她再度抬頭看向窗外,喃喃說道。「晌午時出發,已經歷經幾個時辰,算算
時間,也該到了。」

  一陣冰冷的寒意竄過背脊,韓振夜雙眼冰冷,瞪著蒼月。自從冰兒失蹤,他心中就被
不祥的預感纏繞,時間已經接近午夜,他的忍耐已經超過臨界點。

  「你把她送到哪裡去了?」幾個時辰的路程,已經離開了樓蘭國界,冰兒究竟被送到
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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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月走到窗前,回眸一笑。「我有我的立場,既然我是樓蘭的女王,那就必須以保護
樓蘭作為第一考慮。」她神態悠閒,筆直地看入韓振夜眼裡。

  那雙黑眸裡都是殺意,這件事要是處理得稍有差池,她大概真會被這已經為擔憂衝昏
的男人親手宰殺。唉,他們可是親人呢!

  「那些事情與我無關,只要告訴我冰兒在哪兒?」韓振夜粗暴地說道。

  「耐心點,我接下來說的事,你一定感興趣。」蒼月仍在笑,笑得很無辜。「那女奴
壞了我與危須王的宴會,我身為主人,總是必須表達一些誠意。」

  不祥的預感愈來愈強烈,韓振夜高大的身軀僵硬著。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他只是不敢
去承認……「你做了什麼?」他問得輕柔,眼神卻邪惡哪個得像是毒蛇。

  「我將她送給了焚海。」蒼月微笑說道,毫不膽怯地往前走了一步,捧著他僵硬的俊
朗臉龐,等待他的反應。她享受極了這一刻,等著看這個平日冷酷的男人,因為心愛的女
人全然失去冷靜。

  胸口強烈地一痛,在知道她被送出樓蘭後,他的胸口像是被挖開一個大洞。他難以置
信,蒼月竟然做出這樣的決定。「我要殺了你!」他吼叫著,目露兇光。

  蒼月虛偽地佯裝出一臉詫異。「夜兒,怎麼,原來你這麼在意她啊?你想救她嗎?那
可要快啊!你有時間殺我洩憤,不如趕去救她,去得遲了,說不定焚海已經迫不及待地享
用她了。」

  一陣最激烈的咒罵從韓振夜口中吐出,他猛烈地撇開頭,甩開蒼月的雙手,焦急地轉
身踏步離去。要不是擔心去得太遲,冰兒會受到凌辱,他真的會揮刀斬死蒼月。

  他足尖一點,竄出樓蘭宮殿,在夜色往危須國奔去。

  離去的時候,隱約還聽見蒼月帶著笑的問話。「你不是說,她只是個奴隸嗎?一個微
不足道的奴隸,值得你這麼牽腸掛肚嗎?」

  溫柔的問話裡,帶著濃濃的諷刺,迴盪在樓蘭的月夜裡。

  隔著一彎孔雀河,危須王的寢宮中燈火明滅。

  被褥上的嬌小身影開始有了動作,眼眸中的目光逐漸變得清澈,美麗的小臉還有些蒼
白,她緩慢地坐起身來,困惑地看向四周,不知身在何處。

  體內的毒素已消退得差不多,她的神智一點一滴恢復,卻不知道昏迷的時候裡,到底
發生了什麼事情。隱約記得,在昏迷的時候,有一雙黑色的眼眸牢牢盯住她,焦急地看著
她,一雙粗糙的手溫柔地擦去她肌膚上的冷汗。

  然後,那人離開了,她在昏迷中輾轉,有人將她送上了馬車。搖搖晃晃的,像是走了
許久的路程,那雙眼、那雙手都不再看顧著她,她因為不安的情緒而醒來。

  這是一間陌生的房間,擺設有著王家的豪華。她撐起軟弱的身子,這才發現身上穿著
淡紅色的薄紗,赤裸的嬌軀若隱若現,低下頭甚至可以隱約瞧見豐盈上的淡淡粉紅。

  她喘息一聲,更加困惑不安,尋找到一面銅鏡,望著鏡中的美麗女子,她呆若木雞。
她漆黑的頭髮也被仔細梳整過,戴上精緻的黃金鳳冠,黃金飛鳳的兩翼上,纏繞著藍色的
絲緞,耳上簪的黃金垂飾,涼涼地拂著她赤裸的香肩。

  咚的一聲,她因為鎮靜而松了手,銅鏡跌在地上摔個粉碎。情況很明顯,她被打扮得
像是個禮物,正在等待著某人的享用。

  「醒了嗎?」陰柔的詢問從後方傳來,她驚訝地喘息,本能地遮掩住幾乎與赤裸無異
的嬌軀。

  在寢宮的入口,焚海站在那兒,上下打量著冰兒。

  「果然是樓蘭最美麗的女人,蒼月這份禮物稱得上是一份厚禮了。」他慢慢走上前來
,藍色的眼睛掃過她蒼白的小臉。他走上前來,捏起她的下顎。「就是這張臉,讓韓振夜
神魂顛倒的嗎?為了你,他肯不肯背棄樓蘭?」他低聲問道,嘴角有著冷笑。

  他原本不想接下這份禮物,是思及在混亂的宴會上,韓振夜抱著冰兒嘶吼的失控摸樣
。那男人的冷靜全消失了,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的心全被冰兒奪走。

  「他對你的心,贏得過他對樓蘭的忠誠嗎?」焚海詢問,看著嬌弱的冰兒。她的確美
麗,可以激起男人的欲望,只是他倒是對這類嬌弱如花的女人沒什麼興致,比較起來,蒼
月的艷麗更讓他印象深刻……「不要白費心機,我對他而言是微不足道的。」冰兒淒楚地
一笑,笑容有些顫抖。是女王將她贈送給焚海的,韓振夜知不知情呢?

  她依稀記得,是她以死相逼,讓他答應了放過她與她的親人。那是否句代表著,從此
之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了呢?是因為如此,所以他任憑蒼月將她送給焚海嗎?

  胸口又是一痛,失落像是一枚針,穿透了她的心。

  這樣或許會比較好,不用見著他與霜兒之間的親暱,她的心就不會疼痛。只是,他真
的狠心將她送給焚海,讓另一個男人占有她?

  「微不足道?那他發狂地要你活命,甚至當場斬了我一個屬下,只是作戲嗎?」焚海
冷冷一笑,看入那雙絕望的清澈雙眸。他的視線往下掃去,瞧見淡紅色薄紗下的柔軟嬌軀
。「我倒是要瞧瞧,能迷惑樓蘭第一勇士的女人,究竟是生得如何銷魂模樣?」他伸出手
,毫不留情地扯住她身上的薄紗,往下一撕。

  「不!」冰兒驚呼一聲,絕望的想遮住身子。但是她才剛剛醒來,身體還虛弱,根本
沒有力量反抗焚海。嬌美的身軀在焚海的視線下赤裸裸的,淡紅色的薄紗被撕裂到腰間,
她瑟瑟顫抖著,咬著牙不肯流下眼淚。

  焚海打量著她,拉高她的雙手,嘴角冷笑加深。「果然出色得很,難怪你能夠松懈韓
振夜的心防,刺了他一刀。只是,你還不夠謹慎,那一刀刺得不夠深,沒能真正殺了他。


  冰兒全身一震,沒有預料到焚海會說出這些話。她與韓振夜在中原的事情,塞外應該
無人知曉才是。「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因為被迫高舉雙手,她的手臂像是被斬斷似
地疼著,紅唇間發出難受的呻吟。

  焚海逼近她蒼白的臉。「打從你的親族被牽連下獄,你求助於沈寬,被派往中原刺殺
韓振夜,這一切事情沈寬都以飛鴿告知我。要不是你失手,韓振夜也不會成為樓蘭的將軍
,我更不必親自前往樓蘭。」他雙手一揚,將冰兒推倒在地,冷眼看著她。

  身為鄰國的國王,嚴密的監控樓蘭所發生的事件,這點無可厚非。但是偏偏焚海所知
道的事情,詳細得有些詭異。

  冰兒緩慢地抬起頭來,瞪視著焚海。前因後果在腦海中想過,她逐漸串起每個片段。
沈寬與危須國有關聯,而當初那個叛亂的副將似乎也與危須國有密切來往,事情說穿了都
是一場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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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從頭到尾都是你的計謀!」冰兒低喊著,全身不斷顫抖。她雙手緊握著,知
道焚海才是使她家族遭受叛亂牽連的始作俑者。

  焚海嘴角一扭,挑起眉頭。「果然聰明,難怪韓振夜明知你是個禍水,還捨不得殺你
。」他往前走了幾步,衡量著要怎麼處置她。

  「蒼月再怎麼美麗聰明也只是個女人,要是沒有男人在一旁協助,根本成不了氣候。
威遠將軍被牽連下獄,是我清除蒼月身旁男人的第一步,接著你去求沈寬,去刺殺韓振夜
,都在我與沈寬的盤算中。唯一的失算,是你失了手,沒能殺了韓振夜,反倒讓他追回樓
蘭,成為樓蘭的將軍。」

  難怪韓振夜一成為將軍,焚海就帶著人前來樓蘭。冰兒恍然大悟,想起先前的種種。
談判與協議都是借口,焚海其實仍想把握機會,看看能否除掉韓振夜。

  如果沒有焚海的計謀,她與韓振夜的初識會全然不同。她仍會是威遠將軍的掌上明珠
,而他會是女王遠道而來的親族,一個嘴角有著邪惡笑意的魔教之子。

  若是以另一種方式見面,她肯定也會愛上他,只是,他們的愛情裡或許不會有仇恨…
…心中對焚海的怨恨又增添了幾分。她咬緊牙關,瞪視著焚海,氣憤讓她變得較不恐懼。

  「是你壞了我與沈寬的計謀、讓我遲遲未能興兵奪取樓蘭。女奴,這一切的錯誤,會
讓你在今晚付出代價。我的手下們可是都等得不耐煩了。」焚海冷笑著。他準備以冰兒威
脅韓振夜,逼那男人交出樓蘭的兵權,但在那之前,他的屬下可以好好享用這女人。

  冰兒臉色刷地變得雪白,絕望地往後退去。她不敢想像那種情形,士兵強暴女人時的
可怕情景在她腦海中閃過,她的心髒劇烈跳動著,幾乎就想喊出某個名字。

  在最危急的時候,她只能想到韓振夜。

  「盡你女奴的職責,好好款待我的臣子們。」焚海冷笑著,雙手擊掌,召喚在寢宮外
的士兵。

  簾幕外傳來腳步聲,燈光把一個高大的身影投射在簾上。那個男人站定,冰冷的聲音
傳來,充滿了殺氣。「她是我的女奴,只能服侍我一個人。」男人冷冷宣佈道。

  焚海一驚,抬頭瞧見簾幕被劍氣逼開,陡見一片黑影白光急掠而至,黑影是人,白光
是劍,來人身法奇快,劍招凌厲,焚海只覺得森森寒氣撲面而來,嘴角的冷笑都變成驚駭
的表情。

  他連忙向後急退,躍開了幾丈開外,僅是堪堪避過對方的攻勢。

  虧得他避得迅速,否則以這一劍來勢之快,他的頭顱當場便要被削去半顆。

  那人右手持著龍骸邪劍,左手一探,已抱住冰兒腰際,凝立在寢宮之內,黑眸中神態
狂肆,黑髮因為星夜急奔而凌亂,令人不敢逼視。龍骸邪劍上,鮮血一滴滴落下,令人怵
目驚心。

  「你的那些士兵,全都躺下了。」他淡淡地宣佈。危須國鎮守國王寢宮的士兵全都是
一等一的好手,但是全都擋不住他一劍,在劍光亂掃間,甚至沒能發出聲音求救,就已經
命喪黃泉,屍首一路從宮外躺進宮內。

  被那人抱著,冰兒不由自主地靠在他懷中,還沒看到他的面貌,已聽出了來人聲音。
「你——振夜……」她的心好亂,又驚又喜,卻又不知所措,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她的心頭才閃過他的身影,他就突然出現了。他是聽見了她心中的呼救嗎?

  韓振夜側眼望著冰兒,見她神態虛弱,喘氣未停,臉色蒼白似雪,一身的薄紗被撕裂
,上半身皆是裸露。

  想起焚海準備將她送給士兵玩弄,他更加憤怒,怒火凝在眼中,他轉頭盯著焚海,冷
冷地道:「你居然敢碰她,那就是宣告自己的死亡。」

  焚海被他目光一瞪,猶如兩道利刃刺在身上,忍不住心裡一寒。

  「放開我。」冰兒小聲地說,不願意讓他抱著。雖然身體虛弱,雖然身陷陷境,她還
是不願意與他有太多接觸。她不願意制造太多回憶,要是往後她忘不了他,該怎麼辦?

  想著想著,胸口又疼了。忽然,一件厚厚的披風卻罩在她半裸的身子上,她經愕之際
,抬起頭來,發現他小心翼翼地以披風包裹住她。那件披風上染有他的男性氣息,以及暖
暖的溫度。她的喘息漸漸平復,怔怔地看著他,腦中彷彿有些空空蕩蕩,難以呼吸。

  劍鋒一抖,直指焚海。「我來帶回屬於我的東西,讓開。」見到冰兒平安,他殺人的
興致沒了。她的臉色那麼蒼白,還在顫抖著,是受了驚嚇吧!他只想著快些帶她回樓蘭歇
息。

  「韓振夜,這裡是危須,可不是樓蘭,容不得你胡來。」焚海強作鎮定,伸手拿起一
旁的長劍,評估著眼前的情勢。韓振夜連夜趕來,又經過一場惡鬥,體力肯定消耗不少,
或許他可以把握機會,乘機除掉這男人。

  韓振夜冷冷一笑,看出焚海不想放人。「試著阻止我看看。」他低下頭,靠近冰兒的
耳邊,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在一旁等著,很快就能解決了。」足尖一點,他飛身竄
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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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海大喝一聲,揮動長劍撩起簾幕,遮住了自個兒的身形。韓振夜的身形也竄入簾幕
之中,燈火明滅中,就只見兩人的身影在布幔上閃動。金石鏗鏘交鳴的聲音,在夜裡震撼
人心。

  「韓振夜!」她焦急地呼喚,擔憂著他的安危。雖然知道他武功過人,但焚海也不是
普通角色,加上此處又是危須宮殿,焚海占了地利之便……腦中才閃過這個念頭,卻見簾
幕上映出的身影,有一人口中鮮血噴灑,在簾幕上染成一片紅霧,緊跟著兩道銀光閃過,
嘶嘶聲響接連不斷,簾幕被快劍割成碎布。焚海慘呼一聲,從破布之間跌了出來,重重地
摔在地上。

  韓振夜猛然沖出簾幕,猶如深淵龍騰,狂嘯一聲,飛起二丈有余,手中龍骸邪劍一掃
,寢宮的地面石磚轉眼粉碎,劍勢帶起一條破碎石浪,他身形穩穩地落地,冷笑地踩住焚
海的後背。

  又是一攤鮮血濺開,焚海手中的劍已經被砍斷。

  「這算是回敬你給冰兒的招待。」韓振夜斜睨焚海,冷哼了一聲。若冰兒真被凌辱,
他肯定會瘋狂的血洗這座城,讓整個危須國的人民付出代價。

  在簾幕後方那幾次交鋒,龍骸邪劍上豐沛的內勁,震得焚海五髒六肺翻攪不已。他如
今只能倒在地上,抖動著手腳,不住呻吟。

  「不要……以為我會善罷甘休……你闖我寢宮、殺我士兵……危須不會與樓蘭善罷甘
休的……」焚海咬著牙,掙扎著說。

  「真要沒了命,才肯閉嘴嗎?」韓振夜挑起濃眉,不再理會呻吟的焚海。見到冰兒安
然無恙,他胸口的大石就落了地,現在,他只想帶她回樓蘭。「走吧,我們回去。」他理
所當然地抱住她纖細的腰,為她蒼白的模樣心疼著。

  冰兒卻在原地站住腳步,筆直地看進他眼裡。「回哪裡去?」她問道,聲音低微。初
見到他時的歡欣褪去,她看著他那雙手,想起橫互在兩人之間的種種。

  先前有仇恨,如今則有霜兒……「回樓蘭、回我的氈棚,你屬於那兒。」他低頭看著
她,發覺她在原地站定腳步,動也不動地望著他。他瞇起黑眸,察覺出她眼裡的堅決。

  她的心一下子涼透,雙眼先是閉上,半晌之後才張開。「不,我不跟你回去。」她緩
慢而用盡全身力氣地掰開他黝黑的指掌,一步步退開。

  他黑眸中浮現怒氣,不明所以地瞪著她。「為什麼不跟我回去?

  難不成你想留在危須?」角落裡的焚海發出呻吟,他黑眸不耐地狠狠一瞪,呻吟聲馬
上變小。

  冰兒雙手攏著他的披風,視線轉往別處。該說的總是要說,他們之間的帳總該算清的
,一切不能得過且過,她不要再承受那些折磨。

  「我想回樓蘭,卻不是回到你的氈棚中。韓振夜,你答應過我的,我為你喝下那杯毒
酒,還了你一條命,從此之後我們再不相欠,我不再是你的女奴了。」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每說出一個字,就察覺到由他高大的身軀上所輻射出的怒氣。

  強大的壓迫感瀰漫四周,逼得人喘不過氣來。焚海沒有發現情況不對,他聽見有衛兵
紛紛前來,於是膽子又壯大了起來。

  「你別想逃出去,我會向樓蘭興兵——」咯啦一聲,韓振夜腳上一使勁,焚海哀嚎一
聲,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他踏上前一步,雙眼裡迸射著閃兩的光芒,瞪著冰兒。「是嗎?

  我跟你之間除了主人與奴隸的關係,就沒有什麼牽扯了嗎?」他詢問的聲音很輕柔,
盯牢了她的臉龐。

  她以為喝下那杯毒酒、一命還一命,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能夠這樣就了斷嗎?韓振夜
以銳利的眼光鎖著冰兒,理不清此刻到底想狠狠地吻住她、還是捏死她?她居然想要離開
他?!她敢!

  「那是你親口承諾的,不是嗎?」冰兒忍不住心中的悲痛說著。

  那些恨與愛,算是牽扯嗎?她不敢去觸碰那份強烈的感情。就如此了斷吧!他已經有
了霜兒,他對霜兒始終是輕聲細語的溫柔模樣,相信他一定會善待霜兒……「你不許遵守
承諾,讓我離開、放我自由。」

  胸口的疼痛,幾乎要逼出她的眼淚。他肯不肯松開手,放她離去?她的心已經千瘡百
孔,無法承受風多的傷害。

  衛兵們的腳步聲逼近,無數的長刀在燈光下閃爍,眾人舉起刀子圍住兩人。「這熱鬧
傷了危須王,快拿下他!」侍衛長喊道。

  韓振夜卻對那些人視而不見,他凝望著冰兒,握著龍骸邪劍的手甚至有些顫抖。半晌
之後,他仰頭爆出一陣激烈的笑聲。

  衛兵們全被他的笑聲嚇著,膽怯不安地後退一步。

  許久之後,瘋狂的笑聲才停歇,他的表情變得陰狠。「好,很好,很好。」他喃喃自
語著,黑眸中迸射著可怕的光芒。「你想要離開?想要自由?!你唯一的心願居然是這個
!」他重複著她的話,手中的龍骸邪劍陡然一揚,一陣青光掃出。

  眾衛兵還來不及反應,甚至沒機會跟韓振夜對陣,就因他的憤怒而遭殃,劍鋒掃過胸
腹,鐵甲頓時粉碎,所有人呈放射狀飛跌出去,全摔在地上呻吟著。

  冰兒驚喘一聲,看見他大步踏來,她轉身本能想逃。她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間狂怒,更
不知道自己哪裡激怒他了,她只是求他放過她,這是他曾經許諾過的啊!

  雙腿只剛剛邁開一步,強烈的男性氣息就撲來,灼熱的氣息吹吐在她頸後。她連建交
聲都來不及發出,韓振夜已經將她騰空抱起,霸道地將她扯入懷中。她驚駭地瞪大眼睛,
看入他瘋狂的神色。

  「我反悔了,我不會放你走,一輩子都不放!如果說我們之間只有主奴的關係那也罷
,那麼你這一輩子都是我的女奴!」他低吼著,足尖一點已經躍過躺在地上的傷兵,旁若
無人地抱著她離開危須王宮。

  冰兒瞪大眼睛,被壓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不!放開我!」她駭然掙扎著,想掙脫他
的擁抱。但是他的力量太強大,她只能貼著他的肌膚,聽見他的心跳。

  「這一生,你都休想離開!」韓振夜陰冷地說道,在月色下奔馳著。

  懷中的小女人掙扎不休,沒看見他黑眸中的複雜神色——當她說要走,說兩人之間只
是主奴關係時,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脆弱。

  只是那抹脆弱很快消逝,他以憤怒與霸道掩飾一切,強行將她困在懷中。

  她是他的,一輩子都是,就算是要將她一輩子拘禁起來也在所不惜!這一生,他永遠
不會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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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摟蘭的將軍府近日總有年輕女子的叫喊聲迴盪,僕人們擔憂地傾聽著,卻不敢多說些
什麼。這是眾所皆知的秘密,韓振夜將冰兒囚禁在臥房中,不許任何人接近。

  「放我出去!韓振夜,你沒有權利囚禁我,你答應過放我離開的!」冰兒用力捶著門
,直到雙手捶得發疼。她靠在門上,疲累地喘氣,暫時休息。

  憤怒在心中翻騰,她愈想愈氣,卻是無能為力。嬌小的身軀慢慢往下滑,跌坐在柔軟
的織毯上。

  幾日之前的深夜,韓振夜將她從危須帶回樓蘭,鎖進了將軍府的主臥室中。她無法忘
記,當他將她推倒在織毯上時,注視她的黑眸裡有著接近絕望的光芒。

  那天夜裡韓振夜吻住她的紅唇,制止了所有的咒罵與叫喊,霸道地將她壓入織毯,那
雙黝黑的大手褪去薄紗,他的唇吻遍了她的全身,用最激烈卻也最溫柔的手段折磨她,證
明了失而復得的狂喜,要了她一次又一次,讓她哭喊,甚至懇求他的給予,一直到天色明
亮,她因極度的歡愛而倦累,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沉沉地睡去。

  等冰兒醒來,凌亂的被褥上只剩下她獨自一人。她發現門被鎖上,心中的憤怒迅速燃
燒。

  那個可惡邪惡的男人是認真的,他的確打算囚禁她一輩子!

  她氣憤地猛捶著門,搬動房內任何可以移動的東西,狠命地砸在門上。石門仍是安然
無恙,門上的鎖也毫髮無傷,其堅固的程度,讓她懷疑這門鎖跟她頸上的鎖鍊是出自同一
個工匠。

  用水與飲食按時送到,甚至還有沐浴用的熱水,木盆上被細心地灑上玫瑰花瓣。她被
伺候得像是個寵妾,而不是個奴隸。只是這些優厚的待遇無法滿足她,她急切地想要逃離
這裡、逃離韓振夜。她不明白,他究竟打算怎麼處置她?

  石門上有動靜,有人在門外爭執。

  冰兒抬起頭來,謹慎地瞪著門。她的呼吸因為緊張而停滯,懷疑進入臥室的會是誰。

  「霜兒姑娘,韓將軍有令,任何人都不能進去。」門外,僕人惶恐地說道。

  「退開,我有女王的旨意,誰若不從,就提頭去見她。」僕人驚喘一聲,只能退開。
石門被推開,一個纖細柔美的少女小心翼翼地踏入臥室。「冰兒姐姐?」霜兒的目光四處
尋找著,在看見冰兒時,眼中迅速湧出驚喜的眼淚。

  胸口的巨石轉眼落地,冰兒松了一口氣,呆愣地看著妹妹欣喜地撲進自己懷中。她的
緊張消失,心中卻覺得空蕩蕩的,像是某種深切的期待落空般,有著淡淡的失望。她是期
待見到誰呢?難道會是韓振夜?

  紅潮在粉頰上湧現,她用力地搖搖頭,硬是將那雙黑眸搖出腦海。

  霜兒淚眼汪汪地看著冰兒,想確定她是安好的。「姐姐,你沒事吧?我聽韓將軍說你
被送往危須,是他把你救回來的,我心裡好急好急,但是韓將軍又沒繼續說什麼。他最近
幾日神情都好嚇人,我不敢多問,只能暗暗擔心。」

  心上有著熟悉的疼痛,冰兒強顏歡笑,避開視線。「我沒事的,只是身子剛好,有些
疲倦。」她松開雙手,轉過身去。

  韓振夜因為她的事情而神色嚇人、驚駭了霜兒嗎?他不是很疼霜兒的嗎?怎麼捨得嚇
她?

  酸澀的情緒在胸口發酵,她握緊了雙手,羞恥地發覺,自己正在嫉妒著霜兒。天啊!
她怎麼可以如此,為了那個邪惡的男人而嫉妒著自己的親妹妹?

  「姐姐,聽說你鬧了好幾天了,為什麼不好好歇息呢?韓將軍很擔心你呢!這幾日他
忙於軍情,卻還是抽空回來瞧瞧你的情況。」霜兒擔憂地說,扯扯姐姐的衣裙。

  這幾日韓振夜會沉默地站在石門前,神色陰沉地瞪著石門,而門內是怒叫不停的冰兒
。將軍府裡的僕人卻連一句話也不敢多問,就怕被韓振夜一劍給劈了。

  「別憂心,就算他不放我離開,我也會乘機逃離他的。霜兒,我不會阻擋你的幸福。
」冰兒緩慢地說,雙手握緊了頸上的銀環,以為霜兒介意她的存在。那個銀環,是他親手
鎖上的枷鎖。其實,枷鎖不只是在她頸上,更在她的心間。

  眼裡溫溫熱熱的,但她不許眼淚流出來。為什麼已經決定要忘懷他,她還是有所眷戀
?就算真能離開,他的身影會在她心中糾纏幾年呢?

  這幾天來,她夜裡沒見到他,總以為他去了霜兒的寢室。深夜冷寂,想起他對霜兒溫
柔的神情,她的胸口就泛起尖銳的刺痛。

  霜兒先是一愣,接著漾出一笑。「姐姐,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韓將軍只當我是個妹子,我們獨處時,他連一跟指頭都不曾碰我過。」她輕笑著,感
興趣地瞅著姐姐。

  冰兒狐疑地回頭,瞪著笑靨如花的妹妹。「但是……他夜裡不都是在你那兒過夜,僕
人們說他對你愛不釋手,片刻都不願意離開你。」想起那些傳言,她的眼眸更加黯然。

  「韓將軍在我那兒過夜,只是誘著我說話,但他嘴裡的問題,全都是繞著你打轉。姐
姐,你不知我有多辛苦,夜裡都必須說有關你的事情,不管是你小時候的事情、還是後來
的事情,他都要我一件件說給他聽,而且他總是聽不厭似的,哄我說了一遍又一遍。」霜
兒眨了眨眼睛,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個兒成了兩人間的一堵牆。

  心上的痛苦,隨著霜兒的解釋一點一滴融化。他這麼重視她,是不是代表著,他有一
點在乎她?欣喜的情緒融入血液,她全身顫抖,難以支撐身子,軟倒在繡榻旁,愣愣地聽
著霜兒繼續說著。

  「天啊!怎麼你到現在還不知道韓將軍的心意?他釋放了我們所有的親人,還妥善地
安置眾人,因為爹娘身體虛弱,才將我留在他身邊的。」霜兒在姐姐身邊蹲著,輕撫著姐
姐的粉頰,嘴角含著笑容。

  冰兒轉過頭去,看著霜兒。她的全身都在顫抖,深怕此刻只是早做夢。「他留下你,
不是要你侍寢?」韓振夜刻意在她面前對著霜兒親暱,那些殘酷的言行,是故意要氣她嗎


  「姐姐,你一向聰明,怎麼這會兒反倒變得愚昧了?記得你喝下毒酒時,韓將軍焦急
的摸樣嗎?如果他恨你,大可放任你死去,哪裡還會發了狂地想救你?他甚至還為了你,
夜闖危須王的寢宮。現在全樓蘭的人都知道他深愛著你,就只有你不明白嗎?」霜兒點點
姐姐的額頭,扶起全身虛軟的姐姐,拿出木梳,梳整著那頭柔軟黑亮的長發。

  真的嗎?這一切是真的嗎?

  冰兒的紅唇顫抖,視線看著石門,已經迫不及待,無法靜靜站著。她好象見到他,親
自向他詢問個清楚!她的雙手顫抖,心跳得好快,想告訴他,她其實深深愛著他,她不想
離開,一輩子都不想離開……「他在哪裡?我要去找他。」冰兒急切地說道,就要往門外
走去。

  她原來錯得怎麼離譜,兩個人都驕傲,都在互相試探,為了保護自己,還用言那些霸
道,都是他留住她的方式?

  霜兒輕笑著,硬是將冰兒留在椅子上,繼續梳著她的長髮,仔細地為他打扮。「你別
心急啊,先讓我把你裝扮好,等會兒再出去。女王派了軟轎來呢!我們一會兒就進王宮去
。」她可是領了女王的旨意,才能進將軍府的。

  「女王要見我?」冰兒困惑地看著霜兒。蒼月將她贈送給焚海的事情,仍讓她心有余
悸,這此找了她去,又會發生什麼事情呢?蒼月是準備阻止她與韓振夜相戀嗎?

  霜兒繼續為她梳妝,她始終困惑而忐忑,沒有注意到妹妹的唇上,有著一抹調皮的笑
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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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王宮的大殿上,氣氛十分凝重。

  坐在王座上的人是皇甫覺,蒼月則坐在他的大腿上,纖纖素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他
胸前的蝠龍白玉。她玩得有些倦時,會湊上紅唇,像貓兒似的,在皇甫覺頸間摩蹭。只是
,今日那雙媚眼裡似乎染了些煩惱,不時會長吁短歎。

  皇甫覺皺起眉頭,低頭看著蒼月。他倒是第一次瞧見她有這種神情,像是碰上什麼難
題,正在懊惱。真難相像,世上有什麼事情難得倒這個美麗大膽的女人?

  巨大的石門打開,韓振夜高大的身影踏步而入;兩旁的侍衛瞧見蒼月隨手一揮,全都
主動退下。韓振夜冷眼看著王座上的兩人,臉色陰沉到極點。

  這幾天來他的心情極為惡劣,冰兒急切呼喊著要永遠離開他的聲音,始終在他腦海中
迴盪。那雙黑眸裡,有著憤怒的火焰,看得仔細些,還可以看到些許受傷的痕跡。

  那個美麗的小女人,竟又狠很地傷了他一次。當他心急如焚地趕去救她,準備在救回
她後對她傾訴一切真相,而她卻嚷著要離開他,宣佈兩人之間只會是主奴關係。

  冰兒如此激烈的反抗,他先前的殘酷行徑難辭其咎,但是聽著她那堅決的呼喊,他就
是克制不住心中的焦躁。

  她要離開他,而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最後只能采用最愚笨的方法,將她囚禁起來,而他甚至不敢見冰兒,無法忍受暴躁,
遭殃的人不計其數。

  「找我有什麼事?」韓振夜冷冷地問道,瞪視著蒼月。他還沒原諒蒼月先前擅自將冰
兒贈與焚海的事情,若不是他與蒼月有著血緣關系,他肯定會用手中的龍骸邪劍劈了蒼月


  蒼月悠悠地從皇甫覺懷裡抬起頭來,無奈地看著韓振夜。「夜兒,你這孩子,給我惹
出多少事情啊!」她神情困擾。「你去危須王的寢宮,搶回我送給危須王的禮物,還殺了
數十個士兵,就連危須王也被你打成重傷。你這是做什麼,存心跟我過不去嗎?」

  「他傷了冰兒。」韓振夜簡單地回答,俊美的五官沒有什麼表情,像是這就足以解釋
一切。

  「她不過是個女奴啊!你竟然為一個女奴,惹出這些大亂子來。

  焚海就是在等著能對樓蘭興兵的借口,而你倒是給了他一個最佳機會。」蒼月歎息道
,困擾地揉揉太陽穴。

  這幾日來危須集結重兵,在孔雀河東岸十裡處叫陣,說是不捧上韓振夜的人頭,就要
大舉入侵樓蘭城。韓振夜這幾日待在軍營中,為的也是穩定軍心。

  韓振夜的神情變得陰冷,嘴角甚至扯住一抹笑。「讓我去殺了他,危須國就會忙於國
祭,沒時間來進犯樓蘭了。」要取焚海的首級,對他來說易如反掌。他此刻心煩意亂,一
場殺戳正好可以讓他紓解。

  「給我站住!」蒼月嬌叱一聲,窈窕的身子由皇甫覺腿上滑了下來。「夠了!不許你
再因為那個女奴,給我惹什麼麻煩。既然一切因她而起,就由她負責。這一次,不許違抗
我,她必須成為焚海的女奴,就算是焚海要讓士兵們享用她也行。」

  「不可能!」韓振夜怒吼著,銳利的黑眸緊盯著蒼月。所有冷漠的情緒,只是被蒼月
的幾句話,就破壞殆盡。他絕不能坐視那樣的慘劇發生在冰兒身上。

  「為什麼不行?」蒼月逼問,反瞪著韓振夜。「她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女奴,犧牲她一
個人,就能夠換得樓蘭的和平。」

  「收回你的命令與念頭,否則我此刻就殺了你。」冰冷的語氣,說出的話不僅僅是威
脅,而是貨真價實的宣告。

  「夜兒,我是你的小姨呢!你竟要為了一個女奴,威脅要殺我?」蒼月語氣強硬,一
字一字地逼迫著,雙眼閃著光芒。

  「住口!」

  「你不是根本不在乎她嗎?不是說要折磨她嗎?我的提議豈不是兩全其美?你可以報
仇呢!」蒼月仍一逕說著,纖纖玉手攤開一旁的薄草紙,甚至開始書寫給焚海的國書。

  一道青光閃過,她手中的毛筆被劍鋒猛地掃斷,只差半寸就要削掉她的手。

  「別想動冰兒,我會帶她離開樓蘭。」韓振夜手中的劍鋒微抖,執意不讓蒼月如願。

  「只是一個女奴……」

  「住後!她不只是個女奴。」韓振夜終於爆發,被蒼月逼過了臨界點。他的憤怒像是
火焰一樣,把理智焚燒個精光。「該死的!我愛她!她這一生只會是我的女人!」他憤怒
地吼道,雙手握得更緊。

  「誰敢碰她就得問我手中的劍。」

  不可思議的,蒼月臉上的猶豫表情頓時一掃而光,嬌媚的雙眸裡都是笑靨。她雙手一
攤,格格嬌笑著。「固執的傢伙,我還以為你永遠不說出口呢!」先前困擾的模樣,竟都
像是裝出來的。

  韓振夜還沒反應過來,角落的簾幕緩慢得被拉開,一個嬌小的身影站在那兒,清澈的
眸子看著他,隱隱有著淚光。

  他僵硬地看著冰兒,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她竟也在場的事宜,俊美的五官緊繃著。

  蒼月扯了皇甫覺起身,就往大廳外走去。「走吧!把這兒留給他們這一對兒,我毫不
容易才讓這固執的傢伙說出口的,我們待在這兒,他怕會惱羞成怒,把我們給砍了。」她
嬌笑道,推著皇甫覺就往門外走。

  走出石門之外,蒼月這才發出格格輕笑聲。

  皇甫覺贊歎地搖了搖頭,看著笑容滿面的蒼月。「虧得你下猛藥,逼出那傢伙的真心
話,不然他們還不知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是啊!」蒼月微笑道,靠進皇甫覺懷裡,輕撫著他的下顎。

  「他們的事情解決了,該來談談正事了。焚海駐軍在孔雀河東岸,而夜兒又不肯獻出
那女奴,我看危須攻入樓蘭只是遲早的事情。」她的笑容變得無奈。

  皇甫覺瞇起眼睛,心中有不詳的預感。

  「樓蘭的守軍對付得了的。」他緩慢地說,知道雖說如此,一場血戰還是免不了的。

  蒼月雙手一攤,模樣嬌媚。「但是讓子民們受到戰火波及,我心裡過意不去呢!不如
我投降,雙手獻上樓蘭國。覺弟,身邊只要有你,當不當女王對我來說不重要啊!」她的
雙手纏繞上皇甫覺的頸項,而他的臉色開始變得慘白。「只要能跟著你一生一世,就算是
浪跡天涯也無妨。」

  「一……一生一世?」他吞了口唾液,不敢想像下去。

  「是啊,不當女王,我就跟定你了,你說,好不好呢?」蒼月笑靨如花。

  不好!不好!當然不好!皇甫覺在心中呼喊著,卻只能發出單音節,呆滯地看著蒼月
,要是讓蒼月跟著他回中原,他以後的日子可難過了。

  把心一橫,他雙手握住蒼月的肩膀,收起所有驚慌的表情,慎重其事地望著蒼月。「
我怎麼能眼睜睜看你的國家被奪?你別擔心,我火速召來軍隊,逼退焚海的駐軍,再以強
大兵力脅迫焚海簽下協議,到時你就無須拋下王位了。」他鄭重說道。只要能讓蒼月打消
這個可怕的念頭,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蒼月微微一笑,撫著他的胸膛。「有日帝許諾召軍相助,蒼月當然是最高興不過了。


  皇甫覺的動作完全僵住,謹慎地看著她,不敢確定自己剛剛聽見什麼。「你知道我的
身分?」

  「覺弟,怎麼這麼小看姐姐呢?從第一天夜裡,姐姐剝了你的衣裳,瞧見你胸口上那
枚蝠龍白玉,我就知道你是中原的日帝。」她以指尖勾起那塊白玉,再笑著松開手,讓白
玉重重地敲上皇甫覺胸口。

  皇甫覺只覺得眼前一陣目眩,他找了張椅子慢慢坐下,受到重大的打擊。「既然知道
我是誰,你還……你還……」他的身分早就暴露,那他這一陣子的「忍辱負重」又是為了
什麼呢?

  「別這麼沮喪嘛!姐姐也只是想試試,中原男人是否如傳聞般,最懂得憐香惜玉。」
她嬌笑著,展開一張薄草紙,把筆塞進皇甫覺手裡。「你允了我要派軍的,請現在就擬旨
吧!」

  皇甫覺歎了一口氣,認命地開始擬旨。蒼月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厲害的女人,所有的事
情都在她的算計之內,她以那嬌媚無害的模樣,愚弄了所有男人。他頭一次察覺,女人也
是不容易對付的啊!

  莫可奈何地搖搖頭,皇甫覺火速下筆寫著詔書。等到此事一了,他一定要騎上一匹最
快的馬離開這裡!

  被留在大廳內的兩人無語,只是以目光凝望著對方。

  「你怎麼會在這裡?」半晌後,韓振夜才僵硬地問道。注意到冰兒頭上戴著花冠,妝
點得格外美麗,完全是新嫁娘的模樣。這一次,他完全猜出蒼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是女王把我接來的。」冰兒小聲回答,鼓起勇氣走上前去,一步步接近他。她被藏
在簾幕之後,心中原本很是忐忑,但是當他喊出那句話時,她整個人如遭電擊,震撼得腦
中一片空白。

  他愛她?這是真的嗎?她的雙手顫抖,不安地扯著身上的衣裳。

  「把個該死的的女人!」韓振夜怒罵道,轉頭看著冰兒。她嬌嫩得像朵花兒,那雙眼
眸如同兩人初識時,那麼清澈美麗,每一次看著他,他心中的冷硬就會被融化。

  這世上,她是唯一能如此影響他的女人。

  「你說的是真的嗎?」冰兒抬起頭來,鼓起全部的用意問道。她已經沒有耐心再等待
下去,霜兒所告訴她的種種、以及他剛剛所喊的那句話,都讓她僅有矜持瓦解。

  他望著她,緩慢地以手端起她的下顎。再也不需要隱瞞了,他既然已經說出口,就不
需要再迴避。

  「如果不是,我又何必趕去危須救你?」他的聲音低啞,語音未落,強壯的雙臂就陡
然一環,將她嬌小的身子緊緊擁在懷中,用盡力量抱住她。

  淚水一滴一滴地流出眼眶,她松懈地倒入她懷抱中,淚水沾濕了衣衫;而她全然不在
乎,雙手緊緊攀住他強壯的頸項,幾乎想將身子揉入他懷中。

  「你……是不是還惦記著當初那一刀?」她的小手游走到了他堅實的左腹,隔著衣服
輕撫著那道傷痕,想到自己差點奪去他的性命,她的身軀劇烈顫抖著,更加用力抱緊他。

2008-7-26 07:35 PM `mR.H0
 「當然惦記,否則我怎麼會一路追蹤你回到樓蘭?」他炙熱的唇沿著她美麗的粉頰蜿
蜒,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肌膚上。

  「那麼你現在不怨我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心中其實始終有著罪惡感。是她傷他
在先,心中有了愧疚,否則以她外柔內剛的性格,哪能承受他之後加諸的種種折磨?

  「怨你的話,早在我回到樓蘭的那日,我就會殺了你。我再見到你的那一瞬間,幾乎
就已經確定,我無法忘懷你。」他伸手從腰間取出一枚精緻的鑰匙,放入她頸間的銀環。
喀的一聲,銀環應聲而解。

  冰兒詫異地瞪大雙眸,伸手撫著重獲自由的頸子。「這鑰匙不是已經被海東青給吞了
嗎?」她困惑地看著韓振夜。

  他低頭看著她,黑眸裡的光芒閃過一絲笑意。半晌之後,他才承認。「鑰匙有兩支,
這一支始終放在我身上。」

  「你那麼做是故意要嚇我?你這個人真是……」冰兒恍然大悟,想起那時被他傷得多
麼心痛。他的言行只是為了懲罰她,根本就沒有囚禁她為奴隸的打算。她心裡複雜極了,
又是生氣又是欣喜,不知該吻他、還是怨他?

  腰間強壯的男性臂膀又是一緊,她跌進他的懷抱裡,像是生來就該屬於那兒。灼熱的
唇封住她的口,吞沒她所有的抗議。他的舌探入她口中,糾纏著她口中的軟熱濕潤,直吻
得她腦中一片空白。

  「再也不許你說要離開,懂嗎?冰兒,我不會放你走的,永遠不會!」他抵靠在她嬌
喘吁吁的唇邊低吼道,牢牢地擁抱她,誓言不讓任何人奪走她。

  她歎了一口氣,卻是心滿意足。雙手攀附著他,知道他總是以霸道來表達愛戀。她早
該知道的,這邪魅的男人在遇見真正的愛情時,其實也有些笨拙。

  聽見她的歎氣,韓振夜的雙手環抱得更緊。「不許歎氣,更不許妄想離開,我要你做
我的妻子,聽到沒有?」他不許讓她拒絕。

  冰兒的笑容在淚眼間漾開,被他的霸道弄得哭笑不得。她伸出手,輕點著他的額,望
入那雙炙熱的黑眸裡。她是從何時愛上他的呢?在鐵城陰暗的地牢內,第一次接觸到那雙
邪魅的黑眸,她的心像是有驚雷閃過。

  「我不會離開你的。你難道都不知道,我也愛戀著你,當你擁抱和霜兒時,我的心有
多痛?」她輕輕說道,語氣中有些委屈。

  「你把我想成怎麼樣的人?她是你的妹子,我自然也把她當成我的妹子。」韓振夜挑
眉一笑。當初把霜兒放在身邊只是為了要挑起她悲憤的情緒,現在聽到她親口承認自己的
傷心,他覺得得意極了,根本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你難道你怕我傷心嗎?」冰兒輕捶了他一下。事過境遷,就連譴責的話語都帶著一
絲嬌媚。

  「我控制不了自己,如果我能早點明白自己的心意,事情就不會是這樣了。」他是人
人口中的天之驕子,幾乎一生處於順境,沒想到第一次付出了真心,卻反被冰兒在胸口刺
了一劍,所以他一心只想著要找到冰兒、報復她的背叛。只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那些殘忍
的行為與言語在傷害她的同時,也傷害了自己。

  自始至終他都在拚命抗拒著,怎麼也不願意坦誠愛上了冰兒,最後在危機逼近時,才
終於將心中的真心話說了出來。

  「我愛你,這一生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韓振夜輕歎一口氣,將她緊緊摟住貼進自
己的胸口。

  「我知道。」她淡淡一笑,雙手留戀地輕撫著他。「現在,知道你愛我,就算是千軍
萬馬都不能讓我離開你。」她捧著他俊美的臉龐,心甘情願地獻上紅唇,纏綿地吻著他。

  他擁抱著她嬌小的身軀,注視著她的眼睛,熱烈地吻著她。他會守著她一生一世,再
也不讓她傷心落淚。

  陽光將兩人相容的影子拖得更長了,就像是天生相屬那樣地緊密融合著。

  他們之間,以詭計作為開端,卻以愛情作結。經歷了那麼多風雨,兩顆驕傲的心中終
於在愛情面前屈服。

  在承受著他的熱吻時,她的唇畔有著一抹淡淡的笑,心上的疼痛消失了,所有的空虛
都被他霸道狂烈的愛情彌補。

  她知道,這一生,她的心將不會再有疼痛。

  (完)

2009-5-28 02:31 PM Ruki
Gd ar

2009-7-30 04:22 PM `L0neLy.
GOOD!!!!!

2011-7-17 11:02 AM helenhui825
Support:) 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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